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金枝 第10章

作者:冬天的柳叶 标签: 古代言情

  另一个护卫接口道:“那位的身份不好招惹啊。”

  “你们认识他?”

  两个护卫齐齐摆手:“不,不,不——”

  迎着辛柚不解的眼神,护卫下意识环顾四周,声音压得更低:“小的见过那位带着手下拿人。姑娘看到那位穿着朱衣了吧?他是新上任不久的锦麟卫镇抚使,得罪不得呢。”

  另一个护卫一脸神秘:“不光得罪不得,也亲近不得,那位——”

  “咳咳。”先说话的护卫拽了同伴一下。

  两个护卫都闭口不再谈朱衣男子,辛柚也没多问。

  既然知道了对方的官职,想要知道对方身份就不难了,并不是非要从两个护卫口中问出来。

  “表姑娘——”喊声传来,车夫气喘吁吁,是跑来的,“您,您没事吧?”

  小莲脸一冷:“你还好意思问姑娘有没有事,你是怎么赶车的?拉车的马惊了不说,你还跳了车,不顾姑娘死活!”

  车夫跑得发都散了,闻言老泪流下来:“老奴该死,老奴看到对面来的牛车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忘了”

  辛柚没有理会车夫的解释,走向倒地的马。

  那日,就是这匹马拉着她从小山村到了少卿府。

  尽管她不懂马,也知道这种拉车的马都性情温顺。有寇姑娘坠崖在先,养身的药变成害人的药在后,她可不认为这次惊马是意外。

  而如果不是意外,幕后黑手是如何使马受惊的呢?

  下药?还是马儿突然吃痛?

  辛柚绕着死马走了一圈,停下来仔细观察。

  小莲见辛柚如此,顾不得骂车夫,快步走了过来,小声问:“姑娘,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哭。”辛柚轻轻吐出一个字。

  小莲呆了呆,一时不懂这话的意思。

  “哭我坠崖和惊马。”听着车夫走来的脚步声,辛柚说得轻而快。

  尽管小莲还是没反应过来为何这样做,这些日子建立的信任令她毫不犹豫,放声大哭。

  “表姑娘——”车夫才开口,后面的话就被小丫鬟突然的嚎哭给憋了回去。

  两个护卫也惊呆了。

  那些因惊马停下看热闹的路人本来都要散了,现在也不动了。

  总要听听这小丫鬟为啥哭再走。

  “我可怜的姑娘,前些日子与表姐妹登山游玩摔下悬崖,好不容易大难不死,今日出门又遇到了惊马。若没有那位义士相救,就要与牛车撞上了”

  “小莲,莫要哭了。”

  “呜呜呜。”小莲捂着脸,从指缝中对上那双含着哀伤的黑眸,福至心灵,领会到了辛柚的用意,“姑娘啊,您可是老夫人唯一的外孙女,要是您有个什么好歹,老夫人岂不再次白发人送黑发人,该多难过啊”

  “好了,我不是没事么,不要再哭了。”辛柚皱眉,心中却因小莲的默契松口气。

  短短时间,她不可能查出这匹马受惊的原因,等回了少卿府就更没有机会查。世人好八卦,多疑心,小莲这一哭总会有人往阴谋上想,只要有了这种风声,害寇青青的人想再动手就要掂量掂量了。

  至于这一哭给少卿府隐隐带来的污名,就当她替寇姑娘先收点利息吧。

  “婢子就是害怕您再出事”小莲抱住辛柚,对方温暖的体温令她哭得越发真切。

  而小莲这一哭将会给少卿府造成的影响,此时身在局中的车夫与护卫都还没有想到,只顾着劝主仆二人赶紧回府。

  “回去了。”辛柚没再耽搁,带着小莲上了护卫从路人那里高价租来的马车。

  在他们走远后,看热闹的人好奇议论起辛柚的身份。

  “刚刚那位姑娘说过的,她姓寇,太仆寺段少卿是她舅舅。”

  “原来是少卿府的表姑娘啊,那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是怎么回事儿?”

  “不清楚啊,在京城少卿府又不惹眼,没关注咧。”

  “那打听打听?”

  “走。”

第15章 追责

  少卿府如意堂中,老夫人望了一眼天色,脸色有些沉:“青青这丫头,怎么还不回来。”

  一旁婆子劝道:“表姑娘到底年纪小,难得出门许是玩了会儿,您就别担心了。”

  老夫人把茶盏往桌几上一放,叹道:“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才养好了就往外跑,还迟迟不回来,我怎么能不担心。红云,你去交代门人一声,表姑娘回来了立刻传报。”

  叫红云的婆子交代下去没多久,一个丫鬟快跑进来:“老夫人,表姑娘回来了,好像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老夫人握紧茶盏。

  “说是回来的路上马惊了,另租了马车回来的!”

  老夫人站了起来,疾声问:“人没事吗?”

  丫鬟定了定神道:“表姑娘看起来还好,就是衣衫头发有些乱,说回晚晴居沐浴更衣后再来给您请安。”

  “这丫头,就是不让人省心。”听丫鬟说人没事,老夫人松口气,重新坐下了。

  雅馨苑中,大太太乔氏问了与老夫人一样的话:“人没事吗?”

  得到答案,乔氏静坐了一会儿,淡淡道:“表姑娘还真是有运道,每次都有惊无险。”

  “是呢。”心腹连嬷嬷轻声附和。

  方嬷嬷自辛柚出门就坐立不安,终于等到人回来,一眼就看出了狼狈:“姑娘,您这是怎了!”

  她双手扶住辛柚胳膊上下打量,没看到外伤,悬着的心才松了些。

  “马惊了,我们都没受伤。奶娘不必担心,我先去沐浴更衣,回头再细说。”

  辛柚的冷静感染了晚晴居的人,打水的打水,取衣物的取衣物,上上下下有条不紊忙起来。

  本就是夏日,又忙了那些事,辛柚足足洗了三遍,才觉得那气味消失了。

  换上干净的衣裙,她披散着长发坐在梳妆台前,由方嬷嬷拿着手巾替她擦头发。

  长发如瀑,雪肤桃腮,方嬷嬷轻轻替辛柚梳着发,忍不住感叹:“我们姑娘可真好看啊。”

  镜中少女轻声道:“是啊,真好看。”

  方嬷嬷只以为姑娘说了句俏皮话,同样沐浴更衣后在一旁梳头发的小莲听了这话手一顿,悄悄红了眼圈。

  头发半干,辛柚就带着小莲往如意堂去了。

  老夫人已经从跟去的车夫与护卫口中问过了情况,等辛柚进来就把人叫上前,仔仔细细打量着。

  “让你好生在家养着,非要出门,这下可好,又遭罪了。”

  “青青让外祖母担心了。”

  大太太乔氏一脚踏进如意堂时,正看到辛柚向老夫人请罪的情景。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老夫人问乔氏。

  乔氏看一眼辛柚:“儿媳听说青青坐的那辆车马惊了,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她说着走过来,一只手搭在辛柚肩头:“青青没事吧?”

  “没事。”

  “没事就好。晌午时听说你还没回来,舅母就有些担心,怕被什么事绊住了。”

  辛柚微微欠身,顺势摆脱了那只手:“让大舅母记挂了。正好出了门,便顺道去一趟千樱山,看能不能寻回坠崖那日丢失的玉佩。”

  “可是你娘留给你的那块?”老夫人问。

  辛柚点点头,神色间流露出几分伤感。

  乔氏轻轻抬了一下眉毛:“青青记起你母亲了?”

  辛柚对上乔氏的眼,微微笑道:“零星想起了儿时一些事,可能是记忆在慢慢恢复,说不定哪日就都想起来了。还要多谢外祖母和舅母的关心照顾。”

  乔氏眼神闪了闪,笑道:“青青能恢复记忆,就太好了。”

  辛柚牵了牵唇,不着痕迹扫了立在角落里的小莲一眼。

  小莲快步上前,扑通跪在了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求您给我们姑娘做主啊!”

  老夫人正端起茶盏对着慢慢吹,被小莲这么突然一跪,茶水晃了晃。

  她看了辛柚一眼,皱眉问:“做什么主?发生了什么事?”

  小莲抬头,已是泪流满面,哽咽着道:“马惊了谁都意想不到,可那车夫太过分了,不但不想着阻拦惊马,见到迎面来的牛车竟弃车逃命,完全不顾姑娘死活”

  老夫人越听脸色越难看。

  她先前问话时,可没人说车夫弃车的事。

  “把他们叫来说话。”

  不多时,车夫与两个护卫跪在了老夫人面前。

  “惊马的时候,你不顾表姑娘还在车上,自己跳车了?”

  车夫趴在地上辩解:“老奴怎么敢抛下表姑娘啊,是当时太害怕脑子一片空白,不小心被甩下去的。”

  老夫人看向两个护卫。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皆道事发太过突然,没有看清楚。

  车夫埋头盯着地面,暗暗松口气。

  当时情况那么紧急,除了正坐在车厢里的表姑娘和小莲,他是被甩下马车还是主动跳下的谁能留意到呢?

  银子还是有用的,不求两个小子替他说话,只要不掺和就够了。而表姑娘肯定抹不开脸与他一个赶车的争论,只剩一个小丫鬟闹腾有什么用?

  “我亲眼瞧见的,你就是主动跳车的!”小莲怒道。

  车夫一脸委屈:“老奴冤枉啊!”

  乔氏开了口:“老张头,你怎么能和表姑娘身边的人撕扯,还有没有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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