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芳华 第61章

作者:乔家小桥 标签: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冯嘉幼也向他看去,从他的表情上,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难怪啊。

  难怪她一直非常费解。

  不管是谢临溪还是冯孝安,他们敌对谢朝宁,却都对谢揽真心实意。

  尤其是冯孝安,挖空心思的想让谢揽脱离十八寨,以谢临溪的身份在京城做官安家。

  还交代她给谢揽一个家。

  原来如此啊。

第36章

  杀人放火金腰带.

  而谢朝宁心虚, 不肯告诉谢揽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因为这错事儿和谢揽有关。

  和谢揽赌气,说自己心寒,就更容易理解了。

  冯嘉幼正在心中琢磨时, 背后传来女子悠扬悦耳的声音:“小山, 关于谢临溪的脸, 我倒是能够为他作证,当年是我为他医治的, 他确实感染了疫病, 莫说毁了脸,命都险些没了。”

  冯嘉幼转过头, 瞧见那说话的女子正走出城门。

  此时太阳早已落山,她仍然撑着一把伞, 穿着寨民风格的服饰,头上裹着碧蓝色的纱巾, 走起路来袅袅婷婷。

  从薄纱窥见她姣好的容颜, 顶多二十五六岁。

  不过冯嘉幼知道她起码四十朝上数了, 因为她腰间别着一个针灸使用的棉布袋, 是位医者。

  应是谢揽时常挂在嘴边的姚姑姑, 松烟的师父。

  也是沈时行口中,当年在南疆以赤鎏金鸩杀无数奸商而被判流放黑水城的女郎中。

  “姑姑。”谢临溪朝她恭敬的行了个礼。

  姚三娘朝他笑了笑, 仔细欣赏他这张漂亮的脸, 频频点头,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随后她看向冯嘉幼, 眼神中充斥着冯嘉幼看不懂的复杂。

  冯嘉幼乖巧行礼:“姚姑姑。”

  姚三娘莞尔回应, 又看向无动于衷的谢揽:“怎么, 娶了媳妇儿忘了姑姑, 离家出走大半年,回来见到我吭都不吭一声?”

  “原来你也跟着二叔一起骗我。”谢揽目色冷冷,“我才想起来,你与二叔早在中原就是旧相识,你手中的赤鎏金还是他给的。”

  “我冤枉。”姚三娘撑着伞晃悠到谢揽与谢临溪中间的位置,“你二叔当年拉着我奔去蜀中救人,十万火急,我根本不知救的是谁。到了蜀中见到谢临溪时,他就只剩下一口气,那张脸溃烂的没有一处好地方……”

  说完,又晃悠到冯嘉幼身边,“等稍后有空,你来城中医馆找我,我有些事想和你聊聊。”

  冯嘉幼眸光微凝,知道和冯孝安有关系,点头应下。

  姚三娘便撑着伞回城去了,一副此地不宜久留的态度。

  她这一走,城外又剩下他们四个人。

  程令纾和冯嘉幼都很有默契的后退半步,站在自己男人的身后。

  她们对视一眼,冯嘉幼知道程令纾已经清楚了始末。

  程令纾也知道冯嘉幼猜了出来。

  她二人的内心都颇为复杂。

  在京中做了十几年的死对头,前阵子突然一起坐下喝茶聊天已是挺奇怪。

  如今又莫名其妙成了妯娌。

  冯嘉幼的心情当然更复杂一些,因为她远不如程令纾知道内情。

  谢朝宁强行留下谢揽,如今又大开城门,让他们兄弟二人见面,应是存了心给谢揽知道真相。

  她开始担忧谢揽稍后的反应。

  一时间无人说话,谢揽打破这个沉默:“总算你对着我没有全部是谎言。谢临溪,这些不提了,关于你的家人……陆御史一家,你和二叔有什么证据是我爹下的手?”

  “证据?”谢临溪只看着谢揽微笑。

  冯嘉幼知道他想说谢揽就是证据。

  但谢揽是完全不知情的,谢临溪再这样不干脆,只会令谢揽越来越烦躁。

  冯嘉幼插了句嘴:“谢公子,陆御史一家不是在驿馆内全都不幸丧生,那你和你的老仆人是怎么逃过这一劫的?”

  谢临溪知道她给自己找了个开端,经过漫长的沉默,他终于开口:“因为我刚出生不久,就被祖母抱去庙里养着,没有跟随父母前往荆北赴任,才逃过一劫。”

  “出生就被送去了庙里?”冯嘉幼的母亲在庵堂清修,她自小常去庵堂,也曾见过一个在庵堂长大的富家千金。

  听说是体弱多病,怕养不活才送到庵堂里养着,等过了七岁才接回家。

  这种事情似乎挺常见。

  “是你想的那样。”谢临溪点头,“我不足月,生下来便险些夭折,被父母送去庙里,养在佛祖膝下。那庙里主持说,要想养活我,对外必须只字不提,且三年不得相见。因此连我那身在辽东的舅舅或许都以为我夭折了。”

  冯嘉幼习惯审犯人,接口问:“那你弟弟呢,是孪生的?还是小你一两岁?”

  冯嘉幼更倾向谢揽比他小了一两岁,这点差别不大,基本看不出来。

  他没有毁容之前与谢揽相貌相像,但应该也不是孪生兄弟那种一模一样难以分辨的像。

  不然这毁容也未免太过彻底。

  而且两人身形相差挺大,从骨架看,谢临溪似杨柳,谢揽如松柏。身高上谢揽则比他要高出大半个头。

  他俩应是一个随了出自没落书香的陆御史,一个随了出身齐氏将门的陆夫人。

  通常双生子出现这种巨大差异的不多。

  所以当脸上看不出相似之后,他二人完全不同。

  即使冯嘉幼知道他俩同名,小名与表字也很有涵义,也没往这茬去想。

  “你怎么知道他还有个弟弟?”谢揽目光幽深地转头看她,“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过?”

  “你先听他说。”冯嘉幼推他朝前看,却没能推动。

  “你怎么古里古怪的?”谢揽继续打量她。

  他现如今对她情绪的变化不说了若指掌,至少可以拿捏大半。

  思及此,谢揽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从前哪里会去在乎别人想什么东西。

  他连自己的事情都懒得多想。

  又烦又累。

  可他自从认识冯嘉幼至今,哪天不在察言观色?

  几个月过去,除了猜不出她脑子里正在琢磨的事情,但凡他能看到她的表情变化,就知道她此时的情绪。

  他是认为保护和爱护自己的媳妇儿天经地义,身为男人、为人丈夫本该如此。

  但他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头了?

  难怪他离开她几日时常胡思乱想,原来平时就想了太多。

  还说不想自己看上去不值钱。

  早不值钱了。

  这毛病往后必须改。

  该做的做,但绝对不能过头,不然岂不是像条看主人脸色行事的看门狗。

  尊严呢?

  他重新转头望向谢临溪:“你不要扯东扯西的了,直接告诉我证据,我相信这其中应有什么误会,陆御史一家人不会是我爹杀的。”

  谢临溪不理会他的质问,回答冯嘉幼的问题:“弟弟比我小了一岁半。他与我不同,虽也不足月,但身体素质极佳。跟随我父母去荆北赴任时,他只有几个月大。那晚在驿馆,我陆家连家仆护卫十几人被贼匪突袭,贼匪杀人之后,还在驿馆放了一把大火,想要毁尸灭迹。”

  冯嘉幼一听就知道可疑,当时正值南疆大乱,大魏国土上到处是流民和贼寇。

  贼寇杀人劫掠不必多此一举的毁尸灭迹,除非凶手想要掩藏什么。

  “贼匪想要掩藏的是我弟弟。”谢临溪冷声道,“贼匪想让前来敛尸的官员作证,我那年幼的弟弟被大火烧成了灰。但我弟弟脚腕上戴了此物。”

  谢临溪从自己腰间的布袋里,摸出一块儿玉石雕成小佛像,“我与弟弟一人一块,这个是我的。此石质地特殊,火烧不熔,碎裂都极少见。”

  冯嘉幼去看谢揽的反应,他对这玉雕没有任何反应。

  但谢揽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谢临溪跑来说与父亲的仇怨,怎么一直在和冯嘉幼聊他失踪的弟弟?

  好像他这个失踪的弟弟,和父亲有着莫大的关系。

  难道他弟弟被父亲给偷走了,所以他才认定是父亲灭了他满门?

  父亲不肯说出口的错,指的是偷了陆御史的小儿子?

  如果是真的,那个孩子现在哪儿?

  难道是寨子里的某个人,被二叔给查出来了?

  他狐疑的看向谢临溪。

  谢临溪避开他的视线,只看向冯嘉幼:“当时刑部亲自接手此案,连夜前来查案的人正是刑部侍郎,你的父亲。”

  冯嘉幼默不作声。

  谢临溪讲述:“你爹与我爹同科,两人一状元一探花,也算惺惺相惜。你爹许是想过拉拢我爹进入同盟会,调查过他,得知了我被养在庙里的事情。”

  冯嘉幼知道冯孝安肯定放弃了拉拢,因为陆御史这人太过刚正,做事一丝不苟,一板一眼。

  属于那种前脚知道同盟会的存在,后脚立马就会去告发的那种。

  莫说同科好友,换成他亲爹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告发。

  接下来的事情都不必谢临溪说,冯嘉幼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冯孝安从京城赶去荆北查案之前,就意识到‘毁尸灭迹’一事不同寻常。

  于是先去了一趟庙里,询问谢临溪那位老仆人一些细节。

  等冯孝安去到驿馆,就开始掘地三尺的去找那块儿玉佛,没有找到,猜测出那个孩子被人给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