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没有。”楚修远算是听明白了,他夫人除了之知道关东冷,其他一无所知,“那边有些地方湿地多,能种庄稼的地儿少,小麦产量又低,老百姓年年吃不饱,陛下才想着把玉米种子送过去,改种产量高的玉米。”
林寒越发疑惑,“关东不是种水稻吗?”她前世只听说过东北大米,面粉从中原进,可从未听说过东北产面粉,“谁让改种小麦的?”
楚修远迟疑片刻,以为自个听错了,可是林寒的表情告诉他没错,“夫人,你说的关东是那边?”往东北方向指一下,“而不是那边。”随即往东南方指一下。
林寒白了他一眼,“我不知道关东在哪儿,也知道北边冷南边热好不好。”
“那你听谁说的关东种水稻?”楚修远拧着眉头问,“那么冷的天,还不得把米冻成冰渣子啊。”
林寒:“又不是冬天种。暮春时节种,差不多秋天收获。等等,你不知道?”
楚修远被问住了,孤陋寡闻的明明是林寒,怎么反倒变成他。
“我该知道?”楚修远试探着问。
林寒不假思索,道,“你乃大将军,连哪儿产什么都不知道,还怎么筹备粮草。”
楚修远仔细想想,“你说的也是。不对,不对,我被你绕晕了。”他老婆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地厉害,“现今问题是关东不产小麦,不对,是不产水稻。”
林寒:“为何不产?”
“没法种。”楚修远道,“现在听明白了吗?”
林寒边摇头边问,“谁跟你说没法种?”
大将军想解释,忽然发现又绕回来了,“谁跟你说可以种?”
林寒想也没想就说:“自古以来就可以种啊。”
楚修远想问,你的“古”是多么古远,话到嘴边意识到这么问又得扯远,“自古都是怎么种的?”
林寒:“江南的水稻怎么种,那边就怎么种啊。”
楚修远想提醒她江南多雨,关东并不是。忽然想到关东某些地方还真是,据说那地常年湿漉漉的,人踩上去淤泥能过膝。
楚修远总觉得林寒说的种是种在那些地方。至于她怎么知道的,极有可能是在梦中的书房里看到的,把书里的内容当成现实,才说的那么理直气壮。
楚修远试探着问:“夫人说的水稻是种在湿地里?”
林寒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都说了水稻,不种在湿土地里,黄土高坡能种吗。”
楚修远笑了,他夫人果然把梦和现实搞混了。以免她恼羞成怒,死不承认,干脆胡诌道,“夫人说的这个我听说过,但是外族人在种。咱们的人不会。”
林寒皱眉,“不会?”
楚修远点头,“他们把水稻技术捂得死死的,我们的人想偷师都没法偷。”
难不成是那些令她厌恶至深的人的先祖。思及此,林寒怒上心头,“你,你先不要禀告陛下,等我找到关东水稻种植技术,一并呈给陛下。”
楚修远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但话是他扯出来,他可不敢解释,否则他老婆不介意赏他一道惊雷,“上次那个关于水稻种植的技术不行?”
林寒上辈子又没亲自种过地,一直以为天下水稻是一家。
林寒摇头,“过去太久,我忘了。”
楚修远想想,“那就等你想到,我再禀告陛下。”
当晚林寒就潜入空间里找水稻种植技术,然而,只找到南方水稻,没有找到北方。
翌日晚上继续,还是没找到。
林寒不信邪,把整个集装箱房里的书搬到外面草地上,挨个查一遍查到了,却不知她用脑过度,脸色发白,额头上布满虚汗,吓得楚修远以为她梦到什么可怕的事,慌忙把她叫醒。
林寒睁开眼看到他担心又害怕的模样,连忙坐起来,眼前一黑,直直地往后倒去。
好在楚修远有心理准备,快速扶着她,“小心!”
“出什么事了?”林寒揉揉额角。
楚修远拉下她的手,给她按按太阳穴,“你是不是又做梦了?”
林寒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就点头,“等一下,你怎么知道?”
楚修远朝她额头上抹一下,汗水沾满手,举到林寒面前,让她自个看。
“热的?”林寒下意识问。
楚修远:“不是累的就是吓的。”看了看林寒的表情,不像是吓的,“累的?”
林寒眨了眨眼睛,不知楚修远知道多少,干脆抿嘴笑笑装不好意思。
楚修远以为他说中了,“关东天冷,不到四月不能种庄稼,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我想一次记下来。”林寒道。
楚修远:“做事哪能一蹴而就。以后万不可这样。”
林寒点一下头,忽然发现不对,“你怎么醒了?”
“不小心碰到你的额头,抹一手水以为屋顶漏了,点着灯一看才知道是你。”楚修远道,“换个胆小的,非被你吓晕不可。”
林寒尴尬渔又心虚地笑笑,“离天亮还早?再睡会儿。”
“不会又做梦吧?”楚修远不放心。
林寒:“不会。”指着自个脑袋,“差不多都记下了,我明儿一早写下来。你上朝的时候呈给陛下。”
翌日,楚修远起来发现林寒还在睡,悄悄出去,不忘提醒几个孩子,不准在内院打闹。
楚扬已有十一岁,不再是个啥也不懂的小孩,知道他娘平时累,起得比他们晚,所以就把大宝宝拽去前院练剑。
直到庖厨的菜香飘到果树林,钻进几个孩子的心田,楚修远才回内院叫醒林寒。
林寒洗漱一番,把东北水稻种植技术抄下来,才去堂屋用饭。
饭毕,林寒盯着几个孩子去学堂,楚修远和楚沐去上朝。
早朝后,自然是楚修远一人留下,把林寒写的内容呈上去。
皇帝商曜打开看一眼,以为看错了。揉揉眼睛,上面依然写着关东水稻种植方法,不禁问,“这个关东是朕熟知的那个关东?”
“微臣看到也不敢相信。”楚修远实话实说,“但夫人一直以为关东有水稻,臣同她说没有,她还以为臣糊弄她。”
商曜:“她听谁说的?”
“微臣没能问出来。”楚修远看一眼他手中的纸,“夫人威胁臣,再问就把那东西撕了,臣就没敢继续问。”
商曜嗤一声,“瞧你那惧内的样儿。亏你还是我朝大将军。”
楚修远:“下次见到夫人,陛下您亲自问问她。”
商曜噎住,瞪他一眼就低头看纸上的内容。而看完皇帝不确定了,总共没两百个字,“这是她胡诌的,还是听她师傅说的?”
“微臣不知,但微臣认为可以一试。”楚修远道,“旱地种玉米,湿地种水稻,不出三年关东平原也能变成中原和江南。”楚修远道。
商曜想想,不禁点头,“你说的在理。可是当地百姓都吃不上,拿什么来种。”
楚修远:“那边人少地多,到处是荒地,陛下命人送玉米的时候不如多调些兵过去。种出来的庄稼一半归朝廷,一半归他们自己所有。他们才会认真对待。”
商曜:“真如你夫人所说,那边的湿地其实都是良田,这个办法最好。只怕忙活了半年,白忙活一场。”
楚修远笑了。
商曜挑眉,“你笑什么?”
“夫人骗谁也不敢骗您啊。”楚修远道。
商曜冷笑,“她骗朕的次数还少?修远,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眼里只有情人的痴汉。”
宛如白面书生的大将军的脸刷一下通红通红。
宣室内的太监宫女慌忙低下头,双肩抖动,偶尔还发出“哧哧声”。
大将军的脸越发红了,喃喃道:“陛下,夫人还指望您芙蓉园的工匠给她印书赚钱呢。”
商曜恍然大悟,拍拍自个的额头,“朕把这事给忘了。行了,朕就再信她一次。修远,你说朕该派谁前往关东。”
“楚沐?”楚修远问。
商曜皱眉,“你让朕的小侯爷押运粮草?”
“陛下有所不知,穷山恶水出刁民。您派个心慈手软,且没什么名气的过去,那些百姓能把粮食抢去分掉。”楚修远道,“那边太冷,其实臣也不舍得楚沐过去。但他才二十二岁,就已是千户侯,还是八千户,他又整天出去招摇过市,臣很担心羡慕嫉妒他的那些人合起伙来给他下绊子。”
商曜嗤笑一声,“姑母是皇后,叔父乃大将军,谁敢给他下绊子?”
“夫人有次命奴仆给他收拾院子,就在里面挖出个人偶。”楚修远此言一出,宣室内静下来,商曜甚至忘记了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商曜回过神,不敢置信地问,“巫蛊?”
楚修远慎重地点了点头。
商曜张了张口,试探着问:“朕?”
楚修远惊讶,陛下是怎么猜出来的。
商曜:“要是能用巫蛊之术害死他,何须埋在他院中。既然不能,自然是要陷他于不义。那人偶上面不论写皇后还是你的生辰八字,你们都不会怀疑他。可是除了你们,还有谁值得嫉妒他的人如此大费周章?”
没有别人,只有皇帝陛下一人。
思及此,楚修远无言以对。
商曜又问,“查出来了吗?”
“外人放进去的,无法查。臣怀疑是陛下的舅父。可是考虑到他不会承认,臣就没找他对峙。如今更是死无对证。”楚修远随即又说,“臣本想把此事烂在肚子里。”
商曜揉揉额角,“那就让他出去避避风头。但不可让他知道,只需告诉他此事事关重大。”
“微臣遵命。”楚修远回到府里不但把此事告诉楚沐,还往厉害了说。
林寒正好在场,闻言不禁跟着点头,“楚沐你过去务必多加小心,玉米种下去也不可掉以轻心。”
楚沐乐了,“又不是我独自一人过去。”
林寒微微摇头,“你不懂。你若不派人守着,前脚把玉米种下去,后脚他们能给你挖出来拿回家煮了吃掉。”
楚沐下意识看他叔父。
楚修远:“我以前在村里经常去地里捡麦粒或豆粒,回到家洗洗直接煮了吃掉。”
楚沐听他祖母说过以前的日子苦,但是从没想过会这么苦。
“那要守到何时?”楚沐问。
林寒想想,“玉米入仓,水稻入库。”
楚修远接道:“平时没事就统计一下关东有多少人口,你回来之前务必告诉关东百姓,何时找府衙要稻种,何时把玉米种下去。”
林寒忍不住问,“你担心当地官府贪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