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未绿
正说的时候,却见几个男人气愤道:“老陈,你也太不地道了,怎么都没了?都没了今天爷怎么找小娘们。”
映真这才意识到这是什么。
只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小爷全定了,哪还有你们的份儿,小爷一晚上就用七八个,滚边去。”
看到方才还围观的男人们一哄而散,李湛还得意洋洋的抬了抬下巴,正在他眼尖看到映真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大大的笑容,还要上前来。
映真则委屈的和上官氏道:“母亲,我不认识他。”
上官氏也道:“你是哪来的登徒子?敢随意喊我的女儿,看来我得找官府来治治你这个小畜生了。”
李湛:我咋不知道我被开除人籍了。
第65章 待不下去了(二更) 待不……
映真和上官氏在回去的路上都沉默不语, 太丢人了,都不知道跟良氏说什么,良氏倒是有些羡慕, 至少人家儿媳妇都有了。
在到了沈家的时候, 看到一顶青呢小轿,越发觉得头疼。
在门口下马车后, 映真看到一姑娘亭亭玉立站在那里,一袭青色的衣衫, 裙摆处绣满了莲花, 有种奇妙的感觉。
只见良氏有些尴尬:“丹蓉, 你来做什么?我这里还有客人呢?”显然她的语气是有点不耐烦的。
张丹蓉不疾不徐道:“侄女前来只是过来探望伯父伯母。”
“我们不必你探望, 睿儿也不在家,你不必来了。”
听着二人的谈话, 映真似乎明白这姑娘是谁了,应该就是沈睿那位未婚妻了,因为沈睿逃婚, 两家已经解除婚约,沈家还因此赔了一大笔钱。
张丹蓉还是那个样子, “伯母, 我知道沈睿在家, 我们家有人看到了, 咱们俩家的婚事是先父在的时候定下的, 指腹为婚的婚事, 我相信我是肯定能够说服沈睿的。”
完蛋了, 映真暗道不好,良氏此人通过这几日接触下来她心里还是有点谱的,为人敞亮豁达, 是个不太居于世俗的妇人,这位张姑娘口口声声说的都是指腹为婚,丝毫不顾忌沈家,明明就已经解除婚约,却还要这般在人家大门口重提旧事,良氏如何会喜欢。
果然,良氏耐心全无:“张姑娘,我们沈家五年前就已经解除婚事了,当时你娘要了我们沈家一条船,十几个铺子,你兄弟要了我家不少银两,已经够了,这桩婚事早就了结。你若再嫁,我也愿意收你为干女儿或者替你出嫁妆,你也知道的,不是我和我们老爷不同意,是睿哥儿他没那个意思。”
却见张丹蓉一个踉跄,嘴角漫出凄苦的笑容。
她又踉踉跄跄的走着,良氏眼神中带着几丝同情,却又不想再理会了,婚姻大事,父母再怎么逼迫,都要遂儿女的心愿,看管家的儿媳妇,就因为是人家儿子喜欢才选的,一家人都皆大欢喜。
她们沈家原本就有男子四十方纳妾的规矩,若娶个不喜欢的人,要对着四十岁才能有个新的女人,那这辈子还有什么意思。
可映真暗道不好,急忙跑了过去,千钧一发之际,她拉住了她,“张姑娘,这里可不是你寻死的地方。”
良氏猛地过来,沈家的下人也反应过来拉住了她。
她是存了死志,映真想道。
说实话,这个场面良氏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上官氏却很有经验,当年太子选妃,多少姑娘恋慕太子啊,多的是为了得到太子寻死的,即便去了豫章,他就出去了一次,惹的当地知府的女儿愿意做小跟他。
“沈夫人,我看此时最好是先把人请进府来,请大夫过来看病,再让沈公子在外居住几天再回来。”
这是为了二人名声着想,既照顾了故交之女,又表示沈睿的清白。
良氏生活环境简单,夫君又只有她一个妻子,她们也只有一个儿子,清清静静的,自然不知道这些。
张丹蓉只是有些魔怔了,也没撞柱而亡,身体比谁都好,大夫开了些压惊的药就要走。
良氏让心腹守在这里,她则出去同上官氏和映真道招待不周,映真忙摆手:“您这说哪里的话,这只是小事而已,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实不相瞒,我们其实也不想在丰州住了,原本我们都不是丰州人,是客居在此,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怕事情没办成,倒是惹一身骚。”
对于她们来说吴兴沈氏虽然早已非前朝鼎甲士族,但是他们家族后代都很自动维护这个名声。
映真心里一动,“要我说不如让沈兄弟同我们一起去云州,夫人,我夫君虽说如今只是县令,但他才华横溢,一心为民,此次选择云州也是想干一番成就出来,我曾经听闻贵先祖沈矜一介文人却敢提刀上战场,我看睿兄弟同我夫君一样,都是胸有韬略之人,若是能与我们一同,怕是日后再现其先祖之风采,也未可知啊。”
上官氏舒了一口气,本来她还打算明日抽空再说,还准备酝酿一下怎么说出口,好在儿媳妇说出口了。
甚至映真还道:“我听闻云州一日有八九个时辰天都是亮的,瓜果比其他地方还要甜,即便睿兄弟不出世,也可以见见旁的地方不同的风采,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呢。”
良氏心中一动,她方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一时气话,要走谈何容易,更遑论丰州这边生意做的大,想要挪开手也不容易。
她还是舍不得儿子去云州的,故而推脱:“日后若是睿哥儿想去,我们让他再去,只是你也知道我的心事,他没有成家,一个人去做什么呢?我们俩老的又如何是好?”
映真笑道:“您说的也是,可大丈夫何患无妻,我想睿兄弟之所以没有找到心爱的姑娘,一来是因为缘分未到,二来也是因为见的人太少了,其实我相公和我认识还是缘于一场文会呢,我是因为他的才学才深深拜服,即便他不跟我们去云州,可跟着我们一些时日,多见些人,到时候他自然也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样的姑娘。有了那个模子,再依您家的家世,还不是手到擒来。”
站在门外的李湛听的津津有味,心想自己可真厉害呀,居然还让真真大人折服,不过真真大人好像在编故事呀,他要不要戳穿呢?
好吧,还是不戳穿了,否则真真大人脸上挂不住。
但是真真大人为何要让沈睿跟着他们去?虽说沈睿这小子是跟他能够追打玩闹的人,可是他没自己高,也没自己英俊,还有更没有他聪明。
论家世,他李湛也是陇西李氏的后代,真是的,真真大人怎么回事啊?他可是什么都比沈睿好。
哼,今晚他就扛着真真大人跑路,这个沈家他可待不下去了。
第66章 等不及了嘛 等不及了嘛……
良氏回房后, 看到沈覃正在做百戏,不免道:“你现在还在做这个?哎,咱们儿子算是被张家那个丹蓉缠上了, 你是不知道啊, 你说她要做什么呀?撞在咱们门前撞死,或者逼咱们让儿子和她成婚?”
沈覃放下手里的小皮影, 倏而一笑:“张家贪婪,你又不是不知道, 所以我当时同意直接退婚算了, 你当时还骂我, 现在知道了吧?”
当初良氏是真的心疼丹蓉, 张丹蓉的爹死的早,她们作为她爹的故交, 故而她小的时候便接她过府,把她当女儿养着,可惜自家儿子就是不喜欢她, 甚至还逃离了,后来慢慢的他们家赔了不少给张家, 又因为解除婚约, 故而避嫌, 没曾想她的怨念如此之深。
“那怎么办?”良氏发愁。
这样一个人, 打也打不得, 骂也骂不得, 偏张家在本地深耕许久, 张丹蓉叔伯兄弟非常多,这些人保不齐谁散播点什么出去,睿哥儿处境可不算好, 毕竟人言可畏。
沈覃把皮影放下,瞌睡来了不就有枕头吗?
“睿哥儿的那位朋友,我看他出身非凡,只怕并非池中之物,他跟着人家总没错。”沈覃淡淡的道。
良氏摇头:“他们要去的可是云州,云州在边境,那里的人野蛮的很,咱们睿哥儿怎么能去?”
“你不让他去,他万一出海了怎么办?孩子长大了,总会有他自己的一片天地的,他要学会翱翔在天空,而我们不要拖住他的后腿就好了。”
沈家的孩子没有笼子里长大的金丝雀儿,荣华富贵哪里有那么好唾手可得。
“可是我舍不得儿子,哎,说真的,爹娘咱们也送了,我们现在不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吗?离开他了,我整个心都觉得被掏空了。”良氏感叹。
沈覃就没这么多儿女情长了,“你且不必想这么多,我们沈家是从爹那辈过来的,爹早年做了个小官,做的不耐烦,便隐居了几十年,我也一直未出世,若非如此,张家怎敢明目张胆,他们这是欺咱家无人呢!”
家族是不败落,只是他们家有祖训,无明君不出仕,他爹当年以为开元帝是明君,便考进士中探花,之后还是灰心丧气,尤其是江南吏治,他爹更是看的难受的很。
“如今之计,让睿儿出仕才好,只是通过科举,要多少年磨才行,一旦有人阻挡,便如千山万水横亘其中,既然如此,何不直达天听呢?”
如此,良氏方才领悟丈夫的意思,“你的意思是管栋梁是天家的人?”
“若非皇家之人,怎么敢称自己为管栋梁,谁又能管天下的栋梁?”沈覃抚须哈哈大笑。
良氏倒吸一口冷气,“只是当年多少名望找你出仕,你都不肯,这位是何来头?”
沈覃笑而不语。
另一边李湛居然在劝映真启程,缘由是他不喜欢沈睿了,映真哭笑不得:“本来我们后天就要走的,多待一天就成,我明儿还得借人家沈家的厨房做干粮,沈夫人还主动要送腊肉腊鱼给我,走了不久可惜了。”
“切,就那么点东西,我才不稀罕呢。”李湛别过头去。
他又看映真不知道手里绣些什么,稀奇道:“平时都极少见你做针线活,怎么现在在做呀?”
映真没好气道:“我现在是个小官夫人,哪里能事事都靠下人,可不得做些什么针线活都做,某些人喜欢拉弓射箭,我可不得多做几个给某些人吗?”
这么一说,李湛又十分高兴:“这个某些人说的是不是我呀?”说完还指了指自己。
映真憋笑,“对啊,对啊,这个人可不就是你吗?”
李湛嘿嘿一笑,这才不准备扛映真走路,但是,快点走肯定是应该的,毕竟还要快些到云州,现在在丰州只不过是他心疼家人罢了。
既然真真大人还是什么都想着他,他就不计较了。
但是李湛提醒她,“沈睿其实跟不跟着我都成,你不要听我母妃几句话就认为他们家是什么世家大族隐士高人就被唬住了,我承认他家先祖沈矜确实有高才,但是星转斗移,有些小人物可能还蕴含更大的智慧呢。”
原来他都知道,映真眼睛里闪着星星一样的看着他,“嗯,我知道了,今天也是我太着急了,想跟你拉个帮手过来。”
李湛直呼好险,还好没被真真大人看破。
次日,映真绝口不提昨日之事,但是察觉到良氏比之前要越发客气几分,倒是无所觉,以为只是上官氏帮忙,倒没放在心上,一心一意准备干粮上路。
良氏却气的不行,原来张丹蓉夜晚又寻死了两次,吓的沈家仆妇都无人敢睡,她还穿着大红的衫子,她是想变成厉鬼上路么。
“管夫人啊,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姑娘,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怎么就对我们恨意那么深,这婚事也不是提猪上栏,想怎么杀就怎么杀,我们睿哥儿可是个活生生的人,他不愿意我们也没办法呀。”
上官氏沉吟了一下,才道:“她家里是不是一直都没有跟她说亲?”
良氏这才想到问题的关键,“的确是。”
她家这个女儿已经二十一岁了,却还没有成亲找婆家,怎么说也不合常理,张丹蓉在世的父亲是个明白人,可她那个贪财又刻薄的老婆可不是个什么省油的灯,哪里能供养女儿到如今。
这上官氏又提点她,“也许,每次张姑娘过来,旁人都以为你们依旧会结亲。”
“是,没错,就是这样。我们给张家的船和铺子,他们经营的并不好,夫人,您要知道做生意这种事情都是要看门道的,因为他们家和我们家这层关系,这五年来,即便他家经营的人不成也赚取了不少。”
其余的事情上官氏便不多说了,但是良氏心里非常清楚,张丹蓉这么想死在她家,指不定就是一辈子绑住她家。
这也不是不可能,张家人多,尤其多,当年沈家过来丰州,同张家交好,也是因为想和地头蛇把关系打好,但是自从她们家要和张家解除婚约之后,没有沈家出面张家即便是有船有铺面,也不一定能做好生意。
失去一个女儿算得了什么,利益才最重要。
是她小看了利益,也小看了这些人。
于沈家而言,生意只不过是多条出路,因为本来沈家就十分富贵,积攒的财富子孙十代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于张家这样的人家而言,他们在人家眼里就是一块肥肉。
暂且不管张丹蓉心中如何作想,但是她的行为就是如此。
想了想良氏还是做了决定,她同上官氏道:“昨儿我想了想你儿媳妇说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我们睿哥儿也不指望他多么成器,但是得独当一面才是,正好我们家老爷想去云州丝绸之路多看看,就想让他先探个底吧。日后便要多麻烦夫人您了。”
上官氏笑道:“这有什么麻烦的,我很喜欢睿哥儿那个孩子,你放心,他跟着我去,以后我也会当自己人看待的。”
殊不知李湛听闻沈睿要跟来,连忙拒绝,“他来做什么?”
上官氏便把缘由讲了一遍,映真立马道:“那就同意呗,沈家今天送了我们一车云腿,你不是最爱吃云腿的,人家儿子要跟咱们去,你还不同意啊?”
有映真发话,李湛才勉强同意。
这边沈覃把儿子喊到书房,嘱咐道:“这本书等你到了云州,便送给他,这是先祖沈矜所写的北境大事风貌,可以一观。”
沈睿吊儿郎当的接过来,“知道了。”
沈覃简直没眼看,“快滚吧。”
沈睿毫不留恋的跑到李湛那里,这俩人性子相似,打打闹闹毫不拘束,良氏无奈对上官氏道:“日后只怕是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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