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表妹上位记 第21章

作者:梦日泉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自是不敢,阮宁沉默并不接话。

  阮蓁得逞地笑了笑,又将按簪子晃了晃,“可是我敢,我娘当年嫁妆中的首饰,全是出自金陵的张大家之手,如今张大家就在金陵清河坊水门桥外,你可敢与我前往?是不是我娘的簪子,一问便知。”

  没想到这丫头竟然知道得如此底细,阮宁顿时也是慌了神,劈手就去抢那簪子,决计不能落入她的手里才是,否则她娘可就颜面扫地了。

  阮蓁将手往回一收,便叫阮宁扑了个空。

  扫了一眼廊下的台阶,也不知瞧见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踩着阶梯往院子里跑。

  而阮宁,为了不被抓住把柄,自然是穷追不舍。

  “啊———”

  一声尖利的女声响彻整个庭院,紧接着,阮宁后脑勺磕在廊下的石阶上,昏了过去。

  郑芸就在东厢房,听见动静出来,就看到自家闺女摔在廊下的石阶上,领口的布料为脖颈渗出的鲜血所染红,却是着地的刹那,砸在了一块碎瓷片上所致。

  也得亏是擦过脖颈,但凡再高一寸,虽并不深,可要是刺入后脑勺,那后果也实在不堪设想。

  思及此,郑芸一阵地胆寒,转头瞪向阮蓁的眼里满是怨毒,“你姐姐到底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你竟然要害她的性命?”

  自从阮宁摔倒,阮蓁便一直愣在当场,被郑芸这么一呵斥,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忙扬起翡翠簪子急声解释:“母亲,我不是有意的,我看见姐姐头上的簪子是我娘的,我便要问她讨回来,结果宁姐姐不承认,我便同她分辨起来了,她一时没站稳,这才……”

  郑芸扫了一眼那翡翠簪子,柳叶眉微微蹙起,惨白的面上晕上一层羞恼的红,忙叱声岔开话题,“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叫大夫?你当真是想你姐死是不是?”

  “是,是该先请大夫。”阮蓁点点头,应承下来,吩咐玲珑去请回春馆的大夫,焦急的模样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等大夫来看过,又跟在郑芸后面忙前忙后,嘘寒问暖,端的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派头。

  后来,还是郑氏嫌她碍事,将她给赶了出去。

  阮蓁依依不舍地离开,临去前又是好一顿嘱咐,连回春馆的大夫也忍不住称赞她友爱姊妹。

  不仅如此,回到住处后,第一时间让玲珑拾掇了一根百年野山参出来,让送去给阮宁煎药。

  玲珑嘟着嘴,老大的不愿意,“这可是老夫人给好东西,价值上百两银子呢,小姐自己都舍不得吃,凭什么给她啊?”

  阮蓁低垂着头,神情有些萧瑟,自责地道:“我虽没有故意推她,可她却是因我而摔伤,我这心里也很是愧疚难安,这人参就当是补偿了。”

  “什么补偿?”玲珑恨其不争道:“且不说小姐你不是有意的,便是小姐你是故意的,那也是大小姐她活该,大小姐平常那般欺负你,就是摔死、摔残,那也是她的报应,和小姐你有什么关系?小姐你为何要愧疚?”

  阮蓁捧着心口,坚持道:“你就拿去吧,否则我这心里难受,只怕夜里也无法安睡。”

  话说到这个份上,玲珑也只能照做,临去前还摇头叹气道:“小姐啊,你如此良善,难怪要被人欺负。”

  只玲珑才带上门离开,室内只剩下阮蓁一个人时,她立马沉下一张脸。

  竟只叫她受些皮肉伤,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那瓷片虽并不十分尖利,但若是插入肌肤,也够她罪受的,可没想到她竭力的一推,竟只叫她受了皮外伤。

  实是苍天不公,竟叫这对鸠占鹊巢的母女活得如此畅快。

  终有一日,她要她们品尝到应有的报应。

  阮蓁嫌阮宁伤得不重,郑氏却心疼得无以复加。

  病榻前,郑氏广袖一挥,摔碎了搁在四方高几上的药碗,气得是咬牙切齿,“这个小贱人,和她那个贱人娘一样,都是你我命定的克星,她将你伤得这么重,却说是不小心,这谁能信?”

  阮宁摔下去时头先着地,此刻昏昏沉沉的,闻言确实有些担忧,“娘,这事儿先且不论,但说先夫人的嫁妆,你说阮蓁这早不提晚不提,在我要筹备嫁妆的时候提,她这是什么意思?”

  阮宁和海宁曹家的婚事去年初定的,婚期还有三个月,这嫁妆单子都送过去了,里头好些东西可是先夫人带来的,先不说那些东西价值贵重,便是有银子,也没法子在短短三个月,去筹备那些个东西,比方说里头一些金玉器具,就要提前找商号定制,若是阮蓁真要讨回她娘的嫁妆,那她阮宁的嫁妆可怎么办?

  她的婚事本就是使了手段换来的,母亲也承诺了会带过去丰厚的嫁妆,若是这个当口出了差错,等她嫁过去,可不得有受不完的闲气?

  上回沈氏之所以对阮蓁下毒,也是为了能够侵占先夫人的嫁妆,没想到却被她识破,自己则吃了老爷许多挂落,想起这茬,她如今还是心有余悸,但又不得不安抚自家闺女,“怕什么?她外祖死了,圣上虽然赦免了她舅父的罪,可他舅父一介白丁,还远在天边,难道还能为她做主不成?只要老爷一口咬定,当初她娘的嫁妆全都花在了她外祖身上,她还能翻天不成?”

  倒也是这个道理,阮宁这才放心下来。

  但转眼,阮宁又道:“何老爷虽不是个东西,但何老爷是商,父亲是官,他倒也不敢把那贱丫头如何,更何况那丫头生得颇有姿色,何老爷是个好色的,万一他被那贱丫头笼络住了,只怕那贱人还能东山再起。”

  听到这里,沈氏眼神一阴,“那你的意思是?。”

  阮宁勾起一边唇角,讽刺地笑了笑,“五表哥不是觊觎那小贱人许久了,等那小贱人嫁给五表哥,别说她娘的嫁妆,就是她的身家性命,也都捏在娘的手中,还不是让她生便生,让她死便死,她还能说一个不字?”

  郑芸上一回提这事儿时,正好给楚洵撞见,如今想想都还是胆战心惊,那可是她惹不起的人物,“有她那个在大理寺的表哥在,这事儿只怕不成,实际上这回何老爷的事,你父亲心里也没个准头。”

  阮宁眼中闪过一抹恶毒,“明着来自然是不成,但若是五表哥和那贱丫头有了首尾呢?”

  玲珑拿着盛有野山参的锦盒过来,便撞破这样一桩惊天的密谋,当即就慌乱地直奔阮蓁的卧房,却看见自家小姐正岁月静好地练字,便是听她禀明了夫人和大小姐的打算,自家小姐却依旧并未停笔,甚至连笔迹也并未半分变化,依旧是清丽娟秀,宛若缓缓流淌过的小溪,看着就叫人心平气和。

  真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玲珑吸了一口气道,“小姐,你可有听我在说话?”

  阮蓁依旧不回答,只待将一页宣纸写满,这才将笔杆撂在笔山上,口吻平淡道:“姐姐不过说的气话罢了,我失手伤了她,她此刻定然是恨我的,气头上说的话,当不得真。”

  玲珑张了张嘴,还欲说些什么,阮蓁已不耐烦地,“行了,你先下去吧。”

  玲珑走后,阮蓁又取了一张宣纸,在洁白的宣纸上铺展开一个“等”字。

  等江州,等她爹的消息。

  阮蓁之所以敢推阮宁,自然不是冲动行事,拿郑氏母女做伐子只不过是她的一盘棋,不过要伤人这一点,她并不曾事先同她爹商议。

  但以阮蓁对她爹的了解,只要最终能成事,他爹是不会责怪他的,利益面前,他爹向来懂得权衡取舍。

  而她一旦事成,她爹定会巴巴地奉承她,何愁收拾不了那对母女,且等着吧,她从前在她们面前所受的屈辱,她必将百倍千倍地还回去。

  六日后,阮蓁终于等来了江州的消息,是他爹的一封信,以及有着他爹签字画押的《断亲书》。

  而断亲的理由也是现成的——名声不好、残害姊妹。而根据阮家的家规,应该削除其名,往后

  发生任何事情,概与阮家无关。

  一个女子,没了父族的庇佑,在这个世道,要如何活下去?

  这却是将阮蓁逼上了绝路。

  郑芸看完信,便又生出了一条毒计,“这可真是大快人心,那个贱人被老爷逐出家门后,可再不是什么官家小姐,到时候被人牙子卖去什么地方,想来也是无人过问的。”

  “竟敢伤你至此,看我不把她卖去做婊子,千人枕万人睡。”

  却说郑芸母女正盘算着如何秋后算账,松涛院的沈氏得知后,却是急得直打转。

  自家侄女成了孤女,作为她的表姨母,唯一能靠得住的亲人,于情于理她都该收留她。

  更何况,她还曾救过文仲。

  可是,若是收留她,又该如何安置?

  文仲已摆明了绝不会娶她。

  做主把她嫁了吧,一则她本就坏了名声,二则如今连个官家小姐身份也没了,即便是收她做义女,旁人也会寻思她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才会被亲爹断亲,就这,叫她如何寻得着好人家?

  她若嫁不出去,只将她养在府中,那她和文仲的流言,只怕一辈子也难消停。

  左思右想,思来想去,竟只有楚洵娶了阮蓁才能圆满。楚家若是愿意娶她,这什么劳什子的断亲书自然不作数。

  信送到时是下晌,沈氏去了百狮堂同老夫人商议,老夫人本就希望楚洵早日成婚,对于沈氏的决议那是双手赞成。

  得了老夫人的准信,沈氏见天色还早,便吩咐李妈妈备了楚洵爱吃的菜色,又叫鸳鸯去照雪斋传话,叫长琴去衙门里传话,让楚洵下了衙务必回家来,有要事相商。

  届时她再好好同他分说,便是为了他的官声,以及国公府的名声,还有他的子嗣,也须得要娶了蓁蓁才是。便是不娶,也要纳妾,总之这事儿就只能这么办。

  而正在衙门的楚洵,并不止自己的母亲已经在替自己张罗娶妻的事宜,正在大理寺忙得脚不沾地。

  却说上回太子被冤一案平反后,很快便查出了是三皇子是背后主使之人,于是太子一党为了反将一军,在朝堂上公然指认三皇子的连襟经营的一家书斋拱翠斋,明面上是只卖些笔墨纸砚、名家字画,但背地不但大肆进行雅贿,还广泛替三皇子招揽人才。

  却说这雅贿是甚玩意儿?譬如说,张三欲让某位官员办事,便会找到这拱翠斋,拱翠斋的人便会去到这位大人家中帮他说项,谈妥后便会以高价购入这位大人的一副寻常字画,这银钱自然是出自张三,然后张三不日便带着这字画上门拜访,将这字画物归原主。如此一来,张三事办成了,官员亦得了巨额的银子,而这拱翠斋也收了好处费。说起来,这字画本不值几个钱,但这么一流通,却是各家欢喜,还不留一丝把柄。

  再说这招揽人才。

  拱翠斋便是用这雅贿赚来的银子,长期拉拢一些贫寒仕人,如今朝堂上许多人,都曾受过三皇子的恩惠,这却是实打实的结党营私。

  如今太子一党得到了拱翠斋的账本,以及曾贿赂过的人员名册,于大朝会上呈交御前。

  对于雅贿,皇上倒是无所谓,但他生平敏感多疑,最恨结党营私,当场就吩咐了大理寺接管这个案子,楚洵如今正配合大理寺卿彻夜地查证,这才一连半月不曾归家。

  这其中,已有几人查实,收受过拱翠斋的前朝字画、名家古玩,楚洵叫人归拢好证据及证词,正准备入宫面见皇上,却这时长琴急匆匆地来禀话,“世子爷,夫人派连翘来传话,叫世子爷下了衙去松涛院用晚膳,说是有要事相商。”

  但什么要紧事,能要紧得过如今这案子?

  楚洵略微一思量,便吩咐了车马,先去宫里复命。

  因虑到国公夫人今日派人来请世子爷,恐怕府中有大事,为了赶路,昌平今日驾车没有走大道,专门往小街小巷钻,只图快些到宫里,办完事快些回到国公府才是。

  没想到,难得走一回小道,竟是遇到了埋伏。

  马车才刚刚从御街驶入临近的一条小巷子,便被前后马车夹攻在了暗巷。

  昌平抽出佩剑,率先喊话,“何方宵小,胆敢拦截大理寺的马车?”

  然而,当看到不远处那毫不起眼的翠围马车上走下个富丽堂皇的男子来,捏着剑柄的手顿时一颤,而当他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那男子的面目后,却是直接还剑入鞘,转过头,隔着帘子低声禀道:“主子,是太子殿下。”

  楚洵骨节分明的手指掀开车帘,朝着藏在树上的暗卫们摇摇头,慢条斯理地下了车架,踩着月色漫不经心行至太子跟前,礼行得恭敬,眼神却满满皆是压迫感,“殿下深夜在此候我,不知所谓何事?”

  太子抬眼看他,这人冷硬的下颌,深邃的眉眼,以及那金器玉石堆里养出来的金玉满堂的气度,到是瞧去比他们这些皇子皇孙更像皇子皇孙,也难怪将他皇妹给迷得五迷三道的,一哭二闹三上吊,逼得兰衍去做说客,人家依旧不肯点头,她还不死心,竟然下得去狠手,硬是割破了手腕,吓得母后不得不从了她,答应为她讨赐婚的圣旨。

  本来太子很是看不上自家皇妹如此上赶着,但这人能堪大用,便不得不投鼠忌器,也愿意结下这个秦晋之好,顺道还能将楚家绑在他这艘大船上。

  因而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温声,高深莫测道:“是为提前知会楚少卿一声,再过不久,你我便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有些事自然应当同舟共济。”

  楚洵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但转眼又恢复如常,只淡声问:“什么一家人?”

  “哈哈哈!”太子大笑几声后,才语焉不详道:“等再过几日,楚少卿收到圣旨,便知晓我这话的意思。”

  楚洵思索片刻,半晌,又眉头一压,沉声问:“那不知殿下口中的同舟共济又是何意?”

  太子盯着楚洵的脸,正色道:“本宫希望,经过结党营私一案,我那三弟再无翻身之日,楚少卿是个聪明人,想来应该能明白本宫的意思。”

  三皇子虽不是皇后亲生,如今却归在皇后名下,是太子最大的敌人,自然希望他永世不得翻身。

  目的达到,太子便也没多留,他剪着胳膊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昌平听得云里雾里的,挠了挠脑袋,道:“主子爷,太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小人怎么……”

  楚洵淡淡扫了昌平一眼,昌平便立时收声,只老实地扬起马鞭,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等到了东华门,昌平下了马车,打点好世子爷入宫乘坐的软轿,便将马车停在一旁的巷子里,等候楚洵的归来,只寻常世子爷进宫至多也不过一个时辰,这回却是两个时辰才出来,且出来时还脸色阴沉。

  昌平赶紧问:“世子爷,发生了何事?”

  楚洵却并不回答,只道:“先回府。”

  回到国公府,楚洵并未先回照雪斋,而是直接去了沈夫人所在的松涛院。

  “母亲今日派人衙门里寻我?”

  楚洵一来,沈氏立马找到了主心骨,先是将阮承业给狠狠骂了一顿,这才分说一遍如今的局势,最后语重心长道:“为今之计,怕是只有你娶了蓁蓁,才能保全国公府的名声,也能保全蓁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