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布丁奶昔
这是他们的黎大人呢!
除去吃的穿的,黎大人还带来用的,很多都稀奇古怪,他们见都没见过,尤其是其中那个叫做机顶石的,居然能变出人来演绎故事,可惜就是数量少了些,每日晚饭后,都需要挤在食堂一起看,不过搬个马扎拿把蒲扇,一伙人挤着看电视也挺美,对了,还能有冰糖水可以喝,这放在前几天根本是不敢想的事。
现在每日上完工,去食堂看电视就是她最快乐的事,平日看什么都接着上回,可今日却不同,早在上工点时,他们的什长就过来提醒过,说今晚所有人全要去村南的空地,看一场直播。
大伙不懂什么是直播,还是什长解释后他们才明白,就是将发生在别地的事,通过电视播放出来。
这不是神仙手段吗?
他们感到震撼又畏惧,可黎大人是给了他们活路的大好人,所以有人大着胆子问,“那、那我们要看啥啊?”
本来以为什长不会告诉他们,没想到后者倒是直接说了,“是看星光军下葬。”
“星光军?怎么会叫我们看这个?”
“是啊,而且星光军咋了?”
“你们忘了?黎大人来之前,星光军刚和建州军打了一场。”
“对对,你瞧我这脑子,那是该死了不少人。”
说到这件事,人们唏嘘不已,可更多的是对残酷战争的害怕,心中的疑惑没少,反而越来越多了,黎大人一定要让他们看这个作甚,也不怕被吓到,到时候谁去参军?
要说黎大人来后他们最怕什么,那自然是被抓壮丁充军,所幸他们很快发现黎大人是设立了征兵点,可和天河国不同,不会强抓人入伍,而是自愿报名,对于这种会丢性命的事,当然没有人愿意去,那报名点一直十分冷清。
之前他们还觉得黎大人这事做得不够明智,又一边清晰,但此刻就为黎大人操心起来,就在这样微妙的心境下,时间来到傍晚,在如血的晚霞中,他们带着马扎来到空地,里三层外三层望着前面挂着的巨大白布。
大家弄不懂这白布的作用,好奇得议论起来,也有人聊晚霞,说生下来起就没见过这么红的,像是往地上倒了一桶血,大家看着说话那人被映得通红,纷纷点头赞同,这天确实红的妖异。
也是在这样的气氛下,前面挂着的白布上忽然有了图像,发现这点的小孩高兴叫喊起来,很快在座的所有人就全看到了,很多人从口袋里抓出一把草根,准备边嚼边看,只是看清上面的人后,嚼草根动作不由慢了下来。
就连那从入座后一直嗡嗡的杂音也消失了,大家都失神望着白布。
那上面是一口口棺材,一眼看去数量极多,也就带来极大的震撼,他们之前听到死人心中想的都是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可那模糊的人变为棺材,活生生搁在他们面前,永高县的百姓才知道,死的人原来有这么多。
之前不以为意,甚至觉得这劳子直播占用他们看故事的时间很惹人厌烦,在这一口口棺材下,他们为这样的想法感到羞耻。
棺材上盖着蓝色的星光旗,他们对星光县其他不了解,唯独星光旗十分熟悉,绝不可能看错,原本看多了旗帜,在这样肃穆的氛围下,也有了别样的感觉,叫人口中发沉,除去星光旗外,棺材旁边还都站着一个人,他们身穿雪白孝服,手中还捧着被玻璃夹住的画纸,上面画着一个个人像。
大家很快明悟过来,这画中人应当就是棺材中躺着的星光军,他们先是为如此清晰的画像感到惊讶,居然连脸上的小痣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随后就是难过,一旦死去的人有了清晰的面容,就叫他们感觉更不同了,此刻已经没有人为看直播感到不满,不少人真心为棺材里的星光军们诵经。
画面从左到右缓缓扫过,众人看着那一张张或老或小的面孔,没想到会在死后认识他们。
“多精神的后生啊。”
“建州军真该死,还有那叛军也是,在自己一亩三地上不好吗,非得眼馋别人的地方。”
“那个娃娃瞧着比我孙子还小,怎么就……作孽哦。”
在场的人不都是永高县百姓,这么多人怕发生意外,也有不少星光军驻守,他们听到百姓的话就开口,“大娘,这可不是作孽。”
说话的大娘一愣,就见说话的那位星光军说,“我参军就是为保家卫国,想来他们也是,水师的好兄弟击退建州军,将他们拦在星光县外,保护县中的千万百姓,没叫大伙受到一点伤害,怎么能叫作孽呢。”
这位星光军眸子明亮,“这明明是大好事。”
大娘久久没能说出话来,她附近听到这番话的人同样如此,从古至今百姓充军大多不是自愿的,更别说是为百姓而死,猛然听到这样富有力量的话,简直是被巨浪迎头拍中,叫她的身体心灵都颤抖起来。
难怪直播里,那些站在棺材边上的亲属吗,虽然眼眶发红,却没多少人嚎啕大哭,如若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白布上的画面还在继续,他们瞧见有穿着素净官袍的礼官,拿着丝绸大声宣读着什么,永高县穷,读书的人也少,他们很难理解那些玄奥的词,但能感觉到哀痛与赞许,礼官在高台宣读时,所有人仰头望着她,哪怕是站在最前面的黎大人也是如此。
天地间只有礼官浩然正气的嗓音在回响,白布里外的人全在安静聆听,等这一段悼词结束,大家就听到一声恢弘的行礼,然后黎大人便带着所有人,对着棺材深深鞠躬,之后便在哀乐中,由星光军抬起棺材,朝着山中的墓地走去。
先前一阵又一阵的情绪冲击袭来,叫人心中难过而紧绷,直到此刻情绪得到缓解,消化着刚才的所见所闻,送行的过程很是单调,观看的人却没一个离开,也听不到说话声,就这样看到送葬的队伍走进山里,停在一座大气的陵墓前。
这是要下葬的陵墓?
他们扫过全铺着石砖的地面,一座座光滑干净的墓碑,上面贴着人像,下面还刻有小字,介绍墓地主人的生平,两旁还有成荫的樟树,叶子青翠树干笔直,特别是陵墓前那座巨大石碑,旁边的石墙上还刻有名字,全是捐躯的星光军姓名。
寻常百姓哪里见过这样的墓园,都是在后山寻一片空地葬了,这还算是好的,没钱买棺材的,都是直接丢进乱葬岗,别说是墓碑,就是连草席都没有,这般好的陵墓,怕是连皇家也不过如此。
这一路的待遇叫他们张大嘴巴,要是死后能叫人敬仰,还能千古留名,享受后人香火,就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他们也愿意啊,难怪星光军自愿报名,还有那么多人选择加入。
一些之前认为只有傻瓜才会加入星光军的人改变想法,准备入伍搏一搏,人生在世短短百年,不留下浓墨异彩又怎么甘心。
等棺材全部下葬,这场直播就结束了,带来的影响可远远没停,甚至只是开始发酵阶段。
陵墓中的人渐渐散去,只剩下维护这座陵的人,黎默言挥开众人,沿着陵墓后面的山道下山。
今日的天气不好要下雨,空气中带着水汽,随着风吹在脸上的感觉很明显,虽然知道很难做到,可黎默言还是希望以后的战斗中能够不要死人,即使她给牺牲的将士家人丰厚抚恤金,还是很不好受。
也是因此,黎默言走得漫无目的,朝左朝右随心所欲,居然也叫她从山上下来,没有迷失在山中,只是在山脚时她意外看到一个人——
瞿平青。
是了,怎么不是瞿平青,当然会是瞿平青。
黎默言弯起眼,对着不远处沉默寡言的男人伸出手,后者才走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紧紧不肯松开,他刚才站在那时,明明面色很凶,却像是忐忑的小狗狗,带着会被拒绝的不安,弱势得很,结果抓她手的动作倒是又快又稳,她不由笑了笑。
瞿平青注意到她的笑,侧头看过来,因为低头看她,加上眼神分外认真,居然叫这人显出一股纯真来。
这个词用来形容一个将军怪雷人的啊,可谁叫瞿平青的眼睫又黑又长又浓密呢,黎默言突然开口,“我今天不高兴。”
她以为瞿平青会问她为什么不高兴,想办法让她不要不高兴,或者是笨拙得安慰,但她没想到瞿平青说,“那就不高兴吧。”
这个答案大大超出她的预料,黎默言停下脚步看人。
瞿平青突然也笑了下,“很意外吗?”
这次就轮到黎默言疑惑他在笑什么了,此刻他们正好走到一片野花间,远处是茂密的树林,萤火虫聚集在草丛中,就如一条光形成的河流。
瞿平青席地而坐,“不高兴就不高兴,没什么,我陪着你。”
意外的回答带来不同的冲击,黎默言眨眼,想冲瞿平青笑笑,可惜她心情实在不好,实在笑不出来,嘴角那块很是无力,肌肉也勾不动,干脆在对方身边躺下,望着星空出神。
于是瞿平青手肘搭在膝上,陪她在夜里一起不高兴。
第200章
最后黎默言和瞿平青一路走回府邸,坐在书桌后的太师椅上时,她脑海中还回想着瞿平青问她的最后那个问题。
“你是不是还因什么事不高兴?”
黎默言没想到他能看出来,具体什么事她没说,一来不知道怎么讲,二来自己做都已经转了,还在为此纠结确实是矫情,“我只是发现有些事就算不喜,甚至不光彩,也不得不去做。”
这大概就是领主吧,永远要以信赖她领民的利益优先。
这个念头在她的心底一闪而过,黎默言便决定不再去想,全身心就投入事务中,窗外响起震天的礼炮声,这是她安排为牺牲将士安排的,送别他们最后一程。
自从幻妖能力变强之后,就能分出多个分。身,之前柳城百姓能看上电视,就是有幻妖分。身居住在柳城中的缘故,而这次厚葬烈士的观礼直播,不单是永高县,所有归顺星光县的地方,她都安排幻妖分。身前往,为此还给幻妖投喂大量的能量块,确保直播能够进行。
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她希望英雄能够永垂不朽,他们做出的贡献,应当被所有人知晓与歌颂,黎默言见不得英雄所做的一切,都被埋葬没人知道,光是听一听她就会心碎,其次现在加入星光县的城镇虽不少,可他们要么是因为活不下去,要么是在乱世中寻求保护,本身要说对星光县有多认同,根本谈不上。
对一个地方没有认同,何来的归属感与凝聚力?更别说真心想要保护这个地方。
黎默言对这一点深有感悟,她的星光军无论对上哪方敌人,单兵作战能力都是完爆对方,武器护具好是一方面,可她也碰上过装备同样精良的对手,却依旧不如星光军,她便生出一丝猜测,原因估计是出在信仰上。
星光军是自愿参军,想要保家卫国守护亲人,为此身死也在所不惜,可她的对手们却不是如此,手底下的兵大多都是强行征来的,本身就不愿意,自然就消极,即使武器再锋利,到了他们手中也会钝上三分,与星光军对上,宛如水撞上铁,不处于劣势就怪了。
就像是她上辈子百年前的那场战争,她的祖国处于大劣势,强敌环伺,他们依旧打胜了,就是因为文化认同,有着非同一般凝聚力,她的祖国绝不会输,他们会为此战斗到最后一人,也正是如此,才在那么困难的绝境下将入侵者赶出祖国。
也是想到这点,所以黎默言才会希望归顺城镇,对星光县生出认同到归属。
这么做的反响确实非常巨大,不过是第二日,原本无人问津的征兵点就迎来一次大爆发,大量的新兵入伍,快速填充着黎默言手中的军力,虽然之后的人数慢慢减少,可这七日来加入的新兵数量,要是再对上建州军,许就不用奇袭,能正面叫叫板子。
等到一个月后,参军的风潮过去,来报名入伍的人数又在缓缓回升,这是由于他们在星光县的带领下,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彻底认同星光县的管辖,其中有血性的青年,就会萌生保护家园的想法从而入伍,而这样的事后面越来越多,就如上辈子她的祖国那样。
一切都在按照黎默言所想的在发展,既然军队的数量上去,后勤保障就要跟上,她便着手开始大生产,带着全部领民轰轰烈烈搞建设。
她这边在疯狂发展,其他人那边却是坐不太住,首先就是浙州星光县附近的府城。
此刻天子驾崩,各路好汉纷纷起义,朝廷如同形同虚设,在这样的情况下,手中有权有人的地方官吏心中要没点小算盘,那是不可能的,希望才刚刚瞧见,就叫他们要屈于人下,心中怎么会甘心。
离星光县三百里的白城知府白尾光,此刻的他正满头大汗,在厅堂中团团打转,眼睛时不时扫过门外,府丞被他转得头晕,加上他从小看着白尾光长大,说话也就随意许多,“大人还是坐下等吧。”
“我哪里坐得下来!”
白尾光心中等出火气,说出口的话也格外大声,但喊完之后到底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抓起旁边的茶灌了下去,只是茶喝完,心中的火气不仅没散,反而因为迟迟看不到来人愈发旺盛,白尾光实在坐不住,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边揉着自己的心口,一边又开始来回踱步。
府丞见此眉心一跳,想到白尾光现在等着星光县的情报,决定他未来是龙是虫,坐不住也正常,干脆闭上眼,来个眼不见为净。
闭眼休憩不知道多久,*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府丞刷地睁开眼,而白尾光早已迎了出去,“信呢,信在哪?!”
“在卑职手……”
白尾光扶住要行礼的下属,从对方手中夺过信,撕开信封后就一目三行往下看,越看这脸上的表情就越苦,看到最后一行字,白尾光全身的精气神都散了,呆呆转过身,一步步挪回大厅中,哐当摔入椅中。
县丞见此就知情况不好,可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也不问白尾光,自己拽过信纸看起来……
果然是坏消息。
县丞长长叹气,白尾光心中的抱负他是知道的,想要在这乱世中做出一番伟业,只是运气不好,才开了个头,就遇上星光军大败建州军,州内城镇纷纷归顺星光县,对于这样突然出现的拦路猛虎,他们是没有任何办法,打是绝对打不过的,无视又不敢无视,尤其是信上说,白城附近的两座城池都已归顺星光县后。
本来还是他们共同抵御星光县,这瞬间就变为他们深陷包围孤立无援,他们还和星光县不同,产不了那么多粮食,还能一船船运出分给他人,自己吃都不够,这种情况他们无力回天,都不用星光县动手,围他们十天半月,白城自己就会破了。
他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大人,”县丞用苍老的嗓音,给他们的未来以及这座城池定了性,“归顺吧,这是大势所趋。”
白尾光用手盖住脸,“你去做。”
这样的事不光是在白城发生,在浙州内大大小小城镇连环上演,大多是如白尾光这样直接放弃的,那自然还有垂死挣扎的,贾晟便是这样的人,他所在的古城本就是浙州内的大城,属于是兵强马壮,星光县与建州军交战的消息刚传来,他就调兵遣将,准备在星光军刚战完的虚弱之际,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贾晟原本是打算立刻出发,只是出发前他听说黎默言带了两万人去了永高县,其中星光军就有五千人,为永高县清理妖兽,顿时犹豫起来,他的兵马才两万人,星光军就调四分之一的人去帮永高县,岂不是说星光县里还有更多的兵?
不行不行,此事他还得好好盘算盘算。
然后盘算着盘算着,就打探到星光县在归顺地设立的征兵点,从门可罗雀,到络绎不绝,要不是没有门槛,只怕要被踏烂了。
贾晟一想到星光军在招兵买马,人越来越多,而自己这竟还出现逃兵,逃往星光县的归顺城镇,心中的不服气越来越少,原本走出三里地的兵马,走着走着就走回到古城,就连城门都紧闭,只在早晚开一个时辰。
贾晟担忧星光军打过来,为此惶惶不安,可过去许久也不见星光军有行动,不由为此感到庆幸,只是等时间更久些后,这样的庆幸就变为更深的恐惧,他不禁开始猜测星光军为什么不来,黎默言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随着归顺星光县的地方越来越多,他的不安还要带上惩罚,像他们这样冥顽不灵,不肯主动归顺的犟种都是拿来杀鸡儆猴的,不知到时候星光县会怎么做……
贾晟每每想到这,都是浑身冷汗,半夜还会被噩梦惊吓,不断短短几日人就削瘦一大截,到最后再也撑不下去,亲自挂上星光旗,自从浙州里所有城镇都在黎默言的掌控中,彻底被她统一,整片地图亮起,中间没有任何黑着的地方。
作为看着黎默言一步步做到这幕的直播观众,都不敢相信一名玩家居然能做到州侯这样的位置,毕竟以前玩家最好的成绩,也就是掌握三座府丞而已,可黎默言手底下是足足有二十一座!
观众们望着登高望远的黎默言,即使她什么都没做,那身影就已经足够意气风发,他们舔着自己干涩的唇,第一次认为登基这个词离他们并不遥远,而是真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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