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 第105章

作者:耿灿灿 标签: 甜文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我要做女冠。”她将脑袋倚过去,是向兄长求助的语气:“想办法让我做女冠,好不好?”

  班哥的心,酥软一半,但理智还在:“不好。”

  一开口就遭拒绝,还是她主动示好后被无情拒绝,宝鸾不想再看到他:“你走开。”

  班哥重新将她揽入怀中,好声好气地哄:“哪有公主做女冠的?李云霄那是胡闹,她不学好,你不要被她带坏。信不信?就算她现在做了女冠,明年开春,照样嫁进简家。”

  宝鸾不听,在他怀里又捶又打:“我才不信,分明是你没本事让我入道做女冠,却说别人不学好。”

  班哥含笑,柔柔抚她的乌发:“激将法?我不上你的当。另换个法子,用美人计?”

  宝鸾气呼呼:“不要,我又不傻,就算用美人计,你肯定也不认账。”

  “试一试?”班哥低垂眉眼,棱角分明的侧脸送到宝鸾唇边:“不试试怎么知道?”

第107章

  宝鸾才不亲。

  她原就心情不好,哪里经得起他招惹?最是苦闷烦恼的时候,情绪极度敏感,他来招这一下,好似点燃火药包。

  “不试我也知道,你将我当傻子。”她往他身上捶,捶了几下不过瘾,往他头上抓,两只白嫩嫩的爪子在他发间揪来揪去,像落难的小猫又凶又可怜:“让你欺负我,让你欺负我……”

  是否真的欺负了她,公主不管,反正她说欺负,那就是欺负。这时候说她无理取闹也好,说她胡搅蛮缠也好,难受了一天,她现在不想讲理。

  班哥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很快被揪成一个乞丐头。光洁的额头,也抓出几道红印来。他这个狼狈样子,在别处是见不到的,只有在公主房中,在公主面前,才能窥见一二。

  让她亲一下,难道没想过她会拒绝?当然想过。但没想到她会突然生这么大的气。

  她生气,他不生气?

  也生气。但是气她,是气别人。

  竟然将我的小善气成这样,真是该死。

  至于这份该死,他自己占没占份,运筹帷幄的六皇子殿下不会去想。他现在只想着他的小善,满心满眼只瞧着她,被她挠了脸抓散头发,还要替她担心,手弄得疼不疼?

  他心里疼得紧,面上却是一派冷静严肃。在军营里待久,板着脸冷着眼习惯了,太年轻又太俊俏的人,带兵的时候要再平易近人时常含笑,如何制得住人。

  他板着脸,其实是在想该如何哄她,但落在宝鸾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她鼻息深深一吸,红嘟嘟的唇翘起,湿润润的眼半闭,要哭不哭的模样,透着几分委屈,几分自艾,眼泪一滴没掉,却比泪流满面更让人揪心。

  “你不耐烦了是不是?”她推他一下,然后又推第二下:“嫌我不知好歹,嫌我胡闹娇纵是不是?”

  班哥的心都快被她推碎了,想搂不能搂,宝鸾一直推他一直推,好像不将他推走就不罢休。他干脆“被”推到地上,装得还挺像,仿佛是没稳住才被她推倒。

  摔到地上,反而更方便宝鸾抓他揪他。班哥不急着起来,他就在她脚边坐着,宝鸾坐榻上,他坐地上,宝鸾抓他,他就抱她的腿。

  抱了腿,还晃了一晃,俊美的面庞仍是板着的,融进月光中,冷峻得好似高山千年不化的冰雪。说出的话,却柔得能滴水。

  他说:“小善,我永远不会对你不耐烦,你肯同我说话,肯理会我,打也好骂也好,对我而言,都是恩赐。”

  什么是恩赐?帝王赏赐臣下,叫恩赐。

  宝鸾收起自己胡作非为的爪子,幽幽怨怨地轻叹一口气:“……你疼不疼?”

  原本是要说她不对,不该拿他撒气。但心里太委屈,加上她根本不觉得自己挠得不对,所以就只吐出半句话。

  班哥道:“不疼。”

  宝鸾抿抿嘴,也不喊他起来。

  本来嘛,她一个人待得好好的,再伤心再难过,她自己一个人兜着。他偏偏要凑上来,凑上来也就算了,还拿话逗弄她。

  亲一下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

  这像什么话,她能不生气,能不发火吗?

  现在气也气了,火也发了,想想没什么意思,该给自己找台阶下了。

  “你头发硬死了,一点都不软,抓起来蛰人。”宝鸾斯斯文文拿起巾帕擦手,揪了人头发,反过来怪人头发不好揪。

  尊贵的六皇子,英勇的小单将军,外人眼里亮闪闪的光环,在娇气的小公主面前,全都不管用。公主看他,是看受气包的眼神。

  班哥装看不见,自然而然携过她的手,吹吹气,揉揉她的掌心又揉揉她的手指:“瞧瞧这手,金尊玉贵的,怎能拿来揪人头发?你要揪,我自己揪给你看不就行了?何必你亲自动手。”

  宝鸾懒得理他,她烦都要烦死了,才没有心思听这种好听的话。

  搁以前,说这样的话哄她,她早就感动得不行,说不定还会哭着认错和好,现在不一样,班哥自曝心思,他在她心里的形象不再是兄长,而是追求者。

  公主对自己的追求者什么态度?正眼都不瞧一眼。

  能像这样和班哥说上几句话,还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还存着想要劝回他的心思,还是想要正常的兄妹亲情。

  宝鸾也不掩饰,心里想什么,脸上就是什么。班哥说的话再好听,一句不入她的耳。

  她仍是娇娇气气的面容,黛眉微蹙,眼波潋滟,唇若莲瓣,小女孩生气撒娇的神情,要多动人有多动人。在榻上盘腿而坐,安安静静,好似莲台观音氤氲在光影里,有种佛性慈悲的美。

  班哥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完全无声。他眼里透出近乎痴迷的疯狂,将她的手摸到心口处按住,仿佛这样就能抑制住胸膛里剧烈跳动的心。

  他若回身瞧一瞧,就能从铜镜里瞧见自己现在的样子,宛若一个献祭的信徒。但他自己没察觉,以为没有失态,至少表面上仍是冷静沉稳,其实内心的执念,早就一览无遗。

  宝鸾会觉得奇怪吗?不会。

  她是在宠爱中长大,不是在贫苦中长大。就算此一时彼一时,过去圣人对她的疼爱,兄长们对她的爱护,以及一众亲朋好友的怜惜,做不得假。

  她会问班哥,你是不是嫌我不知好歹,嫌我胡闹娇纵?会问石小侯爷,我吃他的用他的是不是就该万事以他为先?其实是反讽,她心里,压根不觉得就该顺着谁。

  谁让你对我有男女之情?做亲人,你对我好,我对你好。可做情人,是你一厢情愿,我为何回应你感激你?

  公主的心里自有一把秤杆,什么时候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什么时候是温柔和善的小善,她分得一清二楚。这是一种天性,小孩子纯真到极致就是残酷的天性,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

  宝鸾感受着掌心下班哥狂跳的心跳跃动,黑白分明的眼无波无澜。

  “我要洗手。”说这话的时候,她的手还按在班哥的心口处。

  班哥能说什么,他当然只能说好:“好,洗手。”

  打水给她洗完手,班哥摸摸她的脚,觉得有些凉,又重新打温水给她洗脚。

  宝鸾任由他捧着自己的脚轻轻摩挲按摩,反正他要做什么最后还是会做,反抗也扛不过去,那就随他好了。闭上眼,伺候她的,是洗脚婢还是六皇兄,看不见也就没区别。

  眼睛看不见,但脚还是能察觉出区别。

  宝鸾深吸一口气,身体颤了颤,双手握成拳头,最终还是忍住了。等他要用巾帕替自己擦脚时,她不依,往他肩头踩了踩,用他的衣袍揩干水渍。

  她眼圈有些红:“猫都不舔人脚,喵喵看见都嫌你。”

  班哥抱起她,丝毫不羞臊:“你不肯试一试,我只好替你试一试。”

  宝鸾一到床上就钻进被子里,被子裹得紧紧的,生怕再钻进第二人。半晌,她露出一双眼睛,声音又别扭又娇气:“那就当我试过了,你说话算话?”

  班哥立在床边笑看她,目光依旧是痴迷的,但笑里有几分玩味:“当然算话。”

  三日后,宝鸾得偿所愿,入观做了女冠。

  非常正式,该有的形式流程全都有了。

  但只有一天。

  宝鸾的女冠生涯,从早上开始,至黄昏时结束。短暂得像是胡闹。

  可不就是胡闹吗?搞这么大阵仗,成千上万的名道士自四海而来,陇右的官员们齐齐观礼,结果到了晚上,公主又是公主,随仙真人不复存在。

  班哥振振有理:“我只说让你做女冠,没说让你一直做女冠。小善,你不能不讲理。”

  宝鸾跟他讲理才有怪,她就坐那哭,哭自己这一天有多高兴结果是梦一场,哭自己不该信他,哭自己是个大傻瓜。

  她坐在榻上,一边哭一边用脚踹他,踹一下立刻收回,然后再踹,小心翼翼又有些肆无忌惮,哭着哭着脱下袜,低垂着眼,泪光懵懵,眼神斜睨看他,用巾帕擦脚。

  “脏了,洗不干净了。”她有些挑衅的意味,白嫩如雪的脚丫子伸出去晃了晃。

  为何脏?自然是被人弄脏了。

  谁碰过这只脚,就是谁弄脏的。

  少女一把细腰,柔黑的乌发垂至榻沿,慵懒靠在枕上,一只脚藏在裙里,一只脚露出来,端丽若桃花的面庞上几滴清泪,人娇得柔若无骨,眼神却是无情冰冷的。

  她说:“全身上下最脏的就是这只脚。”

  他知道她是故意刺他,但还是被这话搅得心里一阵阵抽搐。控制不住地俯身捞住那只脚,像是要证明什么,虔诚地亲了一遍又一遍,黑邃的眼布满渴求,呢喃道:“你看,才不脏,香香的,很干净。”

  宝鸾累得一天没力气,索性一动不动,也不敢再刺他了,眼里噙着泪,委屈至极,一声不吭。

  好一会,班哥稳住心神,恢复沉静的神情,想搂她抱她,才一抬手,宝鸾立马缩到角落里,像只受伤的小兔子,躲在暗角阴影里,看都不看他。

  班哥叹道:“你那般说我,我如何受得住。”

  宝鸾不理他。

  班哥道:“做女冠,不就是想避亲吗?”

  宝鸾勉强哼一声。

  班哥道:“不想成亲,不想去幽州?”

  宝鸾的哼哧声稍稍又大了点。

  班哥继续道:“比起去幽州,是不是还是陇右好?”

  宝鸾含糊不清咕噜说了句。

  班哥:“放心,我不会让你去幽州,我说过,我在哪,你就在哪。”

  宝鸾这才转过脸看他:“那亲事呢?”她用水汪汪如湖的眼神望他,“我不要成亲,也不想定亲,你替我退婚。”

  是替我退婚,不是求你帮我退婚。

  她自己没有察觉语气有多霸道,自然而然就顺口而出。

  班哥无奈,想用这件事让她开口求一求,注定是不可能的了。他笑一笑,替她将袜子穿上,一句话没说,走了出去。

  书房里。

  石小侯爷已经等候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前,殿下就该来了。现在还没来,不用猜,肯定是在哄公主。

  是该哄一哄。石小侯爷都觉得殿下这次太过分,怎么能花这么大的手笔骗人玩?白花花的银子哟。

  石小侯爷谨慎本分地想了一想公主的眼泪。回来的路上公主在车里哭成那样,明明比孩子子哭得还凶,却硬是半点哭声都没有,珠大的眼泪一串串往下掉,谁瞧见不心疼。

  石小侯爷像心疼钱一样心疼了公主一会,瞧见班哥来,立马出屋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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