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表妹上位记 第10章

作者:梦日泉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似是满意于女子的识趣,男子一改方才的阴沉,微微勾唇,朝她招手,“来。”

  女子顺从走到他的对面,仍就低着头。

  “坐。”

  阮蓁听话坐在他对面的圈椅里,两人中间只隔着一张书案,她依旧低着头,没脸看他。

  少顷,一份誊写了物品名字的清单递在她眼前。

  阮蓁抬眸,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楚洵口吻平淡地道:“这是我和母亲,这些日子为你定下的嫁妆单子,母亲说你爹和你继母,恐怕不会为你用心准备嫁妆,便做主揽了过来,除却瓷器还未烧好,以及家具恐怕来不及着匠人定做,其余皆已完备,你看看可还有甚么需要添置?”

  阮蓁是见过楚清的嫁妆单子的,楚清是二老爷的嫡亲女儿,这份嫁妆竟然是比照楚清的嫁妆来做的,连公中所出的嫁妆银子也一模一样,看来楚洵也好,姨母也罢,是真的把她当城楚家小姐来看待。

  扪心自问,她该是要知足,但当楚洵的妹子,和当她的妻怎能一样?

  她从小吃够了被欺负的苦,太明白权势的重要,只有权势,才能让她活得肆意,她还想争取一下,“可是,表哥,我……”

  男子似猜出了她的心思,忙打断了她的话,“其实,梅澈这人,有许多好处,生得好不说,为人也很是体贴,对女子亦是尊重,他更是应承我,只要你能生下嫡子,此生绝不

  纳二色。”

  “这样的好男人,那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再者说,只要我活着一日,他就不敢欺了你去。”

  他话说得平淡,眉眼之间也尽是轻松,就仿若方才的剑拔弩张并不存在,这是打算轻轻揭过,粉饰太平。

  可梅澈千好万好,却独独没有她想要的权势,思及此,她越发下定决心再博上一博,她不合时宜地问他:“那日在围场,林子里突然起火,表哥分明可以不管我的。”

  楚洵先是一愣,而后气定神闲道:“你是我表妹,跟着我去的冬狩,我若丢下你独自逃生,你让世人如何看我?”

  这个答案,叫阮蓁有些颓败,却还没打算放弃,“那么后来呢,叛军事发,你当时要护送皇上回城,分明抽不开身,却为何还是要亲自来接我?”

  她看向他冷漠的眼,哽咽又道:“你分明可以指派他人的,不是吗?”

  楚洵闭上眼,隔绝开那满是泪意的眸光,冷沉了几分嗓音,“你既是住在楚家,便是我楚家人,我若是连自家人都护不住,朝上朝下,衙门内外,谁还会信服我楚文仲?”

  “所以,一切皆是为了面子?也只是因为面子?”她还以为楚洵对她多少是有些情分,哪怕只是恩情,但很显然,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楚洵冷冷将她一瞥,反问:“不然你以为?”

  离开照雪斋,阮蓁取出手帕,擦掉那一无用处的眼泪。

  也许,人心可以算计。或许,楚洵也曾为她所动容。

  但如今,她也算是领略了,那人就是座融不化的冰山,捂不热的冷玉,并非她仗着几分姿色,几分自以为高明的算计可以拿下的,再纠缠下去,除却徒增笑料,再无任何益处。

  恰逢没几日,她爹又送了信来,信中言及他的病还未好,问她何时归家?

  最终,她还是受了梅澈的簪子。

  她坐船离开江州那日,梅澈去码头送她,阮蓁没忍住问了他:“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何要娶我?”

  梅澈笑得和煦,“不都说了,某对你一见倾心?”

  阮蓁沉下脸来,“你少糊弄我,我家中这情形,便是有些美名,叫你昏了头,可你家中长辈却不会轻易松口。”

  梅澈眉头一压,这才正色道:“你非知道不可?”

  “非知道不可。”

  “那好,既然你非知道不可,我便告诉你。夫妻之间,本就不该有任何隐瞒。”梅澈看着她的眼道:“不瞒阮小姐,此事的确是楚少卿提及,楚少卿对阮小姐真的很好,为着让我说服家中长辈,竟许诺我,若是来年我高中进士,只要殿试名次不太差,他会想法子帮我铺路进翰林院。”

  “坦白说,某闲云野鹤惯了,对高官厚禄并不十分在意,但楚少卿开出的这个条件,某实在无法拒绝。”

  同为进士,是沦落苦寒之地做个县令,还是进入翰林院,成为天子近臣,对于一个有心走仕途的男人而言,那起点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通常只有一甲才能直接进入翰林院,就比如当初的楚洵,不过他和旁人还有不同,其他人一进去是从正七品编修做起,他是一上来便是正六品的侍读,负责给皇上讲解经史典籍。若是其他进士想要进翰林院,则通常需要先选上庶吉士,经过三年后散馆考试,才能成为真正的翰林。

  而梅澈并非地方解元,想要问鼎一甲几无可能,楚洵想要为他铺路进翰林院,便要打破翰林院固有的规矩,这份人情可不是打个招呼便成的,只怕得是求到皇上跟前去,而等闲皇帝又怎会允诺此等无理要求?毕竟,翰林院可不是闲散部门,岂可随意安插?

  阮蓁想起了冬狩时楚洵的功劳,或许,他要用这个去换?

  可他分明可以此加官进爵,却要为了她,将这份功劳用在旁处吗?

  他得有多讨厌她,才为了避开她,下如此血本?

  阮蓁撇撇嘴,不自在地道:“他倒是大方。”

  梅澈点头称是。

  阮蓁又道:“你也大方。”

  梅澈看向阮蓁,“怎么说?”

  阮蓁道:“我听闻,围场那日,你也在?”

  梅澈不解,但还是点点头。

  阮蓁促狭地笑了笑,“你既然也在围场,想是多半也看到,我们一起从林子出来,既然如此,还能愿意娶我,难道还不够大方?”

  “原来此大方非彼大方。”梅澈将拳头抵在唇边,笑得温柔,“楚少卿说阮小姐性子内向,不善言语,唯唯诺诺,当不起当家主母,让我多担待一些。今日见到阮小姐,某却觉得阮小姐甚是风趣可爱。”

  好你个楚文仲,竟然背后说她坏话。

  阮蓁磨了磨牙,正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却听梅澈又道:“其实,某也并非大方的男人,但说句得罪阮小姐的话,阮小姐虽好,却多有不及迟探花,而楚少卿又不是那等下流之人,你们之间定然是清清白白,我又何须介意?”

  若说,被迫放弃楚洵,阮蓁多少还有些不甘心。

  当梅澈提到迟音钟,她这份不甘心便且消散大半,是啊,年少时经历过的人太过夺目,又怎会将其他人放在眼里。且输给大梁第一女巾帼,似乎也不是那么丢人。

  但这话,又梅澈嘴里说出来,就未免有些讨嫌,阮蓁因讥讽道:“是,我是比不上迟小姐,但梅公子难道就比得上我表哥?”

  话音落,梅澈便握上她的手,“我知阮小姐从前过得极为不易,等阮小姐嫁我,我定会好生待阮小姐,绝不叫阮小姐受半分委屈。”

  “答应我,忘了楚少卿,可好?”

第12章

  阮蓁“咻”地抽回手,背过身,不悦地道:“梅公子这承诺未免许得过早,我爹这一关可不好过。”

  虽是被轻慢,但是听得女子这话,梅澈心里也有了底,她这是应下了。

  从小厮手中接过一个竹制食盒,梅澈亲自递给阮蓁,“这是桂芳斋的点心,今儿个一早,我叫下人去排队买的,如今还热乎着,一会上了船,若是沿途无趣,阮小姐可以吃着打发时间。”

  因不是贵重礼物,阮蓁便也没有推辞,眼看客船已经鸣笛,便不想再同梅澈寒暄,“梅公子,船要开了,你回吧。”

  梅澈看了眼被水手扬起的风帆,依依不舍道:“你且先回江州,等我回去禀明母亲,便带保山前往江州向你父亲提亲,我走陆路,没准比你还先到。”

  事到如今,阮蓁也只能点头。为了不嫁给谢三那个瘸子,也只能勉为其难接受这桩婚事。

  虽说梅澈仕途差强人意,但其实放在市坊之间,也是个人中龙凤。

  是她见识过楚洵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眼光不知不觉拔高。

  但楚洵的绝情,像一盆透心凉的冷水,彻底将阮蓁给泼醒。

  单就梅澈的门第和才华,那也是单凭她自己和阮家高攀不上的。

  也罢,嫁给梅澈,虽算不得顶顶富贵,但却是可以预见的安稳。

  送别梅澈,阮蓁提着食盒到舱房,顺手将食盒放在桌案上,“点心你们拿去用,我睡会儿。”

  玲珑向来是个嘴馋的,待替阮蓁擦拭干净床板,又铺设好带来的被褥,便净了手去吃点心。

  这食盒分为三层。

  玲珑打开第一层时,铺面而来得甜香味,是白生生的桂花糯米糕,她咬了一口,绵软如云,齿颊留香。

  又打开第二层,时下盛行的梅花糕,粉红的糕点做成梅花形状,当中还用梅子酱点缀成了花蕊,实在太过精巧,玲珑舍不得吃,拿起又放下,好东西得留给小姐先享用才是。

  第一层的糕点,和第二层的糕点,皆如此精美,这叫玲珑对第三层的糕点充满了期望。

  可当她满怀期待揭开第三层食盒,竟是一个信封。

  难不成时梅公子写给小姐的情书。

  玲珑撇撇嘴,自言自语道:“这梅公子看着正经,不想私底下竟这般放浪,拢共不过才见三回,竟然写起了情书,啧啧啧,真当是人不可貌相。”

  阮蓁躺在榻上,并未入睡,闻言便问:“什么情书?”

  玲珑走过去,将阮蓁扶起身,又给她塞了个靠枕,这才将信封给她。

  阮蓁撕开信封,当真有一封信落出,顿时也是有些脸黑,这个梅公子未免太过佻达。

  然下一刻,她就见玲珑弯下腰,去捡什么东西。

  “银票,竟然是银票,一千两的通兑银票三张。”

  “小姐,你说梅公子给你送银票做什么啊?”

  阮蓁这才展开信,待看清信上的内容,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他大方,他还真是大方。”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玲珑是个急性子,当即捞过来信一看,却又一个字不认识,急得是团团转,“小姐,这信上写的什么啊?”

  彼时,莲清刚打了水回来,正要起炉子煨粥,闻言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梅公子是说,让小姐拿这三千两银票去筹备嫁妆。梅公子还说,小姐不必有负担,就当是为了他的体面。”

  “三千两银票,说送就送了,话还说得这般好听,这个梅公子果真是个良人。”

  良人吗?

  未必!

  没准是个心机深沉的伪君子,不过,当阮蓁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梅澈那柔和的面庞,纯澈的眼神,又觉得,或许他当真是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难道说,楚洵还真的给她挑了一桩极好的婚事?

  “听闻谢知府嫁女儿,拢共也不过花用一千两银子,有了这三千两银子,咱们小姐的嫁妆能办得顶顶丰厚。”

  阮蓁收回思绪,淡声吩咐道:“我的嫁妆,表哥已帮我备好,而至于这银票,你好生收着,下回原封不动还给他。”

  自家小姐向来爱财,却为何不受这银票,玲珑有些奇怪地道:“既然是梅公子给小姐的,小姐收着便是,左右往后便是一家人,何必分个彼此?”

  莲清在一旁淘米,闻言打岔道:“你眼皮子怎地这般浅,就跟继夫人一样,为着点蝇头小利,没得人还没嫁过去,便叫人看轻。”

  一提起阮蓁的继母,阮蓁的神色便是一冷,“上回的家书可递出了?”

  玲珑回道:“早在半月前,便已递出去,老爷怕是早已收到。”

  阮蓁点点头,“那就好。”

  在这个世道,无需女子同意,当爹的完全可对女子的婚事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