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枝头念经
春华还缩在原本的位置。
男人蹲下身,看动物一样看这个女孩,却没想到手腕一疼,整个身子被翻过去压到墙边。
春华把锋利的碗瓷片压在男人脖子上,男人立即松了力气投降。
好在男人很顺从,春华钻出屋子,手里还攥着做武器的碗瓷片。屋外没有别人,春华把男人锁在里面,继续寻出路。
屋子外是一条暗道,并不比屋内亮堂多少,春华一下便认出这是在地下的暗室里。
黑的不成样的地方,根本辨不清方向,春华随便选了一处往前走,却在甬道的尽头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还看见一个被悬吊在木架上的人。
即便那人被打散了发髻,浑身是血,春华却还是认出了他。
是纠缠了小姐许久的沈家小公子,沈筝。
从清醒的那一刻春华就在思考究竟是何人将自己绑到这儿,看见沈筝的这一刻,春华心底直泛寒意。那人不仅敢抓自己,还敢把沈家公子弄成这副模样。
春华想将沈筝从木架上解下来,奄奄一息的人终于有了点声息,疲惫目光落在春华脸上,似有一抹惊诧。
“沈公子,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春华在问。
回答她的,却是沈筝的满眼惊恐。
一根粗鞭绳勒住春华的脖颈,将她生生往后一拽,重摔在地上。
“木猴竟然让你逃出来了。”皮瞎子发现春华出现在这里,声音里满是愠怒。
春华被勒的几乎断气,碗瓷还攥在手里,她反身胡乱扎下去,直扎进皮瞎子的大腿里。
暗道里响彻男人吃痛的尖叫,还有猛烈一声巴掌响。
春华被打翻在地上,满嘴泛血腥。
春华被皮瞎子报复似地狠狠抽了几鞭子,被打过的地方皮开肉绽,满是血痕。
记得主家的叮嘱,皮瞎子没敢多打,用绳子将春华绑了。
木猴被放了出来,把皮瞎子腿上的碗瓷片拔了出来,回头来找春华解气,他手上的碗瓷片还染着另一个同伴的血。
“我还是头一回,遭一个女的骗。”
木猴的声音几乎没有什么起伏,春华心底却已是一阵几乎要呕出来的恐惧。
他掀起春华的衣袖,用碗瓷片剜她的肉。
春华记得数,她被连划带剜,整整十下。整个右手的手腕几乎都是肉泥一般血糊糊的。她滚下来的眼泪比血都凶,早就嚎啕得不成样。
连皮瞎子在一旁都看不下了,几次劝他适可而止。
木猴解气的时候,春华已经痛得昏过去了。
“春华,春华,你醒醒。”
单茸的声音很急,她看见春华的眼睛半寐半明,又轻轻推了她一把,才终于把人叫醒。
今日单茸来看春华,刚进院子里听见李紫在屋里一直叫人。
自从春华被拥缚礼带回来以后,就一直困在恶梦里。单茸真怕她有一天就被困死在梦里醒不来。
春华睁开眼,呼吸喘得紧,看见单茸的那一刻止不住地放声哭了起来。
单茸轻轻拍着她肩头,“别怕,我在这儿,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
这一回春华醒来,能认人了。她愣愣看着单茸,眼神清明,唤了一声小姐。
单茸心头堵着的气忽然就松了大半口。
李紫重新热了药,单茸看着春华喝下。
春华胡乱擦干净嘴角,似乎有许多话对单茸说。
单茸使了眼色让李紫去屋外守着。
春华将自己被木猴和皮瞎子绑抓的事情说了,单茸听得心底一揪,又想起春华手腕处的伤痕。
原来春华那些伤,不是刀子划的,是那个叫做木猴的拿碗瓷片一下下割出来的……
单茸又问春华后来又遭遇了什么,春华忽然从床榻爬了起来,单茸拦不住她,春华已经在面前跪了下去。
单茸扶起她,“你别怕,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是你的错。”
春华被木猴折磨了一番后,被丢回了漆黑的独屋。或许真怕春华流血过多而死,他们给她的伤口倒了些药粉,找布段子包扎起来。
之后,一直是皮瞎子给春华送吃的。
春华受了一遭折磨,也是奄奄一息,她一直躺着不肯动。
皮瞎子一个粗使的男人,看见娇嫩的姑娘就动了歪心思。他见春华已是一副木然的样子,竟然去扯春华的衣衫带子。
春华只剩一口力气,拼命抓打皮瞎子,抓下他手臂一大块皮肉来。
皮瞎子和木猴是截然相反的个性,欺软怕硬,在春华这里吃了几次瘪,也不好继续再做什么。
春华却不敢再睡了。她偶尔闭着眼睛休息,大多数情况都保持警惕。
这样过了许久,她终于熬不下去,又昏晕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时,春华身上趴着个软趴趴的男人,屋里黑,春华什么也看不清,又是胡乱抓打了一遍,不管是谁,只要能打退了就行。
但春华把那人的身上抓得满是血,那人一点也没有反抗。她猛得把人推开,低头细看,才发现那不是皮瞎子,也不是木猴,是几乎没了气息的沈筝沈公子。
回忆起这些,春华的话音里满是颤抖的哭泣。
“我不是故意要伤害沈公子的,是他们把他丢过来……”春华浑身发抖。
单茸心里也在怕,“沈筝,还好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春华不敢仔细回忆,她看着单茸的眼睛,抿紧的嘴唇又张了张,“我碰到他的手,那时候还是有脉搏的。”
春华:“是拥公子来,把沈公子带走了。抓我的人也是他,小姐,拥公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春华满目都是疑质和痛恨,单茸连解释都不知道从何开始,于是只是摇了摇头。
单茸又把春华哄了睡下,可她自己心中,却像是亲身遭遇了一番,一直悬着想吐的恶心。
春华,她已经救回来了。
沈筝能撑到江姐姐他们去救吗?
单茸隐隐有直觉,拥缚礼不会让沈筝死,可如果不早点将沈筝救出来,按照春华描述的那样,他遭受了非人的虐打,他后半生还能像个人一样活着吗?
62
第62章
◎完◎
大婚那日,单茸醒的很早,或者说她几乎就没怎么睡。
睁眼看去,屋内的装潢早已是红红火火的一片,醒目又刺眼。
丫鬟们候在屋外,听到屋内的动静,只低着头等待召唤。
单茸没有要为难她们的意思,稍微醒了醒神,便唤她们进来。
丫鬟们分工有序,拿嫁衣的拿嫁衣,梳头的梳头,动作干净利索。
乌发沾了桂花味的头油,发髻被盘得又细致又轻柔,生怕弄疼了单茸似的,还不时夸赞几句“夫人貌美”“夫人气色真好”。
美?气色好?
单茸看着镜中不施粉黛就面容苍白唇色暗淡的自己,想死的闭了闭眼。
这些日子拥缚礼的态度大家都看在眼里,自燃没有人敢怠慢这位准夫人。
单茸正如提线木偶般被下人摆弄着,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却突然在脑海里响起。
她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毕竟系统消失了那样久,她甚至都以为它已经和自己解除绑定了。
系统:【宿主,剧情差不多了,我破例为你申请了任务结算,你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毫无感情的机械音似乎都莫名带了点激动,单茸只觉得有说不出的亲切感。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各自忙碌的下人,在脑海里问:【真的吗?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系统:【在大婚进行至尾声,我会开启回去的通道,那是你唯一的机会,宿主。】
单茸心中还是有放不下的牵挂:【我走了以后,我爹爹会怎么样?】
系统沉默了许久,终于大发慈悲的说了一句:【他这种情况,流放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单茸:【那沈筝呢?】
系统又沉默了,这次更久,就在单茸以为不会得到回复时,它才说:
【已经被救下了。】
如此便好。
单茸笑了笑:【好的,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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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是琐碎且复杂的,无论在什么时代。
单茸盖着红色盖头,由人搀扶着行动,目所能及只有自己脚下的一方之地,很闷很压抑。而明艳的婚服裙摆绽开,像鱼尾那样。
她被丫鬟嬷嬷簇拥着来到前厅,能感觉到四下很多的注视,可她的此刻心里却异常平静。
拥缚礼没有双亲,而自己的爹爹是待罪之身,高堂之上,竟是被拥缚礼请来亲自主持大局的皇帝陛下。
可见他对这场婚礼有多重视。
仪式从一声尖细的嗓子喊出“一拜天地”开始,那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苏公公。
三拜之后,礼成。天地认同,亲友见证,百姓欢呼。
漏洞百出的剧情终于补全了一处重要情节。
周遭是一片的喜庆嘈杂,恭贺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