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入江
“冷。”栗瑾吐出一个字，冷冷的项目，冷冷的人，冷冷的氛围。她打了一个寒噤，好想跑路。
“你不是挺期待动员大会？”沈识宴明知故问，他看到栗瑾蔫了吧唧的样子忍住笑意。
栗瑾皱眉，小声说道：“我期待的不是这种。”她当时在田径队的动员大会可热闹了，尤其是各个城市来的同龄人，到了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她的社交能力唰唰上升。
孙泽楷坐在主位咳嗽两下，让大家安静下来。
“今天我们在这里召开第三十届夏季奥林匹克运动会动员大会，对高尔夫、铅球、马术、斯诺克项目工作进行首次动员、安排、部署……”
栗瑾开始走神，她听不进去场面话，转动眼珠去看身边的叶姣，叶姣依然在发呆，除了跟她打招呼之外，一直保持同样的姿势。
她动了动椅子，发出细小的声响，她无法长时间安静地坐着，溜走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见鬼的动员大会，我下次再也不来了。’
孙泽楷念完手里的稿子，说完场面话看向下面坐着的运动员和团队：“虽然我们不是热门项目，但不比梦之队差，同样为国争光。”
孙泽楷揉了揉鼻子：“阿嚏——这个会议室有点冷。”他神色尴尬，走到空调前面调节温度。
老旧的空调发出不堪负重的声音，“滴”了一声彻底坏了。
冷风吹动扇叶的声音停了，衬得会议室更安静。
栗瑾想到国乒开会的大礼堂，他们用的是中央空调，这个会议室应该是淘汰下来的老古董，几乎不启用。
“我怎么记得这里曾经被当作仓库了？”仲言揉了揉发痒的鼻子，他对空气的粉尘很敏感，这里充满卫生消毒粉的气味，不像是人经常用的。
他话音刚落，最后一点交流声都没了。
栗瑾注意到叶姣的神色出现细微的变动，一脸‘冷门人的宿命我了解’的表情。她低声询问身边的沈识宴：“空调能修好吗？”
“能吧。”沈识宴不确定地回答道，他想的是有必要去修吗？这种十年前的老家伙，卖废品都不值钱。
“哎，怎么不响了。”孙泽楷涨红了脸，拍打空调外机，他摸了摸脑门：“没事，我大学是物理专业的，绝对能修好。”
栗瑾眼睁睁看着孙泽楷把空调拆了，这是他们马术队的主席。
‘OMG，我们马术队要完蛋了！’
孙泽楷吭哧吭哧修空调，铅球队主席莫圆圆递扳手，斯诺克队主席郝文翰用纸巾擦拭空调外壳的灰尘，高尔夫队的主席莫斯里正在给专业人士打电话。
安静的会议室变得忙碌起来，动员大会变成了维修空调实训。
栗瑾坐在椅子上摇晃小腿，她悄咪咪瞅叶姣：“叶姐，铅球好玩吗？”
叶姣沉思几秒：“我觉得挺好玩的。”
“对了，我记得铅球属于田径，你不是应该去参加田径队的动员大会？”栗瑾看了看他们四个人各自代表的项目，能聚集在一起共同点就是足够冷门。
“啊，我不知道。”叶姣愣住，她站起身走向莫圆圆，戳了戳她的脊背。
莫圆圆拍开叶姣的手，头也不回地说道：“没空，别打扰我。”
“教练，我们铅球为什么不跟田径队一起开会？”叶姣慢吞吞地问道，她只参加过一次奥运会，不知道动员大会怎么分组，只是听从教练的话走进103会议室。
“是噢，铅球不是田径队的吗？”孙泽楷抹了一把脸上汗，看着身边帮忙的莫圆圆。
郝文翰和管君立年龄差不多大，两个人很少掺合别的队伍的事，第一时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莫斯里是法国人，他迷茫地看着周围人惊奇的反应，完全不了解动员大会流程。
“不对啊，短信告诉我是在103会议室召开。”莫圆圆掏出手机，把那条短信给他们看。
孙泽楷读完信息哽住，他看着面前年轻的铅球队主席：“小莫，有没有可能你记错时间了？”
铅球队主席兼教练仔细读完短信，肩膀塌下来：“好像是明天……”
铅球队的人齐齐看向自家主席，神色颇为幽怨。
门再次被推开，挤进来一批人，不是刚才的铅球队。
高个男人上前跟孙泽楷打招呼：“您好，我们是来参加动员大会的，请问你们是？。”
“我们也是来参加动员大会，只是出了点状况。”孙泽楷面不改色拿沾满灰尘的手跟高个男人握手。
栗瑾通过站姿分辨出来运动员是谁，新到的队伍有六个人是运动员，一下子成了在想人数最多的队伍。
她瞥到最前方女孩手上的茧子，想起自己拍电影的情景，这个部位出现茧子，那么是射箭？
“我们是华夏射箭队，来跟哥哥姐姐打个招呼。”郭祥林招呼身后的运动员上前。
栗瑾看到几张稚嫩的面孔，基本上都是二十岁以内的运动员。她站在丁野旁边，跟射箭队的人握手。
射箭队是下面用会议室的队伍，但因为空调坏了，不得不停止开会，等待新的会议室被空出来。
孙泽楷带着自己的马术队没心没肺地走了，“我已经帮他们找好维修的人。”
“人是莫斯里找的。”仲言脸色平静地戳穿主席的嘴脸。
沈识宴发现栗瑾心情不错，好奇地问道：“你看起来挺高兴。”
“因为我发现射箭队也要在会议室开会。”栗瑾蹦着走路，射箭队就比马术队好一点点，不用跟别的队伍拼桌。
沈识宴无奈地扶住脑袋：“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他们好歹是六个人，六个呢。”栗瑾比了一个六。
“没办法，谁叫梦之队是韩国。”孙泽楷耸肩，竞技场下面暗流涌动，势利眼的情况很常见。热门项目待遇高，冷门项目就是吃野菜的留守孩子。
“我们马术队能有一席之地多亏孙哥经常诉苦。”仲言认真地说道，平心而论，他们主席偶尔不着调，大多数时间都在为马术队打算。
这时，国乒队动员大会结束，大会礼堂涌出来大片人。为首是一个身宽体胖的中年男人。
“那是国乒的主席。”沈识宴摸了摸栗瑾的脑袋给她介绍。
栗瑾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二货主席：“我觉得孙哥挺好的。”她什么都不懂，只是敏锐地察觉到那个男人身上令人讨厌的官僚气质。
体育竞技一旦沾染了利欲熏心的东西，就会闹出很多乱子。她只喜欢纯粹的竞技场。
孙泽楷不知道栗瑾的想法，被她的话感动：“小栗，我果然没看错你，你就是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走喽，我们回去再细商奥运会该带的东西，还有赛马的美容师和按摩师。”仲言一手揽住孙泽楷，一手揽住沈识宴。
栗瑾跟在他们身后，临走前忍不住回头看张一宁，大魔王正在跟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说话。
齐耳短发女孩一脸正色听张一宁讲话，时不时点头附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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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国赛马 ?
第147章 第 147 章
奥运会动员大会结束, 国家队各个项目开始为前往伦敦做准备。
由于马术队只有栗瑾一个人拿到了参赛资格，所以负责运输赛马的包机上只有星辰大海和漫长黑夜。
“我们打算改造机舱里面马厩的设备, 给它们准备空调和风扇, 每匹马配两个马工，负责它们飞机上的饮食工作。兽医也在飞机上随时待命，以防出现突发状况。”孙泽楷把运输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
栗瑾一边听一边点头, 听到最后总觉得忘了点什么。
“那小栗怎么去？跟马, 还是跟专机？”仲言出声问道。
孙泽楷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栗瑾：“哎呦，我忘了这茬。”
栗瑾眼睛瞪大, “你认真的吗？！”虽然马很重要，但她好歹是两匹马的骑手, 还是国家队的运动员！
“你就跟别的队专机一起走吧，反正我们人少，单独包机浪费经费，还不如蹭体育局的包机。”孙泽楷神色坦然地说道，他扭头望向沈识宴, “这次去伦敦, 你顺便看看各国的小将, 帮忙做个数据。”
“好的。”沈识宴点点头。
相比2008年盛况，2012年更像是青春风暴, 大部分项目都是老的带一堆小的。
栗瑾想起沈识宴给她找来的情报, 荷兰双胞胎姐妹，日本的高桥理惠, 英国的贵族姑侄, 德国的小乌普霍夫。这些人都是劲敌, 不管经验还是实力都在她上面。
“我们未必是旅游团, 要是乌普霍夫的黄金一代在的话, 你的希望渺茫，可上代只剩下辛普森，白金汉不如他姑姑。”沈识宴看见栗瑾紧皱的眉头，知道学生心里想什么。他倒是比大多数人都看好栗瑾拿牌。
有时候天赋真的能胜过周围创造的条件，他不希望栗瑾临阵露怯：“国际上很多裁判都看好你，你不比那些马术强国的人差。”
“我知道了，教练。”栗瑾抬头看向眼前的沈识宴：“我会努力拿到金牌。”
仲言和孙泽楷齐齐愣住，他们只想让栗瑾拿个牌子，没想过染指冠军。
但，孩子有梦想是好事。
三个人心照不宣地一人一句夸起来，即使埃莉诺·辛普森是盛装舞步积分排名第一的运动员，他们也仍然夸赞栗瑾是世界上最棒的马术选手。
“没有那么夸张。”栗瑾被夸得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你们应该相信黑夜和大海，它们很厉害。”她相信自己的小马一定能赢得胜利。速度赛马让她变得越来越自信，竞技场上一切皆有可能。
为国参赛，不管是对国家，还是对家乡来说都是一件感到骄傲的事情。
在栗瑾看不到的角落，她的老家天府，师大附中，吉祥村……已经拉起横幅。
绵城师大附中的学生早起上学看见学校显眼的横幅。
【祝愿我校学生栗瑾出征奥运会凯旋归来！】
“我们学校还有运动员？”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她是什么项目的运动员？”
“不认识，我们新校真是卧虎藏龙，等我回家搜搜她的名字。”
“田径，乒乓，跳水，游泳？啊，我们是不是能在电视上看到她！”
“英国和这里差了八个小时，不知道栗瑾的项目能不能赶上晚自习时间。”
“对哦，要是碰上晚自习，我们就不用写卷子了。”
一堆学生在横幅下面叽叽喳喳议论，直到上课铃声响起，一窝蜂跑向各自的教室。
栗瑾这个名字彻底在师大附中传开了，所有人纷纷打探她所在的班级。
白远婷跑了几个班，脸上带着得意的神情走回七班。
班里的人纷纷围上去：“老白，你打听到了吗？”
有人挤到最前面：“栗瑾哪个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