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布丁奶昔
“真是个好地方。”
要是水流太急也不好,容易将水车冲毁,此刻不缓不急刚刚好。
随着她选定地方,立刻有木匠带着工具木材过来,这十个人哗啦啦涌来,声势很是浩大,叫旁人不由侧目多看两眼。
木乾没有来,不过黎默言一眼就瞧见木蓉,剩下的木匠比较眼生,而且他们还弄出一大堆更眼生的新工具,黎默言定睛一瞧,发现这些都是铁器,想来是铁匠铺建起来,新造出来的。
虽然来得人很多,可大多都是学徒,就是来打打下手,做做木板和其他杂货,主要抗事的还是木蓉,此刻这位姑娘沉稳干练,早就没最初到村子时的胆怯,整个人显得非常自信,得心应手指挥着学徒。
他们抬出折叠桌展开,这种桌子和棉线班是同款,桌角都很粗,想来是用来承力的工作台。
之后果然是如此,木蓉带着人将一段树干放在折叠桌上,只是这段树干瞧着并不像是松树的树干,质地没那么紧实,她本来还担心这样做出来的水车会不会不结实,后来转念一想,只是用来带动磨盘,其实这种硬度已经够了。
而且就算水车坏了,最多也是断个杆子木板,换起来也方便。
而此刻,木蓉已经掏出一把铁镰,手抓着刀身利索往下刮树皮。
她的动作很快,瞧着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边下刀边转动树干,几乎是眨眼间,树皮就被刮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残留,露出下面浅棕的树干,同时一股浓郁的木香弥漫开。
黎默言挺喜欢这种木头的味道,觉得清新又好闻,她走过去找来一只竹筐,将地上一条条树皮捡起丢入竹筐内,这些树皮都是很好的引燃物,也能拿出堆肥,甚至还能作为牲口的饲料,总之用处多多。
木蓉刮完树皮,又拿斧头砍掉凸起的树杈。
这一步瞧着很费力气,这时候树干质地偏松的好处就体现出来,它不像松树那么硬实,树杈砍起来也更容易,想来之后无论是锯还是挫,又或者是凿,这种树处理起来都比松树简单。
黎默言不由点头,看来专业的事就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对方肯定更明白怎么做适合,幸好自己不是那种喜欢指手画脚的人,硬要木蓉把树干换成松树,否则此刻就要丢人了,而且还要给原本顺利的活,增加不要的困难。
就在她思索间,木蓉拿出木刨,开始刮树干表面那层浅棕的部分,随着她的动作,树干露出米黄的内里,原本粗糙的树干,表面变得平滑干净,逐渐开始成材。
这时木蓉又取出一条黑色的线。
对于这些工具,黎默言即使没用过,可也能猜出大致的用法,这条线估计是用来画直线的辅助工具吧。
只是这黑线很特别,一头很尖锐,随着木蓉手腕转动,就轻松扎入木头中,材质也很特别,瞧着又韧又光滑,随后木蓉蹲在树干前,将这条黑线拉直然后一勾,绷紧的线就嘣地一弹,撞在树干上留下一条黑色笔直的直线。
原来是墨线啊,这就是木受绳而直。
黎默言恍然大悟,这种线上面涂了碳粉,所以撞上树干才能留下黑线,她盯着那笔直的黑印,没有任何歪斜,而随着木蓉动作,又有三条墨线留痕,伴随着黑线清脆的弹动声,将木杆截面划分出八个部分。
虽然是她想的划线,可手法却不同,木蓉用的更加方便快捷,她再次感慨工匠的智慧,不过虽然扯线看着很简单,好像有手就能行,其实还挺要技巧的,但凡手抖,或者用的力量不够,弹出来的墨线都不会这么直。
随后木蓉又在两条线中间画出直线,这一个规则的均匀的八角就出现,接着对方又开始在树干上墨线,等这些辅助线全部画好,就叫来一个学徒,让对方用斧头砍去多余的木头。
木蓉去看其他学徒的进度。
其他学徒正在将树干锯成一根根方正的木条,另外一部分则在锯木板,他们人多,木条木板眨眼间就冒出来,堆在地上逐渐拔高。
木蓉取来一根木条,用木刨将它的表面刨得更加光滑平整,又取出木尺,用凿子沾上碳粉,在木条上画出道道痕迹,等确定完,就用铁凿和敲棒一点点凿开画下的地方,等洞挖出来后,又用矬子将洞的四面搓平。
黎默言越看越觉得木匠是个精细活,而且十分需要耐心,才可以一遍遍做这些重复又繁琐的工作。
在木匠们地努力下,原本要花费许久的水车,一个早上就建造成功,这不是黎默言记忆中的大水车,由于只需要磨面粉,所以体积很小,整个只到人胸口,而且外形也和水车不太像,更接近于滚轮,不过转起来十分有劲。
随后木蓉将木杆连上石磨,伴随水流不断冲刷,水车开始转动,带动木杆跟着转,于是石磨一圈圈不知疲倦转动起来,只要水不干涸,磨盘就能一直转动下去。
真是方便啊。
黎默言越看越喜欢,感觉早就该把水车造出来,只是之前忙着修木屋,木匠铺的所有人都忙得团团转,根本没多时间来做其他的,正好现在修木屋暂缓,可以把其他需要的事先做了。
一个水车肯定是不够的,需要多修一些,用来磨黄豆做豆腐,或者磨棉籽榨油都很便利。
去取麦子的人也回来,将麦子倒在磨盘上。
这个磨盘为了减少重量,所以没使用一整块圆形的石头,而是将磨盘做成一块长条的形状,这样推动起来更加省力,磨盘也能做得更大一些,而这种磨盘没有让粉流下的洞,底盘就是一整块。
黎默言将底盘上的麦子用手扫平,木蓉见黎大人这边拿开手,这才抽出水车间隙卡住的木棍,水车立刻转动起来,磨盘跟着开始转动,沉重石磨压过麦子发出咔咔的碎裂声。
这个声音听着十分解压,而且不用自己动手就能坐享其成的便利,让麦子磨碎的动静更加美妙。
就这样磨了一会,她用木棍卡住水车,让转动的石磨停下来,抓起一把黄黄的麦子,心中有点担心,怎么没瞧见面粉,余光瞄到手掌沾到的粉末,心中有些发懵,已经磨出来了?
那这些黄色的麦子又是什么?
木蓉对此也摸不着头脑,倒是带来的学徒里面,之前大多是干农活的,对此很清楚,“那是麦麸,也就是麦皮。”
哦,这就是麦麸啊。
黎默言恍然大悟,对了,麦子也是有壳的,只是它的壳不似水稻那么硬,还扎人手,原来去壳和磨粉是一起进行的。
她对此不了解,那就去农田班那找来了解的人,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那位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见到这水车磨坊,同样是爱不释手,一个劲说这个好这个好,能省下不少力气。
老人拿出筛子和木桶,开始筛面粉。
说到这个筛子,还是用昆虫怪物的眼睛做的。
那种怪虫比人还大,鼓起的复眼有碗口那么粗,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网格,密恐患者见了能当场去世,饶是黎默言没有密集恐惧症,看了也觉得非常不适。
官差倒是异常彪悍,当场将虫怪的眼睛挖下来,而且这玩意的眼球表面还能揭下来,就得到一层有着细密小孔的筛网,而眼球上密密麻麻的网格消失。
黎默言:“?”
她当时只觉满头问号,不适感都被冲淡,她记得昆虫的晶状体不是这种构造吧,不过这都是游戏了,还讲什么科学,能揭下来好啊,筛网这种东西她还真想不到如何制作。
你看这不就用上了。
这条河的河岸地势平坦,适合做水车的地方还有很多,木蓉领着学徒往前走出十来的距离,就准备在此再做水车。
黎默言看着他们重复刨皮锯木板的动作,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灵感,“既然水车可以带动磨盘,那能不能带动锯子,让它自己锯木板?”
木蓉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怔,心想水车怎么能锯木板,可随后磨盘转动的样子在她心中迅速放大,锯木板也是左右拉锯,不需要什么复杂的动作,木蓉心中涌出激动,好像没有什么不可以啊。
黎默言见自己说完,木蓉就呆住不动,不过对方的眼神急速变化,似乎脑海中转过很多念头,随后眼睛越来越亮,黎默言的心跟着落地,看来这个提议很有可行性。
正好木蓉就在做水车,她招呼那群学徒,一群人加快干活的速度,硬是比刚才还要快,又做出一辆水车,木蓉摆弄着木杆,锯子是左右横拉,和磨盘转圈不同,所以直接连载锯子上肯定不行。
她尝试换了几个思路都没有成功,最后先把这事放到一旁,先把水车磨坊建造出来,大人和她说是先建二十个,事情还是比较重,锯木头这事还是等回到家中慢慢想吧,也能和老父商量商量,一日计短,三人计长,想来用水车锯木板这事,难不住他们多久。
一旦这件事成了,他们这一大群人就能从这庞大的基础工作中解放出来,要知道无论做什么,一般都会用到木板,尤其是建木屋,所需的木板数量更是惊人,由水车代替,就能省下他们大半的时间,将精力花在其他事情上。
木蓉想象着那样美好的未来,又瞧瞧不远处悠闲望着石磨自己磨面粉的人,心中充满向往和期待。
黎默言见木蓉没有成功,也不灰心,事情就是这样,做着做着就做成功了,他们这些旁人急不得。
她回到第一座磨坊去看,面粉已经磨出来,而且建屋班的人来了,磨坊上方多出一个遮雨的棚子,她凑过去,发现这些面粉没有想象中那么白,颜色偏黄,不过质地很细腻。
此刻负责磨麦子的村民已经往底盘上加麦子,继续开始磨起面粉。
磨面粉的时候人不用做什么,多来几个石磨也能看得住,就是将面粉筛出来比较花时间,感觉一个看三台水车差不多。
至于面粉,现在还太少。等数量多些再吃吧,而且仓库里面还囤着六十万斤的大米,先把这些放了一段时间的米吃了。
……
徐大福听说河道边多出一排水车,还连着磨盘,加上之前田地里还种过小麦,他知道大人一定是在磨面粉,只是等啊等,碗里吃的还是大米,始终没见到面的影子,他不禁怀疑是自己猜错了。
等之后两天还是没瞧见面粉的影子,他只能将升起的念头压回去,只是偶尔没人的时候发出一声叹息。
徐大福自以为做的隐蔽,全然没想到被儿子儿媳看在眼里。
徐厚福凑到媳妇耳边,小声嘀咕,“你说爹在愁什么呢?”
钱秋义瞄着对方怀里的女儿,“你手往下挪点,这点抱着蜜罐不舒服。”
“怎么可能,我抱蜜罐可不少,她皱皱鼻子,我都知道是饿了还是渴了,怎么可能会不舒服……”徐厚福当即反驳,手却还是悄悄往下挪了挪。
钱秋义也没揭穿这人,“最近黎大人在磨面,河边多了排水车。”
徐厚福上工点在山里,离两条小河都很远,现在有自来水,也不需要去河边,还真不知道这事,听媳妇点名他立刻回味过来,老爹为何心不在焉。
他们家从曾曾祖父开始就在做包子,一直到他这一代都没断过,到他爷爷这终于攒够钱,在府城盘下一间小铺,可因为前两个月的旱灾,他们家住了三代人的铺子没了,路上还被他爹那个忘恩负义的学徒嘲讽。
当时那个小人得意嚣张的模样,徐厚福还历历在目,现在都血气上涌,想把人狠狠揍一顿,可对方手里捏着救蜜罐的药膏,就是捏住他们的命根子,谁都拿那个卑鄙小人没办法,要不是黄晓蝶黄大人及时赶到,他爹还要被逼着立下毒誓,不准再施展手艺。
中间兜兜转转这么多事,他爹年纪又大了,做了一辈子的包子,对此肯定有不同的感情。
而且别说是他爹,就是他听到面粉这两字,心中都是五味杂陈,涌出万千思绪,面粉啊,徐厚福不由叹了口气,原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再碰到的东西,就这么突然又出现在。
徐厚福追问,“既然磨了面,我怎么没瞧见面食?”
“这我哪知道?”
钱秋义想到丈夫的心情,又补充说,“也许过两天,大人就领我们吃面食。”
徐厚福却摇头,“哪有那么巧的事,而且就算是有面食,和我们又有何关系。”
听到他这句话,原本躺着的钱秋义刷地爬起来,先是用力拍了他,把徐厚福拍得嗷地叫出声,正揉着肩膀呢,就听到钱秋义说,“你和爹都在上工,一日就有一百六元,加上大人发的奖金,偶尔给的各种福利,咱一月就是五千五百元,好时候还能上六千。”
徐厚福听着媳妇的话,心中如有所感,虽然肩膀还很痛,可他揉肩膀的手却慢下来,定定注视着媳妇,后者在月光下的眼熠熠生辉,那种蓬勃的赶紧甚至感染了他,叫他的心脏跟着用力跳动。
果然钱秋义说,“我听说竹家以前没开铺子时,是在杂货店里租了一个铺位,当时一日的价格是一百元,卖出去的东西格外再收三点,你说我们能不能找大人租个铺面?”
徐厚福脑袋中哐当巨响,砸得他魂都飞到体外,徐厚福听到自己的声音,“这、这能行吗?”
钱秋义兴致勃勃,声音一点没小,里面充满干劲,“怎么不行,别人可以,我们为啥不行,咱比人家差在哪了?”
徐厚福又犹豫,“可是铺子需要那么大一笔开支……”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对,“咱家的铺子那么多年的老字号,爹手艺可好了,之前就连府城的知府大人都喜欢吃咱家的包子,只要包子铺支起来,靠咱家的手艺不怕赚不回来!”
屋子里的其他人此刻也都还没睡,和家人躺在一起说小话,他们被钱秋义的话所吸引,等她说完,大家跟着加入话题。
“老徐,你还会做包子?”
“知府大人都称赞过?那真了不得。”
“开啊,有这么好的手艺干嘛不开,等你铺子开张,我第一个去给你捧场。”
孙月牙就躺在徐家边上,关系比其他人还要亲近些,遇到啥事都会互相帮扶,钱嫂子因为带孩子没去上工,她爷爷大了也没去,平日里都是钱嫂子帮忙照看,否则自己也没法安心上工。
她想到这,算了算家中的钱,“徐大哥钱嫂子,要是钱不够,我这还有点。”
钱秋义闻言急忙开口,“不行,孙公年纪大了,花钱的地方多,我怎么能拿你的钱?”
孙月牙清脆的嗓音响起,“就是因为年纪大,花钱多,我才要投你们,我知道你们的为人,不会说大话,说知府喜欢,那就是知府喜欢,以徐叔的手艺肯定能把本钱赚回来,你可不要耽误我赚钱。”
钱秋义被孙月牙这番话,说得都不好拒绝了,感受着孙月牙的真情实意,她只觉鼻中酸涩,对比爹那个狼心狗肺的学徒,月牙可要好上太多太多。
听到孙月牙的话,屋子里的其他人纷纷开口,“是啊是啊,这钱我们帮你凑一凑。”
“差多少来着,租个铺位都需要一百元,整个店铺恐怕不便宜,莫不是要上千?”
“你个呆子,人家杂货铺面积大,人又多,铺位才贵,换个小一点的铺子,要不了那么多钱,我看一日两、三百就差不多啦。”
“那一月三十日就是六千到九千,确实有点多,我能凑个一千元。”
“我这有八百。”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不光把钱凑出来,还把位置都给选好了,“厨房附近就不错,大家每日要去吃饭,那里路过的人多,大家都能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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