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相守这很难么 第16章

作者:娴白 标签: 豪门世家 现代言情

  他送这条猫来是什么意思?

  什么现世报?这么恐怖的咒语,窦姀又恼又惶恐,当即便让人带上这份“大礼”,敲响了清风馆的门。

  窦平彰人不在家,来开门的是他一个小妾,叫藤娘。

  藤娘原本在屋里小憩,忽然被这哐哐哐的敲门声惊醒。

  来者来势汹汹,几个丫鬟面面相觑,都不敢开门,便只能她亲自来。她探究地扫过一眼这些人,原来是大爷的妹妹呢。

  只是在藤娘印象中,这位妹妹素来脾性温和,也不上门往来。今日不知怎的,竟如此急恼,连门都敲的这样响。

  于是她先说了大爷不在,又问窦姀:“姑娘您这是?”

  藤娘是个细皮白肉的丰腴美人,窦平彰自弱冠之年起,就只纳过这一房小妾。房里没有正头娘子,他的许多事都是藤娘给打理的。

  窦姀寻思,或许这事藤娘也知晓一二,便招呼苗婆子和芝兰,把装猫的木匣丢到清风馆前,质问道:“他这是何意?弄死了一只猫送来我这,不离开窦府就要咒我么?”

  藤娘听完俯身,小心地将木匣打开。瞧见里头那只雪白、毛茸茸的死猫后,不禁脸色一变,竟是这只!

  窦姀注视着藤娘的神色:“你知道它?”

  藤娘似也被血淋淋的场面吓到了。

  她点点头,脸有些白,胆战心惊地说:“这猫是大爷养的。昨儿个夜里庖房送来翡翠虾羹,大爷没胃口,叫下人弄给他的爱猫吃。谁知这猫吃完便吐血,被毒死了。大爷还发了火,明明叫下人拖去埋了,但是奴也不知,怎么又到了姑娘这儿。”

  窦姀一听便了然,不免冷笑。

  若藤娘所说为真,那么窦平彰便是认为,虾羹的毒是她下的?

  当然,藤娘所说是不是真的她也不能确定。窦姀决定,就在清风馆等窦平彰回来。

  窦姀是午时来的,等到窦平彰回来时,已经两个时辰过去,接近傍晚。

  他瞧着是跟别人吃酒去的,回来时袖子还沾染淡淡的酒味,颇有点闲情逸致。

  看见窦姀坐屋里时,忽然眉心一皱,拉过藤娘低声问:“谁准你放她进来了?”

  人就在屋里,即便声音再小,这句话也毫无意外地落进窦姀耳中。

  只见她清清一瞥,指着地上的木匣道:“听闻昨夜猫吃了你的羹粥毒死的,怎么,大爷以为是我干的?”

  窦平彰本也不确定那毒是不是她下的。

  敌在暗,他在明,能把毒下进他饭菜之人必定不简单。于是一开始他并不准备大张旗鼓地查,只自己私下去庖房摸了趟底。

  庖房的人说,他的饭菜与梨香院是同做同送,而梨香院每晚都会派人来取。

  虽然这翡翠虾羹经手之人极多,可窦平彰觉得,他那妹妹的嫌疑是最大的。毕竟他厌恶她,前不久才羞辱她,逼她走。

  所以为了试探,他送去那只被毒死的猫。

  既然人都开门见山了,他索性也不再伪装,冷笑:“匣底的字看了吗?人做天看,现世报。姨娘怎么教养你的,你竟连手足都下得了毒手?”

  手足?

  窦姀还是头一次从窦平彰嘴里听到这个词。

  姨娘怎么教的?姨娘一直告诉她,不管以后如何,这个家如何,她和兄长都是血亲。要她敬他、爱他。可偏偏是他逆了这条道,他看不起姨娘,也嫌弃厌恶她。

  窦姀本来急恼了,竟还想力证自己清白。忽然这水给她当头一泼,又清醒了很多。

  谁会给窦平彰下毒呢?

  他在这家待了二十一年,难道不是平平安安长到现在?且他只是庶子,镇日跟着些世家子弟吃酒玩闹,书也不好读,难道还能碍了府里哪位的路吗?

  这莫不是故意给自己下毒,栽赃陷害,想逼她走的手段......?

  这样一想,后者则更合理些。

  窦姀站起,冷声道:“不管你信与否,我只有一句,这毒不是我下的。毒死你,我能有什么好处?像姨娘一样被官府到处抓么?谁又知你在外头招惹了什么人,让人当贼混进家里。不过你若想用这个法子逼我走,我是不会走的。现世报的该是你,哥哥。”

  最后一声哥哥,从她冷笑的牙缝中轻轻蹦出。

  窦姀叫上了芝兰和苗氏,刚要走,却见窦平彰出手一拦。

  她本以为他要再质问,已在腹中酝酿好了冷嘲热讽的话。

  谁知他的目光竟往她身后一停,眼色浮了些酒后的余醺:“你这丫鬟......长得倒是不错。”

  他看的方向,正是芝兰。

  藤娘本坐在一边默默看戏,听见自家大爷这话,脸色微变,险些站了起来。连苗婆子也觉得不可思议。

  芝兰本就胆小,一听这话可怎得了?身体颤抖,扑通地一下跪了,头都要低到地上去。

  “不如你将她送我吧,这事我就暂且不计......”

  窦平彰直接越过窦姀,刚朝小芝兰伸出手,却猛地被拍回。他有些吃痛,羞恼地看向窦姀,却见她比他的恼意更大。

  窦姀一把将芝兰拉到身后,瞪着他道:“我这里的人你要什么要,你若春宵寂寞,自个儿去找美娇娘,大爷逛的勾栏院还少么?”

  窦姀说完这话,已经迅速利落地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其实能被主子瞧上,哪怕是个通房,这辈子起码衣食无忧,也不用再给人干苦力。若是受宠被抬了姨娘,那就能锦衣玉食一辈子,再生个一儿半女,基本就能在府上立足了。这是多少小丫头梦寐以求的?

  若是跟不了主子,以后就是配小厮。奴生奴,再生奴,连子子辈辈们都永远脱不了奴籍。

  窦姀回去的时候,还在想芝兰会不会也是如此作想,从而怨自己呢。

  进了屋后,房门一关,她只留了芝兰下来。

  窦姀问芝兰:“方才大爷说的话你是怎么想的?他看上了你,我当时恼极了,也没想过你愿不愿便拒了......你若想跟大爷,现儿跟我说也行,我不拦你。”

  芝兰摇了摇头,却跪下道:“奴不愿跟着大爷,只想待在姑娘身边...”

  窦姀叹了口气,拉起芝兰。想起她那兄长也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便跟芝兰嘱咐以后碰见他便避些走。

  正月过去,天渐渐地回暖。

  入春后,晴阳高照,苗婆子和春莺正往院里铺被褥。趁着晾晒的功夫,春莺随口向苗婆子笑问道:“三月就要春闱了,你昨日不是被昌叔叫去主屋帮忙么?可有听闻二爷何时动身?”

  春莺一说,苗婆子才乍想起自己有一事忘了。拍拍脑袋,恍然道:“瞧我这记性,岁数大了不中用,本要跟姑娘提呢,转头就忘了!”

  彼时窦姀听见这话,翻被褥的手一顿:“他真要动身了?”

  “哪能呢?老奴过去时正巧看见二爷跪在祠堂,主君发了好大的火,大骂训他,大娘子在一旁劝和。我问昌叔二爷那是做什么了,昌叔虽叫我少问主子的事,却还是说了,二爷是不愿去春闱,才被训成那样。”说罢古怪地啧嘴,“天知二爷在想什么,竟然不愿去。”

  窦姀默默晾好了被褥,已经进屋去。

  她给自己倒了盏茶,不知在想什么,想了有一会儿。再出去时,看见苗婆子手里端着一木案,案上似是女子的衣裙。

  苗巧凤兴高采烈地端着过来,笑道:“姑娘出来的正好,方才大娘子的人才走,这是她们送来的!说是明日魏家办游园宴,给咱府上递了邀帖,请女眷去呢。这回魏府请的都是江陵世家,为的便是各家中看看眼缘。大娘子说姑娘既然也到了年纪,便也该去相看一番,瞧瞧有没有好的亲事。”

  窦姀接过衣裙,仔细看了看,只见是芙蓉色的古香缎子,做工精细。大娘子实在是有心了。

  ......

  今晚,弟弟正好也来了。

  窦平宴来时本是想吃几盏茶,再跟她说几句话。眼一瞥,却瞧见了里边桌上的新衣。于是便向窦姀问道:“今早是母亲的人来过吗?”

  窦姀一讶,心想他还真是料事如神,一看就猜中是谁送的。

  还没到她回答,弟弟又开了口。

  “我听说魏氏还对咱们有愧,觉得是自家耽搁了三姐,便办了这场游园。一则是方便各家女眷相看亲事,二则则是为了三姐,三姐的亲事若有新的着落,他们也可安心些。”说罢,便见窦平宴的目光瞧来:“母亲是要阿姐一定去吗?”

  窦姀想了想,其实大娘子本是可以不必带她,只要带云湘和云筝去就行了。毕竟如今她的身份是表姑娘,带上逢人还要解释,少不了麻烦。可没想到大娘子还是厚待,竟也叫上了自己。

  大娘子是这么说的:若愿意去,明日便到大门前的马车边候着。

  窦姀告诉弟弟,当然不是一定要她去,只是大娘子厚待而已。

  “那阿姐还是别去了吧。”

  窦平宴吃完一盏茶,笑笑对她说道:“我听闻魏氏邀的世家,也算不得太好,许多远比不上咱们家,阿姐何必在那些人中相看?”

  窦姀一听却忍不住想说,如今自己也不是父亲的女儿,嫁不了更好的,何必眼高手低?

  但是她想起弟弟不喜她说这些菲薄之话,便全吞进了肚子里。

  本来去不去她也是无所谓的,只笑着说道:“好了,我知晓。”

  等到了翌日,日上三竿。

  窦姀还在屋里躺着,苗婆子忽然急冲冲地进来。

  苗婆子见她还没有动作,便长长叹了一声:“姑娘!您怎能不去呢!魏家又不是小门小户,他们办的游宴多少世家子弟上赶着去!人家只知窦府三个姑娘,又不知窦府有个表姑娘!您若不赶着这回相看亲事,以后还等谁家上门问呢?若是姨娘在,也定要训您的!”

  窦姀还没躺舒服,已经被苗巧凤强行拉起,换上了新衣。

第20章 定情

  “我昨日还跟弟弟说不去呢...”

  苗婆子两手一转,一个漂亮的云髻已经落成。

  又挑起匣内的簪钗比划两圈,一根一根插进去,忍不住嘀咕道:“二爷是什么身份,那边有几个世家出身能比得上他,他自然看不上了......要看亲,嫁娶的人是您又不是他,光他看不上有甚用处,姑娘还得为自己争一口气!从前有姨娘为姑娘筹谋盘算,姑娘自然可以不用留心,可如今......”

  苗巧凤没再说下去,窦姀却哽了一下。

  如今没有姨娘了。

  姨娘跑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苗巧凤瞧见她在铜镜里泛红的眼角,轻轻叹气:“姑娘找门好亲事比什么都重要,难道还要让远在天边的姨娘不放心么?”

  窦姀已经说不出话,由着苗婆子收拾完,人上了马车。

  这趟是苗巧凤陪她去的。

  坐马车里时,苗巧凤瞧着窦姀略为不安的神情,问是不是还在为答应二爷的话而心忧?

  窦姀点点头。

  苗巧凤便摸了摸她的手,宽慰说:“二爷也是想着姑娘好。若姑娘这趟能觅得一门好亲事,二爷高兴还来不及,没准懊悔拦了姑娘呢。”

  ......

  魏家办的游宴依旧是湖边那一处东园。

  上回来的时候是深秋,如今春色芳始,沙堤边的杨柳已经冒出芽来,满园笼着一层淡淡新绿。

  窦姀一从马车下来,便见这附近已摆上数排的长桌,备好茶水糕点,丫鬟仆婢如云。来这儿的小娘子倒不少,一个个瞧过去如花似玉,语笑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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