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 第50章

作者:耿灿灿 标签: 甜文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听小娘子唤那位少年“六兄”,应该是兄妹了。

  天底下竟有这么好的兄长!别说店里的女郎们眼红,连他们都羡慕得很。

  因为买得太多,掌柜们体贴地让店里伙计跟随帮忙,不成想,少年竟一口拒绝。

  他冷冷道:“不必,明天我会派人过来拿。”

  好不容易走了一个齐邈之,不可能再让其他无关人士打扰他和小善夜游。

  班哥牵着宝鸾继续逛铺子,他从不开口问她喜欢不喜欢要不要买,在他看来,能让她多看两眼的珍宝,哪怕买来让她砸碎践踏,也值了。

  宝鸾头一回逛得这么愉快。以往她出宫游玩,皆是和齐邈之一起,那人霸道惯了,非要将他喜欢的给她,他若不喜欢她看中的,便会将其贬得一文不值,就算最后还是会买下来送她,她也不想要了。

  班哥就不一样了。这一路逛来,他嘴里没有一句品头论足的话,她说好就是好,有时候还没判断出是否喜欢,只要稍稍停足,一转头他就让掌柜将东西装起来。

  “先买下再说,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扔掉,要是小善为错失一件死物后悔,我定会自责。”他这样对她说。

  他们往回走,他提着她买的三个纸灯笼,灯笼上没有多余画案,是从桥下一个贫苦老翁手里买来的。

  老翁扎的灯笼太素朴,一晚上都没卖出去一个,她怜惜老翁讨生活不容易,叹息了一声,班哥便将钱袋里仅剩的十两银子全都给了老翁。

  “没钱了。”他小声对她说。

  “我也没什么想买的了。”宝鸾想到什么,愧疚道:“糟糕,你要置办的东西还没买!”

  宝鸾出门从不带钱袋,纵使曾经想过在民间自力更生,但她没有了解过民生民计,对银钱更是没有概念。两文钱的布老虎和两百两的步摇在一个娇养的公主眼里毫无区别,在她看来只有喜欢和不喜欢,没有贵贱之分。

  宝鸾对自己今夜的花销有多铺张一无所觉,她只知道,买的全是她看中的,就不算浪费。

  “我们将买的东西退掉一些,然后去买你要买的。”宝鸾提议。

  班哥根本不用置办礼物,之所以那么说,是想找个借口与她夜游而已:“不必,我改日再来买。”

  不等她开口,他又道:“前面还有几家珠宝铺,小善要过去看看吗?有看中的可以先让掌柜留一夜,我明日一并来取便是。”

  宝鸾摆摆手:“不去,我走累了。”

  班哥羞惭自省。

  定是知道没了银钱玩乐,所以她才不去。

  她才买了三条街而已,他就没了银钱供她游玩。他自诩聪慧过人,却连该带多少银钱出门这种小事都未能算准。他真是愚蠢。

  认亲后,为补偿班哥吃过的苦,圣人赏赐几大箱奇珍异宝外,还赐了一万两金子。赵家那边为显亲近,送来现银五万两。一两金子能换十两银子,班哥的库房里总共有十五万两现银,对于一个皇子而言,这些钱算不得少也称不上多,刚好够用的数目,且又能免遭招兵买马的嫌疑。

  招兵买马,这不是他现在该想的事也不是他能做的事,目前他心心念念的,是如何满足他的小公主。

  她自小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疼爱她的人皆有权有势有钱,他不能比那些人差,他要将他们全都比下去,他要让她每次想到谁对她最好,就想起他的名字。

  他心里算着库房里的银物,那些钱太少太少,只够他带小公主夜游十次。

  班哥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渴望银钱。就连他为郁婆买药求鞭时,都没有这么渴求过。

  “今夜我们花了多少银子呀?”宝鸾忽然问。

  班哥道:“没多少。”打定主意,从今往后决不能出现今晚这种因为银钱不够让她扫兴的状况。

  宝鸾打听不出来,心里草草一算有个大致数目:“等回宫后我还给你。”

  话音落,班哥眸色阴鸷,声音低沉:“还我?你为何要还我?你将我当外人?”

  宝鸾吓一跳,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神情,幽冷森然,古怪诡谲,她以为是光影晃花了眼睛,定睛细看,被风吹荡的灯光重新打在班哥额间,眨眼间的功夫,那道秀远眉宇又透出她熟悉的温雅从容。

  “你再提这话,我就生气了。”他温柔道。

  宝鸾解释:“你与人交游往来样样都要用钱……”

  不等说完,他脸上迸出惊喜雀跃,笑意似涟漪般夸大,一掌牢牢握紧她的小手,道:“原来你是为我着想。”

  “对啊。”她当然替他着想啦!

  “小傻瓜,这些事无需你操心。”他下意识抓着她的手递到唇边,在吻下去之前及时清醒,深深呼一口气,艰难放回去,道:“若叫你替我忧心,我就真成了天底下最没用的人。”

  宝鸾最怕他说这种自怨自艾的话:“好了好了,我再也不提那话。”

  她本就是体谅他才那样说,要知道,她和其他人一同游玩时,从不操心自己花了多少钱。也就是他,她才忍不住多问一句。

  宝鸾返回一家光顾过的铺子,借了纸墨在纸灯笼上画了几笔。

  三个灯笼,分明画了小人像和名字。

  她将其中一个递给班哥,自己提另外两个。

  班哥看清自己手上灯笼的画和字,是他的画像和名字。他心里暖洋洋,像吃了蜜一般甜,眼神更加迷离,以至于没有在意她手里另两个灯笼。

  班哥不想结束今晚的美好,他小心翼翼提议:“没了银钱玩乐,我带你看夜景好不好?”

  “好,去哪看夜景?”

  “去高处。”

  “可是这里没有高楼。”

  “那就去高墙上。”

  ……

  寂静的长巷,粉白的垣墙之上,少年少女坐在墙头,身后是黑夜皓月,春风拂过,扬起墙下几树桃花落英缤纷。

  少女的翘头履从石榴裙下露出翠绿两点,两条腿儿愉快地晃啊晃,她仰头赏月,只觉今夜清风明月世事静美。

  “小善,你真美。”班哥呢喃。

  “我以后会更美的。”她没羞没躁地说。

  “我知道,无论何时,你永远都是世间最美的那个。”

  “嗯。”她心里忽然胀胀的,被一种奇怪的情愫充盈,比愉悦多一分灼热,比放松多一分紧张。她不知该如何排遣,只好贴着班哥的衣袖蹭了蹭。

  忽然墙下有人靠近,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李小善,你教我一顿好找!”

  宝鸾看清那个从夜影中走出的人,英俊的面庞恼羞成怒,似乎要吃人一般。

  宝鸾道:“是你自己要离开,难不成我还得在原地等你吗?”

  齐邈之伸手就要拽宝鸾晃动的脚:“我的灯笼呢?”

  宝鸾缩了缩腿,指着地上的灯笼:“在那,我没忘,写了你名字的那个就是你的。”

  齐邈之暂时放过她,走到树下提起灯笼一看,上面一个张牙舞爪的小人,后面一句话——无错无错王八蛋。

第50章 ?威严

  齐邈之咬牙切齿抽出腰间佩剑就要将灯笼劈碎,剑在手里握了许久,最终还是没能劈下去。

  直到宝鸾和班哥从墙头跳下,齐邈之的灯笼仍是完好无缺提在手中。

  班哥皮笑肉不笑:“齐郎怎么寻来了?”

  齐邈之皱眉瞥一眼班哥。

  要不是这个人横插一脚,今晚陪着小善夜游的人就是他。哪怕小善再怎么和他吵,他们最终都会和好,他们会吵吵闹闹一路游乐,而不是现在这样,他被气走后,她连寻他都不曾,直接和另一个人去游乐。

  他眉间蹙得更深。现在是班哥,以后会是谁?

  她渐渐地长大了,身边的人更多了,以后还会有更多人出现在她身边,或许终有一天,她会不再记得齐无错是谁。

  齐邈之握紧灯柄,灯纸上张牙舞爪的小人栩栩如生十分传神。他苦涩地慰藉自己,这灯笼挺好看的,更何况她也没有骂错,他确实是个王八蛋。

  “我怕有人骄奢贪玩连累我,所以寻来了。”齐邈之冷着脸,转眸盯向宝鸾:“毕竟一个被好色之徒围堵都不知道挥鞭抽打需要旁人来救的人,她太容易上当受骗了。”

  宝鸾涨红脸:“什么好色之徒,那些都是世家才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哪有你说的那么粗俗。”

  班哥眼中厉色闪过,问:“小善何时被人围堵?”

  宝鸾只好将今天崔府游宴后被世家郎君们围堵得无法行进的事说出来。

  班哥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沉下去。

  宝鸾的美,足以让人第一眼见她就爱上她,若能同她往来知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初见的爱慕则会转为无法自拔的深爱。她美得温柔又高贵,天真又灵动,世间所有形容美的词都不足以描述她千分之一,有时候他看着她,偶尔会害怕,害怕她真是仙子精灵变的,稍不留神就会回到天上去。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有他一人爱慕?

  她尚未及笄,便已有这么多郎君追求,等她及笄后,岂不全长安的人都会同他抢她?

  不,不行。

  班哥白皙的手背青筋条条凸起,忽然他察觉到齐邈之投来的目光,这道目光充满深意,像是试探。

  齐邈之:“也不知道小善以后会尚个什么样的驸马,就她这眼光,指不定相个歪瓜裂枣,你说是吧,六郎?”

  班哥瞬息松开拳头,面上扬起和善笑容,摸了摸宝鸾的额头,道:“只要是小善选的,那肯定是最好的。”

  齐邈之盯着班哥看了半晌,看不出什么,冷哼一声,抓起宝鸾的手,露出恶狠狠的神情:“总之以后你选驸马,不管选谁,都得先过我这关,我觉得好,你才能嫁。”

  宝鸾本来还为自己在灯笼上描画骂齐邈之存了几分忐忑愧疚之心,她都想主动与他和好了,结果他阴阳怪气地损她,现在又霸道蛮横地表示要插手她的婚嫁之事,她不想和好了。

  她踩他,踩一脚不够,准备踩得他靴面上全是脚印。

  齐邈之也不躲。

  班哥拉住宝鸾,柔声劝:“齐郎一路寻来已是筋疲力尽,他一时关心则乱,所以才说那样的话,你若生气,便拿我撒气吧。”

  说完,将她两只拳头握住往自己胸膛上捶。

  宝鸾垂下手,自是不肯打班哥。

  “以后是我尚驸马,又不是你尚驸马,作甚要过你这关?”宝鸾撅嘴,如雪般白净的小脸比月光更皎洁,跳起来狠狠一个爆栗出其不意弹在齐邈之额上:“再说了,我还不想嫁人呢,等我玩够了,我才会让阿耶和太子阿兄为我招驸马。”

  她牵过班哥拔腿就跑,生怕齐邈之追上来算账,忙不迭让班哥抱她飞檐走壁:“快点快点,别让齐无错抓住我。”

  齐邈之抬脚追出两步停下,他站在桃花树下,定定地看少女的背影越走越远。

  她飞扬的裙摆在风中如鹤托云,清脆的笑声洋洋得意,从人怀中探出一个脑袋,似在冲他扮鬼脸。

  许久,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夜空,可他仍觉她的声音犹在耳畔——

  “齐无错,你抓不住我啦!”

  齐邈之嘴角一抹苦涩的笑意,缓步背过身。

  他哪抓得住她,他连伸手抓她都不敢啊。

  齐邈之自嘲地摇摇头,抱着怀中两文钱的灯笼,独自走进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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