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扁平竹
“他马上就死了。医生说他的生命不超过一年。”
他宣判自己父亲死刑时的语气平淡到让她觉得可怕。
虽然她不喜欢他的父亲,但...费利克斯的父亲很爱他,这是丹尼尔完全没法比的。
费利克斯的父亲完全以他为傲。
“可是你父亲很爱你!”她说。
“所以我总说,你被人伤害也是活该。”他的手放在她的腰上,眼神是由上往下的俯视姿态,语气却很温和,似乎是在教她,“总是别人对你好一分,你就还回去五分。”
姜月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在这点上,她应该像他学习。
费利克斯不可能因为谁爱他,他就回馈对方同样的爱。
他没有感情,出生时就自带的冷血和薄情,三岁就认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对他父亲的确没什么感觉。老东西的私生活比他的还乱,他顶多乱在其他方面。
但两性关系上,他一向‘洁身自好’
“黛西说过,你们家族里的男性没有一个是钟情专一的,每个人都很滥情,尤其是你的父亲。”她的这番话像是控诉。
费利克斯试图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一些吃醋的别扭来。
他故意说出一些能够引导她释放酸味的话:“谁知道呢,或许我继承了老头子的基因,下面放一个,心里装一个。”
“可是我觉得你下面不止会放一个,心里可能一个也没有。”
“哦?”他挑眉,饶有兴致地笑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心里没有。”
她很笃定:“我就是知道。”
他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胸口上放,“你不就在里面吗。还有这个纹身,是你哄骗我去纹的,爱丽丝。纹了它,我甚至没法考公了。这些不该由你来负责吗。”
这口大锅突然就压在了她的肩上,姜月迟曾经和他说过类似的话。他当时让她在身上去纹一个他的名字,她就是用纹身没办法考公的理由搪塞过去的。
“你又不是中国人,你本来就考不了公。”
“谁知道呢。”他低低地笑了出来,“等到我们结婚之后,或许我会国籍转过去。”
他的身体压向了她,三分之一的重量全都在她身上。姜月迟觉得自己快被压扁了:“嗯.....你不要乱说。”
和他结婚这种事情她不敢想,让他转国籍这种事情她更加不敢想。
费利克斯没有继续围绕这个话题和她讨论下去。他的气音开始变得粗重,毫无章法的吻胡乱地落在她的脸侧和脖颈。
他想和她接吻,但姜月迟一直在偏头躲避。于是他密密麻麻的吻便落到了其他地方。
姜月迟不喜欢他这副无论何时都游刃有余的样子,这会让她感到挫败。
她想把他拉下高高在上的王位,可她到头来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
于是在费利克斯的呼吸变得舒服的时候,她毫无征兆地将脚收回。
果然,男人睁开了刚闭上的眼,还来不及全身心的享受,眼底的黑雾再度弥漫。
明显是对她的举动感到不满。
“怎么?”
她不语,低头将脚上的丝袜脱下来,想了想,还是大着胆子将手伸过去。
生机磅礴的大树啊。
她将丝袜绑在勃发的大树根茎尾端,甚至还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让其变成一份待拆的礼物。
是她的礼物,属于她一个人的礼物。
很配她的少女心,但是不太配被绑的这个东西,和它的主人。
“爱丽丝。”头顶的声音变得有些阴沉,同时夹杂极具侵略性的危险。
低沉的警告太明显。
她松开手,抬头看他。没有如愿对上那双带着怒意的眼睛,男人的眉眼平静到极点,深浅难测的危险全都藏在那双深邃的蓝眼睛之下。
如此近的距离,他那张脸所具备的攻击性宛如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她的脖颈。
他的呼吸是灼热的,肌肉是绷紧的,甚至连眼神都令人害怕。
她像弱小的猎物,而他是对猎物势在必得的鹰隼。找准了机会从天空俯冲而下。
“费利克斯,你还记得你之前问过的那个问题吗。你说你和我奶奶一起掉进水里了,我会先救谁。”她开始转移话题,两只手托着他的脸,掌心的触感很好,但感受很明显的是他骨相的立体程度。他的脸上其实没什么肉,皮肉和骨骼贴合的很紧实。
轮廓分明的一张高折叠的脸。
低头看她,眉骨下压时带来的压迫感和属于野兽一般的攻击性更加明显。
哪怕他此刻一言不发。
她只能尽可能的忽略。
“我没办法将你和奶奶去做对比。我妈妈给了我第一次生命,奶奶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但是,除了奶奶之外,你是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
她如此虔诚,眼神也是。
白皙柔软的皮肤,被他结实的手臂紧紧搂着,胸膛贴着他的胸膛。
好在他的胸肌已经恢复了柔软,不再是刚才的充血状态。被他这里抱着,倒也不会存在硬到发疼的感觉。
她在他怀里看上去好小一个,像一只被猎豹抱在怀里的猫。
危险和安全感并存。
在他怀中,唯一能够伤害到她的是他,能够保护她的也是他。
“如果奶奶是我人生中的太阳,那你就是夜晚的月亮。在某种意义上,你们其实分不出谁更重要。没了太阳我会枯萎,可是夜晚没了月亮,我在黑暗中会变得寸步难行。”她仰头去亲吻他的嘴唇,蜻蜓点水一般的吻,“你是我的月亮。”
很土的情话,土到令人发笑的那种。
费利克斯从小到大接受的告白数不胜数,甚至还有更为极端的以死相逼,站在楼顶拿着扩音器和他表白,如果他不同意,ta就从楼上跳下去。
那个时候还是在学校里,他刚好路过。对方显然是提前打听好他每天的必经之处。
四周围了一圈人,大家都在起哄,让他同意。
费利克斯也跟着一块起哄,只不过他起哄的内容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他笑着让对方跳下来。
他的笑很温和,统一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有种区别于其他人的清贵儒雅。
那种蓬勃向上的少年气令他看上去分外迷人。如果姜月迟第一眼见到是这个时期的费利克斯,她一定会更快的陷入对他的迷恋之中,并不可自拔。
他笑容优雅:“如果你没摔死,我就答应你。”
二十三层楼。
除非ta是猫,有九条命。
至于对方跳没跳,是死是活,他早就忘了。
人的大脑容量是有限的,不该被那种垃圾占据任何空间。
就算对方侥幸活了下来,他当然不可能和ta在一起。
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让ta死而已。
蓝眸中的深邃被爱丽丝的吻弄散,脖颈并没有她的亲吻而往下弯曲半分。
属于费利克斯的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仍旧存在。
她完全不受影响,声音比刚才更加松软,像是一块掉进热水之中迅速融化的棉花糖:“奶奶说我是迟来的月亮,费利克斯,其实你也是我生命中迟来的月亮,独一无二的月亮。”
是比刚才更土的一句情话。土到足以让他嗤之以鼻,嘲笑的程度。
月亮。
放在她腰上的手指却轻微地动了动,并不明显,只是骨节微微屈起,很快又恢复原状。
月亮也很廉价,人人都能看到。
甚至被好几个国家成功登陆过。
“是真的。”她和他撒娇,比从前几次还要娇,甚至还主动将眼睛送到他面前,纤长的睫毛眨啊眨,像羽毛,“你能看出我有没有撒谎的,盛傲哥哥。”
他的手能够很轻易地掌住她的后腰,她纤细柔软地像蒲柳。
无论何时,他都能游刃有余的掌控一切。
他的人生就是一场平平无奇的赌局。他觉得一切都很无趣。
任何东西都得到的太轻易了,财富、地位、权势,以及别人的爱。
容易得到的东西在他看来都很廉价。
爱丽丝属于哪一类的范畴,他一直没有分清。
甚至可以说是懒得分清。反正她一直都在他身边,他招招手,她就能乖巧地脱下自己的裤子。
可是后来呢。
在她离开后,他以侵略者的姿态再次闯进她的世界里。
是闯进吗,还是死缠烂打地跟去。
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是为了让她害怕,还是为了逼迫她乖乖回到自己的身边。
身上的衬衫早就凌乱,袖箍被她当成玩具一般从手臂上摘下来。她甚至还胆大包天地对着他的脖子比划了一下。用那副天真的姿态询问他:“可以戴在这里吗?”
在他警告威胁的注视下,她默默闭上了嘴。
那条袖箍仍旧被她拿在手中,她甚至将自己的手腕和他的手腕放在一起,一并套了进去,袖箍在此刻仿佛变成了手铐,牢牢地将他们锁在一起。她和他十指相扣,掌心贴着掌心。
他的头发和之前相比,发色变得更浅了一些。一丝不苟的背头早就变得松散,一缕垂落额前,遮住三分之一的眉骨。似乎将他的冷硬与锋利也遮住了三分之一。
她说了那么多,他却全程沉默。
可是,是错觉吗。他的眼神好像变得柔和了许多。
她声音和她的皮肤一样,柔软滑腻的像是散发甜味的牛乳:“哥哥,你就是我的月亮。”
她没有撒谎,他能够看出来。
心脏和某处的跳动在这一刻突然一齐加快,不受费利克斯的控制,血液的流动也一并加快,充血后的肌肉将衬衫撑至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