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景戈
牧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更加奋力地挣扎,可她?越是挣扎,陆酩的压迫得便越重。
她?往后退,退至无可退,倒进了床榻被衾间?。
牧野的双手被束缚,只能用脚踢他,但很快,她?的两条腿也被陆酩用腿压住,动弹不能。
脚链发出急促的声响。
牧野的唇齿被他蛮横地撬开,她?越是抗拒,却和他纠缠得更深,即使她?咬破了他的唇舌,也分毫不退让。
像是为了让她?屈服,牧野越是抗拒,陆酩便越狠,将她?的唇舌也咬破。
最后是牧野输了,像是被抽去筋骨,狠狠鞭笞过的狼,失去了战斗性。
她?一动不动。
锁链碰撞的声响越来?越小,越来?越绵长,好?似寒浸浸的灰白长夜。
陆酩终于?放开了她?,嘴唇染着血,透出妖异诡谲之色,他的呼吸微喘,沉声道:“我清楚得很。”她?到底是谁。
陆酩吻的力道极重,如巨兽吞食,牧野的嘴唇又麻又胀,她?从嘴里吐出一口他的血,吐在了他的锦服之上。
牧野趴在床边,止不住的干呕,她?的胃里没有东西,只是干呕,却好?像五脏六腑都要被她?呕出来?。
“陆酩,你真恶心。”
陆酩的口腔里满是血腥味,明明是一个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吻,牧野眼里的嫌恶却深深刺痛了他。
很快,他不再看向牧野,拂袖离去。
陆酩走后,商船也离了岸,水浪翻涌,令船舱里也不安稳。
牧野不知?道她?所处的位置在船内的何处,只有床榻正对着的一扇小窗能看见河水一隅,微弱的光从窗户缝隙透进来?,照不亮昏暗的室内,压抑而憋闷。
不久,房间?外的走廊里传来?两道脚步声。
一道轻缓,一道欢促。
小顾樱蹦蹦跳跳跑在最前面,不等顾晚,自己撑着小手,用身体推开了房门。
“小野哥哥!”小家伙跳进房间?,咋咋唬唬地大喊道,打?破了房间?里死寂的气氛。
牧野颓丧地靠在床里的墙上,回过神来?,瞧见了小脸红通通,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住她?的小家伙。
终于?,她?强扯出今日的第一抹笑意,伸出手,指尖朝她?勾了勾。
顾樱懂她?的意思?,自己哼哧哼哧爬上榻,蹬掉了粉白相间?的小绣鞋,扑到了牧野的身上。
小家伙打?了一个哆嗦,咯咯笑道:“小野哥哥,你身上好?冷啊。”她?一边说,一边还要往牧野怀里钻。
小孩身体本来?就比大人热,顾樱天生火就比别人还旺些?,跟个小火炉似的。
牧野浑身的寒意稍稍散去了一些?。
顾晚跟在顾樱的后面,见她?莽莽撞撞,说道:“阿樱,谁让你往床上去了,没有规矩。”
顾樱躲在牧野的怀里,朝姐姐吐了吐舌头:“小野哥哥才不在乎什么规矩。”
不像刚刚把姐姐叫去的那?个哥哥,阴沉着一张脸,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逼人的威压。
顾樱跟在姐姐后面,姐姐拉着她?毕恭毕敬的下跪,吓得她?连大气都不敢喘。
牧野问顾晚:“你们怎么也上船了?”
顾晚放下药箱,取出纱布和金创药,轻抿唇:“太子殿下命我当?随行的女医。”
牧野垂下眼,双手蜷起,掌心撕裂的伤口作痛。
顾晚将妹妹从牧野的怀里提溜出去,为她?处理了掌心里的伤。
顾晚发现牧野的唇瓣红肿着,方才她?去见太子时,注意到他的唇角亦有裂口,看上去像是咬伤。
她?思?及其中联系,眼睫颤了颤,连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牧野的脸。
顾晚的指尖微微发抖,解开了牧野的中衣。
中衣落下,露出整个背部。
牧野的旧伤本就没有好?全,为了救陆酩,又在山野间?奔波,没有好?好?休息,本来?已经结痂的地方重新裂开,旧伤变成新伤,血流出又干涸,旧纱布连着皮肉长到一起,难以撕扯下来?。
顾晚细致地替她?处理伤口,问道:“将军这些?伤是怎么弄的?怎么裂得那?么厉害。”
她?并不知?道这一系列事情的始末,只知?道牧野突然离开了城中。
牧野扯了扯唇角:“救了条毒蛇,被咬了。”
“……”顾晚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却也知?道不该再问,只默默地替她?包扎。
包扎完了,顾晚提醒:“往后可要小心保养,否则来?来?回回总也好?不了,怕是要留疤了。”
牧野拢上中衣,不甚在意道:“留疤便留疤吧。”
顾晚又从药箱里取出银针。
“这是做什么?”牧野问。
顾晚回道:“将军不是总犯头疼,以施针之法或许能根治。”
闻言,牧野配合地让顾晚施针,自她?不再吃裴辞的药后,头疾确实发作越加频繁,若是顾晚能根治,那?再好?不过。
在榻上施针不算方便,顾晚问道:“将军要换到桌上去吗?”
“……”牧野摇摇头,“就这样吧。”
闻言,顾晚没有在意,站在床榻边,为她?施针。
顾晚的针扎得都是头上的大穴。
施针到一半,牧野已经浑身是汗,中衣湿了大片,眉心拧起。
顾晚知?道牧野一贯能忍疼,就算刮骨疗伤,她?也不会喊一声疼。
她?轻转了转手里的银针,犹豫片刻,撤了针。
在顾晚给牧野治疗时,顾樱很乖,盘着小短腿坐在角落里,晃着脑袋,自己跟自己玩,并不打?扰。
等到顾晚施针结束,顾樱才开始在床上滚来?滚去地玩,手脚时不时故意碰到牧野。
顾樱很喜欢牧野,尤其喜欢她?每次调皮捣蛋的时候,牧野卡着她?的胳膊把她?抱起来?,往空中抛,又把她?稳稳地接进怀里。
阿姐和其他人都不会那?么逗她?。
可今天的牧野却比以往要沉默很多,不管顾樱怎么试探,她?都只静坐在榻上,一动不动。
顾樱在床榻上做着凫水的动作,一边悄悄打?量牧野,一边滑进了被子里,想要吓她?一跳。
顾樱在被子里忽然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比牧野身上还要凉,她?钻出被子,发现手里攥着的一根锁链。
锁链被她?提起,顾樱顺着锁链,看见了扣在牧野脚踝上的金环。
“小野哥哥,你为什么要戴这个?”
牧野望着顾樱纯真无邪的眼睛,沉默不语。
顾晚看见了那?锁链,脸上闪过讶异之色,又很快移开目光,她?将顾樱抱下床,提着药箱,便告退了,一眼不敢再多看。
顾樱不舍地扭过头,朝房间?里看,只看见牧野的侧脸,乌发垂落,被阴影笼罩,看不清楚表情。
顾樱想起了她?和阿姐以前住的小院,旁边住的是猎户大叔,他养了一只黑漆漆的猎犬,就是被一把链条锁在了一根木桩上,不管怎么挣扎,也跑不出锁链给它圈定的范围。
顾樱觉得那?一只猎犬很可怜,常常把自己的饭菜省下来?,偷偷拿去喂它。
她?知?道现在小野哥哥也跟那?只猎犬一样了。
顾晚提着药箱,带着顾樱走出房间?,守在门外的侍卫领她?去向陆酩复命。
陆酩站在甲板上,凝着远处。
天气阴沉,山河都沉没在了浓重的雾气里。
“如何?”他问。
顾晚站在他身后,回道:“禀殿下,以施针法的确可以疏解牧将军脑中的淤血,但淤血凝滞过久,牧将军之前吃的药丸,药力极强,若是再吃数月,恐怕施针也不能疏解淤血,故而如今要想疏解并非一时之事。”
陆酩眯了眯眸子,袖中的手握紧成拳,裴辞倒是想让她?忘个干净。
“要多久?”
顾晚顿了半晌:“至少要连续施针一年。”
顾晚说了谎,虽然施针困难,但循序渐进,以她?的估计,大概半年就能够疏解淤血。
顾晚深知?她?现在对于?陆酩的利用价值在于?能够治疗牧野的头疾,若是治好?了,她?不确定自己怀揣着这么一个秘密,陆酩会不会放过她?。
陆酩转过身,凌厉的目光盯住顾晚,好?像任何的隐瞒都躲不过他的眼睛。
顾晚的心头一紧,却仍强装镇定道:“到了都城,殿下自可请太医进行诊断。”
顾晚对自己医术有信心,太医院里的太医必定不如她?,否则陆酩也不会留她?到现在。
陆酩淡淡道:“你只有半年。这段时间?,你妹妹就交给沈凌照顾。”
站在一旁的沈凌愣了愣,看向躲在顾晚后面,小心翼翼探出脑袋的顾樱,他可不会带孩子啊。
“……”顾晚忍不住怀疑,陆酩是不是真的能看透人心,听得见别人的心声,她?的这点小伎俩,不仅没有逃过他的眼睛,甚至还反被他拿阿樱来?威胁。
她?再也不敢多言,低下头,应了声:“是。”
顾晚犹豫片刻,继续道:“另外,将军的体质过寒,过往是否服用过避子汤一类的药剂?”
陆酩一怔,问道:“现在有什么问题?”
“正常人若是少量服用并无大碍,只是将军长年四处征战,多伤病,又少有时间?好?好?调理修养,身体已有亏空的迹象,但避子汤一般都是大寒的药物,对将军的影响会很大。”
“据我观察,将军的月事应已停了数月,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不仅日后会有难孕的问题,恐怕也会落下阴症病根,是否也要一起调理?”
“……”陆酩听着顾晚陈述,沉默许久,缓缓道:“仔细替她?调理,若缺了什么药,直接找沈凌。”
“你父亲的案子,等回了奉镛,孤会命人彻查。”陆酩突然道。
闻言,顾晚震惊地抬起头。
陆酩漆黑的眸子好?似无垠的夜,静静看她?。
顾晚扑通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多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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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晚回去时,顾樱已经不能跟她?待在一起了,沈凌上前,要牵走顾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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