作者:西大秦
阿远问:“你在想什么?”
姜启道:“在想,我未来能不能到达这个容定的位置,六级列车长,兼任高级行政岗,开个讲座还有老列车长专程为她而来,就为听她的教诲。”
阿远很肯定地说:“当然能,如果你按照她的晋升方向去走,你会比她更出色。”
姜启失笑:“你怕不是忘了,我刚拿了一个不合格的评价。”
“你想拿好的评价很容易。”
虫潮副本中,如果她帮玩家去对付原住民,原住民伤亡率就会上来,玩家也有参与度了,评价自然会好看。
与此同时,违规之力也不会少拿多少。
她只是没有这么做而已。
台上,容定还在继续说:“今天,我们就来重点说一说,抢夺列车长面板这件事。”
“也不是谁都能抢夺面板的,要么,你的实力很强,或者,帮助你抢夺面板的人实力很强,强到碾压被抢夺者。
“要么,就是你本身已经有一个列车长面板,可能是面板有些破损,可能是还在实习期,而你想要换一个更好的、正式的。总之,你已经一只脚迈入了列车长的世界,才有资格去抢别人的。”
然后她开始教大家怎么应对抢夺面板的行为,还举例了敌人会从哪些方面、用哪些手段来抢夺面板,台下人听得无比认真,还有人拿出纸笔来记。
姜启也掏出本本做笔记,只不过她纸上记得与其他人差不多,心里记的却是那些抢夺面板的手段。
也算是学到有用的知识了。
她一边记,一边继续跟阿远说话:“列车长里,有七成是推荐人引进门的,剩下三成的人,则是遇到某些奇遇,意外得到了面板,继而进入实习期。我就是后者,不过,你这个列车长面板,最初是怎么找上我的?”
阿远很平静自然地说:“你忘了,我是你曾经的玩家面板转化而来的。”
姜启点点头:“哦哦,时间太久我都忘了,那你是什么时候从面板中诞生的?又为什么知道很多很厉害的样子?你这进化速度也太快了。”
阿远没有回答,似乎也意识到姜启在套话了。
“阿远?”
阿远:“好好上课吧,这内容对你也有益。”
“哦。”姜启叹气,她家阿远什么都好,就是秘密太多,还不喜欢和她分享。
台上容定:“如果一个列车长芯子被取代,怎么判断呢?最基本的就是看这个人的性情喜好、行为习惯、为人处世的风格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如果短时间内发生较大的转变,就值得怀疑了……”
姜启牙酸,够了啊,怎么还针对个没完呢?
边上坐下来一个人,姜启转头看去,是时阕。
后排又坐下来几个人,是时阕的手下,那个被姜启投放了违规之力的人就坐在姜启的正后方。
姜启:“……”
在这里找茬?
时阕拿起姜启的笔记看了看:“记得还挺详细。”
姜启淡淡抬了下眼,她写的是兽人文字,笔迹也和金昊的一模一样,她不会让自己在这种小细节上翻车,虽然时阕也未必知道金昊的笔迹是什么样的。
姜启低声道:“容定老师还在上课,时姐你在课堂上走动,是不是不太尊敬这位六级前辈啊?”
“六级”两个字她咬得格外重,目前还只是四级的时阕面上一僵,明显有点不悦。
她把本子还给姜启,也低声道:“你不觉得今天这堂课很有意思吗?短时间内性情喜好、行为习惯大变,这像不像你?如果我现在检举你,你说会发生什么?
姜启一脸无奈:“我只不过是对调查组的兄弟说了几句实话,这怎么叫大变?再说了,你这不也没事吗?”
时阕咬牙,没事?
她本来还有几分希望能申请到多丽星位面的开发资格,但进了调查局一遭后,就彻底绝了这条路。
她还遭到了处分和警告,副本分配部门里的人脉也被揪出来了。
人脉从此变敌人,并且未来至少几十年,她没法再往上走一步,这叫没事?
她皮笑肉不笑:“最近抓违规、抓冒名顶替抓得特别严,哪怕只有个嫌疑,都够你喝一壶了。一个刚刚起步,成绩还不怎么样的新人,陷入这样的漩涡……啧啧,真是不敢想。”
姜启笔尖戳到本子上,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台上容定说完了大致理论知识,对着下面人说:“现在,谁愿意上来,让我现场演示一下,如何抢夺别人的面板。当然了,我不会真的抢你们的面板,也不会伤害你们的,只是演示一下。”
台下人都笑了,纷纷举手。
“我!我!”
“老师选我!”
容定越过了这一只只举起来的手,指向后排角落里的一个女生:“这位,就是这位同事,你叫什么名字?”
大家都朝那边看过去,姜启也分了个眼神过去,那个被叫到的人离她有点远,和她根本在大堂的一左一右。
可是就是这远远的一眼,她就猛地顿住,瞳孔微颤。
怎么会是她?!
被容定选中的,被众人看着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面容清俊的女子,那张脸姜启曾对着看了一个多月,绝不会认错。
董盛风!
她怎么会在这里!
姜启在董盛风身上多看了几秒,可以确定,她现在真的是一个一级列车长。
可她明明是去做玩家的,这才分别四个月,她什么时候拿到的列车长面板,甚至都已经完成了实习阶段!
不,这绝对不正常。
也就是说,董盛风身上的列车长面板很可能是从别人身上抢来的!
被点到名的董盛风错愕了一瞬,慢慢站起来,开口道:“我叫亚地。”
是的,董盛风现在是玩家亚地的形象,连记忆也是亚地的记忆。
所以,她的自我介绍很坦然,但仔细看,她目光快速地往左下方扫了一下,并没有直视容定,而且右手扣住了桌沿。
像董盛风这样的人,经历过严格系统的训练,几乎可以应对任何场面,身上不会有任何破绽。
像是下意识的会暴露真实情绪的小动作,那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
但姜启洗掉了她的记忆啊。
没有了那训练的记忆,剩下的只有身体本能,而她又只会把自己当成亚地。
真正的亚地,警觉性是不会特别高的。
所以,她现在这两个小动作就暴露了她的情绪。
她在慌张,在心虚。
当然,如果不是了解董盛风的人,基本看不出这一点。
偏偏姜启挺了解她的。
她的这种反应让姜启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容定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哦,亚地你好,你愿意上台为大家做示范吗?”
姜启看着容定那漂亮的脸上大有深意的笑意,深吸一口,容定一定也看出来了,看出来董盛风身上的面板不是她自己的。
她特意把人叫上去,难道要当场拆穿?
容定这个人让人有点捉摸不透,她看穿了自己却不说破,有可能她也是违规道路上的一员,有可能就是恶趣味想看热闹。
但她不拆穿自己,不代表不会拆穿董盛风。
她在心里问:“阿远,你知道这个容定到底是个什么人吗?她会对董盛风不利吗?”
阿远也明白眼下情况紧张,倒也没再瞒着:“容定私底下做了不少违规的事情,但她却依然能身居高位,因为她表面上做得无懈可击坦坦荡荡,她不会拒绝在众目睽睽之下,揭发另一个违规者。”
姜启心中一沉,所以,她真的是故意点名董盛风的。
她会当场揭发董盛风,以此证明她的光明磊落、心向游戏。
甚至,她应该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姜启立刻有了决断。
她蹭地站了起来,高声道:“老师,我愿意上台!”
容定转头朝她看来,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揭穿一个刚偷了人家面板的小东西,那是给她的一颗红心盖上一个小小的戳。
这样的戳,她已经盖了无数个,若非这样一次又一次用他人的鲜血自证忠诚,她又怎么可能爬得到含金量极高的行政岗。
然而,揭发一个既有潜力又有实力还很有趣的违规者。
这个戳的代价就有点大了。
只是还不等她说什么,姜启就转头看着时阕,一脸愤慨的样子:“时姐,就因为我面对审问时,没有帮你隐瞒你违规渎职、勾结其他部门的人的事情,你居然怀疑我是个假货!
“可那是调查局办事,我能对他们说假话吗?我们再是一个位面出来的,你再是对我有提携之恩,我也不能为你欺瞒调查局,欺瞒游戏啊!
“既然你怀疑我不是金昊本人,甚至以此威胁我,那我就证明给你看,我到底是不是原装货!”
时阕愕然地张了张嘴巴,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目光审视猜度,表情不由裂开:“你在说什么!”
姜启一把拉住她:“以前的时姐不是这样的,她热爱工作,爱护晚辈,对我谆谆教导时时叮咛,在我成为列车长之后,她第一句话就是:一定不能违规!
“你说,你是不是才是个假货?你是不是在无人知晓的时刻,占据了我时姐的身躯!”
时阕:!
众人:!
哇哦,这是什么鬼热闹!互相怀疑对方是假货吗?
坐在姜启和时阕后排的几人蹭地站了起来,怒道:“金昊,你在说什么!你怎么敢污蔑老师!”
姜启又用怀疑的目光扫视这几人:“你们都帮着现在的时阕说话,你们对时阕的崇拜简直疯狂又不合理,你们不会是这个假货发展的假货吧?”
她转头对容定说:“容定老师,我怀疑这些人全部是假冒的列车长,你看他们哪里有列车长的气度和风采,他们刚才甚至都不老实上课,在其他人都认真听讲的时候,走来走去换位置,毫无列车长该有的虚心和恭敬之心。请您帮忙验证他们的身份!”
几人被气得倒仰,他们怎么就是假的了?
怎么还倒打一耙呢?
而边上坐着的人们也想起,刚才这几人确实是中途过来的。
“他们确实是中途换位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