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头正好
徐洛初还没睡,看到信息咬牙切齿,骂他说:【滚蛋,纪南京】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两人都心知肚明了,还有什么意义。
她是后来复盘聊天记录才发现破绽的,聊天一上来就占据主导权,原本想引诱他,结果变成了被引诱,最后还傻乎乎白白地松了一张裸露照给她。
字里行间像在调笑,却又是咄咄逼人的,展现的完全是真实的纪南京。
所以复盘后确定了他知道自己掉马的事实,所以还玩什么,没得玩咯。
奇怪的是,他被玩弄了居然没有来找自己算账,她当时都做好了准备,大吵一架一拍两散,倒是可以清静了。
终于卸掉了鲸落的身份的纪南京,给她发了个:【哈哈哈哈哈,好玩吗】
徐洛初发了个踢他一脚的表情包,马上把鲸落送进了黑名单。
聊了一段时间,她竟然还有点舍不得鲸落是怎么回事?鲸落是纪南京,却又不是纪南京。
毕竟给过她很多的帮助,也陪伴过她,这种不舍并非无缘无故。
纪南京的电话进来,敷面膜的徐洛初按掉电话,很快她收到一条短信,【纪南京被你拉黑,鲸落也要拉黑吗?鲸落的落是徐洛初的洛,鲸落的灵魂里住着徐洛初】
鲸落的灵魂里住着徐洛初。
徐洛初以前没觉得自己感性,这一刻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骨子里的矫情,居然被这样一句无病呻吟的话打动了。
每天那么忙的人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糖衣炮弹,可是她犹豫了,要不要把鲸落放出来。
可是把鲸落放出来和把纪南京放出来有什么不同?不过是一个随时在线一个深夜上线的区别。
徐洛初这个时候患了拖延症,不想动了,手不想动,脑子更不想动,索性卧倒装死。
想明天是不是能中标,都比这样的问题好。
隔天周一,标书送往去投标,当场开奖,所有人都没当一回事,即便是徐洛初也一样,她还在想着如何笑话纪南京。
上午时,公司行政收到集团的邮件,说是集团发文件让所有有必要的分公司给加班员工提供低温保障。
也就是指取暖设备,徐洛初听完以后也是一笑。
加班的冻没白挨,以后每个像她一样在冬天加班的同事,都不用盖毛毯或者被子了。
下午时,在开会,张总的短信响了,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然后抬头愣了愣地,又低头看手机,连会议都停止了。
“我们他妈怎么就中标了。”张总只觉得太不可思议,首先问的是,“标书谁做的?”
徐洛初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要跟着张总一起难过,心里却是憋着笑的,却生生地道,“我做的。”
“你把价格做低了吗?”
“没有,我就是严格按照他们给的价格做的,这边有电子版,发你看看?”
“发来。”张总到现在还是一脸懵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陪跑中标的只在传说里听过,从没想到会落到自己身上,他朋友这一刻大概会想把他宰了吧。
徐洛初马上把电子版发了过去,告诉张总报价在第几页。
张总直接找到价格,看了一眼,是这样没错啊,于是截图下来当证据,万一那帮疯子找上门来,可以给他们看看。
这能中标,纯属运气好,和他们本身有什么关系。如果故意写低价格,那是他们的不是,没有的话,评委问题。
徐洛初也怀疑纪南京是不是走了后门,可是他说了他也要面子的,而且他们就赌了一顿饭,所以不至于的。
在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张总突然问徐洛初:“这标书真是你做的吗?”
“啊,不然是谁做的。”徐洛初不能把自己卖了。
“进步怎么这么大呢?”张总喃喃说道,他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都怀疑徐洛初是不是找抢手了。
是标书的问题,他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标书,*还带着锐气。
他听说过这种事情,中标标书因为内标,敷衍了事,而陪跑标却因为认真对待,事无巨细,把项目的方方面面都写得清清楚楚,评委在专业评分上给了高分,阴差阳错中了标。
同时张总也是兴奋,这都是钱啊,这项目少说能赚个小几百,这百八十号人口粮有着落了,而他也能踏实过个年了。
“徐洛初,你头功一个,为我们公司做出了巨大贡献,年底奖金双倍。”张总公开承诺。
徐洛初自然也不傻,给奖金自然要接,还得请纪南京吃饭。
张总话还没说话,他激动地在办公室走来走去,指着徐洛初说,“以后所有标书就让你来负责。”
这奖金真是烫手,想要还回去。
暂停的会议又被按下了继续键,但是没过几分钟,张总的电话就被打爆了,原来的中标方来电话骂人了。
张总好好解释一通,他们不听,那他也脸皮厚了,骂就骂吧,有什么关系的,标也不可能还你了。把手机放在桌上,翘起二郎腿,抠着耳朵,任对方谩骂。
张总骂不还口,对方大概累了也就挂了电话。
散会后,徐洛初找到张总,不免担心地问他说:“他们应该不会找上门闹事吧?”
“那不至于的,情绪发泄完应该就没事了,再说了法治社会,有警察,怕什么的。”张总说道,之后有对徐洛初刮目相看,“这标书写得真好,哪里学来的?”
“张总想听实话吗?”
“当然,说说看。”
迟早现原形的事情,徐洛初低着头如实交代,“其实是纪总做的……”
“纪总做的……”张总总算解开了谜团,果然还是有枪手,对着徐洛初竖起大拇指,“纪总业务水平不是盖的。”
张总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这小破公司还劳驾纪总亲自屈尊给做标书,不管怎么说,这功劳都应该记在徐洛初身上。
纪南京辛苦了一个周末,徐洛初觉得于情于理应该给她发个信息,想起昨晚因为拖延症没有做出的决定,她打开纪南京的微信,把他放了出来。
第一句话是:【中标了,我兑现承诺,回头请你吃饭。但是,你真的没有走后门吗?】
过了很久,他才回过来,【徐洛初,人和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点信任了?】
徐洛初没搭理她,很快纪南京又马上回过来,【要不择日不如撞日,今天请我吃饭,怎么样?】
【……】徐洛初无语了,【晚上直播云吃饭吗】
【我最近都没时间了,所以今天等等我,行不行?】
【一顿饭,不需要这么来回赶,什么时候吃不是吃?】
纪南京只说:【如果饿,你先垫些肚子,等着我。】
徐洛初想的是累不累啊,来回五六个小时,就为了吃一顿饭吗?
下班时,纪南京给她发了条语音,“我出发了。”
徐洛初这才真的相信纪南京会开五六个小时车,为的只是和她吃顿饭。
想起很久之前,她第一次请纪南京吃饭,订了一家人均千+的餐厅,那个晚上还很郑重地送了他一支笔作为礼物。
而今明城没有千+的餐厅,她也没什么可送的。
找了一家西餐厅,预约了时间,也问了下班时间,应该可以好好吃顿饭。
吃了点饼干垫肚子,徐洛初在办公室加班等他。
他买的取暖设备派上了用场,就是很费水,因为很干。
接到纪南京的微信,说在服务区休息,大概还有多少的路程和时间。
徐洛初发现他变了,变得有点啰嗦,以前从来也不会和自己报备行程,而她并不习惯。
纪南京如约按照他报过的时间到达,怕耽误餐厅下班,徐洛初等在公司的路口,然后直奔餐厅。
已经过了饭点,西餐厅没有其他客人,所以服务也格外周到,让人有一种包场的错觉。
两个人点了个套餐,等餐时,纪南京问徐洛初:“请我吃这么好的,奖金拿到了吗?”
“没有。我疏忽了,本该拿到奖金再请你吃饭的,万一这个标有变数呢……”
“没以前大方了。”纪南京笑话她。
徐洛初一点都不介意,“工资低了,穷了,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又来这招,纪南京不免又笑起来,“借你一点,要吗?”
“谢谢,不打算借钱度日。”
“又没人算你利息,也没人催你还。”
徐洛初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就像他们曾经的斗嘴。
好像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突然陷入沉默,两个人都感觉到有些不自然,明明不是第一次独处啊,为什么氛围会奇奇怪怪的。
努力寻找一些话题,比如徐洛初问纪南京,“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吗?”
“你现在挺会讲冷笑话的。”纪南京又笑她,“不管以前还是现在谁敢让我们去陪标?只是听过类似的事情。”
徐洛初手上捏着个纸团,顺手就扔了过去,“再笑话我,晚上自己买单。”
纪南京好手法地接住,“现在跟我在一起这么不自在吗?”
“我有那么明显吗?”被他一说,心理反而放松下来,“只是你太郑重其事了。”
“你也很郑重其事,不是吗?”
他们懂彼此说的是什么,她说没有必要为了吃一顿饭专程而来;他说两个人吃饭,没有必要一定是这样的高级餐厅,可以随意一些,重要的并不是饭。
菜很快上来,服务生倒了两杯红酒,纪南京摇晃着红酒杯打算浅尝一口,徐洛初问他,“晚上不开车吗?”
“有点累,想睡一晚上再走。”纪南京抿了一口,觉得还不错,很自然地举起酒杯,两人碰了一个,一边问他,“不行吗?”
“我说不行,就不行吗?”徐洛初嘴角挂着笑,这话问得多余了,每次来的时候问过自己意见吗,住进她家的时候问过自己意见吗?
“对,那我就找个代价回去。”纪南京装起可怜。
“这样也是个好办法。”
“徐洛初,你就不能说一句,那晚上就先休息一晚吧,明天早点走。”
“有区别吗,今晚累一点,明天早上可以睡晚一些,补回来。而且叫代价,车上可以睡。”
徐洛初不肯说软话,纪南京只能强忍着,把杯子的酒喝完,又叫来服务生添酒。
纪南京仍旧不打算晚上回去,但明早会叫代价,他需要养足精力开会。
套餐是两份不同的牛排,纪南京尝了一口自己的上脑,叉了一块送到徐洛初嘴边,低声哄她说:“尝一口。”
徐洛初不得已衔过来,五分熟的牛排带着点血丝,肉质多汁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