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我选暴君 第152章

作者:三月蜜糖 标签: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此时此刻,谢瑛终于能明白谢楚压抑沉郁的心情,明白他为何宁可一刀刀搁在手腕,也不能抛却所有朝前看去。有些东西,是枷锁,是累赘,背负着,拖累着,使他永远不能摆脱。

  谢瑛闭上眼,深觉无力感席卷全身。

  她不过想为阿兄搏条活路,却忘了身为帝王本就自负无情。

  他以为所有人都该围绕他转,便是权衡之下,亦该舍弃旁的,满心全是自己。

  兄长也不能分去谢瑛的关心,一点都不能。

  近乎偏执疯狂的占有,在这一夜,谢瑛竟生出一丝丝后悔,她抚着孩子,睫毛颤颤打开。

  “明明方才一切都好。”她说,嗓音微哑。

  “然兜兜转转总会吵起来。”

  “你有没有发现,你我之间,除了床笫间的厮磨,仿佛说不到两句便会生出嫌隙?”

  她很平静,像是陈述别人的事。

  这种神情令周瑄有些后怕。

  他抓住谢瑛的手腕,咽了咽嗓子:“谢瑛,朕是被你激的,若你早点给朕回应,朕不会....”

  “你会。”谢瑛打断他,想抽出手,周瑄抓的更紧。

  “因为不管我说什么,你心里始终存有怀疑,不确定,你装着不在乎,又能装多久,打破假象的时候,真相往往丑陋到难以接受。”

  “明允,事到如今我不得不相信,你我,再回到当年了。”

  “谢瑛,谢瑛。”

  周瑄箍住她的肩膀,一连叫了两声她的名字,低沉,沙哑,隐藏着焦躁不安。

  “是病的原因,不是朕的原因。”

  许久,他挤出这么个理由。

  随后抓起小几上的经书,说道:“朕待会儿去抄经。”

  “你收回方才说的话,不许这么说了。”

  “我信你和谢楚没有私情,谢瑛,朕相信你,可以了吗?”

  他眼底通红,刀劈斧砍的面容俊美无俦,墨发散开,幽静的夜,渲染出动荡的不安。

  “陛下,你已经很久不服药了。”谢瑛戳穿他,淡淡望着。

  言外之意,是撕掉最后的伪装。

  他早就能克制疯病,那病早就无关紧要了。

  他的不信任,只是他不再相信谢瑛而已。

  或许今夜相信,但隔两日还是会怀怀疑。

  那种子无处不在,钻进他的胸膛,肆无忌惮的发芽。

  “所以,你又要背叛朕。”

  冷静下来的声音,低到阴沉。

  “不会。”谢瑛没有犹豫,抬起手来覆在他脸庞,“陛下,我会一直陪着你,是好,是坏,我不会离开。”

  周瑄呼吸渐重,长睫垂下,面对面望着她深邃的眼睛。

  自己的身影倒映在其中,像一潭泉,清澈明净。

  “天底下,我只阿兄一个亲人了,你明白我们的关系,别再怀疑他。

  他很可怜,我保证,他不会同那些坏人勾结,谋夺你的皇位,所以,请你不要杀了他。”

  她吻上他的唇,冰凉凉的吻没有一丝情/欲。

  周瑄仿佛被沉入水底,漫天灌来压迫着神经,透不过气。

  没任何愉悦的感觉。

  他知道,有个东西没了。

  从前是丢了,现在是碎了。

  宋清将查到的线索呈禀上来,关于乌孙遗留在朝廷的眼线,随着谢宏阔密信的浮现逐一铲除。

  与此同时,何琼之大捷,西凉与乌孙残存势力几乎殆尽,只有几撮流窜逃跑。

  “陛下,微臣不明白,既然已经能结案,缘何还有故意在京中留下一股,任凭他们联络谢四郎。”

  且何琼之大捷的消息始终不曾放开,只朝中几位官员知晓而已。

  光照进雕梁画栋的大殿,将每一处都染上金晖。

  长条案上铺开的画卷,勾勒着女子恬静明朗的面容,她坐在假山石上,右手握着团扇,左手压在肘间,清远的眸子,似透过自己看向远方。

  周瑄摩挲着她的眼,沉声道:“朕要看看,她选朕,还是选....”

  谢四郎。

第104章 临盆◎

  入夏后的日子, 于谢瑛而言很是难熬。

  往往睡到半夜便会因为透不过气而醒来,胸口闷得犹如被巨物压住,连侧躺都无用,她抚着小腹, 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快死了。

  这夜, 她撩开帐子,披风都来不及穿, 赤脚走了下去。

  将那楹窗推开, 清凉的风刮进来,鼻间流动着空气, 窒息的崩溃感缓解,她抓着窗棂, 眼前一阵眩晕。

  陆奉御走前写了几个补气血的方子, 当年她在谢家留下的病根, 导致今日怀孕生产艰难, 孩子愈发长大,这种滋味愈发难受。

  频频头晕, 憋闷,虽说之前调理好了月事,但甫一有孕, 血气立时不足,她素日吃的好,吸收却不尽人意。

  白露打着哈欠, 眼角流着热泪,将披风从后裹上。

  “娘娘, 您抬脚。”

  青玉地砖, 冰凉凉的像踩在水里一般。

  谢瑛穿好绣花软鞋, 喝了盏红枣百合羹。

  周瑄一连数日与吕骞等人守在宣政殿议事,夜里忙到很晚便宿在那处,夏日各州县不断上报洪涝水患,旧时工部修筑的堤坝屡遭冲垮,澹奕率官员亲赴地方整治治理,原工部官员人人自危,唯恐被此事牵连,成为阶下囚。

  何琼之回京途中遭遇流匪袭击,如今下落不明,生死难定。

  随行将士或死或行迹全无,待消息传到周瑄耳中时,距离事发已过去半月之久。

  何家笼罩在乌云中,何大娘子闻讯病倒,宫里的奉御前去诊治,回来后便与谢瑛回禀,道何大娘子伤心过度,需得好生调理养护。

  谢瑛命人送去不少山珍补品,时至今日,她才知晓朝廷大捷,何琼之早就取得胜仗,秘密回京。

  而周瑄瞒着她,始终一字不提。

  他为了什么?

  谢瑛抱着手臂,后脊靠在雕花隔断上,听见脚步声,白露和寒露躬身福礼的声音。

  大掌从后穿过她的腰,覆在隆起的腹部,清晰的胎动忽然停止,谢瑛扭头,唤了声“陛下”,周瑄亲她的嘴角,气息纠缠彼此。

  “厚朴还没有消息。”

  他语气沉重,抱着她坐在宽大的雕八仙过海圈椅上,明黄色常服细滑柔软,垫在谢瑛手腕下。

  “去谢家的人,跟何大将军遭遇的,是不是同一批?”

  谢瑛弯起唇,不动声色的对上他凝蹙的眉心。

  “陛下,何大将军真的遇袭了吗?”

  沉默在灯光的噼啪声中打破,周瑄抚着她的发丝,“你怀疑朕。”

  “陛下值得相信吗?”谢瑛站起来,居高临下望着他。

  “我很难不去怀疑,陛下是在撒网捕杀,目标是谁,你心知肚明。”

  周瑄捏着圆润的扶手,垂下眼皮不置可否。

  谢瑛深吸了口气,问道:“我需要阿兄,你不能杀他。”

  周瑄极少有现下的表情,慵懒肆意,浑身流淌着倨傲的不屑,手指叩在木质扶手,打出轻微的响动。

  “你到底想要什么?”

  “朕要什么,难道你不明白?”

  “我说过,不会离开。”

  “不够。”

  “所以这是阴谋,何大将军的遇袭是你安排的?”

  “朕没你想的那般拙劣,厚朴是真的被人劫了。”

  .....

  谢府,谢楚失踪。

  秦菀与谢临被暗卫看押,消息没有传到宫里,谢瑛丝毫不知情。

  下了场大雨,空气里蒸腾着温热,黏湿。

  她只穿了件襦裙,没有披半臂,露出圆润细腻的肩颈手臂,雪一样的白净,晨起时用了碗酸笋鸡皮汤,那种恶心的感觉缓解不少。

  白露从外头进来,打帘时险些滑倒。

  “娘娘,薛娘子叫人送来的小肚兜和虎头鞋,绣的真是精致可爱。”

  惊魂未定间,她还牢牢抱着东西,来到桌前摊开。

  谢瑛弯起眼眸,爱不释手。

  薛娘子的绣功是好的,只是不大绣,故而没多少人知道。

  白露揉着脚腕,抬起头来纳闷:“方才远远看见刘娘子,似乎要往咱们这儿来,可不止怎的,走到半途停住,有人跟她说什么,随后刘娘子便走了。”

  “刘娘子?”谢瑛一时没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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