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景戈
牧乔走进暗牢深处,隔着一道?牢门?,昏暗的光线,裴辞的脸隐在阴影里,模糊不清。
暗牢里,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微弱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
“小野如今的行事倒是和陆酩越来越像了?。”裴辞的声线低哑微凉。
牧乔听出了?他是在讽刺她像陆酩那般,也将他囚禁起来。
“陆酩是杀不了?我?,小野呢。”裴辞抬起眼,“是舍不得杀我??”
“……”牧乔的确是舍不得,她下不了?这个狠心。
牧乔永远记得,他们的军队被围困在蓟州山谷时,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寒夜里,裴辞如何用?他的血肉喂养她。
她永远不会杀裴辞。
但牧乔此时更加好奇裴辞刚才说?的另一句话。
“为什么陆酩杀不了?你?”她问。
裴辞轻轻“哦”了?一声:“我?忘了?,小野是还不知道?。”
陆酩瞒着牧乔关于蛇蛊的真相,不想让她与?裴辞有一丝一毫的瓜葛,即使?是蛇蛊的羁绊,即使?是牧乔每月要喝一次裴辞的血,就已经让他不能忍受。
每当牧乔要喝血的时候,就是对裴辞用?刑的日子。
牧乔只用?喝裴辞很少的血,但陆酩却要让人折磨裴辞到?血流干,流尽。
然后?再?命人为他疗伤,养上一个月。
循环往复。
牧乔眉心微蹙:“不知道?什么?”
裴辞却只是看着她,并不再?言语。
牧乔追问:“先生为何不说?话了??”
裴辞避而不谈,反问道?:“小野何时再?来看我??”
牧乔知道?,她不可能从裴辞这里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了?。
她也没?有回答裴辞的问题,转身?离开。
裴辞凝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依然坐在那里。
-
牧乔离开暗牢,召了?顾晚进宫。
当她获得了?无上的权势以后?,她不自觉就习惯了?对其他人命令式的召见,而不再?像以前那样,亲自上顾晚府中去见。
她让顾晚带顾樱一同进宫。
阿音年纪还太小,经历了?登基、祭天等许多?典仪之?后?,整个人恹恹的,情绪低落,话也不似平时那般多?了?。
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捧着一本书,自己在那里安静地看。
牧乔想着,顾樱的性子活泼,也许能带着阿音也活泼些,不要那么安静。
等她望着得了?命令、出宫传话的内监的背影,牧乔才恍然发觉她的变化。
权势当真是有吞噬一个人的本事。
顾晚进宫后?,内监将她领到?思音殿。
如今的思音殿成了?皇帝寝宫,虽然内外陈设什么也没?动,但御用?的各式物件添上以后?,随处可以见的明黄色,让思音殿仿佛也变得越来越冰冷和疏离。
这是顾樱跟着阿姐第一次进宫,她好奇地左顾右盼。
顾晚捏了?捏她的小手。
顾樱眨眨眼,想起了?阿姐进宫前对她的叮嘱,不乱看不乱说?话,她收回目光,只盯着自己的脚。
内监领着她们到?了?思音殿。
牧乔和阿音在东暖阁召见的她们。
牧乔抱着阿音靠在暖榻上。
阿音穿着明黄的冕服,身?前还绣着张牙舞抓、神态威严的龙纹。
顾樱盯着阿音,歪着脑袋,怔在那里,原本想要喊阿音妹妹的话突然滞在口中,她踟蹰不前了?。
顾晚拉着顾樱跪下。
顾樱虽然不解,却还是乖乖地跟着阿姐跪下,把?小脸埋到?膝盖上。
牧乔轻抿唇,想要开口让她们不必拘泥于礼仪。
阿音却扯了?扯她的衣角,朝她摇了?摇头。
牧乔瞬间明白了?。
礼仪的存在,也是权力的一种象征。
若是对谁都要免礼,特殊对待,那臣服于她的人们,也会仗着这些下放的特权,变得仗势,变得不再?臣服。
她不就是例子?
阿音在宫里的这些日子,当真是和陆酩学了?许多?帝王术。
牧乔沉默地看着顾晚和顾樱行完了?对她和阿音的礼。
顾樱站起来以后?,躲到?了?阿姐身?后?,只探出一个脑袋,睁着圆溜溜的眼睛。
顾樱年纪尚小,却也在无形之?中,懂得了?权力的距离。
她和阿音变得不一样了?。
阿音从牧乔的怀里出来,爬下暖阁,主动拉起顾樱的手:“我?们出去玩捉迷藏吧。”
顾樱刚才还严肃的小脸一下放松了?,笑起来。
“好呀。”
两个小家伙离开以后?,暖阁里安静下来。
顾晚知道?牧乔找她来,一定是有事要问。
牧乔让顾晚在暖榻上和她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梨花木矮桌。
牧乔将银匣放到?桌上,推至顾晚的面前。
顾晚一愣:“这是何物?”
牧乔不言语,指尖轻搭银匣的锁扣,打开匣盖。
两条缠绕的蛇探出头,吐出信子,发出嘶嘶声。
顾晚发出一声惊叫。
在蛇爬出来之?前,牧乔啪嗒关上了?银匣。
牧乔将她的惊惶失色看在眼里,轻笑道?:“顾大人想不想知道?,这一对蛇蛊,我?打算用?来控制谁?”
牧乔的目光忽然移动,透过暖阁的窗户,看向在院中玩耍的顾樱。
顾晚手忙脚乱地离开暖榻,跪在了?牧乔的面前。
“将军恕罪。”
牧乔见她这般反应,心中已然知晓。
裴辞养的这两条小蛇,就是那一本古籍里记载的阴阳蛇蛊,并非顾晚之?前所说?的轶闻。
她缓缓开口:“陆酩身?上的蛇蛊是裴辞给他下的,陆酩是受了?他的血控制,所以陆酩才必须要留下裴辞的性命。”
闻言,顾晚抬起头,眼神疑惑而迷茫。
牧乔:“我?说?的不对?”
牧乔知道?她的推测是不合理的,若裴辞的血操控着陆酩,陆酩不该之?后?又下定决心要杀他,除非他的蛇蛊已经解了??
但她故意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测顾晚,让她开口。
顾晚将脸重新埋的更深。
牧乔眯了?眯眸子,提醒道?:“顾大人,你现?在是为谁做事?陆酩不会再?保你。”
顾晚印象里的牧乔,还是牧野的性子,行事随意,温良恭顺。
顾晚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被牧乔这样威胁,不咸不淡的话语里,透着森森冷意。
顾晚不敢再?有任何的隐瞒,将蛇蛊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了?干净。
牧乔的食指搭在银匣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
她每敲一下,顾晚都觉得心脏被击中一次,她的后?背流下一滴汗。
“你的意思是陆酩身?上的蛇蛊,受我?的血控制,而裴辞的血,控制着我?身?上的蛇蛊。”
牧乔理清了?其中关系,没?想到?她原来中了?三年蛇蛊,而陆酩竟然能让她一直不曾发现?。
她沉思许久,继续问道?:“我?的蛇蛊已经解了??”
所以陆酩才会动手杀了?裴辞。
顾晚低下头:“是。”
牧乔:“怎么解的?”
顾晚:“找到?了?药引,自然便解了?。”
牧乔:“陆酩的蛇蛊也解了??”
顾晚摇摇头。
牧乔:“为何?”
顾晚:“阴蛇蛊和阳蛇蛊所需的药引不同。”
牧乔对另一件事的关心,超过了?对药引是什么。
“他这三个月,没?有喝到?血,会怎么样?”她问。
顾晚:“将军为何这样问,皇上不是已经驾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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