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僵尸嬷嬷
许慎左手搭在桌面,指间轻轻敲动:“你店不开了?就为凑这笔钱?”
“我和伍洲同打算干点别的营生。”
许慎懒散地往后靠向椅背,黑眉舒展:“拿回去,我送女人的钞票没有退款的。”
叶词说:“那就当退给许爸,你帮我转交。”
许慎不太明白她忽然做这种清高姿态的意图:“以前你没这么别扭。”两人在一起就没提过这茬。
“以前是以前。”叶词点到即止,用开玩笑般的语气:“现在算两清了,对吧。”
他脸色一愣,原来是要两清的意思。以前有感情的时候无所谓,现在感情断了,钱财必须计算清楚,当初怎么帮她的,还回去,她对他就再也没有心理上的亏欠了。
许慎摇头轻笑:“其实不用这样,你本来也不欠我什么,十几万,睡两三年,挺值的。”
叶词一点儿没生气:“不会吧,睡两三年,值得动结扎手术吗?”
许慎眼睑微颤,凝她数秒,幽暗一闪而过,做出慵懒神情:“我是为了自己舒服,戴套没那么爽。”
叶词耸耸肩:“那你手术白做了,以后身边人换得勤还是用套子吧,不然容易得病。”
“谢谢你关心。”
“不客气。”
*
叶词与伏茜见着面,两个人亲亲热热地拉手寒暄,不痛不痒地说了些问候的话。
意外的是,怎么连伏茜也开始拐弯抹角打听起梁彦平,试探她的反应。
叶词用指尖抚摸眉骨,笑着敷衍过去。
“许慎呢?”
“喏。”伏茜朝那边的桌球室抬了抬下颌。
许慎刚打了两杆子球,身上带着酒气。困了,随手捞一把椅子反坐着,胳膊交叠搭在椅背,额头埋下去,露出乱糟糟的后脑勺。
伏茜向叶词使眼色:“有时跟个小孩似的。”
“他比我大一岁,今年二十八了。”
伏茜笑说:“是啊,我在他这个年纪都已经离过一次婚了。有些男人很晚才成熟,尤其像他这种家里娇惯的。”
叶词说:“各有各的活法,就这么潇洒浪荡一辈子也挺舒坦。”
伏茜摇头:“表面是挺舒坦,灯红酒绿,出门一大帮朋友跟着捧着,花钱如流水,每天都有饭局牌局。记得有一次谁过寿,热闹得很,到半夜大伙儿都散了,阿慎坐着发呆,忽然笑起来,跟我说,他现在就剩一副空壳子了,里头是人是鬼都分不清……这几年醉生梦死,喜欢他的姑娘前赴后继,大多时候他也逢场作戏,但身边其实没什么女人。我们尝试给他介绍对象,那个女孩子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乖得像个天使,阿慎起初有点要认真的意思,谈过一段时间还是无疾而终,人家都不晓得什么原因,伤心了好久。我不是想帮他说话,他自己作的孽自己承担后果,只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早晚会出问题。你有空劝两句,或许他还肯听。”
叶词低眉沉默片刻:“我不知道他会这样。”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失足成千古恨。”
叶词笑笑:“日子怎么过,归根究底全看自己的选择,讲再多道理也没用,等到合适的时间他会突然觉悟的,不用太悲观。”
伏茜听罢只能无声叹气。
叶词走到台球桌前找许慎说话,他脑壳晕,稍微换个姿势,侧脸压着胳膊看她。
离得远,伏茜听不清叶词讲了些什么,许慎一声也没吭。
没一会儿她说完,同伏茜打个招呼,这就走了。
“聊这么短?你别这副死样子,赶紧送送人家呀。”
许慎撑着台球杆起身,转而倒进沙发,伸长双腿瘫着:“她来提醒我注意边界,不要给叶樱造成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丫头最近老想撮合我们。”
伏茜摇头失笑:“人家妹妹死心塌地把你当姐夫,你拿这么好的牌,打得稀巴烂,不知道在搞什么。就算你们有心结,都已经三年过去,早翻篇了。你要还喜欢,实在惦记,再把人追回来呀。”
“谁惦记了?”许慎有气无力,自嘲般讪笑:“她心肠多硬啊,找回来继续往我身上插刀子么?掏心掏肺两三年,没有哪一天不是对她用的真感情,可是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有没有喜欢过我,可笑吧?换做是你能想得通吗?反正我想不通。”
一直想不通。
第29章
◎(2003)低低的嗓音,透两分冷清。◎
话说大年初三这天下午, 杨少钧提前回到津市,打开公寓门,青天白日艳阳灿烂, 屋里却窗帘紧闭, 灯也不开,只有电视机的声响,幽蓝光线映照着黎小姐冷艳的面孔, 别具美感。
“手机怎么一直关机?”杨少钧推开落地窗透气, 敞亮的阳光驱散昏暗,凌乱的茶几上堆砌着酒瓶、酒杯和外卖盒子, 烟灰缸里满是抽过的雪茄,她这几天大概都没出过门。
“爸妈知道我和梁彦平分手, 不停打来轰炸,受不了。”黎蕊涵掀起眼皮扫他, 似笑非笑:“这么快回来,不用陪吴小姐吗?”
“我心里想着你,归心似箭。”杨少钧上前把人抱在怀里:“用不用我出面同你父母谈谈?”
“谈什么?”黎蕊涵嗤笑:“告诉他们, 我搭上了集团太子爷, 但是你有未婚妻,而且马上要结婚了。我算你的女友、情妇还是二奶?”
杨少钧不以为然地挑眉:“我的婚姻你清楚,家族任务而已,吴小姐没所谓的,她根本不介意。”
黎蕊涵放弃挣扎:“那你自己去和我父母说吧。”
杨少钧松开她,给自己倒了杯酒,笑道:“搞定你爸妈简单, 荣上置业在津市开发的第一个楼盘, 我留一套大户型送给他们做见面礼, 怎么样?”
“小杨总出手真大方。”黎蕊涵笑了笑:“既然这样,不如你帮我把留学贷款也还了吧。”
杨少钧饶有意味地打量她:“我很乐意效劳,不过你好像有些不一样了,蕊涵。”
“想明白事情,茅塞顿开呗。”她随手拨弄长发,眉眼间的冷傲增添几分世俗的浑:“以前彦平也问过我的贷款问题,当时多傻,怕给他添麻烦,更不想放低姿态伸手向他要钱,还觉得被冒犯。现在看来,男人爱女人,跟她的自尊甚至人格高低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不过是女人给自己的道德枷锁罢了。”
杨少钧笑起来:“说明你成熟了。钱是个好东西,实在不用羞于启齿。”
黎蕊涵不置可否。她想起某本书里的经典名言,放在自己此刻的境遇中十分贴切,得不到想要的爱情,那就要很多很多的钱。换个活法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一定会好好活出个人样。
*
叶词接到康建国和林凤的电话,上他们家拜年打麻将。
晚饭时来了一位陌生青年,普普通通白白净净的模样,林凤热情介绍说,这是王劲生,亲戚的侄子,也是公司新招的建造师,年后就正式入职了,单身,比叶词小两岁。
贵妇人闲来寂寥,热衷做月老牵红线。不仅打发时间,还能操控两个青年男女,其中的趣味和满足感可比逛街打牌有意思得多。
叶词心里当然排斥这种安排,但应付起来不过小菜一碟,不算什么麻烦。两人客客气气交换手机号,权当交个新朋友。
晚上回江都金郡,在楼道里遇见梁彦平,叶词走过去站在旁边一起等电梯。
他稍稍侧过脸,漆黑深邃的眼睛平静打量,问:“又出去喝酒了?”嗓音带几分不易觉察的调侃:“这么爱喝,不怕发福长啤酒肚么?”
叶词闻言下意识捂住肚皮摸了摸,随后反应过来,瞪他:“我们家没有发福的基因,再说我今晚根本没喝。”是没怎么认真喝,两小杯而已。
梁彦平听她这么说,弯下腰凑近,停在她额角斜上方,清浅呼吸若有似无洒在发丝间。
叶词有些痒,肩膀缩了下。
“还喝白酒。”他若有所指:“那晚没喝够么?”
“你是狗鼻子?”
这时电梯打开,一家三口从里面出来,梁彦平拉过叶词的手,站到一旁避让。三四秒,松开,叶词心里荡了荡,说不清那感觉。
“有个事情和你商量。”他按八楼圆键:“家里知道我们以前的事,可能得找时间做个交代。”
叶词诧异:“不会吧,怎么暴露的?”
梁彦平不疾不徐:“待会儿回去慢慢聊。”
回去?回哪儿?叶词嗤笑:“你说得好像我们住一个屋。”
梁彦平便顺势道:“所以去你家还是我家?”
“……”叶词撇撇嘴:“樱子和柳骏下午回来了。”
他了然:“那就我家。”
叶词不上套:“晚上不方便,明天再说吧。”
电梯到八楼,两人前后脚出去,梁彦平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提醒:“喝酒伤肝,你最好定期检查一下肝功能。”
多管闲事。
叶词开门回家,一室灯辉,叶樱和柳骏正在泡脚,差不多准备睡觉了。
夫妻俩泡一个盆子,还在玩相互踩脚的游戏。叶词真不想当电灯泡,啧两声:“二位老师,学生知道你们这样吗?”
他俩没好意思,笑了起来。
叶樱说:“姐,我们明天下午就走了,早上有时间,你带我们去商场逛逛吧,买点特产。”
叶词愣怔:“怎么这么快就走?这才几号,离三月开学还早呢。”
叶樱用哄人的语气:“我毕竟结婚了,得回婆家看看老人呀。而且我和阿骏还想顺便旅游,算弥补蜜月。”
叶词目光微微暗下,忍不住长叹一声,笑骂道:“嫁出去的妹妹,真是留不住。”
泡完脚,柳骏起身倒水,叶樱忽然开口:“昨天在喜塔镇,李阿姨和李爷爷忽然问我知不知道你和梁彦平的事。”
叶词一愣:“他们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叶樱说:“除夕那晚就觉得不对劲吧,第二天梁彦平和那个黎小姐闹掰,你想想,长辈肯定一头雾水,肯定得搞清楚。梁彦平说他和黎小姐商量好,过完春节再向家里摊牌,让大家安生过年。他妈妈听完更加糊涂,说,这才春节第一天,你给我们这么大刺激,还怎么安生?他说本来打算初六初七再提。李阿姨又问他为什么突然改变计划,是不是因为叶词。谁知他竟然直接承认,说你们曾经是男女朋友,有两年一直背着他们偷偷谈恋爱。”
叶樱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只是听李絮芳转述,但心里还挺震惊的。
叶词半晌说不出话。她本以为这段旧情会永远尘封,长辈们不可能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这下好了,她以后怎么面对李爷爷和梁父梁母,好尴尬。
“那,那你怎么回答的?”
叶樱轻叹:“话到这个份上,我只能老实交代呗。姐,梁彦平搞什么鬼啊,我看他那天和女友亲亲热热,原来半真半假做戏呢?”
叶词头痛,不想谈论下去,借口洗澡躲进浴室。不一会儿叶樱和柳骏回卧房休息,门关拢,四下清净。
深夜十一点半,关灯睡觉的时间,手机忽然收到一条短信。
“钱包好像落在你家了。”
陌生号码,叶词扫一眼,当垃圾信息删除。
半分钟后又来一条:“帮忙找找,应该在茶几附近。”这次带有后缀:“梁彦平。”
叶词坐起身靠在床头,慢慢编辑回复:“晚了,明天再找。”
他回:“不麻烦你,要不我现在过去敲门?”
叶词倒吸一口气,心里暗骂了声,赶忙打字:“别过来,等着。”
掀开被子冷得直打哆嗦,她赶忙套上厚厚的睡衣,轻手轻脚到客厅搜索。果然在沙发缝隙里摸出一只黑色皮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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