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未绿
徐湘湘便把这些事说了,沈矜笑道:“不过就是个诗会,萧氏未免也太认真了吧。”
他敛起笑容,“你觉得她是故意为之吗?”
如果是故意为之,那就是针对她了。
徐湘湘摇头:“应该不是故意为之,可能就是一开始见我写的太好,所以希望我侃侃而谈,可说真的,我没想到她会这么较真,算了,说真的,还不如我自己写呢。”
“都是我的错,跟你有什么关系。”沈矜听说不是故意为之,他就会判断,这位丁总督八!成倒不是特地针对她。
“那我怎么办呀?她若一直开这种诗会,还逐一评头论足,我可受不了。”她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
沈矜安慰道:“你也别置气,总之还是我做的不对,害了你了。”
“不会呀,我就是没想到有人这样,总之也是我自己做的不对,还害了你。”她还是有点歉意的,平生第一次不动脑筋,就被人闹大了。
此时萧氏正和秦宝茹说的极为畅快,秦宝茹笑道:“丁夫人对我们女人可真好。”
萧氏一幅爱护的表情:“我们女人原本就活着不容易,无法与男子匹敌,所以更要自怜自爱,能够懂诗词歌赋怡情养性是极好的,若是可以,我宁愿不要这身身份,凭是什么贩夫走卒,至少过的自由自在。”
“丁夫人,您说的极是。”秦宝茹一幅非常赞同的样子,“妾身想着若是可以,咱们要经常聚在一起办诗会才行,这样您也能帮到旁人嘛!”
她装作不经意之间提醒萧氏:“丁夫人,其实您也不要怪巡抚夫人,她十岁家道中落,后来快二十岁才嫁给沈巡抚,指不定因为您要来,才精心请人作诗的,当然这是我猜测的,她本意肯定也是想好好露个脸,就像您说的,女子不易,她一介寒门之女,远嫁世家,这次在您这儿出了丑,可不知道如何是好呢?您还是别怪她了。”
秦宝茹点头:“您真是良善,想必沈夫人要是知道您真的为了她好,会更感激您吧,即便不感激您,可您多教教她诗词歌赋,日后她和沈巡抚也能有共同话题呀。”
“你倒是不错,我见她进来,正眼都不看你一眼。”萧氏不禁为秦宝茹打抱不平。
秦宝茹苦笑:“我成亲好几年才勉强诞下一子,她却顺利连生两子,可不就瞧不起我这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吗?”
第138章 加更
“又是诗会?”徐湘湘看了一下帖子,坚决道:“我不去了。”
梅花嘴快道:“是黄大奶奶办的,她还能打什么好主意不成。”
那就更不用去了,曾经她还被秦宝茹摆过一道,这个人还是少接触为妙,尤其是现在她的处境并不算好,不知道做下多少没有底线的事情。
她不去,秦宝茹能够料到,秦宝心不来,她也能够料到,但是怎么让萧氏讨厌,这就又是一个问题了。
此次来的人有江夏知府葛知府,此人寒门入仕,五十岁才当上江夏知府,但因为沈矜名声太盛,显得他处处不如人,秦宝茹可是知道葛夫人这样的人好收买的很。寒门出身,运作这么久,才调到富庶之地,才能肯定一般,名利又想要,就是她了。
“怎么巡抚夫人也没来吗?”葛夫人看了看没见到徐湘湘的人。
秦宝茹点头:“是,说是身子骨不大舒服。”
萧氏有些闷闷不乐,但也未曾表现在脸上,人少就注定了不好玩,果然,不一会儿萧氏便兴致缺缺。
但秦宝茹在湖广耕耘许久,吃的玩的信手拈来,很快又叫了说书人来,场面一下子便活络起来了。
正值酷暑,农人插秧也忙,今年虽然下了几场暴雨,但算得上是丰收的一年,交上去的粮食也非常多。
沈矜把这些作为自己的政绩,当然全部报上去了,且他也未添上顶头上峰的名字,这又不是当年他是个同知,所以做了事情功劳全部让旁人抢了,他现在可是从二品了。
这么一来,丁总督就不是很是滋味了。
但是他和别的官员可不同,他最擅长忍耐了,面上和沈矜你来我往的,倒是极热闹。
这转眼夏天过去了,徐湘湘才松了口气,又接到婉琴的信,信上说她有了身孕已经怀稳了胎,她高兴的让人准备补品送去,沈矜笑:“上官兄是个有大才的,再等几年官位升上去,婉琴也好了。”
“我也是这般想的,婉琴头一回生产,既然她跟我写信,我便少不得筹谋一番。送个稳当的产婆过去,再送个大夫过去,这样也避免家中婆母记挂。”
也是,婉琴原本极依赖徐湘湘,若徐湘湘送人过去,她心中也安定些。
有了这个好消息,她心情也好了许多。
再说苏卿怜已经有半个多月没回来了,恰好一回来,居然灰头土脸的,徐湘湘忙问:“你这是怎么了!了?”
苏卿怜摆手“别提了,原本我从外边办案回来倒是罢了,可这几日又发生了一起投毒案,死的人是丁总督府上的小妾,原本这事做的极为隐蔽,但大爷路过的时候看到了,自然不能草草下葬,这些日子我们便在搜集证据。”
“什么?那个小妾死了?”徐湘湘不可思议,“我记得她哥哥还是工部右侍郎吧。”
据说原本是丁家患难之交,但是家道中落,遂嫁给丁总督为二房,为人倒是极知道分寸的一个人,没想到居然被投毒死了。
苏卿怜感叹:“谁说不是呢,但是这个案子也不好查,因为无告发之人,总督府咱们可搜查不得。”
等沈矜回来了,徐湘湘便细问,沈矜早在丁总督来之前就已经在帮他布置衙门的时候安插人手了,知道的也多一点,“我听闻是萧氏不大中用,这个贵妾想上位,正好被萧氏身边的大丫头撞见,便在平日那位贵妾爱喝的茶里投毒了。”
“既然如此,为何不抓人呢?”那萧氏后宅果真一团乱。
沈矜笑道:“这只是我猜的啊,具体要查如何查,再者,不过是后宅纷争而已,查下去也是推她那个丫头顶罪,哦,对了,她那个丫头仿佛听说是黄大奶奶送的,对她格外忠心。”
自从诗会之后,徐湘湘几乎不跟那位总督夫人碰面了,但是有听秦宝心说秦宝茹和丁夫人关系异常的好,甚至丁夫人身子骨不舒服,都是秦宝茹去照顾的,后来自己也大病了一场,也因为如此,秦宝茹的相公又升了官。
“这些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近日天气转寒了,你要多留意身体才是。”
沈矜点头,又道:“皇上已经昭告天下,皇次子出生了。”
只是,他又迟疑了,“可是边境又要打仗了,我们准备的粮食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送到战士们的手中。”
“绝对不可能。”徐湘湘斩钉截铁。
沈矜狐疑:“你也说的太斩钉截铁了吧?”
“我看你是不知道行情,前些日子梅香有了身孕,极想吃一种火烧饼,我正好无事,阳哥儿也要出去,我带她们一起去粮店,你猜我看到什么了,全部是收霉米的。你想今年明明大丰收,他新米都收不完了,哪还收霉米,这霉米是做什么的,他们可比你清楚。”
但凡前线发生点什么事情,这些商人鼻子是最灵的。
“给霉米你吃都是好的,最怕的是连霉米都!没得吃,全部跟你装沙子,你说怎么办?”
沈矜听的骇然,“那怎么是好?”
“不怎么好,丁家自己还在湖广捞钱扩充党羽,还美其名曰帮皇上做事,这不是闹着玩吗?既然如此,不如你兵行险招。”
这就是沈矜爱跟徐湘湘商议的原因,她和幕僚们不同,幕僚们都是用很常规的想法去想问题,但是徐湘湘不会,她格局之大,总会给出一个新点子。
徐湘湘笑道:“主动请缨上前线做巡抚啊。你虽然是文官出身,但你心思缜密,排兵布阵之事,若你此次去,越发会有进益。”
这倒是个好主意,湖广巡抚一职,他再做下去也不过是添妆加瓦,于他本人仕途而言,也没有什么好事,还不如去旁的地方当巡抚,尤其是最危险的地方。
这样若是他猜测的有七八分,那么皇上真的崩了,那他在此地肯定会没什么出头之日,丁太傅怕是越发揽权,沈家双相,那也不是省油的灯。
“那你们怎么办?”沈矜看了徐湘湘一眼。
“那不行,我不去了。反正我还年轻,日后有的是机会,至于军粮一事,只要我加强检查就肯定没问题的。”
“真的不去?”徐湘湘心道,这是个极好的机会,可惜了。
沈矜还是摇头:“不去了,再说也不是我上折子皇上就会让我去的,有持哥儿在呢,没事的。”
哎,徐湘湘扑进他的怀里,“那么这些粮食你可要写折子给皇上,让他多加留意。”
“嗯,我肯定会的。”
丁总督那个二房出殡倒是极风光的,徐湘湘也差人去送了奠仪,如今的丁家,可是比□□实权更大,秦王妃也免不了私底下跟徐湘湘道:“这也就是‘爱民如子’的丁家才能这么大张旗鼓了,要是我家,恐怕折子早就递上去了。”
这便是大哥莫说二哥了,□□在本地也是盘根错节,影响力可比想象中的大。
“柔儿,你别难过了。”丁总督极力安慰爱妻。
萧氏摇头:“她对我的位置一向虎视眈眈,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她同你青梅竹马长大的,只是后来三番两次害了我腹中孩儿,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也原谅她,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大胆至此。”
丁总督!看着她,“柔儿,可是我总要跟她哥哥给个交代,他兄长对我们家如今助益很大。”
六部中唯一丁家派系的人,丁总督可不愿意这个人有什么事情。
“不,善儿是我的贴身丫头,她对我极好,虽然说她犯了错,可也是为了我。你知道的,我最向往寻常百姓,一夫一妻,善儿和后院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她不贪慕虚荣,也不羡慕荣华富贵,就只是一门心思想挣够了钱日后为自己赎身。我答应过她,会允许他自由的。”
丁总督扶额:“可是,现在大事不妙啊,你也知道,她哥哥对她这个妹妹极是看重的。”
此时,又有人来找丁总督,“沈巡抚问想查漕粮,您是否要跟着一同前往?”
又去?丁总督没好气道:“我不必去了,让沈巡抚自个儿去吧。”
“总督大人,这些可都是军粮呀。”
见状,丁总督才起身,又安抚了萧氏几句才去。
沈矜心中有些埋怨,若是他早点来,此时恐怕都检查了一半了,二人进去之后,沈矜做的十分用心,丁总督也不敢草草了事,倒是做的有模有样,但是沈矜提出要亲自派人运送的时候,丁总督就不太同意了。
“这粮食是送到户部,由户部再决定,与我们何干。”
沈矜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这粮食上最容易动手脚了,若是一个不察,便被人钻了空子,就像我昨儿抓到的几个奸商,居然想用霉米换取好米,这要前线的战士情何以堪?我若不做湖广巡抚,自然是不必操心,但恰好我做了,便不能随意处置了,这些都是我们老百姓一粒粒攒出来给前线战士的,可不是给人贪的。”
丁总督怒火中烧,觉得这个沈矜想出头想疯了。
“但是历来如此——”
“丁总督,历来如此也不代表是对的呀。”沈矜冷冷的,他也不是无的放矢。
丁家想分一杯羹,经手的官员们也是人人都想分一杯羹,最后到战士们手中的又会是多少呢?又将有多少人会因为朝廷此举而白白牺牲。
有的人眼里,无论是沈家还是丁家都是如此,只有党争利益,而看不到真正的百姓。
就像你丁家,每天整的比谁都忠君爱国,最后贪起钱来,比沈家都!厉害。
莫名感到了挑衅,丁总督玩味的看着沈矜:“皇上对沈巡抚可是寄予厚望,你还年纪,总觉得自己天下第一,什么都得自己经手才觉得好,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个沈矜把自己倒是真的看成神了,不知天高地厚。
你要是动了所有人的利益,哪里还有你的活路,傻子一样。
只要他不明面反对沈矜也不说什么,他已经八百里加急传信到京城了,也幸好湖广离京师也不算太远。
他来此地也原不是为了这点粮食,只是认为沈矜太过狂傲罢了。
而沈矜这一席话,让船上的官兵和岸上的百姓听的却热泪盈眶,他们知道沈大人果真是个好人,疫情期间,让整个湖广无一人死,现下又如此。
一时之间,沈矜的名声甚嚣尘上。
“不许胡说。”沈矜对她道,他现在身居高位,就怕有玄铁门的人过来暗查。
徐湘湘点头:“好,我不说了,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沈矜不解:“什么好消息?”
“我怀上了。”她摸了摸肚子,“还是昨儿请了大夫过来的。”
沈矜果然喜出望外,“是吗?你身子骨还好吧。”
徐湘湘点头,“好的很,所以你真的不必再愁,有的事情咱们尽力就成了。”
沈矜把自己的头放在徐湘湘的肚子上,“我还写了封信给老相爷,也不知道有没有收到,希望他能助我一臂之力。”
未来的趋势,明眼人看的太清楚了,沈缜就如同一个杀红了眼的人,对寒门毫不留情,但是寒门新贵丁太傅也不过是打着寒门的名头党争罢了,受苦的还是普通老百姓,但随着科举的不断开放,有更多的人会冲破世家的阻挠,稍有不慎,世家会受到极大的冲击,甚至于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