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入江
栗舒礼吃早茶的时候发现外甥女满脸疲惫, 一副被掏空身体的模样。
“锦鲤，你咋了, 别吓舅舅啊！”他上前抓着栗瑾的肩膀晃了晃, 仿佛看到她嘴里吐出一个白色的小魂。
栗瑾恍惚地坐在椅子上，看向神采奕奕的沈识宴，她记得教练的私人马场里养了好几匹赛马：“教练, 我该怎么平衡小马之间的关系。”
她这两天过得比自己学数学还累, 白夜流星和星辰大海知道彼此的存在后，两匹马开始暗自较劲儿。
之前她想什么时候亲小马就什么时候亲, 现在自己亲了一匹之后，另一匹就不干了, 也找它要亲亲。
白夜流星看到自己亲星辰大海的时候，焦躁地踢着脚下的地板，头顶冒出一个又一个【怒火中烧.emoji】。
星辰大海看到自己亲白夜流星的时候，不会乱破坏东西，但一直用水汪汪的棕色眼睛盯着她看, 头上出现【恳求.emoji】。
之前她随机给白夜流星喂胡萝卜块, 现在自己喂了一匹马后, 星辰大海也要挤过来吃。
白夜流星喜欢胡萝卜，不喜欢薄荷糖, 但是它即使不吃进肚子里, 也要叼走一块嚼碎了吐地上。
两天她就像一个跷跷板一样，在两匹马来回打转。
“我买的马跟你的不一样。”沈识宴怀疑小孩是不是有什么癖好, 怎么专门买这些性格奇葩的马。
他选马看血统, 看性格, 看品相, 而他的学生选马看眼缘。
“你不许说它们不好！”栗瑾嘴角下拉, 世界上只有她可以吐槽自己的小马，别人都不能说。
栗舒礼轻咳一声，拍了拍小孩的脑袋：“锦鲤，别这么霸道。”
他姐姐和姐夫都是和善大气的人，生出的孩子却是一个护短独立的人。
他收到过学校老师的电话家访，老师说小孩在学校独来独往，担心她是不是受到孤立。
栗舒礼想到姐姐带四岁外甥女来棉城玩，有个小孩抢了锦鲤的零食，最后被她按在地上狠揍。
他觉得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马，哪怕是怕人的星辰大海，本身的性格也是霸道占有欲强，在自家锦鲤不断地关怀下恢复本性。
“舅舅也不能说极光、流星和大海坏话哦。”栗瑾神色认真地说道。
“行行行，不说，我好歹是极光和流星的马主。”栗舒礼顺着她的毛撸。
沈识宴发现小孩不太在意马主是谁，但是她又怎么区分自己的马和别人的马。
于是他把自己的心里话问出来了。
栗瑾低下头想了想：“它们爱我，我也爱它们。”
“没有不喜欢你的马。”沈识宴摇了摇头，这个回答无法说服他。
“梦境告诉我的。”栗瑾想到自己三个梦，她在梦里跟小马融为一体，跟它们身同感受。
“梦？”沈识宴没想到小孩给出的回答越来越玄乎。
“我梦到过自己骑着极光在赛场奔驰，梦到过流星在月下奔跑，也梦到过大海在迷雾中呼救。”
沈识宴看着聊起小马的女孩眼睛闪闪发光，完全不复刚才疲惫的模样。
“我能感受到它们身上的力量和气息。”栗瑾声音坚定地说道，她每天都要比昨天更爱自己的小马。
“骑上它们奔驰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回到跑道。”
沈识宴这才想起来，眼前的孩子曾经是国家一级运动员，田径队的种子选手。
如果不是那场车祸，小孩未来是国家队，成为国际赛场上的一匹黑马。
他在当栗瑾的教练之前，让人找来小孩的比赛录像，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在赛场上奔跑，一骑绝尘，把所有的对手甩在身后。
“我们还有机会，一定能重返赛场。”
他指的是成为马术运动员参加奥运会。
“如果有小马想跟我一起参加奥运会，我就去练马术。”栗瑾说道，她现在三匹小马都是赛马出身，即使星辰大海拥有温血马的血统，但它仍然是照着赛马的方式培养
“那你为什么不接受我给你安排的马，如果你想要归属权，我可以在马主名字一栏加上你的名字。”沈识宴沉声说道，他现在连吃早茶的心都没了，只想从女孩那里得到一个回复。
“而且马怎么可能有这么复杂的想法，它们只会被人类安排完一生。”
他想到那些被处理掉的赛马，它们受伤后安乐死都是一个好的结果，更别提屠宰场舍不得用药，直接电击。马的身形一般需要承受好几次电击才死亡。
栗瑾变得倔强：“小马它们有自己的想法，我尊重它们的选择。”
她可以感受到追逐极光想像追逐秋风那样成为明星赛马。可以感受到白夜流星对奔跑的热爱，可以感受到星辰大海因为跑步没有跑出成绩而自卑。
这些生灵比人类更单纯，感情更纯粹。
栗瑾往嘴里随便塞了几个麻团，就催促栗舒礼去邓氏马场。
白夜流星为了跟星辰大海攀比，硬生生克服了对运马车的抗拒，每次看到星辰大海，都急哄哄地往车里钻。
星辰大海本来就不抗拒舒适的运马车，但是它喜欢被人类哄，偏要等到栗瑾过来牵它，它才进去。
“既然它们都能上车，那么我可以准备回蜀州了。”栗舒礼满意地点点头，幸好邓启明一直在国外谈生意，要是天天看到马场主在这里晃荡，他们可能呆得浑身别扭。
栗瑾从运马车里探出头，同时白夜流星和星辰大海跟着探出脑袋。
沈识宴看着小孩子脑袋旁边出现两个马头，感觉这一幕还挺有趣，他举起手里的相机：“锦鲤，看这边！”
栗瑾闻言望过去，两匹小马跟着她转动脑袋。
一人两马正好看向镜头。
栗舒礼瞅了一眼沈识宴相机里的照片：“哎呀嘛，怪可爱的，回来给我洗两张。”
一张自留，一张给姐姐。
“知道了。”沈识宴翻着相机里的照片，基本上都是学生跟马相处的场景，他大学是学摄影的，每一张场景构思都别出心裁。
栗瑾感受两颊传来的痒意，伸出手朝两匹小马的脖颈拍了拍：“别闹，我要给你们准备草料。”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白夜流星和星辰大海总算可以维持短暂的和平。
她不在的情况下，两匹马互相嫌弃，但不会打起来。
“我总担心你会被流星欺负，还好你比它聪明一点。不过长点心眼挺好的，这样不会吃亏。”栗瑾掏出一块薄荷糖放到掌心，让星辰大海卷进嘴里。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不在情况下，白夜流星若是对星辰大海嘶吼，星辰大海会扬起前蹄示威，看到自己来了，立马收起蹄子朝自己撒娇。
星辰大海棕色的眼睛无辜地眨了眨，好像在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栗瑾被它小模样逗笑了，摸了摸它额头上的白章：“我知道你听得懂，调皮鬼。”
栗毛马蹭了蹭女孩的掌心，享受她温柔的摸摸。
“聿～～”
运马车的另一端传来叫声，栗瑾知道自己呆在这里太久了，她提着草料铁桶来到白夜流星面前。
白毛马不满地展示自己的大板牙，踢了踢前面的挡板。
“我这不过来了，安静一会儿。”栗瑾把手放在白夜流星头上用力rua了一把。
她捏了捏它的嘴唇：“别跟我展示你的牙齿，你不张嘴就跟童话里王子骑的白马一样。”
白夜流星听不懂王子这个词语，但是它默认这是另一个名字，它记得自己的人类的名字发音。
它不要被别人骑，讨厌别的人类。
栗瑾看到它头顶出现一堆人像emoji，后面跟着一个红色的叉，最后出现一个小女孩emoji，后面是黑色的对勾。
“哟，你的词汇还挺丰富的啊。”
她第一次知道人像图案还能改变皮肤颜色，上面不仅有黄种人，还有其他四个颜色的人种。
不愧是香岛比赛过的马，还能认识外国人。
她好奇在蜀州的追逐极光会不会也有这些表情库。
她在栗家马场上看到的图案都很单一，追逐极光已经算比较丰富的emoji表情库。
但是比不上白夜流星和星辰大海。
白夜流星的emoji表情库可以变成五颜六色。
十分潮流酷哥。
“吃饭吧，我的白马王子。”栗瑾屈起手指敲了敲它的脑袋，她发现白夜流星有点小自恋，可以分辨什么词语是好的，什么词语是坏的。
她的小马果然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小马。
栗瑾想到此处，从兜里翻出来胡萝卜块放进草料。
“明天我们上飞机，我带你和大海回家，我家的马场不如这里，但是很温馨。”
她摸着白夜流星的鬓毛，“我们马场可自由了，空气也比这里好，还有很多别的小动物。”
她来到这里才知道自己家马场的好，虽然没有血统高贵的赛马，但是每一匹马都活得很快乐，不愁吃不愁穿，还有喜欢马的学员跟它们互动。
第30章 第 30 章
栗瑾觉得人就是要在压力下成长, 现在她完全可以兼顾好两匹小马的情绪。
她两只手伸进裤兜，取出薄荷糖, 放到掌心展开双臂。
两匹马从她身后蹭过来, 一左一右叼走她手心里的糖果。
白夜流星还是不喜欢薄荷糖的味道，走到角落里吐了出来。
栗瑾已经习惯了，反正就一块薄荷糖, 她又不是买不起。
沈识宴看到她无所谓的样子, 不知道回到蜀州，白夜流星跟追逐极光争夺进口零食, 小孩还能不能这么平静。
星辰大海含着薄荷糖，脑袋上冒出一个又一个小花emoji, 它吃完了还想要，于是用脑袋顶了顶女孩。
不远处的白夜流星警觉地竖起眼睛，哒哒哒地跑过来。
“不行，吃多了长蛀牙。”栗瑾揉了揉它的那一撮白毛，刚揉了几下就被一颗白色的马头顶走。
她看着白夜流星一脸讨要摸摸的表情, 照着它喜欢的方式摸了几下。
白夜流星看到眼前放下的手, 用柔软的鼻部顶了顶女孩的肩膀, 头顶冒出一个阿拉伯数字1的emoji。
栗瑾愣了一下，她试探着在它头上摸了一下。
白毛马总算满意了, 数字变成小爱心。
原来摸几下也要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