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我选暴君 第60章

作者:三月蜜糖 标签: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住手!”

  乍一听见动静,那些人慌忙收敛动作,又看见是谢瑛,便赶忙跪下身去,稀稀拉拉行礼问安。

  谢瑛拉起寒露,给她扣好扣子,抬手整理了头发,却见寒露瘪了瘪嘴,眼眶通红还忍着不哭。

  “娘子,是她先动手的,不赖我们。”

  其中一个大着胆子解释,可刚说完这话,便被谢瑛冷飕飕的目光吓得俯下身去。

  寒露抹了把脸,气冲冲啐了声:“你背后嘀咕主子,合该被打!”

  黄袄婢女不大服气,可又不敢忤逆,只好暗自哼了声,心里却瞧不上所谓的“主子”。

  眼下宫里谁不知道,西凉使臣不日将进宫面圣,亦会在朝宴那日将西凉公主献给陛下,她们也都听说,明儿这位“主子”便会被送到行宫去。

  说是送到行宫,实则是为公主让位。

  等陛下与公主成婚,蜜里调油之际,怎会记着这位被送出宫的“主子”,届时恩宠全无,她还拿什么逞威风。

  不过,她们现下自然是不敢得罪她的。

  先前珠镜殿众官眷便是例子,曹氏被打的脸上全是血,冲撞谢瑛的那位更是被打烂后臀,至今都只能瘫在床上。

  谢瑛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寒露穿上。

  黄袄宫婢有些吃惊,因是寒露先动手打她,她气不过,又觉得寒露也只是个婢子,便与她争辩还手,眼看落于下风,便喊人一起,直把寒露打的无招架之力,这才觉出不妥,然后悔不迭也无济于事。

  她心里默默念叨:我进宫时日比她久,谢瑛不会为了个小婢女对她动手。

  可眼见着眼前出现青缎面绣鞋,藕色裙角荡开一尾弧度,黄袄宫婢有些喘不过气。

  她抓着雪,舔了舔唇又道:“娘子,真的是她先打我的,我...”

  掌风倏地扇过,清脆的耳光把那宫婢打的猛一趔绁。

  谢瑛冷声说道:“跪好。”

  寒露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定是这人碎嘴说了不该说的。

  这些日子,随着朝宴逼近,关于她的流言愈发甚嚣尘上。

  黄袄婢女忙咬牙跪回谢瑛脚边,抽泣着委屈,嘴里还在辩解:“娘子便是护着下人,也该讲讲道理呀。”

  “啪”的又是一记耳光。

  寒露打了个颤,忙上前给谢瑛揉手。

  谢瑛转头,眼神蓄着愠怒,她抚着寒露的面颊,又瞥了眼跪在雪地里的宫婢。

  “寒露,你自己去打,狠狠的打,方才她们怎么欺负你的,全都还回去!”

  承禄将这事说给周瑄听时,那人正在参详西凉的书信,闻言忍不住轻笑:“她自己受气不出手,这会儿倒为了旁人坐实恃宠而骄的名声。”

  承禄叹:“娘子气的不轻,夜里没吃几口饭便睡了。”

  周瑄蹙眉,搁下信件起身,承禄见状给他抱来氅衣,他走了几步,又在殿门前停住。

  “那几个宫婢现下如何?”

  “管事嬷嬷已经教训过,都说不敢了。”承禄抬眼看了下门外,准备展开氅衣。

  周瑄又踱步回去,坐下,不久凛声道:“全都发落去掖庭。”

  “陛下不去看看?”

  毕竟明日谢瑛便要去行宫,承禄侍奉周瑄多年,能看出他心里惦记,只是这位帝王性情一向冷漠,此刻他也摸不准他的心思。

  “承禄,记得明日让陆奉御调一下药。”

  谢瑛小日子几乎不再疼痛,再有两月约莫便会全好,他抬起头,望向窗牖。

  “把朕猎的白色狐裘做成大氅,给她送去,明日——”

  “朕也不去送她了。”

  行宫在京郊,驱车前往也要两个时辰。

  天又下起雪来,谢瑛歪在车壁上恹恹欲睡,手里托着的暖炉掉到地上。

  前头骑马那人勒紧缰绳打转方向,与马车并行着,何琼之弯下腰来,朗声道:“方才是何动静?”

  谢瑛睁眼,看见白露在地上捡拾暖炉,便将毡帘挑起。

  何琼之低身看去,马车内的人面容娇美,慵懒中带着一丝妩媚,仿佛与幼时不大一样,虽都是好看,可如今的好看多了些许勾人的味道。

  他坐直身子,不着痕迹撇开视线。

  “不妨,只是睡迷糊,把手炉掉了。”

  谢瑛笑,靠着车帷冲他问道:“你去过行宫吗?”

  何琼之往前面一指:“去过几回,是一处天然汤泉,依山建起殿宇,陛下极少去,便一直空着。

  那儿的景致极美,不过眼下冬日,万物凋零,去了也只能看雪。”

  谢瑛把手搭在上面,顺势往远处山峦望去,似极其放松,眉眼间也溢出难得的笑意。

  “能透透气便好,镇日待在宫里,我都觉得快要疯了。”

  她漫不经心说着,何琼之却不知如何接话。

  曾几何时,谢瑛像缝隙里的青苔,沾点雨水便蔓延开来,从她身上,总能看到一股执拗倔强的明艳,仿佛没有事情能压垮她,击溃她,风雨再大,她也能捱着硬挺过来,随之便是更为浓烈的绿意。

  她从不会像现在这般,惆怅无奈,只能倚着车帷打量风景。

  何琼之晃悠着骑在马上,余光时不时扫到谢瑛,似乎被她捉到,何琼之有些不好意思,遂开口说道:“我只知道,陛下很在意你。”

  谢瑛笑:“所以当金丝雀一样囚着?”

  何琼之张了张嘴,扭头,望见谢瑛嘲讽的面容,不禁愣住。

  “何大将军,我也曾唤过你兄长,不是吗?”

  车帷落下,挡住谢瑛冷落的脸。

  何琼之握紧缰绳,回味她方才的话。

  当年,他们三人关系极好,谢瑛年纪最小,何琼之便调侃,不若他和周瑄认她做妹妹,往后京城罩着,没人敢欺负了去。

  谢瑛道好。

  周瑄却不乐意,那会儿何琼之不明白,还道他是皇家矜贵,不稀得理睬谢瑛,如今想来,是自己蠢得毫无察觉。

  私下里,他很愿意当谢瑛的兄长,谢瑛年岁小可不娇惯,做的好物都会分他一份,有主见又聪明,何琼之是独子,故而总想逗谢瑛喊他一声“阿兄”。

  后来果真换来一句,美的他好几日合不拢嘴,为此还特意跟周瑄显摆,谁料他也只是淡淡哼了声。

  马车驶过半山腰,隐隐看见掩映其中的行宫外貌。

  如巨龙盘踞扶摇直上,来到殿门前,侍卫验过对牌,放行进去。

  晚上用膳,谢瑛看见何琼之,便让他一同坐下。

  何琼之不欲扭捏,可想到圣人忌讳的模样,只得望着那一桌珍馐摆手:“不了,我跟外面的侍卫一起。”

  “你也避我如蛇蝎。”谢瑛慢条斯理撂下这句话,如同一记响鞭甩到何琼之脸上,跨出殿门的脚收了回来。

  白露添上碗筷,谢瑛帮他盛了碗粳米粥,笑:“何大将军,今儿是初几?”

  何琼之默想了片刻,咬着箸筷道:“初六。”

  谢瑛垂眸没有说话,何琼之忽然睁大眼睛,“明儿是你生辰,你是腊月初七的生辰。”

  他一拍大腿,猛地站了起来。

  谢瑛仰起头,雪白的小脸满是高兴,逆着光,何琼之好似一尊石像,宽肩窄腰,就那么激动的看着她。

  谢瑛眨了下眼,睫毛扇动,何琼之心跳快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抠向大腿。

  “我也没给你准备礼物。”

  他心里想的却是,陛下也忘了,陛下怎么忘了。

  西凉使臣入京,参加朝宴,是很忙,可最近陛下和谢瑛如胶似漆,他怎么会忘记谢瑛生辰。

  “我什么都不缺,明早让小厨房做碗汤饼便是。”

  谢瑛吃了几口就放下箸筷,只何琼之一人在那风卷残席。

  “这两日雪下的大,你带我去转转周围风景,来时我看见后山有一大片梅林,跟紫霄观的后山极像,想来雪后开的更好。”

  “成!”

  圣人命他看护谢瑛,行宫的侍卫暗卫少说也有一千人,围的密不透风,何琼之自然不担心谢瑛想寻机逃跑。

  且他担任护卫一职,谢瑛不会给他找麻烦。

  朝宴日

  用过早膳后,宫人们鱼贯而入,侍奉周瑄更衣。

  他身量挺拔俊朗,穿上玄色衮服,戴十二旒冠冕,自有一股迫人的威严。

  承禄低声说了一句:“何大将军特意送信回来,道今日是谢娘子的生辰,他问陛下可有特殊安排。”

  周瑄道:“跟他说,朕要同西凉使臣宴饮,便不去了。”

  谢瑛于妆奁前,换上一件绯色长裙,上面绣着缠枝牡丹纹,金丝勾边,外罩一条泥金长褙子,梳妆时候,又挑了对牡丹攒珠步摇,最后画上花钿,起身,白露和寒露忍不住感叹。

  “娘子愈发好看了。”

  雪未停,下的米粒一般。

  谢瑛披上氅衣,拢好兜帽,何琼之便在院外等着了。

  他带了把伞,看见谢瑛时眼睛一亮,只觉面前人明媚如花,在这白茫茫的雪地里,分外叫人挪不开眼。

  “可吃汤饼了?”他给谢瑛打伞,自己则露在风雪里。

  谢瑛把伞往他头顶推去,指着兜帽抬眼笑:“吃过了,你自己举着便是,我想吹吹风,况且这么大的雪打在身上很是舒服。”

  如是说着,她睫毛沾了雪,眼睛更亮了。

  白露和寒露知道谢瑛有话要问何琼之,故而隔了些许距离,远远能瞧见两人的影子。

  何琼之调小步幅,走在谢瑛外侧。

  梅林只开了零星几朵,也都掩盖在积雪中,偶尔风吹起浮沫,露出嫣红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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