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妻 第147章

作者:赫连菲菲 标签: 破镜重圆 近水楼台 虐恋情深 古代言情

  瞧这架势,郭恬甚至要为了那个只偷看了两回的男人跟她打起来了。

  ——

  赵晋是傍晚到的家。

  陪彦哥儿度过了最艰险的一线天,再往前走官道,路上太平,带的人手也足,自然要锻炼他独自上路。

  赵晋直奔净房去洗漱。

  然后一家四口聚在一块儿吃饭,想到正在路途中吃苦的彦哥儿,柔儿忍不住又想哭。等孩子们都回各自院子去了,赵晋才把人抱到帐子里哄。

  “彦哥儿大了,我十三那年也是走南闯北,身边那么多伺候的人呢,你担心些什么呢?”

  哄着哄着,怀里的人止了泪。

  赵晋走了几日,此刻如此亲近,又处在最让自己放松的家里,他心头一热,手撩到雪青色绫裙系带,没犹豫地散了。

  柔儿泪痕未涸,眉头轻蹙唤了声,赵晋越发忘形,拥着她不放。

  等床幔重新垂下来,他和她并头躺在帐中,“孩子们大了,再过几年,成亲的成亲,生养的生养,咱们家就越发热闹了。”

  柔儿有些惆怅地道:“安安的婚事我着实好迷茫,不知怎么才能给她挑个最好最好的人。又舍不得她出去跟人过日子,想永远在我身边儿,我守着她……”

  赵晋阖上眼,也跟着叹了声。“闺女非得嫁出去么?我想为她选个上门婿,就跟咱们一个院住着,叫那臭小子永远不敢欺负她。”

  柔儿捶了他一记,“您又胡说。好人家的男儿,哪会愿意呢?”

  ——

  陆三爷府上唱堂会,柔儿带着安安和澈哥儿都去了。上回在陆府闹了不快,柔儿明白这次的宴席是齐氏专门向她请罪才办的,不好拂了她面子,伤了情份又多树一门敌人,何苦?

  大约是有意避嫌,今天陆二夫人和陆雪宁都没来。

  齐氏把柔儿请进屋里说体己话,“……对不住得很,那时候我不知郭嘉对霍公子有意,幸亏没往深说,但也真的过意不去,我本是好心,想替安姐儿多谋个好人儿,哪成想好事办成了坏事,好姐姐,您要是生气,您打我骂我,千万别不理我啊。”

  她愧疚得都要哭出来了。

  柔儿扶了扶她肩膀,“罢了,安姐儿的婚事我会看着办的,我知道你是好心,不会错怪的,你疼安安,我心里都明白。”

  齐氏当真落了泪,觉得过意不去,“实不相瞒,这么几回的事闹的,我都觉得没脸见您了。”

  柔儿笑笑道:“这有什么?咱们是自己人,不说这样的客气话,走吧,外头宾客都等急了,你这个当女主人的一直不露面怎么行?”

  两人挽着手走出来,往花园听戏去了。

  戏台设在湖边,观众临水而坐,三面遮了十二扇镂花大屏风,春风不时从镂花纹路中拂进来,春光宜人正好。

  湖中心的忘远亭上,有人正朝这边观望。

  陆嵩指着坐在最边上的一个女孩子道:“那就是郭二小姐,母亲特特把她安排在您能看见的位置上。郭二小姐不仅长得美,还颇有才情,您若是愿意,待会儿我叫妹妹引她过来,您与她说说话?”

  霍骞笑容冷下来,“陆公子说的好景,指的就是这个?陆公子也是读书人,难道不懂非礼勿视这四个字吗?遑论,您还说什么,要我去与郭二小姐孤男寡女处在一块儿说话?陆公子究竟是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郭二小姐,抑或是太瞧不起您自己了?”

  陆嵩被斥得脸通红,霍骞处处占理,驳得他说不出话。

  霍骞不再理会他,快步退下亭台,径直走向湖对岸的小道,侍人轻手轻脚地迎上来,禀道:“爷,赵姑娘来了。”

  霍骞扬了扬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把她带到紫竹林,你在外守着,莫叫旁人打搅。”

  侍人眉眼含笑,垂头道:“是。”

第147章

  风拂竹叶, 发出飒飒声响。

  白衣公子金冠革带,脚上云锦靴头一尘不染。

  安安来到时,他正巧回过头来, 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双手交拜,道:“小姐安好?”

  安安没甚心思与他寒暄,直截了当道:“公子一而再再而三相邀,不知究竟有何贵干?今日望您将话一次说清楚,往后不要再做如此无礼的事。”

  霍骞丝毫没为被人指出无礼之处而发窘, 晃似此刻的他与适才直斥陆嵩无礼的他并非一人。

  他拈了片竹叶在手, 随意地把玩着,“看来, 倒是霍某的不是了。”

  安安别过头, 抱臂道:“我不喜听人啰嗦。”

  霍骞不以为忤,笑道:“那霍某便直言了,不知小姐准备何时将霍某的信物归还?”

  他绕着安安踱起步来, “小姐有所不知, 那物虽不是顶名贵的宝物, 但对霍某而言, 实在是件非常重要的物件。霍某家中素来有个传统, 若是男儿与某家女子定下婚约, 便以此物作为信物, 旁人轻易碰不得的。”

  安安蹙了蹙眉:“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霍骞顿住步子转过脸来,笑道:“小姐手里那块麒麟纹玉佩, 正是霍某所言之信物了。小姐说我无礼, 我认, 毕竟孤男寡女私下里说话,容易令人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可因这物件实在意义非凡,若是当众索要,或是托人转告小姐,又怕会伤及小姐脸面,更可能令人多加猜测,伤及小姐闺誉。您说,我该怎生是好?”

  安安听他如此诡辩,倒给他气的笑了。当日他丢失那玉佩,她亲耳听他告知陆嵩,说不打紧。转过头来,玉佩又变得这样重要,且还承载了这样的价值。她当时并非想为他追回失物,只是因为事情发生在自家店附近,恨那些小人言而无信破坏规矩,她才派人出面惩治一二,之所以没有将东西还回,一来是不想多惹麻烦,二来不想白送个人情上门免得对方多想。

  对方既然追查到玉佩在她手上,可见他亦有足够能力自己把东西追回来。

  “既如此,”她笑了笑,“当日赃物追回,因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家在何处,故而一直未予归还,怎想到公子竟对那失物如此在意,好说,回头我会托付父亲将此物还与公子。公子若没旁的指教,请恕我先行告退。”

  “慢着。”霍骞抱臂靠在竹枝上,眸子认真打量着安安,“前些日子,霍某听说过一个传闻,事关小姐。”

  安安顿了顿,听他继续说道:“浙州大狱近来多了个囚犯,听说犯的事不小,衙门已经审过,判了个杖刑八十,监禁三十年的结果。”

  安安讥笑道:“我乃良民,与罪囚牢狱等事一概无关,不知公子这句事关于我从何说起。”

  霍骞对她的反应不意外,这姑娘嘴硬得很,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倔强,阳光下她那双眸子看来格外澄澈,他不由弯起嘴角,浅浅笑了下,——这姑娘很善于说谎。她绝不是外表看起来这么单纯无害。

  “姜徊——或是你知道的另一个名字长寿。与小姐皆无干系?霍某不才,手底下倒是有些能人,那日陆三太太设宴,是谁将死鸡丢在了陆二小姐身上,引致后来周姑娘被家里强行送往庙宇以平小姐怒气?生辰礼上私探香闺,这种事不是亲近之人,怕是做不出来。”

  这人知道的还真不少,连长寿旧时在她家当奴仆时的名字也知,看来他在她身上,很是下过一番功夫呢。安安挑挑眉,“霍公子不愧是来闲游的,连女孩子们之间的小小争执龃龉也了如指掌。”

  “小姐不必绕着弯骂我闲,霍某承认,霍某对小姐的事,确实太感兴趣了一点。不过……”他陡然走近两步,几乎贴撞在安安身上。

  安安发觉时,下意识便想退后,可这一退,她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他逼至竹丛前,他适才绕着她走来走去,害她跟着不断拉开距离,此刻她背靠竹条,那竹子细而韧,哪里能撑得住人。安安脚下一空,险些跌坐在后面。

  “小心。”他伸手欲扶住她,不知想到什么,那手又陡然停住,只是虚扶在一边,并没触到她半片衣袖。

  安安趔趄了一下,好在没有摔倒,她注意到他的动作,不及多想,便听见侧旁传来一道女声。

  “你们在干什么?”

  安安转过头去,在看见郭恬的一瞬脑中轰然明白过来。

  今日他的约见,步步近逼的举止,适才相扶的动作,一切都只为了这瞬。

  这厮好生卑鄙,他竟然利用她,利用她来伤害郭恬?

  “爷,郭小姐她……属下失职,没能拦住郭小姐。”霍骞身边的侍从适时出现,用模糊不清的语句坐实了霍骞和安安之间确实有什么的假象。

  果然,郭恬听见这一句时,脸上的表情完全变了。

  若一开始她发觉安安和霍骞在一起且有貌似拉扯的动作时心情是难过且震惊的,那么此刻她那双眼睛里投射出来的情绪,可谓是恨意了。

  她怒目圆睁,瞪着安安,“安姐儿,你在这干什么呢?你能不能跟我解释?”

  她瘦弱的身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她摇摇欲坠地一步两步朝他们走去,“霍公子,或是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为……为什么背着我们所有人,在这里私……”

  私会?这个词多龌龊多不堪,她怎忍心把这样的词句安在自己心上人头上?

  她睁大眼睛,努力不让自己没出息地落泪,努力想看清霍骞的脸,他那么俊秀,他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看过的最出众的男人,为什么他会和安安有牵扯?他不是要做她的丈夫吗?他这样是把她的脸面她的尊严置于何地?

  霍骞负手而立,沉声道:“郭小姐,是霍某相邀,请赵姑娘过来问几句话。”

  是他相邀,他还想维护赵平安?

  “安安你呢?你认识霍公子?你们是旧识?”

  一个未婚女子,和一个外姓男子是旧识?这种话传出去,名声就等同于全毁了,可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是错,安安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利用做了冤死鬼,无论怎么解释郭恬都不会相信。可她还是得说,不能被人白白设计,白白泼了脏水。

  “恬恬,我与霍公子萍水相逢,并不识得,请你不要多加猜测。有什么话,你跟霍公子慢慢说,我就先告辞了。”

  她想离开,这种尴尬的境地多耽一瞬都足以令人窒息。霍骞自己的乱子自己平,她才不要多管旁人的闲事。

  “赵姑娘,霍某话没说完,您要去哪儿?”那人竟没一点被“捉奸”的自觉,还敢把她扯进来当他们这对未婚夫妻的磨心?

  安安回头狠狠瞪了霍骞一眼,“我与霍公子没什么可说,您要说什么,与郭姑娘说吧。”

  “真的?生辰一事……”

  安安攥住拳,气恼得恨不得打这人一巴掌,“霍公子,您不要欺人太甚!”

  她一甩袖子,气的脸发白,满怀愤懑地离开了。

  霍骞没有再叫住她,他目送她远去的背影,那婀娜的身段和火红的衣饰令人挪不开眼。等再也看不见那个倩影了,他才缓缓回过神来。

  眼前,郭恬一张俏脸涨的通红,她觉得受伤,觉得受到了背叛。

  霍骞眼底的欣赏之色化作了浓郁的不耐烦,“郭姑娘有事?”

  郭恬泪凝于睫,可她该怎么说?适才还可抓住安安德行不端一事质问两句,此刻对着他,他们是头一回面对面的说话,难道一开口就骂他?

  她抿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霍公子,您这样是不对的,安安也快要成婚了,您会毁了她,也毁了您自个儿的清名。”

  霍骞哂笑,“霍某的清名,就不劳郭姑娘费心了,今日之事只要郭姑娘不多嘴说出去,赵小姐的名声就不会毁,端看您如何抉择。”

  他掸了掸袖子,作势要走。郭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如何察觉不出他对自己的不耐?

  “霍公子,您为什么这样对我?”她好受伤,好难过,他是她的未来丈夫,他怎能云淡风轻地说出这样的话?

  霍骞回过头来,淡漠地瞥着她,“我该怎么对待郭姑娘呢?今天之前,我甚至不认识你。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郭姑娘尽管怪我好了。”

  郭恬被他堵的哑口无言,眼睁睁看着他振袖走开,她追上两步,艰难地道:“你我……我爹已经把我、把我定给您了啊,您难道不该给我个解释吗?霍公子?”

  霍骞回过头来,眼底不带一丝温度,“定给我?定什么给我?令尊的提议,霍某从来没有答应过,难道说,郭二姑娘很盼着给霍某当妾侍?”

  他轻蔑的笑了声,“做妾,你都不够格。”

  他施施然远去,徒留郭恬一人,立在竹丛前泪洒满襟。

  ——

  郭恬回到花园时,安安正在廊桥上等她。

  “恬恬,希望你不要误会什么,我和那个霍公子没有任何关系……”

  “是么?”郭恬双目红肿,但她眼睛已经干涸,留不住半滴眼泪了。

  “没关系,你们为什么背着人私下说话?没关系,他为什么为了你侮辱我?没关系,他为什么看着你的时候那么温柔,为什么?为什么?我哪里不好?因为你爹是浙州首富,人人要瞧他脸色,人人要瞧你脸色,我爹给他当狗腿子当了一辈子,所以我也要当你的狗腿子?要容忍你和我喜欢的人暗中来往,要把我喜欢的一切都让给你?赵平安,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不嫁了,我不嫁就是,你喜欢他,你去嫁啊!我会睁大眼睛看着,看你们两个狗男女能过的多么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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