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未绿
原本按照本朝律法走私盐都要判,更何况是烧毁官盐,这可是要命的事情。
傅知府既然有意要卖这个人情给沈矜,当然任由他做什么。
这个陆清明做了几年生意,胆子肥了,又因为见到沈矜之后,越发失了心智,又有沈珏派的人过来三两下就说动了,自以为做的隐蔽罢了。
他沈矜要是这么容易对付,也不会活在当下了,从他来这里的时候,这个计划早就成形了。
一大清早,陆家就来了不少官兵,陆舅爷吓的半死,一边掏钱,一边向官差打听,来捉人的是乔通判,他冷哼一声:“陆老头,陆大爷伙同几个小吏一起烧了官盐船,若非是沈同知在知府大人面前替你们转圜,恐怕你们全家都有牢狱之灾。”
烧了官盐船?陆舅爷背后的冷汗留了下来,他的反应没有想象中那么激烈,他大概了解儿子的心理,其实全家都知道他的心思,只是外甥可不是好惹的呀。
也难怪昨夜长子说山东的生意有事,看来,他是跑路了。
他又解释道:“乔通判,我大儿子昨儿就走了。”
“走了?果真?”乔通判派人到陆家搜查了一番,确实没看到陆清明的人。他才道:“不管他去哪儿,他的罪行累累,官府不会放过他的。你们因为有沈同知担保,所以无事,但日后陆清明若是再出什么事情,发现你们包庇他了,那沈同知恐怕会第一个大义灭亲。”
看着步履稳健走进来的沈矜,徐湘湘笑道:“事儿办妥了?”
“对,办妥了,之前被我藏起来的盐现在悉数交上去了,傅知府想安稳做好,就不会管其他的,数目对了,他正高兴呢。”沈矜坐下来吻了一下徐湘湘的额头。
可是,徐湘湘不解:“可是我听说陆清明跑路了?要是他出去胡言乱语,可怎么办呀?”
官场最忌一些流言,一旦沈矜被这种流言蜚语沾上,那么就会被打成奸佞之臣,人言可畏啊,本来沈矜就常常因为外貌而让人忽!忽略他的能力,同时也受到不少非议,若仅仅因为如此,沈矜就的官路不好走。
“我自有区处,你放心,我绝对会处理好的。”
既然他这么说了,徐湘湘放心了一点,她又拉着他的领子,“你如今是越来越坏了?居然让我以为官盐真的被烧毁了,我都吓死了,生怕你出了什么事情,还好你跟我说了,我的心才定下来。”
沈矜握住她的手,把她往自己腿上一带,又掂了掂,“最近瘦了点,是不是为我担心的?”
听到瘦了两个字徐湘湘就高兴,她把头放在他肩膀上:“你想的美,我才不是为了你瘦的,我是因为这几天晚上没吃米饭才瘦了,否则你老是笑人家。”
“又没怎么吃饭啊?那可不成。”沈矜摸了摸她的肚子,“不是说想生孩子的,如果不吃饭,身体不好,怎么生?”
再有,“只要身体康健就好了,还有,你压根就不胖,每次看到你了,若非是我自制力非常强,我都会忍不住,你要是瘦成我这样,我还没兴趣了呢。”
女人啊,也不知道为何?人人都追求细腰,他还觉得自己长的不太魁梧呢。
徐湘湘笑道:“你是说真的啊?”她知道自己长的算很好看的,可是和沈矜相比,她就差点,所以总是想追求完美。
沈矜轻笑道:“我是不是真的,在床上你不都知道吗?我哪里还有精力去做其他事情啊。有时候夫妻敦伦之后,我连去书房的力气都没了。”
“去你的。”徐湘湘轻捶了他一下。
沈矜哄着她道:“说好了,不许为了变瘦就不吃饭,今晚我让厨房做一锅鸡汤给你滋补身子骨,别糟蹋了,我得看着你喝完。”
徐湘湘无奈:“好好好,我知道了,日后你的话我绝对会听的。”
果然晚饭多了一碗鸡汤,闻起来还有浓浓的药材味,原本徐湘湘是不太想喝,但是在沈矜的注视下,眼睛一闭还是喝了。
沈矜还很体贴的递过来一杯水,“来,喝点水漱口。”
梅花在一旁旁观都忍不住道:“姑爷对我们小姐真好。”
看着徐湘湘在他怀里睡下,沈矜起身,带着人骑马出去,行至一个破庙前,沈矜才慢腾腾的下马,陆清明被绑的严严实实的,他看沈矜进来,想说话,但是嘴里塞着棉花,怎么也说不出!出来。
沈矜则笑道:“你这才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吧,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就凭你也想让我受制于你,真是笑话。”
他有一段时日确实很恐惧,小的时候的他什么都不懂,但是不喜欢他的那种眼神,还好他现在有妻有子,妻子善解人意,又对他好,他才敢于去面对这个人,如果按照他以前的性格,必定是早就在他逃走的路上就害死他了,但是现在他已经很坦然了。
在陆清明的印象中,沈矜一直是清瘦可怜好欺负的,所以他一直不当一回事。
可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他,黑色衣衫仿佛修罗一样,他原本以为自己按照沈珏的做法做的□□无缝,之后再让他身败名裂,他就可以顺势弄走他了,却没想到他在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算计了一把。
他惊恐的看着他,沈矜却淡漠:“你放心,陆家其他的人我不会动,我听说你经商还是挺厉害的,这么些年,几乎是越发出挑,哪儿都有陆家的铺子,可你如今无儿无女,又要死了,二表哥和三表哥能力远远不如你,哎,陆家可怎么办哟?”
这就是在他的心窝子插刀子,海上的船几乎都是他的,他要是真的死了,陆家损失会非常严重。
他几乎毕生心血都放在生意上了,所以才那般有底气。
他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大,沈矜却笑都懒得笑了,“真是可惜了,这便是所谓的多行不义必自毙吧。”
陆清明却哀求的看着他,头不停的往下,好像在磕头一样,沈矜拿开他塞在嘴里的布条,陆清明松了一口气,他指了指身上的玉牌,“表弟,我知道你是不可能放过我了,只是陆家到底是你母亲娘家,我不求别的,你把这块玉牌替我交给我爹,就说日后我不能在他身边尽孝了。”
说完,他又苦口婆心的对沈矜道:“你那位娘子我看十足十的是个牝鸡司晨的女人,你可千万不要被她牵着鼻子走。其实那次她来我这里,跟我要了上万两的银子,说是为了你好云云,我娘说她是你的夫人我们便忍了,不信你拿我怀里的账本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固然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我终究是你表兄,信与不信,你自己看便知道了。”
他想自己是败了,可是败之后,若是在他们夫妻之间插一根刺也好,因为他很清楚,沈矜此人最不喜欢利用他的人,而账本,他早就做好了。
第94章 英雄救美
陆家是本地最大的商户,陆清明的死不仅仅给陆家一个重击,同时也给当地一个重击,陆舅父白发人送黑发人,好几天都病的起不来床,沈矜去探了一次病,送了不少药材补品过去,众人便都知道新来的同知原来是陆家的外甥,陆家在原本商户往来多的基础上又多了极为官家走动。
陆欣荣喜的不行,她特意寻到陆舅母让她帮自己相看一个官家子弟,陆舅母沉浸在长子的死亡里,又听她这般说,直骂她是个没良心的。
陆欣荣撇嘴:“什么有良心没良心的,若非是大哥想陷害表哥,他也不会死啊,他打的什么主意,您打量我不知道呢。”说完她又有点后怕,因为她从小就怕这位很阴沉的大哥。
她一说完,陆舅母连忙上前捂嘴,“欣荣,你瞎说什么呢,我跟你说这句话你永远跟我烂在肚子里,若是你走漏半点风声让你表哥名声不保,那我们全家就完了,你大哥已经死了,你想做什么。”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说就是了。”陆欣荣气呼呼的。
复而她又有点不悦:“其实当初你们要是把我嫁到姑母家就好了,表兄年纪轻轻便已经身居五品,日后更是不可限量,现在全被旁人占去了。”
陆舅母冷笑:“你以为我们没想过啊,你姑母这个人心气儿可高着呢,她自个儿拼死拼活要嫁个世家,这样的人怎么会让她的儿子娶商户女。”
“商户怎么了,她有本事别收咱们的钱啊。”陆欣荣不高兴道,拿了她们那么多钱,又装清高,装的了吗?
这话陆舅母呵斥:“咱们如今做生意做的这般顺畅,走的是沈家的路子,否则,你以为关系能通到别处不成?”
有什么比姻亲关系更重要的关系了,陆舅母为了防止女儿出去乱说,便道:“你这些日子就好好待在家里,你长嫂怕是守不住的,我们还要处理旁的事情,你就不要捣乱了。”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陆清明的死却是让沈矜松了一口气,这个人曾经造成他极大的阴影,现在他死了,沈矜几乎就没有真正怕的事情了。
甚至于他开始组织人在端午节前开始剿匪了,凤安府民风彪悍,常!常常拦路要钱的都是小事,在途中勒索的数不胜数,沈矜则招不少壮士进衙门做事,开始剿匪,他成日都是干劲十足。
“嫂子,大哥又不在家啊?”婉琴端了碗牛乳过来递给阳哥儿。
徐湘湘笑道:“是啊,他这几日有事,你也知道,傅大人闲的很,许多事情都是敷衍了事,有人帮着做事,于他而言可不就是好事吗?”
婉琴撇嘴,“可到时候功劳会不会让傅大人占去?”
“他肯定不敢全占,他如今只求能荣养就成,欺负你哥哥做什么,万一有一日你哥哥官职更高,再报复他,可不就得不偿失了吗?”徐湘湘喂阳哥儿喝牛乳,见他一口气喝完,又微微叹了一口气,“今儿早上阳哥儿还闹着要爹爹呢。”
俩个女人正说着闲话,苏卿怜跨刀从外边走进来,倒是有些日子没看到她了,徐湘湘笑道:“你这个大忙人来了,我就说好些日子没看到你了。”
苏卿怜自顾自斟了一杯茶,才摆手:“这几天我跟着老师傅去广安府验尸都验不过来了,我是回来提醒你们,最近采花贼多,可一定要关好门窗呀,别走动了,这个采花贼胆子可是大的狠。先前听说在凤阳府和广安府那边,如今可能过来咱们凤安府了。”
“是吗?采花贼?”徐湘湘听了还是有点害怕的,她倒还罢了,但是婉琴是未婚女子,徐湘湘便让婉琴今日搬到她隔壁的耳房住下,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她一说完,婉琴立马同意了,她又看向苏卿怜:“苏表姐,咱们可是官眷,采花贼如此大胆吗?”
“官眷也不是没有被采的,我听说卢少爷的夫人都差点被采了,最后被卢大爷救了。”
这说的不是沈婉君吗?徐湘湘忙问:“她没事吧,我们隔的有点远,我又有阳哥儿在身边,否则我肯定要去看看她的。”
沈家长房其余的人和她关系一般,但是沈婉君和她关系还算不错的。
苏卿怜阻止,“您可千万别出去走动了,我们沈大人布下了天罗地网抓人,就等着抓到这个采花贼呢。”
如今苏卿怜倒是越发有衙门的人的样子了,说话的语气都像,徐湘湘捂嘴笑道:“苏捕快,我!知道了。你一口一个沈大人,和真的捕快都差不多了。”
没想到就这么短短半年,苏卿怜变化可真大,现在越发自信了,这是好事。
苏卿怜不好意思道:“也没什么,就是见的多了,好像也没那么不好意思了,以前他们那些人办案看不起女人,现在有个女人查案什么的还是挺方便的。表姐,我跟你说,我现在不仅跟着老师傅学会验尸了,我连骑马射箭都学会了。”
她突然有点羡慕苏卿怜了,同时又觉得女人还是多点经历才会闪闪发光,同时又能吸引人,以前的苏卿怜一看就是男人的附属品,现在却浑身散发着自信的光芒,根本不在乎男人如何,这样能吸引更多男人的目光和尊重。
等了晚上,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了,她现在连看话本子的功夫都少了很多,尤其是阳哥儿又黏着她,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她现在还足够美,可是她和苏卿怜比,就少了点什么。也许现在她跟沈矜的新鲜感还未过,所以对她很好,可是以后呢。
她是这么想的,没想到次日跟傅夫人谈起后宅的时候,傅夫人得知她家连通房都没有,便主动道:“你们家沈同知生的又好,即便他不是什么大官,都有不少女人争着往他身上扑,你可得小心点。”
“这个我倒是一直很放心。”徐湘湘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傅夫人可就不赞同了,她心道,徐氏在其他地方倒是不错,就感情上还看不透,不过说来也是,沈矜这样精明的人,在大事上都从不含糊,小事上恐怕把家里人瞒的很好,她便拿自己举例子:“你别看我家现在好像也有几个妾,但是我们成亲五年我们老爷都不纳妾的,男人都是会偷腥的。”
这话以前住在她邻居的涂夫人就说过,但当时沈矜的说法是不会,他不会纳妾或者通房。
所以她选择相信他,虽然她有时候会忍不住胡思乱想,但是她永远不会随便怀疑自己的相公。这傅夫人的话,她是左耳进,右耳出。
但是当她听到说沈矜救了清澜郡主之后,她就有些不淡定了,清澜郡主是成王之女,若非是老相爷阻拦没让他顺利科考,可能现在沈矜的夫人便是这位了,且清澜郡主如今是守寡之身。
第95章 交锋
她扶了扶自己的鬓发,看梳的一丝不苟,遂带着梅花梅香二人出去,汀兰橘朵二人则留下来帮忙,汀兰橘朵都是家生子,以前年纪小,帮衬着马三家的做些杂活,现在由梅花梅香二人调理出来,正好能用上了。
出来外面,便看到了傅夫人带着傅小姐了,徐湘湘便主动让她们先行,自己这才上马车去探望。
她们是去探望在会馆休息的清澜郡主的,傅夫人一家不知道这位郡主和沈矜的纠葛,只当是宗室郡主,有意交好罢了。
而徐湘湘则满心很复杂,她的丈夫到现在还未回来,有空送清澜郡主到会馆休息,却没空回家看看她和儿子,儿子阳哥儿有两个月都没看到他爹了,想念的紧啊。
通过这件事情也能看出来,她似乎更该自立自强了,不要因为一时的情爱就忘却自己,觉得自己真的可以依靠一个男人?难道当年的姜容的教训还不够吗?她可真的是太天真了。
梅香是最能了解徐湘湘心情的,所以趁梅花下马车去跟马三家的交代事情的时候,她主动道:“小姐,奴婢认为姑爷肯定不会有其她事情的,您生的这般好,姑爷怎么舍得呢。”
“话不是这么说,你看乔通判最宠的那个小妾,也不是很好看,但是她就是受宠啊,可见男人喜欢女人,并非是容貌问题,况且,我们还没有见过清澜郡主,万一她生的比我好看呢。”徐湘湘从来不认为男人在外边有事,就是女人管束不好。
见徐湘湘都这样说了,梅香有点担心:“如果真的有情况?您会怎么办啊?”虽说不能怀疑,但若是真的有这种事情了,小姐也得提前做好准备啊。
徐湘湘笑道:“那我就踹了他,再找一个更好的,就凭我家阳哥儿这么好看这么聪明,我带着他改嫁都多的是人要,指不准我还过的更好呢。”
梅香听她这么说,她才放心,又有些惭愧道:“小姐,说不准也只是姑爷随手救的,您也千万别多想,姑爷对您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
拆散别人婚姻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梅香心想,不管怎么说姑爷对小姐还是一等一的好。
她末了又添了一句:“那时候章京公主看上他,姑爷都拒绝了,更别!别提一个郡主了。”
这话倒不是这么说的,徐湘湘非常现实的分析:“那我告诉你,娶一个郡主的好处绝对是多于一个公主的,驸马可不能担任实职,不说是沈矜,就是上官睿或者是杨泽他们也不愿意娶公主,这和爱不爱我也没什么关系。”
小姐倒是一直都这么镇定,还记得姜世子明确不能娶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擦干泪,又重新开始。
这时,梅花回来了,徐湘湘便不再多谈了。
她们住的官衙和会馆离的不算远,半个时辰不到就已经到了,傅夫人略等了等徐湘湘,二人便一起进去。
到底是郡主,即便是在凤安府这样的地方,身边伺候的人也尤其多,排场也很大,傅夫人不敢冒进,先让下人传了话,获得允许了才带着徐湘湘一同进去。
甫一进门,只觉得清香扑鼻,四周陈设一看就是这几天布置的,多宝阁上放着哥窑汝窑或者不少稀世珍宝,地毯放着波斯毯,走在上边,只觉得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