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喜福
商临做的早餐也很简单,三明治加一杯拿铁。
这个周末,商临想尽办法将她留下来,虞皖音原本是不愿意的,但他说自己在过年前得飞一趟纽约,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可能有一段时间没办法约会,甚至没办法见面。
于是这个周末,虞皖音留了下来。
也正是这个周末,虞皖音之前挂出去的婚房卖了。
买家意料之外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举动,说是很喜欢房子的布局和装修,痛快地全款买下,也留足了时间让虞皖音去将私人物品带走。
于是在搬出去的七个月后,虞皖音最后一次回到生活过三年的地方。
这里承载着她的一段婚姻以及一段漫长的感情。
商临在楼下等她。
虞皖音在曾经的卧室待了会儿。
其实她的东西早在六月份七月份的时候都陆陆续续搬完了,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这个房子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拿走。
她和李明霁的书房现在进去看也是空荡荡的。
当初摊牌后,虞皖音再也忍受不了这个房子还有一丝李明霁生活过的痕迹,所以要求他将自己所有个人物品都带走。
但事实上,这里的大部分家具和家电,乃至装修上都有他们两个人的痕迹在,这是两个人的家,审美上哪怕以虞皖音为主,也总有李明霁的想法存在。
三楼有两个卧室装修得稍微梦幻童真,那是他们曾经约定好的儿童房。
商临在楼下逛了圈,这种逛女友和前夫婚房的体验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不出意外也会是最后一次。
整个房子看起来还是满满当当的。
因为家具和家电都留下了。
这边风景不错,地理位置优越,甚至同小区业主都非富即贵。
所以不愁卖。
在此之前,曾经有几波中介带着顾客上门来看,多数人是因为预算的问题放弃的,有两位顾客因为实在喜欢装修和布局,在卖出去之前,还一直试图让中介联系虞皖音商量价格。
虞皖音给出的最低价是降70万。
但那两位有意向的顾客认为可以再降30-40万,于是一直僵持住了。
直到有人直接原价全款买下,中介那边说他们又懊悔这段时间的僵持,但作为卖家,虞皖音不可能白白不要那70万而选择成全他们的喜欢。
“收拾完了?”商临看见她来时拎的托特包里似乎塞了点东西,但依旧比他想象中要少。
来的时候包是空的,这会儿也就塞一半而已。
虞皖音点头。
“今天再出门,这儿可就成别人家了,不后悔吗?”商临跟在她后面问。
虞皖音还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你想我后悔啊?”
商大少爷的声音于是变得有点酸溜溜:“唉,谁让我是后来的呢,校服到婚纱,绝美爱情,他们之前都这么夸的。”
然后他就因为犯贱被捶了。
被捶完之后反而心满意足。
他搂着虞皖音往外走,凑近她道:“房子而已,我也有,有空带你去挑挑,不行带你买个新的。”
“不要。”被拒绝得干脆利落。
商临:“他给你送的房子你要,我给你送的就不要?”
“……”
无理取闹一男的。
这个周末之后,虞皖音的账户进账八位数,在成为富婆的路上越走越远。
她现在确实可以生活得非常富裕,在不追逐名利的前提下。
商临也正如他说的那样,变得很忙。
有时候忙到只有中午或者晚上休息的时间能给虞皖音回消息或者打电话,而他的女朋友非常贴心且不粘人,在他忙得不可开交时,她就真的没怎么发信息来打扰他。
一月底,虞皖音的父母从梧桐市回到了这座曾经生活过很久的城市,没有听女儿的住进她独居的房子,而是回到了之前的家。
他们说还是喜欢住在以前的小区,左右邻舍都是熟人。
有些邻居街坊在孩子考上大学后就将房子卖了出去,然后在别的地方再买房或者租房住,但大多数的人都还在。
让虞皖音父母有些难过的是,以他们的年纪看,不算年轻了,而他们的朋友,有些已经与世长辞。
父母回了以前的家住,虞皖音的周末也跟着回去住两天。
临近过年,陪父母出门时遇见熟人的概率大大提升。
而且这个年纪的人,话题无非儿女婚嫁以及各种家长里短。
虞皖音以前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连婚姻大事都没让父母操心,但她离婚这件事,尽管父母没和其他人提过,但这些老邻居们也是知道的。
没办法,虞皖音和他们的儿女是高中同学。
同学间的八卦,大多数传播得很快。
于是虞皖音这位结婚三年就离婚而且未育的人也多了点八卦在身上,其中一个版本就是,她离婚是因为不能生。
在距离除夕还有一周左右时,虞皖音家里有媒人上门了。
也不是很陌生,以前就认识的人,只不过闲来无事有个做媒的爱好,久了凑成几对,就真让她成了媒人。
那天正好是周五,虞皖音回家陪父母吃完饭,一家三口正在看电视,大晚上就被人找上门了。
起初虞皖音她妈看着是认识的人,就将她放进来了。
结果那位阿姨进来就直勾勾盯着虞皖音看,上下打量了一番,那种眼神不算礼貌,虞皖音顿了一下,便听见对方开口:“这位就是你们家姑娘吧,长得真水灵。”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皖音,这位是陶阿姨。”
虞皖音也笑笑,打了招呼。
只是寻常聊天,用不着这个点找上门来。
果然没叙旧两句,对方的话题就频频引到虞皖音身上,先是打听她的岁数、学历、工作,再引到离婚这件事上。
虞皖音她妈都听出点端倪了,蹙眉道:“陶红,这么晚你到底有什么事?”
“靖娴,我就跟你直说了吧,你家姑娘你看这么年轻,总不可能离婚后一直单着过吧,她总要再找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我这刚好有个不错的人选,你们听听?”
没等虞皖音这一家三口回应,对方便接着道:“男方呢,今年32岁,身高178,学历也是本科,在大公司上班,工资每个月到手两万左右,这个收入不算低的了,家里也有全款房车,就是之前有一段婚姻,生了一儿一女,年纪不大,最大的才6岁,你姑娘要是嫁过去,也不用自己生就能白得俩孩子是不?”
“……”
虞皖音正吃着她爸今天特地买回来的车厘子,漂亮的桃花眼瞪大了些,大概是因为太荒谬了,她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般。
那位陶阿姨丝毫没意识到问题,她又审视了一番虞皖音,用一种挑剔的语气道:“人家不介意你们家姑娘能不能生,毕竟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就希望找个学历好的,能好好教育两个孩子,侍奉公婆,在外面有没有工作不重要,当然了,能再生一个最好。”
“他这个条件算是还不错的,介绍了几个姑娘人家都没看上,你们家姑娘还是人家打听到特地来请我做媒的,说是高中一个学校,人家是大几届的学长,他妹妹跟你们家姑娘应该是一届的,这也算是缘分不是吗?”
虞皖音看到她爸妈脸色已经麻木了。
两位体面的半辈子的文化人第一次这么不给邻里面子。
虞皖音她爸直接站起来,脸色都激动红了:“什么玩意儿,就这么点收入敢来让我女儿当后妈?还想让她全职在家照顾孩子侍奉公婆?我和她妈平时碗都不让她洗一个!”
对方没想到这对夫妻反应这么大,她看了眼脸色平静的虞皖音,忽然意识到今晚上门这件事不算明智之举。
但这会儿她又下意识说起那套话术:“这话不能这么说啊,你们总不能养她一辈子吧?这女人本来就是要嫁人的,你们家姑娘头婚嫁得好我知道,但这不还是离了嘛,结婚三年肚子没个动静,谁知道她能不能生?你们这样眼高手低的,别到时候耽误了她。”
“耽误她?听你胡说八道才耽误我女儿!”宋靖娴没忍住也站了起来,“别说我闺女学历高工资高,她自己也有全款房车,还是独生女,我跟她爸以后的钱全是留给她的,包括这个房子,她用得着去别人家受气?”
“还不用生孩子,直接当妈,谁稀罕啊?条件不错你就让自己闺女嫁呗!”
这位上门的媒人直接被虞皖音的父母骂出去的。
连人家条件都没打听清楚就敢上门来找骂,怎么不算是勇气可嘉呢?
关上门后,虞皖音她妈还念叨着:“这也太欺负人了,这么缺德,什么人都敢当媒人了……”
虞皖音终于开口:“爸爸,妈妈,别气了,气坏身体不值得。”
话是这么说没错。
宋靖娴想了想,忽然发出感慨:“刚才没骂人没发挥好,气
死了。”
她蓦地又看向自己的女儿,很认真地来了句:“音音,你还年轻,别找那些歪瓜裂枣来气我和你爸,当初我特地给你找了个好看的爸,你别给你孩子找个丑的。”
“……”
虞敬安在旁边附和:“对啊。”
话里全是对自己基因的自信。
虞皖音年纪轻轻就已经完成结婚到离婚的人生转变,这点确实成为某些人茶余饭后的话题,但没过两天,那些人就笑不出来了。
人家这个女儿早婚早离的,在过年前,给她妈买了辆一百来万的新车和二十来万的手镯,给亲爹也买了块上百万的表。
这些只是贵的,还没加上人家给父母买的衣服鞋袜。
直接给爹妈搭配成中年潮男潮女了。
有钱可以最直接改变一个人的精神状态,虞敬安和宋靖娴这对夫妻在同龄人中年轻得过分。
尽管一个个口中念叨着虞皖音浪费钱,但钱都花了,该穿戴的得穿戴,该开出去的也得开。
至于他们家之前的旧车,被置换出去了。
钱不多,好歹腾个车位出来,一个停女儿的车,一个停女儿给买的车。
直到除夕前夕,虞皖音也忙得昏头转向,谁都不想放年假的时候还忙着公司那点事。
但这几天,大家也无心工作,有人还在抢春运的车票机票或者预约顺风车,还有人已经想好半夜出发,尽量别堵在路上。
虞皖音忙,商临也忙。
两个人的忙还不太一样,虞皖音好歹还有下班的时候,商临的忙,是那种全国或者全世界飞的忙碌。
所以在过年前,见面的机会应该是没有了。
商临再次落地云港市机场时,已经是除夕当日的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