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俗爱人 第70章

作者:陌上桑间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成长 现代言情

  陈誉凌抬手拦下,视线没看他,“如果谁动手的意义都一样,我何必费那么多功夫把他从港城带回来。”

  武川担心看去一眼,最终还是默默退回。

  他说的对,有些仇不是自己动手,一辈子都不会释怀。

  南晚吟将匕首握得更紧,死死盯着汪越的脸看了又看,最终刀刃移位,落在他小指上用力刺下。

  昏死过去的人被痛意激醒,惨叫声回荡在地下室,匕首连同他的小指一起钉在地上,南晚吟起身快步走出去,怕迟一刻都会后悔。

  陈誉凌让武川留下,自己跟出去,在山道上找到喘息的她。

  “我说了,你做什么我都担着,为什么不动手。”

  南晚吟已经平复好心情,抬眸看他,“我很感谢你给我发泄恨意的机会,只是他这样死掉太轻易了,偿还不了闻悦受到的伤害,我要让他接受法律的审判,亲口承认犯下的恶行,受尽唾骂声名狼藉,然后再去死。”

  陈誉凌说,“好,我说过的话永远作数。”

  他不咄咄逼人的时候反倒让她不习惯,避开的视线又掠过那块黑纱,犹豫了下,她还是问出口。

  “你去港城是参加葬礼?”

  “嗯,你见过的,那家面馆的阿婆。”

  顿了下,他说,“在医院熬了一年,子女都是表面孝心,做给我看的,她去世其实是解脱。”

  “节哀。”

  “小时候妈妈经常带我回港城,她从那边嫁过来,周围一切都是陌生的,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连饭都吃不惯,每年只有回港城时她才真的开心。”

  “阿婆的面她从中学吃到出嫁,后来等我大了一些就带我一起去吃,味道其实一般,我不懂她为什么那样执着于一碗面。”

  “直到她车祸去世,我开始一个人去吃阿婆的面,才发现原来是这样的味道。”

  山间送来一阵风,吹落树叶,吹湿他眼角。

  这是他第二次在她面前落泪,匆匆离开去港城赴一场故人已逝的葬礼,又匆匆回来带着一身疲倦与风尘为她出气。

  

第90章 我不喜欢跟这个字眼……

  汪越因闻羡的指控被带去警局调查,天气阴雨,街道上行人匆匆,水珠在伞面溅开。

  一个小时后汪越从警局走出来,等候在外面的黑色轿车上司机撑伞快速迎上去,黑色伞面倾斜向他,隔绝了漫天飘落的雨丝。

  汪越停下脚步,身后雨水汇聚在屋檐流下一道淅沥水幕,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咬在嘴里,司机在旁递火,偏头引燃的同时视线越过街道上的车流看来。

  对面路边停靠的车子缓缓降下车窗,露出南晚吟冷寒如冰的一张脸。

  汪越嚣张一笑,举起纱布缠绕的小指让她看清楚,是示威也是嘲笑,她做的那些奈何不了他。

  烟灰弹落,他弯腰坐进车里,无意再分给她的天真半分眼色。

  汽车绝尘远去,闻羡坐在后排双手紧握成拳,愤恨咬牙,“我姐的公道我亲自去讨!”

  “怎么讨,拿命跟他一换一吗?”南晚吟冷静否决掉他的冲动想法。

  雨丝从窗外飘进来,晕湿她一侧发丝,武川将车窗升起,温度默默调高。

  闻羡说,“和他逍遥法外相比,我宁愿一换一。”

  “为这种人搭上自己,你姐姐醒了只怕也要怪我。”

  她从后视镜看向闻羡,“让他先得意两天,还没到分输赢的时候。”

  “你有办法?”

  “光明正大的手段不行,那就学他们借刀杀人。”话锋一转,她问,“你有在网上露过脸吗,有多少人知道你是闻悦弟弟?”

  “没有,我一直在国外,知道我身份的只有涵姐。”

  “那就好,明天你来星耀,我会在最短时间内把你捧红,让你在那个圈子出尽风头。闻悦刚出事我就急着捧新人,这种行为一定会惹众怒,不论是出于同情还是落井下石,闻悦遇害的事都会被反复提及,汪越想要风浪平息是痴心妄想。”

  “这是明面上我们要做的,汪越松懈戒心,其他人才更有机会接近。”

  “你指的是?”闻羡不解。

  “一位汪越的故人。”

  ……

  送走闻羡,南晚吟给陈誉凌打电话问他在哪,得知位置后让武川送她过去。

  仍旧是那栋半山别墅,车子停下却没解锁,武川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可笑的是两人一无所有时,是他配合着她一步步接近裴泽州,而现在看似有了些成就,却仍旧改变不了送她去见另一个男人。

  他开始责怪时间,如果再多一点是不是可以做得更好,是不是就有能力挽留住她。

  也不可避免地埋怨为什么没有像他们一样的出身,如果他也生来拥有那么多,她是不是就不用这样辛苦。

  然而一想到这样的话,福利院的日子就只剩她一人无依无靠,武川的埋怨便打消了,命运对他最大的馈赠就是让她如一束光照进他烂泥一样的人生。

  他沉默的时间里南晚吟也没说话,两人在车里静坐了会儿,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这样难得安静的时候让她想到过去。

  高三那年约法三章后,武川信守承诺在人前安分守己起来,各科老师看到他的转变都很欣慰,班主任更是单独把南晚吟叫到办公室夸赞,说她很厉害,学校最刺头的学生都管得服服帖帖。

  她那时很在意虚名,因为是福利院的孩子,明白自己身后没有任何依仗,想要在学校里不被欺负,老师的看重十分重要。

  那天离开办公室,走廊里男生跑着打闹,女生三三两两结伴靠着护栏聊天,武川恰好从班级后门走出来,看到她脚步一转又要走进去。

  她那会儿心情好,大声喊他名字,她和武川在学校都算得上家喻户晓的人物,这么一喊大家目光都聚集过来,她不在意旁人的关注,不紧不慢走向停在后门的武川,从他身边经过时竖起拇指夸他,“了不起哦,老师跟我夸你。”

  她说完就进了班里,而他像是没反应过来,独自愣愣在后门外站到上课铃响。

  这改观维持不到两天,周一下午校长突然带着几个领导来班级视察,武川的位置空着没人,校长问老师人去哪里了,老师把目光投向她。

  她无奈起身,顶着压力撒谎说武川吃坏肚子去厕所了。校长半信半疑,交代老师下课后让武川去办公室说明情况。

  那位老师是新来的实习老师,班里学生都还没认全,不过也是从其他老师那里听过武川的大名,知道他很会闯祸,等校长一走就赶紧让她去找人。

  她哪里知道武川去了哪,学校里无头苍蝇一样找过一圈,无功而返又不想回去看老师失望的眼神,只能坐在楼梯上一边骂他不省心,一边又祈祷他能从天而降。

  结果他就真的突然冒出来了,从楼梯下方的储物室一瘸一拐走到她面前,不知又从哪落了一身伤回来,看着像只刚从垃圾堆里滚过一遍的脏污小狗。

  南晚吟恨铁不成钢,气得想不理他,又想到一会儿下课校长室那还等着解释,不得已只能绞尽脑汁帮他撒谎。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一笑,“你还记得我带你去校长室那次吗?你鼻青脸肿从楼梯下面钻出来,好笑又好气,我满学校找不到你人,结果你就在楼梯下躲着,不骂你都不知道出来。”

  武川侧脸看过来,为当时的自己解释,“检查时我在班级外面。”

  “那为什么不进来?”

  他理由质朴,“你说的,让我闯了祸不要被发现。”

  南晚吟忍俊不禁,“所以你就躲到楼梯下去了?”

  “嗯。”

  “我让你闯祸别被发现是不想你连累我,你就这么听话?”

  其实不是听话,是很少被人用心管过。

  那次从校长室出来,她抱怨过一句他为什么不能稍微学点好,别总让人操心。

  他那时虽然没回应,她的话却听进心里,第二天哪都没去,独自在位置上默背老师布置的一篇课文。

  他难得碰书本,引来很多道惊讶视线,还被几个男生嘲笑假正经。

  其实那些人读书也不比他好多少,一样的烂,却喜欢用这种行为哗众取宠。

  他没想理,真动手一个比一个求饶快。

  一片嬉笑声里,课本摔在桌面上的声音响亮震慑,笑声一滞,她从最前排最中间的位置站起来,拿着水杯往后排走,边走视线边落在那些笑过他的人身上,一个人退避了她就去看下一个,没人敢和她对视超过三秒。

  她像个威风凛凛的将军,杀进他一败涂地的灰暗世界,震慑住那些冷嘲热讽,脚步轻轻从他身边路过,竖起拇指,用不轻不重的声音告诉他,“做得好,继续保持。”

  然后接完一杯水,又风轻云淡走回座位。他在本该热闹的课间体会到了比上课更安静的教室,也感受到一股暖流无声又汹涌地汇进心底。

  她一向如此,总说自己是为了利益和欲望,实际上责任感最重,认准的事多难都要做,很犟,劝不回头的。

  武川一直都知道,所以她绝不可能放过任何能帮闻悦讨公道的机会,他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她的决定,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竭尽所能去帮她。

  又是一阵沉默后,他给车子解锁,“去吧。”

  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两人之间其实无需多说什么,她只是觉得有些愧对他,在明知道他心思的情况下,让他参与这些实在太残忍。

  南晚吟最后看他一眼,打开车门走下去。

  别墅铁艺大门缓缓打开,陈清静默站在里面等待。

  她知道走进去就没了回头路,想了想也没什么好后悔的,跟谁不是跟,裴泽州让她又重新认识到自己有多天真幼稚,既然如此往后她就只图谋那些看得见的,真心这种东西,给一次就够了。

  她迈步走进去,身后是无边黑暗,而前方看似温暖明亮。

  客厅空无一人,陈清让她坐下稍等,去一楼最近的房间前敲了敲门,“小安少爷,南小姐到了。”

  片刻后房门打开,陈誉凌从里面走出来,穿了一件居家款黑色羊绒毛衣,中和了五官的凌厉,看起来清隽端方。

  陈清默默退出去,整个别墅里安静空荡,再找不出第三个人。

  陈誉凌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留出足够她感到安全的距离,举止有度像个绅士。

  两人完全没有可能时,他很多时候仅凭喜好行事半点不懂避嫌,如今在他的地盘明知她为何而来,他反倒从容有礼起来了。

  不远不近的距离,坐得久了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檀香味传来,大概是刚动过香火。

  “陈誉凌。”她率先出声,直白了当问,“你喜欢我吗?”

  她问的干脆,他答的也利落,“喜欢。”

  欲罢不能的那种。

  “我可以跟你,条件是我要什么你都能答应。”南晚吟看着他的眼睛说。

  陈誉凌扯唇笑了下,告诉她,“我不喜欢跟这个字眼,南晚吟,你要做就光明正大做我女朋友。”

  怕她不懂,他又继续解释,“用若即若离的关系换到你想要的,等到目的达成再随时和我结束,这种关系我不接受。”

  “所以你考虑好,要么就别来招惹我,要么以后也别想甩开我。”

  南晚吟只当他是一贯的霸道,时间一久新鲜感过去,恐怕不用她说要走,他自己就不耐烦了。

  “好。”她答应的毫不迟疑,“我可以提第一个要求吗?”

  “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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