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嫁 第42章

作者:七朵玫瑰 标签: 天作之合 阴差阳错 朝堂之上 轻松 古代言情

  就,还好。

  她不再矫情,当即起身,宽衣解带,裸身向前,借着他胳膊的力量,慢慢迈入浴桶。

  温热的水席卷全身,她内心里发出舒服的喟叹。

  她边洗澡边瞥向身侧。

  胥康依旧站着,只不过长臂收了回去,面朝她的方向。

  距离木桶仅有半步之遥。

  这样的状态,柳烟钰感觉怪怪的。虽然知道他看不到,可还是有些微地别扭。

  但心里其实也明白,胥康不走,只是担心她的安危罢了。

  身子如此之重,一旦滑倒,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一尸两命都是有可能的。

  热水很舒服,可柳烟钰内心并不安稳,潦潦草草洗完,便着急迈出浴桶。

  身子刚起,胥康的胳膊便横了过来。

  面对乍然伸过来的长臂,柳烟钰吓了一跳。

  她抬头,端祥他两眼。

  他面无表情地。

  她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轻微地晃了晃。

  他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甚至连气息都没什么变化。

  她遂放了心,搭着他的胳膊慢慢迈步出来。

  干净的衣服就摆放在床榻上,她站到床榻前,笨拙而缓慢地往身上套衣服。

  一头黑长直的头发,披泻在肩头,给她整个人增添了些许柔和的气息。

  穿好衣服后,她侧头,对依旧站在那里且不吭声的胥康说道:“殿下,臣妾已经好了,”顿了下,她道,“谢谢。”

  虽然洗得并不算安稳,但也幸亏有他帮助自己。

  胥康摘了蒙眼的布条。

  理所当然地去搬动被她用脏了的那桶水。

  柳烟钰坐在床榻边上,看着他。

  他一看就不像是做过粗活的人,搬动木桶的时候,腰还直直的,昂头挺胸,双臂抱着浴桶的中部,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常做活儿的人,肯定会使巧劲,微弯腰,搬动桶的上沿,这样放下时会轻松些,半途疲累时放下也方便。

  哪像他,全副身力的。

  门外,夜色深沉。

  他的身影很快融入夜色。

  没多久,又身姿挺拔地走进来。

  行进时,浑然天成的一种贵气。

  柳烟钰收回视线,将干净的被子凑到鼻端闻了下,有阳光的味道。

  今晚注定好眠。

  她脱鞋上榻,轻轻倚靠着。

  湿湿的长发披泻在肩头,不是很舒服。

  但她懒得擦。

  胥康拉过一把椅子,坐到榻前,这次换柳烟钰神色莫名了。

  她不晓得他要做什么。

  胥康自袖口处拿出一盒药膏,垂头:“伸出手来。”

  柳烟钰静默不动。

  “你自己咬伤的也罢,抓伤的也罢,擦了药膏才能恢复。”

  原来他都知道。

  柳烟钰双手蜷了蜷,先伸出了右手。

  伤痕累累的掌心,和腕边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他左掌托着她的,右手将药膏小心挤到她的掌心,然后用食指指腹慢慢匀平。

  他表情仔细而认真,仿佛面对的是珍贵无比的瓷器。

  如黑曜石般澄亮的眼眸,专注地盯视着她千疮百孔的手。

  将白色的药膏,一点一点地涂抹均匀。

  他手掌的温度灼热,源源不断将温度传递到她冷白的掌心。

  涂抹完右手,他又不厌其烦地为她涂抹左手。

  她默默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心里五味杂陈的。

  谁能想到眼前细心侍候自己的,会是金尊玉贵的当今太子。

  大概她说出去,也很难有人会信吧。

  涂完药膏,胥康慢慢抬起头来,柳烟钰正盯着他看,他突然抬头,她稍微惊了下。

  胥康淡淡看她一眼,语气柔和,“转过去吧。”

  柳烟钰:“……”

  稍事迟疑,她还是听话地转了过去。

  背对着他。

  他拿起侧旁早已准备好的巾帕,轻轻覆到她的头上。

  原来是要帮她擦拭头发。

  她想拒绝,可是他擦拭的动作太轻柔了,她忍不住有了倦意。

  之前睡那么久,睡得不是太舒服,这会儿,洗了澡,吃饱喝足,又是适合休息的深夜,她上下眼皮打架,软软的身子缩进被窝,脑袋枕在枕头上,一头青丝铺陈在他的大掌里。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过去的。

  听到女人清清浅浅的呼吸声,胥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吹熄了蜡烛,紧贴着她的后背在床榻外侧慢慢躺下来。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雨声淅淅沥沥,绵延不绝。

  春天不知不觉来了。

  他拉起被子覆到两人身上。

  她身上有清新的皂角香,闻起来令人感觉很安心。

  他侧过身子,手慢慢搭至她的腰间,缓缓闭上了眼睛。

  七个多月的孕妇,早已没有了腰身之说,他手掌所搭的位置,其实是胎儿的温床。

  似睡未睡间,他感觉手下有轻微的蠕动。

  他倏地睁开眼。

  眼前黑漆漆的,只有窗外滴滴答答的雨落声。

  掌心下的蠕动依旧存在,慢悠悠地转过来,慢悠悠地转过去。

  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那是一条生命,无比鲜活的生命。

  在她的腹中。

  黑暗中,他眸子突然射出疏冷的森寒,覆在她腰身上的五指指尖,微微蜷起,忽地下压。

  刚刚还在妈妈腹中悠闲玩耍的胎儿,猛然感受到危险的气息。

  胎动变得剧烈而频繁起来。

  伴随着他五指下压力度的增加,她腹中胎儿的动作副度也跟着加大。

  像是被人扼住喉咙正在做垂死的挣扎。

  胥康眸色冷冷的,不含一丝温情。

  睡得正熟的柳烟钰身子不适地动了下,嘴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

  胥康倏地回神,收力,手掌改为平放。

  剧烈挣扎的胎儿霎时便不动了。

  似乎在缓和自己的状态。

  良久之后,缓慢的胎动再次出现。

  胥康阖目,手掌往下,轻覆在她的大腿处。

  入睡。

  早起的柳烟钰是懵然的。

  她睁开眼的时候,床榻上只有她一个人。

  她完全不知道在她沉睡的时刻,胥康差点儿掐死了她腹中的胎儿。

  她惊诧的是外头艳阳高照,院子竟然一片湿意。

  她神色奇怪地走到院中,“昨晚下雨了吗?”

  站在院中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胥康淡淡回道:“你刚睡便下雨了,半个时辰前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