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狗柱
他一句话也没回答。
萧嵘听得出,门前的小女孩岁数不大,声音像是一团柔软的棉花。
但也是吵闹的鸟雀。
他觉得很烦,只等她自己识趣离开。
那时,她就趴在门上问:“那你的名字呢?”
萧嵘没有告诉她,最后将她气得声量拔高不少,仅凭声音好似也能想象出一个小女孩脸蛋气得圆鼓鼓的样子。
“你可真没礼貌!我不同你说话了!”
……
“我名萧嵘,字崇云。”
萧嵘握住司锦的手,收回了思绪。
不再等她一点点地问,他随即开口,一并告诉了她。
“你我皆是京城人士,家中世代交好来往密切,我们自幼相识,如今成婚已有一年多的时间。”
司锦认真地听着,目光一直落在萧嵘脸上。
他面上神情自然,嗓音沉稳平缓,听上去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
萧嵘顿了一下,接着又道:“年少时我们就互生情愫,成婚后我们也一直十分恩爱,我们说好要永远在一起,至死也不分离……”
司锦的思绪因突然知晓的事情而有些走远。
直到听到萧嵘放缓的声音说着令人脸热的话。
司锦蓦然回神,慌乱道:“这、这些不用说了……我想不起来。”
她脸上止不住发热,不知是她生性并非如此,还是萧嵘于她而言还很陌生,她怎也想象不出自己会和他定下这样的誓言。
“对不起。”萧嵘突然道歉。
他好像拢进了一片阴郁的情绪中,敛下的眉目也掩不住面上的低落。
司锦眸光颤了颤,又从羞赧中脱离出来:“不,是我忘记了。”
他摇了摇头,声色渐哑:“我应该更快一些找到你的。”
他看上去有些可怜,让人不忍再继续询问。
可司锦犹豫片刻,还是必须得问:“发生了什么?”
萧嵘抬眸时,握着她手的力道也随之收紧了些。
不知是他在后怕,还是担心司锦会怕。
萧嵘将司锦遇险逃
脱坠马负伤的过程简短明了地说了一遍。
司锦闻言轻蹙了下眉,好似要有不好的记忆涌上脑海。
但萧嵘说得并不详尽,她仅有一瞬的不安又很快消散了去,并没能想起什么。
她反而想到:“我为何会一个人来此处?”
话音落下,萧嵘沉默了好半晌,情绪似乎更低郁了。
就在司锦以为自己是否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隐秘之事时,萧嵘终于开口。
“因为我们吵架了。”
司锦一怔,没想到他一副好似破碎的样子却是道出这样寻常的缘由。
他看起来好像十分在意她。
司锦不由又有些脸热了,不自然地接着问:“吵得很厉害吗?”
“嗯。”萧嵘嗓音闷闷的,忽的倾身向她靠近了些许,“我让你发了很大的火,你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
司锦讶异地瞪大眼。
她居然是这么激进的一个人吗?
没有真实体验,她想象不出是怎样激烈的争吵,但看此时萧嵘在她面前温驯柔和的样子,她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自己气势汹汹指着萧嵘的鼻子把他骂得头都抬不起来的画面。
“你做错了很严重的事吗?”
萧嵘伸手环住她的腰,突然的贴近令司锦下意识想躲,但已是被他抱进了怀里。
“若我说我并不觉得我做了错事,你会更生气吗?”
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涌来,耳边强健有力的心跳声扰得司锦险些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我……我不记得了。”
司锦被他紧抱的力道箍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的手臂推在他胸膛上,臂膀压着的胸腔内心跳顿时跳得更激烈了几分。
萧嵘的声音却沉得像是坠入谷底:“那便不说这个了。”
拥抱带来的陌生感觉令司锦无法分心再追问什么了。
她感觉到萧嵘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他的呼吸近在耳边,阴郁情绪扩张着蔓延着,好似要将她也拉拽着一同沉入令人窒息的幽暗中。
司锦犹豫片刻,垂落的手缓缓抬起,最终还是轻柔地回抱住了他的腰。
萧嵘全身很明显地骤然紧绷,但随后后背便被柔软的手掌轻拍了几下,像是安抚。
一下一下,抚平他心里的躁动,但缠绕在心尖上的荆棘却越收越紧,像是要将那片已是血肉模糊之处彻底绞碎。
长久的屏息后,萧嵘阖上眼帘,遮挡眸中的暗涌翻腾,低头埋进司锦发丝间深深地吸了口气。
无形的刺痛却令他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卑劣隐秘的窃喜侵入他的四肢百骸,将这片折磨化作滋养阴暗的养分,难以控制,肆意疯长。
*
夜幕低垂,明月攀上枝头。
司锦几乎一整日都待在床榻上,但此时还是生出了困乏。
只是她烦闷地挪动了一下,温水擦拭过的身体好似干爽,但没有彻底清洗沐浴让她觉得不太舒服。
司锦低头踌躇片刻,还是趁着四下无人,拉起自己的衣襟埋头要往里嗅闻。
正这时。
门前忽的传来声响。
司锦一慌,扯着衣襟霎时抬头。
房门从外被人打开。
萧嵘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司锦慌乱无措地松手,他应该没看到她丢人的动作吧。
萧嵘神情无异,像是并未看见什么,唯有喉结滚动了一下。
“怎么了,这副表情?”
“没、没什么。”
萧嵘进屋后关上了房门,他拿过斗柜上的药箱几步走到床榻边,伸手直接去掀被子。
司锦下意识缩腿,脚踝便被他一把抓住:“别动。”
“伤处该上药了。”
粗粝的指腹带来难以忽视的触感,一手就被掌控,令人感到有些不安。
司锦动了动唇:“我自己来吧。”
她刚说完都还未来得及动作,便感觉脚踝力道又箍紧了几分。
“别怕,不会弄疼你的。”
司锦一噎,抿着唇不说话了。
她哪是怕疼。
未着鞋袜的脚就这么被一个于她而言还很陌生的男人抓在手里,但事实上他们可能是很亲密的夫妻关系。
他自然而然地卷起她的裤腿,连小腿肌肤也逐渐显露出来。
司锦脸上发热,视线紧张不安地看着萧嵘的动作,忍着没有再挣扎。
感觉到她的默许,萧嵘放轻了些抓住她的力道,直到裤腿完全卷上膝盖,他转而捧住了她的脚心。
司锦眼睫一颤,霎时又绷住了腰身才克制住了想把腿收回来的冲动。
她就像完全没有与人如此亲密接触过一般,不自在极了。
可是她失去了记忆,什么也不记得了,所以这些本该就是陌生的吧。
一抹冰凉触上膝盖,司锦踏在他掌心的脚挣动了一下。
萧嵘抬头:“抱歉。”
司锦回过神来,声音低低的,又羞又紧张:“不是的,你没有弄疼我。”
司锦不好意思地敛目,视线落在自己膝盖和小腿上的伤处,试图分心回想一下自己是否能想起些许受伤的过程。
但很遗憾她一无所获。
直到萧嵘又恢复了为她擦药的动作,她的视线不自觉就飘向了俯身在她腿边的面庞。
萧嵘动作轻缓,神情专注得像是在修补一件名贵珍品,让她即使感觉到些许轻微的刺痛,也忘记做出任何反应。
腿上上过药,萧嵘又动身到她身前:“伸手。”
司锦看着他的眼睛,乖巧地把手递给他。
刚被他握住手,司锦便想起他的手方才才捧过她的脚心。
她霎时别扭地想抽手,就被他手指蹿进指腹与她十指紧扣了。
“你……”
萧嵘没抬眼,面色淡然道:“再别扭下去,天就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