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南小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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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复工,Cloud乐团的巡演新项目启动,新一轮的演出地点以国内城市为主,只有下半年某几场的安排分布在日本、新加坡,最遥远的城市,苏弥扫了一眼,是太平洋那一端的梵城。
她在搜索界面了解过这个城市,搜过图片,看过视频,了解过风土、地理,再把所有的细枝末节串联起来,和谢潇言这个人比对上。
那都是在脑中勾勒出来的虚拟世界,是他生长的地方。
这一季的巡演主题围绕世纪初的一系列动画片展开,颇有点返璞归真的意思。
说到这个,苏弥想起《夏日歌谣》的“重回青春”。被浮躁的人流裹挟,跌跌撞撞卷进泥潭,长此以往,人就会越发向往干净无华的曾经。
“怀念过去的意义是什么呢?”
在食堂吃饭时,苏弥脱口问出这个问题。
江云说:“可能在于探索未知的自己?”
“什么意思?”
江云想了一想:“你有没有看过一些穿越剧,主角因为某个契机回到过去,同样的情景再次浮现,让他们再经历一遍,却得到完全不同的结局。他们通常会在这个过程中,发现某些当年未解的谜团,再或者,又发现了另一些水落石出的爱情。比如,我当年深深地爱着一个人渣,没想到也有人在深深地爱着我。有情人不再错过,皆大欢喜。换句话说,也是对遗憾的一种补偿方式吧。
“就像人的视野有盲区,活在当下时通常什么也分不清,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日子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如果说以前的记忆被装载进一个盒子里,那么时隔多年,你再次把这个盒子打开,你可以用客观辩证的角度去看待它,才会找到青春的真相。”
苏弥想了想:“好比我上初中的时候很叛逆,妈妈给我吃核桃补脑,我吃不下去,就觉得妈妈好讨厌,控制欲好强。但是后来上了高中我发现,核桃真是个好东西,同时认清了,妈妈真的是为了我好,只有妈妈才是最爱我的。对不对?”
江云点头:“对,是这个意思。”
苏弥夸赞道:“江云,我发现你这个人还蛮哲学的。”
“每个人都会想回到过去啊,你没有,说明你没有太大的遗憾和烦恼。”
苏弥说:“我确实很少惋惜什么,你难道有?”
“有啊——哎算了,不值一提,就是跟前男友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要是回到过去,我一定会劝自己好好读书,不要早恋。”
对早恋这个话题没有什么共鸣。苏弥笑了笑,没再问下去。
江云问她:“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节目,你要去参加吗?”
“嗯,对的。”苏弥开玩笑说,“去找一找青春的真相。”
年后她和丁起聊了聊。
丁起说给她寄去签约文件,苏弥觉得这样过于草率,因此私底下和他见了一面。
地点约定在丁起的公司。
丁起的助理领着苏弥往办公室去时,路过公司的练歌房,苏弥偏头看过去一眼,偌大的玻璃窗里,音乐制作团队正在紧锣密鼓地录制,在攒动的人头间,苏弥怔怔和戴着耳麦的韩舟对上眼。
韩舟恰好在此刻抬眸,见到她也一愣。
两三秒,两人很快都调整好,一个低头看谱,一个别开眼往前走去。
要忙节目,丁起近来挺忙碌,等苏弥在门口站了近一分钟,助理咳了半分钟,丁起才挂掉电话,怠慢地转过头来,一见到苏弥,他旋即笑得温和:“苏小姐来了,快请坐。”
苏弥在办公室的沙发坐下,省去寒暄,开门见山说:“丁总,我跟您确认一下。因为乐团有新的巡演任务,我需要协调好我在乐团的演出,可能能参与录制的期数并不多。”
丁起摆好合同在她面前,“我知道,安排妥了。您看一下合同,没有问题我们就签,有问题再议也不迟。”
苏弥精细地翻阅了一遍合同,没有歧义,她签上名。
盖好笔帽,她看一眼丁起,话还在肚子里斟酌。
丁起已然非常会看眼色地问出口:“怎么了?苏小姐还有什么问题?”
苏弥说:“之前我有和您说过,我的专业能力在业界不算顶尖的,我怕到时候给您的节目拖后腿。”
她说着,笑了一下,点到为止。
丁起说:“节目能全平台播出就是我的荣幸,得亏托了谢总的福,不然我投进去这笔钱恐怕要打水漂。但这节目一直以来是我的一个理想,不可能因为这一些阻碍被扼杀。真的,苏小姐,大恩不言谢。您来参与就是给足了我面子。”
很难得见一个商人这样诚心,苏弥对丁起的低微姿态没有质疑。
丁起又说:“合同上也明确写了,宣传不会存在任何对艺人形象造成损失的行为。您大可放心。”
苏弥点头:“我知道,我有看到。”
之前在网上搜丁起的时候,苏弥意外地发现,他在年轻的时候发行过几张专辑,但销量很难看。作为歌手,可以说是查无此人的存在。后来退居幕后,丁起给人写歌,开始开公司、造星。不可否认他有商业头脑,做节目的这一条路,比他的歌手梦要顺利得多。
即便如此,他也有放不下的执念。
谢潇言说过,丁起年轻时因为姿态猖狂得罪过人,那时苏弥还想不通,她眼前这个一味谄媚的人怎么还会有猖狂时刻。
她看一看丁起,又想一想韩舟,才慢慢确信,人的棱角是会被磨平的。
听他讲理想,苏弥也发出微妙感慨。
是理想给了人背水一战的决心。
临走前,丁起亲自送苏弥离开。她有话要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韩舟签了您的公司吗?”
丁起闻言,稍稍一滞,脸色红得难堪。
他还在想怎么答,苏弥已经看懂了他的脸???ll色,不为难他,说:“没关系,是就是。我知道您的侄女给他帮了很大的忙。”
年轻人的弯弯绕绕让人头疼,丁起叹一声,有所保留地说:“苏小姐不介意就好。”
苏弥说:“我无权干涉,这是你的自由。如果我真的介意,韩舟不会再在电视上出现。”
封杀一个人对她来说可能力不从心,但是苏弥确保谢潇言有这样的滔天本领。
好在韩舟没有再敢惹到他什么。
苏弥暗暗在心里想,谢潇言回来之后,韩舟在这个圈子里恐怕更是要如履薄冰了。
不过这个念头诞生后,她对他却再也同情不起来,反而不自觉地扬起唇角,觉得好笑。
在楼梯口,苏弥碰见了韩舟。
丁起已经回办公室处理公务,只剩下这两个人呆站在一起。韩舟是故意出现拦她的路。
“苏弥。”
她面色平静,问:“有什么事?”
韩舟说:“你和丁总签约了吗?你怎么会来参加这个节目?”
苏弥说:“我想感受感受不一样的音乐氛围。”
“嗯。”韩舟垂着眸,点一点头,又说,“他帮了丁总很大的忙,不然我们的节目会卡在立项这一步。”
他似乎很吝啬讲出那个让他扎心的名字。
苏弥淡淡说:“是啊,我老公厉害的地方不止于此,你想听我细说吗?”
“……”韩舟默了默,忽而嘴角沁出一抹冷笑,“但我怎么听说,他在外面玩得挺花的?苏弥,我只是提醒你一句,别被那副好好先生的样子给骗了。他跟你结婚不过或许也只是想要你爸的人脉而已,都是在算计,谁不是呢?有点喜欢就不会算计了吗?这就是成年人的感情,混乱又肮脏。你可别太当真。”
苏弥讥讽笑了下,开口语气温淡:“韩舟,你狗急跳墙的样子可真难看。谢潇言是我男人,我们每天吃一家饭,睡一张床,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指点点,挑拨离间。
“你别觉得我说话难听,说白了,你连潇言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不论是长相、成绩,还是地位,你从前还能有机会跟人家一起打球,你现在连给他当司机都不配。我劝你一句,你现在开始最好是夹着尾巴做人,不然我不确保,你今后还有机会这样跟我面对面,心平气和地讲话。”
被戳中痛处,韩舟牙齿咬得很紧:“你在威胁我吗?”
苏弥:“对,我是在威胁你。如果你还想吃这口饭,就别口出狂言。”
他压着眼,眼白处清清楚楚迸出几根红血丝。
她又说:“你怎么评价我,我都无所谓。但是你没有资格诋毁谢潇言,我不许你说他。”
苏弥脱口讲出这些话之前,她都没发觉自己竟然这样护犊子。韩舟听罢,收敛起一切锋芒,他终于认清,眼前的苏弥不再是那个往日对她无限包容的女孩,千言万语汇成三个字:“赛场见。”
苏弥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节目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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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宽衣解带◎
尽管没在韩舟面前吵得歇斯底里,但他无端的谣言还是让苏弥气了好半天。很想当场把他的嘴巴掌烂,出于淑女风度,她忍到了车上。
开车的是陈柏丛。
“小姐怎么脸色不好?”
“因为刚刚跟人吵架。”苏弥按着眉心,烦闷得很。
陈柏丛说:“难道是丁起定了什么霸王条款?”
苏弥说:“不是丁起,是一个下头男——哎算了,我不想再回忆,总之陈特助你在外面要注意维持自身素质,不要嚼人舌根,实在难看。”
她憋着一口气腹诽,到现在,韩舟过去温文尔雅的形象在她心底算是彻底破灭了。他现在是装也懒得装了,小人心肠现原形。
苏弥撑着额看窗外,车子开到一条陌生的街,她好奇问:“等等,这是回家的路吗?”
陈柏丛说:“啊?今天去谢家,老板没跟你说吗?”
苏弥记忆一晃,“对,他好像说过。”
她差点把这事给气忘了。
今天要跟谢家的父母吃饭。
结婚迄今两个多月出头,谢崇安忙到这一阶段才能挤出一点零星时间,来参与小辈的喜事。
作为大家长,谢崇安有绝对的威严,苏弥自小怵他,尽管谢崇安对小女孩脾气尚且算可以,但带着假笑的冷面也是冷面,他个高,苏弥仰望他时,想到大殿里的佛,金尊白玉,高大俯首,让人生畏胆寒。
今晨出门,想到晚上这一场家庭聚会,苏弥郑重地装扮了一番自己。裙子换成长裤,靴子换成运动鞋。连袜子边都收敛得极为妥帖,万无一失。
生怕哪里不得体,换来谢崇安的眼刀。
这件事上,苏弥自来钦佩谢潇言,在这种家庭氛围成长,他居然没憋出什么心理疾病。当然,也很膜拜容栀,膜拜她总是温淡如水的自适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