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龙榻爬不得 第55章

作者:东边的小周 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甜文 古代言情

  魏无晏长吁了一口气,再次扬起笑脸道:“那便多谢杜公子高抬贵手。”

  少女笑容明媚,眉眼弯弯,微微上扬的唇角满是发自肺腑的欢喜。

  这样坦然欢愉的笑容,却是那个时时刻刻将心思全都藏在心底的小皇帝从未流露出来。

  清风拂面,挟裹着院中的花香,少女裙摆飞扬,如湖面水波荡漾。

  落入陶临渊眼中,那随风舞动的裙?仿若扫过他的心尖,荡开层层涟漪。

  他抬手拂过少女耳边的碎发,道:“卫小姐不必为此画秉烛达旦,唐愈去了塞北,近些日子不会回来。”

  男子指尖微凉,触在女子还未退下温度的面颊上,激起一片酥麻。

  男子略显轻佻的举止,却不惹她反感。

  魏无晏心跳如雷,再次涨红了脸,她甚至忘记去思考,眼前的男子怎么知道她为了绘画秘戏图而秉烛达旦。

  “多谢杜公子体恤,不过为了尽早钱货两讫,小女还是会早些将画册...连同公子洗净的衣裳归还府上。”

  说完,她匆忙福了一礼,转身离去。

  陶临渊久久注视着少女离去的背影,直到那抹纤细的倩影消失在连廊尽头,才将遮盖在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炽热日光照耀男子如玉面容上,却暖不回他冰冷的眸色。

  倘若他以真实的身份与小皇帝相处,会不会永远都瞧不见少女脸上纯粹的笑容。

  薛锰折返回来,对榕树下负手而立的男子毕恭毕敬行过一礼,沉声道:

  “启禀摄政王,南边传来的消息不假,卑职果然在宣州城内发现隐藏多年逆党,此人在河道当差...”

  陶临渊此次顶着杜衡的身份来到宣州城,一是为了将逃出宫的小皇帝亲手抓回去,二是为了验证南边影子传回来的消息。

  魏浔当了二十年皇子,在朝中更是有隐隐盖过先太子的势头,他在大魏积累下的势力极为深厚,就算人逃到了南地,那些曾经为他驱动的旧部都悄悄蛰伏起来,静候着时机,好给陶临渊致命一击。

  陶临渊在执政期间,虽然清理了不少魏浔留下的势力,但那些悄悄蛰伏起来的旧部,却极不易挖掘出来。

  不过,自从魏浔得知小皇帝病入膏肓的消息,又见金人战败,准备归还故土与陶临渊议和。

  眼看着陶临渊在民间的声望水涨船高,身在南地的魏浔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根据影子传来的消息,魏浔决定动用宣州城里留下的残余旧部,给好不易稳定下来的大魏制造一场生灵涂炭的灾难。

  听完薛锰的禀报,陶临渊转过身。

  退去情愫的男子眉眼清冷,强大的气场让薛锰屏住呼吸,静候摄政王的指令。

  “先不要打草惊蛇,查清楚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卑职领命。”

  待薛锰躬身退下后,陶临渊挽起湿漉漉的袖口。

  方才小皇帝打翻的茶水有一部分洒落在他的手臂上,男子缓缓挽起袖口,将手腕上遇水发皱的胶皮扯下,露出一块月牙形疤痕。

  这块疤痕,是他父亲战死沙场后,他拿起父亲留下的龙渊剑,在战场上留下的第一块伤疤。

  每每看到这块疤痕,便提醒他唯有登上最高的位置,才不用再受人掣肘。

  可如今,他却愿意为那个心思敏感又多疑的女子,遮掩下他驱策他前行的动力。

  ————

  正在院中晾晒衣裳的宝笙瞧见魏无晏匆匆归来时,身上多出一件茶白色的罩衫。

  魏无晏的身量纤长,在一般女子中算是高挑,可这件披在她身上的罩衫还是有一截子拖在地上。

  很明显,这衣裳显然是属于一位身量颀长的公子。

  宝笙接过魏无晏退下的罩衫,见手中衣裳衫用料讲究,缎面光滑,上面还用银线秀着繁琐的纹路,是宣州城里最好的秀娘都绣不出的花纹。

  男子的衣衫,奢华的面料,颀长的身姿,再加上小姐刚刚从隔壁杜府回来。

  宝笙盯着魏无晏绯红双颊,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恍然道:

  “奴婢还纳闷儿小姐去隔壁交个画册,为何这么久都不回来,奴婢本以为小姐是留在杜府用午膳,没想原是小姐是在杜公子身上寻找下一本秘戏图的灵感去了!”

  魏无晏刚刚拿起茶盏,正欲灌下几口凉茶压压惊,却差点被宝笙口无遮拦的一番话呛死过去。

  “你胡说什么,我方才在杜府...只是与杜公子一同检查画中内容有无纰漏...”

  宝笙露出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一边收拾好衣裳,一边宽慰道:

  “小姐不用在奴婢面前羞赧,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奴婢以前在永昌伯府当差时,听说伯府千金在花灯节悄悄留出府,前往情人桥下与郎君幽会。”

  魏无晏摇了摇头,露出无奈的笑容:

  “你说的那位永昌伯千金原与户部尚书之子有婚约在身,却背着父母与家境贫寒的教书先生幽会。二人在远走高飞途中被家人捉拿回京,教书先生被永昌伯爵扣上勾引良家的罪名发配千里,而那位千金被送到尼姑庵廖度余生,这二人的结局可都不太好啊!”

  宝笙眨了眨杏眼,由衷佩服道:“小姐不愧是京城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这后面的这些事,当时连我们府中的这些下人都不清楚。”

  魏无晏笑了笑,这件事她之所以清楚,是因为户部尚书咽不下这口气,将此事通过谏官捅到朝堂上,非要用永昌伯府千金和教书先生这对狗男女的性命,来洗刷他儿子遭到的奇耻大辱。

  当时性情寡淡的摄政王极不耐烦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冷言道户部尚书之子若是受不了头顶上的绿帽,不妨亲手将教书先生杀了,只不过杀人偿命,若是教书先生死了,户部尚书的儿子也逃不过刑罚。

  魏无晏清楚地记得,那时她还傻乎乎以为摄政王对皇后余情未了,于是在二人对弈时小心试探着问过摄政王,倘若他是被带上绿帽的户部尚书之子,该当如何处置给他带绿帽的人?

  摄政王执黑子的手极为漂亮,落下决定胜负的一子后,长臂一揽,将她拥入怀中,男子幽深的双眸比棋盘上的黑子还要透亮,倒映出她一张慌张的小脸。

  “君子应有成人之美,不过微臣并非是君子。”

  男子俯下俊容与她鼻尖厮磨,搅得二人之间的呼吸都灼热了起来,可男子语调却泛着刺骨冰冷的寒意:

  “微臣是觊觎陛下的小人,陛下若是一声不吭与他人远走高飞,微臣自当亲手将陛下抓回来,日日夜夜捆绑在床榻上...”

  男子后面的话不堪入耳,以至于魏无晏现在回想起来,脸颊仍会情不自禁烧起一片红霞。

  宝笙盯着腮晕潮红的魏无晏,暗暗撇了撇嘴。

  小姐的嘴可真是硬!

  ————

  虽然魏无晏得到杜公子的许诺,可以晚一些交上画册,但她心中总是记挂着此事。

  期间,隔壁的杜公子虽然没有露面,但总会时不时差人送来几盒子新鲜水果和糕点,杜府管事笑脸如花,口舌生莲,比皇城里的詹公公还能说会道,让魏无晏拒接不得。

  她想尽快完成画册,好与神秘莫测的杜公子彻底钱货两讫,只可惜她绘画的颜料恰巧用光了,其中必不可少的孔雀石因价格昂贵,在普通的杂货铺里根本寻不到。

  魏无晏让徐掌柜帮她留意市面上孔雀石的消息,终于在几日后,得知有一艘从波斯国出航的商船会在县城码头停靠半日,码头集市中可能会有从波斯国运来的孔雀石。【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

  这日一大早,魏无晏乘马车前往码头集市。

  清晨的码头集市最为繁华热闹,江面帆樯如云,舳舻千里,岸边车水马龙,各路叫卖声不绝于耳。

  魏无晏头戴帷幔,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寻觅良久,终于在一处摊位前找到颜色鲜艳的孔雀石。

  由于孔雀石的价格昂贵,摊主手头只有巴掌大的一小块。

  魏无晏手中积攒了不少订购秘戏图的单子,她想了想,询问摊主有没有更多的孔雀石。

  摊主见一大清早便来了个大主顾,笑得满面春风,十分热情道:

  “商船上还有一小箱孔雀石,成色和我手中的不相上下,小娘子不妨与我一起登船看看。”

  玉阶画师的秘戏图只在青山书斋售卖,书斋里平日那些卖不出去的书画也跟着沾了光。

  随着白花花的银子不断流进来,魏无晏如今也算是腰缠万贯的小富婆,今日她出门时不仅带着宝笙,还雇上四名人高马大的镖师。

  听摊主说商船上还有一小箱孔雀石,魏无晏点了点头,在摊主的带领下登上船。

  能够走海路从波斯国拉货的商船比其他普通商船大了不止一倍,魏无晏登上船后,发现船内空间更大,底层不仅有码放整齐的货物,更是在二层开辟出供买卖人议价的私密包厢。

  五湖四海之人集聚于这艘商船买卖货物,使得商船成了海上的移动市集,船内热火朝天的气氛丝毫不比码头集市上差。

  一盒子孔雀石的价格不菲,魏无晏在摊主热情洋溢的招待下直接来到雅致又僻静的二层包厢。

  进了包厢后,摊主先是给魏无晏到上一盏香茶,笑着解释道:

  “我只是二当家,娘子想要的那盒孔雀石在大当家手里,大当家现下正在招呼客人,娘子你稍等片刻。”

  说完,他又让商船里的小厮端上了几盘子茶果。

  “我去催催大当家,娘子先在屋内用些茶果,商船一楼还有售卖大食国的千层酥糖,娘子可以差人去拿,全记在我的账上。”

  言罢,摊主退出包厢去寻大当家。

  魏无晏摘下帷幔环视四周,发现她所在包厢并不大,圆桌后是一副高大的博古架,架上放置有不少海外书籍。

  她踱步至博古架前,随手抽出一本《大食国日志》翻阅起来。

  “小姐,您饿不饿,要不要奴婢去楼下带回来一些大食国的千层糖酥?”

  魏无晏见宝笙眨着好奇的大眼,微微一笑道:“去吧,船上杂人多,记得带上门外的一位镖师和你同去。”

  “好嘞!”

  宝笙欢快应下声,蹦蹦跳跳地走了。

  包厢中只余魏无晏一人,门外三位体型魁梧的镖师如钟馗一样镇守在外。

  魏无晏笑了笑,别提宝笙了,就连她踏上这艘别有洞天的商船时,同样是看傻了眼,想要去每个摊位前转一转。

  只可惜她现在有要事在身,待玉阶先生名声大噪,她所绘的秘戏图在市面上能像周昉大师一样千金难求。

  届时,她可以带着宝笙和蕊心,乘坐这么大的商船畅游五湖四海。

  魏无晏唇角含笑,一边畅想她未来无拘无束的人生,一边倚靠在博古架上。

  “咔哒”一声轻响,不知触碰到了什么机关,魏无晏倚靠的博古架突然翻转,将她带进了隔壁包厢。

  待她从惊讶中醒过神时,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隔壁的屋内。

  她抬头打量四周,发现这间包厢很大,自己正在包厢里的内室,身旁是一扇落地山水屏风。

  原来,魏无晏方才所在的小包厢原本是此间大包厢的书房,在商船靠岸时,船上的小厮会打开机关,将大包厢一分二,好多容纳更多客人在船上谈生意。

  她无意间触碰到博古架上的机关,莫名来到隔壁的包厢中。

  隔着一道山水屏风,魏无晏瞧见外间有两个男子坐在八仙桌旁,二人正在小声商议着什么。

  她尝试推动身后的博古架,无奈如何摸索,就是触动不了机关。

  正当魏无晏犹豫着要不要打断外面两个男子的对话,好返回至自己的包厢时,她听到屏风后的一个男子突然开口道:

  “再过上半月,便到了汛期,下官已让人在河堤上凿出数个洞口,封入火火药。待河水上涨,便可点燃火药,炸毁河堤。”

  “很好,河堤乃是陶贼亲自下令都水监加固,若是河坝决堤,洪水淹灭整个宣州城,生灵涂炭。届时,主君便可放出风声,说陶贼将修建河道的银子中饱私囊,才致使河坝决堤。”

上一篇:禁庭春

下一篇:掌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