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兄书 第24章

作者:布丁琉璃 标签: 青梅竹马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古代言情

梅夫人驳道:“你瞧宝儿那副傻傻天真的模样,如何断得清前路是黑是白?”

谢乾沉吟片刻,承诺道:“若真有风向不对的那天,无需夫人开口,我自会分离他俩。”

话说到这份上,梅夫人揉了揉眉心,勉强作罢。

都说春困秋乏,谢宝真吃饱喝足了,回房浓睡起来,朦朦胧胧中似乎听到紫棠和黛珠在争执。

紫棠道:“……就说郡主在午睡,回了他罢。”

黛珠显出犹疑的语气:“这不好罢,他已经在外头等了小半个时辰了。”

紫棠责备道:“傻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夫人一向不喜他们走近。我们做奴婢的,何必惹得主母不快……”

两人用气音絮絮叨叨的着实可恶,谢宝真被扰了清梦,翻个身模糊道:“……紫棠,黛珠,你们在聊什么呢?谁在外头等着?”

紫棠忙道:“您睡罢,没谁呢。”

谢宝真翻了个身仰面躺着,头发乱乱搭在脸庞,闭着眼睛哼道:“我都听见啦!再撒谎便治你们个欺瞒之罪,扣月钱!”

一听到要扣月钱,守财奴黛珠急了,慌忙道:“回郡主,是九郎在内院廊外等您呢!”

紫棠横了黛珠一眼,怨她多嘴。

“九哥回来了?”谢宝真一骨碌爬起,顶着乱糟糟的鬟发道,“他用过午膳了不曾?”

黛珠小心翼翼道:“应是没有的。他不知从哪儿回来,衣衫都还湿着呢就来见您了,大约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同您说罢。”

“快,给我梳头穿衣!”谢宝真趿拉鞋子下榻,责备道,“到底是我的九哥,你们的半个主子,以后可不能这般怠慢他了!”这句话明显是对紫棠说的。

紫棠这会儿不再逞威风,忙垂首道‘是’。

出了内院的门,果见廊下站着一位孤寂孑然的白衣少年。

“九哥!”整理好仪容的谢宝真一路小跑过去,喘着气问道,“你今日去哪儿来,现在才回来?”

谢霁闻声转身。只见他发丝潮湿,面色有些苍白透明,袖袍和下裳处都晕着大片大片暗色的水痕,整个人像是被水泡过的一幅画,随时都会像水墨般晕散在这片湿漉漉的阴雨天里。

谢宝真‘呀’了声,担忧道:“你怎么湿成这样也不换衣裳?春寒料峭,当心着凉!”

和苍白的面色不同,谢霁的眼黑而沉静。他垂首看着担心不已的谢宝真,缓缓从怀里摸出两包油纸包裹的东西。

打开一看,原来是廖记新做的水晶糖果子,糖衣包裹着红艳艳和黄澄澄的果酱,颗颗宛如玉石般晶莹漂亮。

谢宝真看了看糖点,又看了看湿淋淋的谢霁,恍然明白道:“你出去大半日,是为了给我买这最后一道吃食?”

谢霁颔首。

谢宝真接过那两包糖果,迫不及待捻了颗放入嘴中,眯着眼含糊问:“阿爹说铺子搬到老远的城西大门去了,下雨又不能策马,你如何买来的?”

谢霁不答。

谢宝真瞥到他泥泞的黑靴,忽的一顿,惊诧道:“你不会是……是徒步走过去的罢?”

红漆廊下,白袍少年只是极淡一笑,云淡风轻。

手中的油纸包十分干爽,还带着谢霁的体温,想必是他怕雨水打湿,故而一路捂在怀中带回的。一来一回须得走上三个时辰,这六十里地,他竟是用双足寸寸丈量……这该是如何的坚韧不拔,才能对自己这般心狠?

谢宝真怔怔的,只觉一股酸意涌上喉间,千言万语竟不知该如何说起。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其实九哥送礼花的并不是谢家的钱,而是动用了自己以前秘密攒的老婆本,摔坏小猪存钱罐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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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水榭四周垂下的竹帘轻荡,嫩绿的新荷上有晶莹的雨珠滚落,吧嗒一声坠入池塘,荡开一圈极为细小的涟漪。

“我也并非定要今天吃这些,你不必冒雨去买的,走那么远的路多累呀!”谢宝真靠着水榭扶栏坐着,手里捧着那两包糖果子,只觉得一颗颗都重如千斤,含在嘴里酸甜酸甜。

片刻,她又催赶坐于对面的谢霁:“你快回去换身干爽的衣物罢,若是因此着凉我可要自责死了!”

话音刚落,谢宝真忽而反应过来今日是自己的生辰,不能说‘死’字,便忙闭了嘴,带着唇珠的红唇抿成俏皮的一条线,继而抓了把糖塞入嘴里,含糊道:“方才说错话了,吃颗糖去去晦气。”

谢霁起身,伸开五指罩在油纸包上,对着谢宝真摇了摇头。

谢宝真还鼓着脸颊,疑惑抬头,只见谢霁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脸颊的位置,告诉她今日不可以再吃了,吃多会牙疼。

相处这些月份,谢宝真已能看懂他简单的手势比划,便左右四顾了番,见无侍婢仆从路过没这才将剩下的糖果子团吧团吧藏入袖中,“好罢,那我藏起来,明日再吃。”

谢霁露出放心的神色,转身出了水榭,约莫是终于想起要换身衣物了。

“九哥!”

身后突然传来少女清灵的一声唤,谢霁下意识停了步伐,转身静静一望。只见青葱水嫩的少女背映粼粼水光,眨巴着圆润的眼睛问:“九哥,你为何要对我这般好呢?”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的谢霁下意识想到了猎场受辱时,那抹挺身而出的纤瘦身姿。

也不是没想过刻意接近取悦这个懵懂的少女,也曾暗自嘲弄过她的单纯直白,但终究没下得去手。谢宝真的眼神太干净纯粹了,像是玲珑剔透的一面镜,见喜则喜,见忧则忧。

谢霁在泥泞中摸爬打滚这些年,众生皆被他看透。他自知来谢府半年,谢乾敬他愧他,梅夫人厌他恼他,谢氏兄弟提他防他,唯有谢宝真待他始终如一的纯粹,纯粹到令他厌恶这般丑陋的自己……

答案太复杂,或许连他自己都弄不懂,更不用说用复杂的手势比划出来。静立片刻,终是缄默一笑,转身离去。

风吹落枝头的桃红梨雪,夏绿铺染开来,聒噪的蝉鸣取代了啾啾鸟叫,三伏天的暑气蒸腾而起,日光悬在头顶白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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