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我选暴君 第80章

作者:三月蜜糖 标签: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就是,司徒大将军当年奋不顾身为莒县百姓苦撑死熬,这才等来援军支持,否则那一城百姓都要被敌寇所杀,至今城中还有司徒大将军的石像,他是拯救百姓于水火的英雄,他的孙女也不能被人冤枉,凭着一句话便被盖上杀人的罪名。”

  司徒慧很倔强,她眼神笃定,走到澹奕面前,拱手说道:“大人,若我走了,那我这辈子都说不清了。”

  袖口上抻,露出明润光滑的沉檀珠串,澹奕见状,忍不住痛苦自责。

  司徒慧道:“娘子赠我珠串,是对我信任喜欢,我不能不明不白背上杀她的罪名。大人,我不走。”

  沉檀手串,是澹奕亲眼看谢蓉给司徒慧戴在手上的。

  她们关系处的极好,司徒慧尊她敬她,谢蓉难得遇到这么个说话的人,平素里都会拉她一起用膳,连选衣裳都会为司徒慧备上一份。

  谢瑛怀疑,他理解,但他不能容忍谢瑛一味的指责。

  不讲究证据便要置司徒慧于无法翻身之地。

  天晴不过两日,澹奕从书房出门时,看见司徒慧一瘸一拐往西院走,他追上前去,将她拦在月门口。

  “腿怎么了。”

  两人有四五日没见面,澹奕先前以为是下雪,司徒慧不想出门,如今看她受伤,不知怎的,心里头莫名咯噔一下。

  不是他多想,而是谢瑛的脾气他多少知道些,事关谢蓉,她冲昏了头脑,难免做出不理智的事。

  伤及无辜,何其自私。

  司徒慧笑笑,摆手道:“就是下台阶时摔了下,没大事,已经能走路了。”

  问不出究竟,澹奕咽下怀疑。

  然在傍晚时候,他经过花园,听到细微的说话声。

  “慧娘子,你怎么不跟大人说实话,明明是马车断裂,您从里头直接摔了出来,伤的多严重,你怎么只说是从台阶滚下去的。”

  司徒慧不以为然:“大人最近伤神,况且我又不是要命的大事,过几日便好了,不必说。”

  “慧娘子心真好。”

  澹奕默默攥紧了拳头。

  梅园里,谢瑛折了支梅花,想起当年在紫霄观劝说谢蓉的场景。

  那时澹奕刚回京,她还想劝谢蓉重新接受澹奕,谁会想到男人如此靠不住,蠢得管不了自己,还要拉阿姊入瓮,偏还护不住,叫她惨死。

  不管有没有澹奕的事,她此生不会放过他。

  正想着,甬道前面出现个人。

  不是那澹奕,还能有谁。

  瞧他一脸沉肃的模样,活脱脱是来讨命的一般。

  谢瑛抱着手炉,等他走到跟前,眸眼一挑,嗤道:“谁准你进这园子的?”

  澹奕额间青筋微凸,强压下火气耐着性子说道:“十一娘,你为何非要针对慧娘?”

  谢瑛便觉出这话不对味,“怎么,阿姊刚死,便按捺不住了?你若喜欢那个司徒慧,你早早娶了她,为何死皮赖脸去缠我阿姊,害她性命?

  你今儿闯进梅园,找我兴师问罪,凭的什么,又为着谁,你哪里有底气,哪里有脸过来?

  嗯?澹大人!”

  澹奕抬眼,身形晃了几晃,又要呕血,便听谢瑛嫌弃道。

  “要死死在你家里,别到我面前恶心我!”

  “十一娘,我自始至终,心里只阿蓉一人,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何其无耻的四个字,司徒慧她穿上男装难道就是男人了?你不避嫌,留她住在澹家,便也知道阿姊心肠好不会计较,你敢说你没有一点私心,没有一点男人的自尊心,被一个能文能武的女人崇拜着,敬重着,澹大人,心里头窃喜吧?”

  谢蓉驳回他的话,眼神愈发冷鸷。

  “我没有,我发誓!”

  澹奕神色决绝,“慧娘是司徒大将军的孙女,你要处置她,也该光明正大,查清事实,不该私底下使阴招,弄断她的马车...”

  “来人,把他拖下去,杖打三十棍!”

  谢瑛没了耐心,看一眼便觉浑身血液疯了一样。

  澹奕被两个精壮的侍卫拖走,不多时隔壁院里便传出棍杖“啪啪”的沉重响声,夹着澹奕低低的闷哼。

  谢瑛往回走,脑中回想澹奕的话。

  若说先前还有一分不确定,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先入为主,冤枉了司徒慧。

  可现在,她便十分确信了。

  司徒慧自导了一出杀人的闹剧,是想让舆论压垮自己,让司徒大将军孙女被人冤枉,欺负的舆论膨胀,叠起,直到传的沸沸扬扬,引发民心躁动,舆论四起,到最后,就算圣人想要包庇,也不得不顾及大局。

  那她只能息事宁人。

  算盘打得精,可她祖上不是她犯罪的支撑。

  想逃过追责,简直做梦。

  司徒慧能装,她也能!

第59章 哪里疼◎

  清思殿, 妆奁前。

  谢瑛散开青丝,原想涂一下皮肤,却在看到镜中的自己时怔了瞬。

  苍白的脸,唇上也没有血色, 眼底尽是血丝, 下眼睫处,乌青犹如下过雨的瓦片, 短短几日, 瘦的更加厉害。

  根本都不用刻意去画。

  她掀开衾被,钻了进去。

  周瑄回内殿时, 便被浓重的药味熏得紧皱眉头,又问过宫婢, 道她从早到晚是按照吩咐用了汤羹珍馐, 但用多少吐多少, 吐完脸色更难看。

  他只觉闷闷的, 走上前,见她深深陷入枕中, 白皙的脸满是疲惫,青丝缠过面颊,在唇瓣留下一绺, 周瑄给她拿开,听见她似做了噩梦,浑身抖了下, 呼叫。

  “阿姊,别走。”

  周瑄手一顿, 又见她蜷起来, 眼睫上挂满泪珠, 沿着眼尾一点点洇湿在枕面,抽噎着,却也醒不来,哼着难受,偶尔发出呓语。

  “阿姊,我疼...”

  周瑄踢掉靴履,躺在她身侧,闻声问:“哪里疼?”

  她又蹭着自己的衣裳,小脸更加皱巴。

  周瑄去看,发现衣裳的纹路硌在她柔嫩的面颊,留下痕迹,便起身将外衣褪去,只着松软的里衣,掀开衾被,横起手臂垫在她脑下,凑过去头又问:“还疼吗?”

  她迷迷糊糊点了点头:“疼。”

  猫儿一样低低的嗓音,又柔又哑。

  周瑄心被揪着似的,语气更加温和:“哪里疼。”

  她哭的伤心,一双肩膀不断打颤,小手攥在胸口,快要喘不过气一样。

  周瑄拿开她的手,随后覆上自己的大掌,揉了揉,抬眼,见她呼吸慢慢平和,便又如是几回安抚,她终于静静地缩在自己怀里,不再挣扎。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谢瑛睁眼,看见他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不禁在他衣裳领口擦了擦泪,伸手环住他的腰,濡湿的面庞贴在强健有力的胸膛。

  隔着薄薄的里衣,她听得真切,每一声心跳,剧烈而又蓬勃。

  她抱得更紧了些,乌黑的眼睛睁开,思忖了少顷,在周瑄捏着她下颌抬起时,那眼神变得破碎可怜,泪珠强忍着欲落不落,就那么空洞茫然的望过去。

  “遇到难处便要同朕讲,你憋在心里只会让自己难受生病。”

  “陛下,我想去看兵部的籍录。”

  她咬着唇,手指捏住他的衣领,可怜巴巴的等着回应。

  周瑄一愣,“怎么,你阿姊的死需要惊动兵部?”

  谢瑛点头,她不确定,但知道但凡与司徒慧有关联的人,她都想查。

  司徒慧出身武将世家,即便现在司徒家只剩她一人,但她祖父和父亲的旧部势力仍有,此番跟随司徒慧入京的便有十六人,其中四人暂且住在澹家,任职北衙,十二人调任京郊营地,不常见面。

  谢蓉死前一月,这十六人碰巧到澹家聚会,听闻当日澹奕也在,且喝了不少酒。如果谢蓉出事,那次聚会便是最有嫌疑的一次。

  周瑄握着她的手,面无表情。

  谢瑛嘶了声,浑身疼的直打哆嗦。

  “陛下,我心口疼。”

  周瑄将人往上一提,伸手熟稔的揉摁,她的小心思,他不是不知道,但有些事情的底线摆在那儿,不是因为喜欢就能肆意践踏的。

  “你要查什么,朕帮你。”

  谢瑛挣开他,转头从内侧匣中取出一张纸,递给周瑄,“我要审问这十六个人,另外莒县司徒家兵籍,我要兵部给我一份详录,包括当年司徒老将军守护莒县一战前后始末,事无巨细。”

  “何至于大动干戈?”

  周瑄捏着那张纸,眉眼轻抬:“你既有怀疑,便交给大理寺严刑逼问,他们手段远比你想的厉害,再硬的嘴也能撬开。”

  “陛下,求你了。”她眼眸含烟,声音软糯沙哑,说完又抱上他的腰,唇亲在衣领,眼睫眨了眨,泪珠又缓缓落下。

  “好,朕依你。”

  残烛冷影,映出两道亲昵的暗色,窗外枝杈噼啪掉落,承禄搓着手,打开毡帘进门,往门内瞥了眼,小黄门忙低声道。

  “陛下和谢娘子歇了,没叫水。”

  承禄松了口气,此番谢瑛回来,别说是陛下,便是他也瞧出端倪,她哪是心甘情愿回来,分明带着目的,偏陛下甘之若饴。

  他是日夜提心吊胆,生怕哪日两人再闹嫌隙,只说最近,谢娘子满心满脑都是为她阿姊报仇,陛下又是个年轻力壮血气方刚的年纪,空置后宫久不册立,一旦沾了谢娘子的手,哪里是能忍得了的。

  他怕就怕,陛下不定惹恼了谢娘子,还当对方不知好歹。

  承禄站在门口听了半晌,两侧高置的宫灯投下阴影,他收回耳朵,内殿很静,两人仿佛睡着了。

  既没要水,今夜陛下定然难以安眠。

  晨起,周瑄已经去前朝。

  谢瑛起来时,天色已然大亮,其实周瑄走的时候她便醒了,他动作很轻,拿了衣裳蹑手蹑脚往外走。

  谢瑛睁开眼看他,素来持重的帝王,一手拎着靴履,一手抓着衣裤,赤着脚,每走一步,都要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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