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上桑间
“一般般。”
“他家里人不知道。”
Lucy心里平衡一点,也听得出她在敷衍,有些酸意吐槽了句,“陈誉凌跟你关系匪浅吧。”
南晚吟脚步稍顿,走廊顶灯照在脸上,睫羽投下两片蝶翼弧影,语气轻缓试探,“有吗?”
陈誉凌要见她,特意叮嘱一句不要让陈景骁发现,虽然不清楚原因,但她有预感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心绪乱,越是这种时候越担心有人察觉到她和陈誉凌的关系,对Lucy的话很难不在意,担心她究竟知道多少。
“我说对了吧,你果然在意他?”她的反应让Lucy愈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南晚吟浅笑了下,“那你大概是误解了,我和陈总是上下级关系,不熟的,非要论起来就只有公务上的接触。”
Lucy显然不信,盯着她眼睛问,“不熟会故意输那么多钱给你?还是在牌桌上当着你男朋友面,他很乐善好施吗?”
南晚吟蹙眉,“什么意思?”
Lucy虽然觉得她可能在装傻,但还是好心解释起来,“我手里的牌明明能组同花顺,他偏偏换掉一张花色相同的牌,其他人看不到,我可是眼睁睁看着他换牌的,真不熟会故意输钱给你?”
第40章 我会在京市等你的好消息。……
Lucy的话让南晚吟意想不到,脑袋迟缓片刻才去想开脱理由,“就算真的有放水也不是为了我,他在陈家的处境想必你也有所耳闻,这人情是卖给裴泽州的,同我没关系。”
“是吗?”Lucy半信半疑。
到了卫生间,两人各自进入隔间,Lucy本就没什么感觉,来这一趟纯属想套话,凑数进去后又很快出来,在洗手池冲干净手抽一片纸巾擦干。
等了一会儿不见南晚吟出来,有些无聊,心想问问她还要多久,太长时间的话她想先回去。
人走到她进过的隔间,刚要敲门,里面出声,“可以帮我个忙吗?”
Lucy吓的心一跳,说不出哪里不对就是感觉有点诡异,想不明白便归结给她突然出声吓到了。
“干嘛?”她问。
南晚吟正低头打字给陈誉凌发消息,平静说出一早就想好的理由,“我来例假了,不好出去,怕稍微一动就蹭到裙子上,可以麻烦你帮忙去借一片卫生巾吗?”
Lucy撇了撇嘴,她若说别的还好推辞一下,但这种事女生间大多不会袖手旁观,左右都要帮忙,她由不情不愿转为热切关心,“好哦,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回来。”
脚步声远去,南晚吟推门看一眼,确定人走远了才往卫生间外走,低头继续发消息问他在哪。
消息刚按发送,提示音从身后响起,还没来及回头查看就被一股力道拽着手臂拉进存放打扫工具的储物室。
南晚吟被抵在紧闭的门板上,陈誉凌的手捂在她唇上,高大身躯将她笼罩,声音贴着耳畔响起,“是我。”
她当然认出来了,从她眼底看出无语之色,陈誉凌自觉恶作剧成功,笑着退开一步,手绕过她腰侧给门落锁。
“什么事非要出来说?”她问,如果担心被发现,手机沟通不是更隐蔽的方式吗。
“因为有个东西要亲手交给你。”
握成拳的手在她眼前张开,一条金色链条从他指间弹落,因一端勾在他手指上,连接吊坠的另一端便在空中跳动起来,金色链条波光闪动。
南晚吟耐心等它停止跳动,慢慢看清是一枚金属描边中间镶嵌贝母的椭圆形吊坠,白色贝母在光线下折射出流光溢彩的粉,令人惊艳的好看。
陈誉凌声音含笑,“送你。”
南晚吟半个字都不信,提醒他,“Lucy随时会回来。”
他觉得无趣,甩动链
子一圈圈缠在手上,收拢后塞到她手里,笑意也跟着褪去,表情正经的些。
“吊坠是中空的,背面有个暗扣,轻按就能打开,里面是一张内存卡,如果半年后我还没回京市,把这东西交给陈仲的秘书陈清,他会知道该怎么做。”
南晚吟心头一跳,“你不回京市了?”
储物室地方小,水池和打扫卫生的工具占去一半,陈誉凌只能和她挤剩下一半,距离太近,他的注意尽数落在她脸上。
“京市传来消息,车祸的事陈仲心存芥蒂,这次出差港城他没打算让我活着回去,在这里动手还更掩人耳目。”他声含嘲弄,说出的话不亚于在人心底投下重石。
说完又朝她懒笑,“这种时候跟我撇清关系你才安全。”
所以他是知道有危险想把她摘开才特意嘱咐不要让陈景骁察觉?她心底有了猜测,但还是向他求证,“陈仲打算让谁负责这件事?”
“陈景骁。”他说出这个名字时并不是很在意。
可南晚吟觉得有些东西或者说认知被颠覆了,陈景骁展露给她的一直是温和好脾气那面,对陈誉凌算得上无限包容的好兄长,甚至在误会她们的关系后也极力在裴泽州面前帮忙周旋,这样的人转瞬就能对兄弟挥下屠刀吗?
陈誉凌说,“不要对人存在太美好的期望,人心太复杂了,血缘、感情、契约任何形式都只是表面约束,说变就变的。”
“也包括我们的合作吗?”
“这要看你信不信我了,如果你有把握我回不去,也可以把这东西交给陈仲,价码开高些,多勒索点钱,这东西能要他半条命,价开低了有你后悔。”
她佩服他在这时候还有心情说笑,不论别的,心态值得一赌。
“我现在理解了赌徒心态。”
“比如?”
“对自己的运气寄予厚望,以及契约精神。”
陈誉凌嘴角噙了抹淡笑,冷峻眉眼跟着软化,“我现在倒庆幸还好裴泽州把你接走,不然跟着我怕是你也难回京市。”
南晚吟看他,语气认真了些,“那你会有事吗?”
他故作沉思,想了想回,“说不好,刀枪无眼。”
见她真在衡量,陈誉凌失笑,“放心吧,我说过港城他们说了不算。”
那么有信心还摆出一副托孤架势干嘛。
这话只能在心底杠一句,面上柔和真诚,“我会在京市等你的好消息。”
这大概是头一次有人光明正大送上祝福,陈誉凌很难形容此刻心情,想到一个可笑的形容词。
怦然心动。
自然不会告诉她,因为自己都觉得荒谬。
“在京市,遇到棘手的事可以找陈清帮忙。”他想了想,还是觉得补上这句才稍稍抹平心底异样。
合作关系,有来有往,各有所求,他们之间不存在不图回报。
“好。”她回,虽然不觉得有什么事会麻烦到陈清,但好意还是收下。
结束对话,两人分开,陈誉凌先一步回包厢,南晚吟继续在隔间等Lucy,心头不免笼上一股风雨欲来的紧迫感。
再回到包厢时牌局还在继续,陈誉凌已经重新上桌,Lucy贴在他耳畔不知说了什么,垂眸看牌的人忽地一笑,手在她颊侧不轻不重捏了下。
南晚吟坐回裴泽州身边,他注意力不怎么在桌上,声线低沉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项链握在手心,明明冰凉却让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灼烧,烫的掌心炽热。
依赖倚靠在他肩头,眼睫微垂,“可能是在巴士上吹了太久风,有些头晕。”
裴泽州便带她起身,同桌上人说一声后率先离场。
陈景骁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男人高大女人娇小,肉眼可见的般配,裴泽州看着也很上心。
视线转到陈誉凌身上,他正有一搭没一搭地与Lucy调情,姿态懒洋洋的,似乎根本不关心离开的是谁。
怀不怀疑其实已经不重要,结果都已经定下,南晚吟是裴泽州的人,只要不公然和陈誉凌站到一起,他没理由把人强行扣留下来。
至于陈誉凌,是玩世不恭还是忍辱负重,真真假假也都到头了,父亲的话是时刻在心中敲响的警钟,陈家不能毁在他的一时仁慈上。
恩怨是非都该做个了结。
南晚吟说不舒服只是借口,陈誉凌的东西放在她这里,顶着陈景骁不时扫来的视线她怕漏出端倪,所以才想早点离开。
回到公寓还没坐下,田浩已经带着私人医生登门,这时再拒绝难免刻意,只好硬着头皮配合检查。
好在医生很懂人情,简单检查后针对身体情况询问几句,然后给出诊断,“没什么大问题,换季早晚温差大,有些受凉,清热解毒的冲剂喝两天就好。”
田浩细心记下医嘱,拿完药后又送医生回去。
当晚照顾她喝完药,裴泽州仍旧睡客房,南晚吟心绪不宁,也不急于和他早日确定关系了,一回房间便急着把项链藏进行李箱夹层,带来的衣服和日用品一件件盖上去,扣锁时又不放心地再次打开,重新将项链取出来放进手心。
指尖在挂坠背面轻按,正面的贝母瞬间弹开,一枚小巧的黑色内存卡掉落出来,她捡起来置在指腹盯着看了半天,想这东西能值多少钱。
贫穷限制想象,她估不出合适的价位,想到陈誉凌说这东西能要陈仲半条命,价码开低了有的后悔,她当时头脑太乱,该向他请教一下要价区间才对。
卡片重新装进项链,扣合后塞进行李箱,机械重复刚刚的动作,这一次没扣锁,箱子瘫在地上,衣服和日用品堆在上面,乱而日常。
裴泽州在港城处理完最后一天公务,回程日定在周末傍晚,当天下雨,绵延不断的雨丝斜织在天幕,一场秋雨一场寒,气温骤降,好在田浩在衣柜里购入一件驼色羊绒大衣,穿在身上抗风效果很好。
裴泽州西装外临时套上那件出游穿过的黑色大衣,出发时田浩上来帮忙拎行李,东西不多,只她随身带的一个旅行箱。
下楼后驱车前往机场,一路上阴雨绵绵,天色比平时暗的早,明黄车灯投下的光影里雨点在飞舞。
南晚吟侧头看窗外,小雨总是勾起愁绪,她现在其实没什么可愁的,但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有些空落落的慌。
裴泽州在接电话,人还没回京市工作已经缠上身,她待在他身边的这几天里,除却专程空出来陪她出游那日,就没见过他有闲下来的时候。
到机场后田浩联系人来取车,天色彻底黑沉,登机时裴泽州撑伞将她圈在身侧,黑色伞面朝她倾斜,雨丝氲在他暴露在空气的手臂上,黑色大衣凝结一层水珠,湿润的风卷起发丝缠绕在他握紧伞柄的手指上,没一会儿又被吹落。
裴泽州因潮湿微痒的触感低头投来一眼,手背上留下水痕,她抬手将发丝捋在耳后,没注意到他在看,视线出神望着天边,那里一团乌云,不见月,也不见星。
他开始好奇她在看什么。
十分钟前,候机室里,南晚吟手机上收到一条消息,来自陈誉凌:
“一路顺风。”
四个字在她脑海缠绕一路,登机前一刻,她望向天边不免在想,他现在怎样了。
第41章 国王发号施令,士兵唯命是……
落地京市,南晚吟让田浩把车开到小区,她今晚没打算跟裴泽州走。
车
子停在楼下,裴泽州下车送她,田浩去后面拿行李,亮灯的楼道下站着抹利落笔直的身影,是收到消息提前下来接她的武川。
看到他,裴泽州没什么表情,港城之前他没关心过她如何生活又是跟谁住在一起,港城之后也要给她时间适应新身份,就算有什么要划清界限的也不急于这一晚。
归根到底,他不在意武川,有没有亲缘关系也好,福利院的情谊也好,亦或是她曾为了他求到自己头上,裴泽州不是个自大的人,但也有自己的清高在,不至于为不相干的人大动干戈,她要留一晚便留。
左右也只能是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