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头正好
“这是秘书该干的工作。”纪南京抬出身份给自己遮羞。
“这孩子,到家里了还使唤人,像什么样子。”纪母出来维护徐洛初,“看来洛初妹妹在你手下做事,没少受你气,而且有气还没地出。”
原本想睨纪南京一眼的徐洛初,此刻心里觉得特别的熨帖,纪阿姨真是暖心,说到她心坎上了。
那被训得不能顶嘴的心情谁懂啊。
“是不是啊,洛初?”纪母问洛初。
洛初弯着眉眼笑起来,“还是妈妈比较了解儿子。”
“对吧,他人虽然不坏,但脾气有时候挺让人讨厌的,所以你要多担待。”
“阿姨,您做完手术感觉怎么样?”徐洛初笑笑转移话题。
“啊,你看我像是住过院的人吗,能跑能走都能跳,能吃也能睡,一点事情没有。”
两个人边走边聊,纪南京跟在后面都插不上话,自己倒像个外人。
进了门,纪母拉着徐洛初坐在客厅沙发说话,她吆喝儿子,“给洛初泡点茶。”
纪南京依言斟了一杯茶,放到徐洛初面前,徐洛初笑嘻嘻地接起来喝了一口,“谢谢纪总。”
看他被差遣替自己服务,心里说不出的开心。
“回家来不许搞你们单位那一套,什么纪总秘书的。”纪母摆着手,“我一句都听不得。”
徐洛初笑笑没说话,纪南京倒是想听听,她在家会叫自己什么。
准婆媳二人聊了一会儿,纪母又让纪南京带着她去散步,说饭还要一会儿呢。
纪南京起身,看了徐洛初一会儿,“走不走?”
心里想着走就走,但没敢说出口,在长辈面前还是要保持矜持,跟着他出了门,两人沿着门口的路往里走,路上会遇到熟人,纪南京打着招呼,甚至还会停下闲聊几句。
问他妈妈的身体,问他的近况,他一一作答,恭敬有礼。
没有介绍徐洛初,但总是会忍不住地打量,甚至是在内心揣测,徐洛初坦然接受。
现在介绍她才是尴尬,介绍她是秘书还是女朋友?都不合适,所以她十分理解。如果今天走在她家的路上,她也是这个态度。
纪南京领着她到一个小公园,与其说是个小公园,不如说是个绿化很好的小型体育场加儿童游乐场。跑道,孩子的游玩的滑滑梯,小型的跑道,不少人在跑步或者带着孩子玩耍。
这里聚集了整个小区的烟火之气。
两个人谁也没要去参与的打算,只找了一张小长凳坐下,等待夜幕降临。
徐洛初问他,“你以前就住这里吗?”
“不,我高中才搬过来的,也很多年了。小的时候住的是现在的老破小,就是现在附小的片区,和田念真他们几个住一栋楼。”
高中,也就是他们一家三口从明城回到江城之时。
徐洛初静静地听着他讲过去,平淡的讲述里却藏着骄傲,脑子里有了清晰的属于纪南京的成长线。
和她的平淡如水截然不同,他从来都是出类拔萃,光芒万丈。
可是这一刻她并没有自卑感,或者自卑感自动隐藏起来,有的只是对他的欣赏与赞美。
像瑰宝一样闪耀的男人,是她睡过的男人,她满心的雀跃。
天擦黑时,他们开始往回走,昏黄的路灯下倒出两个影子。两个人还是第一次这样松弛地,心无芥蒂地走在路上。
这样的散步,洛初觉得好像还缺了点什么,是什么呢?她知道,但张不开口,也无法主动。
最重要的是,他好像并没有那个意思。
走了一段路,徐洛初感觉到两只手手背,总是无意触碰到,她只能往旁边移两步。
接着就是手被温暖的大手果断地包裹着,原来并非无意,而是蓄意试探。
徐洛初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那颗心就要跳出胸腔。
啊,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天天见面朝夕相处,摸过睡过,而且早已过了脸红心跳的年纪了。
“躲什么?”纪南京一脸淡定地问她。
“我躲了吗?”徐洛初嘴硬,但我哪里知道你是要牵我的手。
不承认就不承认吧,没什么打紧的,也不再说话,徐洛初时而乖巧,时而晃手,纪南京只笑着看她。
这女人能高兴成这样,怕是没和异性牵过手吧。
但逻辑又不通,算了,别什么事都扯逻辑,不然*人会不愉快。
到了家门口,两个人自然地放开了,一前一后进了门。
饭菜已经上桌,是一桌丰盛的晚餐,大部分都是徐洛初爱吃的,纪母显然是做过功课了,至于问的谁,徐洛初盲猜应该是她妈,她和纪南京生活相处并不多,他也不会留意这些细枝末节。
纪母招呼他们去洗手吃饭,两人在洗手池边排队,徐洛初莫名想起早前在她家,她削芒果削到手,他站在一旁想帮忙包扎时的小心翼翼。
那时候她坚定地认为他们结束了,可是却拉拉扯扯走到了现在。
纪南京看她愣神,满手的水弹在她脸上,徐洛初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但脸上该接的水滴一点没少。
徐洛初自然也是要还回去的,用同样的技法,弹不到他的脸,那就弹他的手臂,反正她在他这,吃不了一点亏。
徐洛初还是克制的,弹完马上跑了,主要是怕被纪母看穿,那多不好意思。
连同阿姨一起,四个人坐在一起吃饭,纪南京和徐洛初并排落座,纪母满心满意,觉得两人是璧人一对,看得徐洛初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后悔和纪南京坐在了一起。
这样的家庭氛围就是聊家常,主要是阿姨和纪母再聊,纪南京和徐洛初偶尔插一句嘴。
纪母聊天之余不忘提醒儿子,“南京,给洛初添一些汤。”
汤就在纪南京手边。
“南京,给洛初剥两头虾……”
九节虾透着新鲜,但徐洛初实在受不住,“阿姨你,您别客气,我自己来就行。”
“洛初,你别觉得不好意思的,女士就应该享受男士的照顾。”
徐洛初和纪南京同时顿住了。
徐洛初:阿姨是懂生活的,婚姻生活一定很幸福。
纪南京:妈,我是您亲儿子吗?怕是哪里捡来的吧。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饭后纪母安排了她怨念很久的麻将,好不容易凑齐的人,可不能浪费了。
纪南京真真觉得自己在浪费生命,好好的晚上就陪着两个老太太打麻将耗时间,偏偏徐洛初还总出错牌,打得他脾气都来了。
和三个牌精打牌,她不被拆股吸髓,才是是不正常的。
纪南京认为打麻将大概也是要天分的,像徐洛初这种就是天分0,还不肯好好学,教了也不好好听。
可偏偏她还有点运气在,不是天胡就是三金倒,勉强保住了那点可怜的筹码。
中场休息是,他以要买烟为由,开着车出去兜了一圈。
烟在嘴里叼着就进来了,徐洛初见过他抽烟,但是没见他在大庭广众下抽烟,姿势不够醇熟,所以不像有些老烟枪那么自然、好看。
但他好像有自知之明,进门没有两分钟,就把烟掐灭了,纪母不免唠叨了几句:“别老抽烟,对肺不好。”
纪父就是肺病去世,所以她是极反对儿子抽烟的,好的是,他好像也没有很大的烟瘾。不像她的死鬼老公,用烟来思考问题和排解压力,可想而知抽得有多凶了。
纪母是上了年纪的人了,有固定的作息时间,熬不了夜,所以事实上这个麻将并没有打几圈。
下半场结束时,时间还很早。纪母安排完洛初的房间后,打着哈欠和阿姨一起睡觉去了。
她们俩人睡在一楼,纪南京和徐洛初住在二楼。
都很克制,就算二楼没人,也不敢造次,因为不定因素太多。
纪南京带着她参观自己的房间,房间很大,设有独立的休息和摆放区域,用玻璃门隔开,显得足够的奢侈和隐私。
这个房间陪伴了他整个青春时期,所以留下了很多青春痕迹。
一双洗得发白的足球鞋和一个写着13号的足球,一起摆放在了壁龛上,像是朝圣。
她不知道,原来纪总会踢足球,不知道踢哪个位置。
一张和朋友的大合影,有她认识的,更多的是不认识。
徐洛初认出了上回在上海酒店见过的那个女人,她不记得这女人叫什么了,也有可能是纪南京压根没有告诉过她名字。青春期一脸的青涩,和田念真亲密地依偎在一起。
他们果然是一个一起长大的玩伴,日后有机会她想向田念真打听打听这个人。
徐洛初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直到纪南京端着两杯葡萄酒过来,两人站在白色纱帘边,就着一盏浅黄的壁灯,抿了一口葡萄酒。
徐洛初头发披散在肩头,显得格外温柔,纪南京忍不住地拢了拢她的发。
氛围很好,其实做什么都合适,做什么都可以,但两人只摇曳着酒杯里的液体,在一旁的小沙发上座了下来。
酒醇,人美,不忍心破坏。
他们现在好像能静坐下来,而不是像从前,每次除了睡觉,没有其他。
没有谁说什么,徐洛初调皮地拉开窗帘的一隅,月光倾泻下来,照在纪南京身上,有一种清冷感,但并不陌生,他本就不是个热络的人。
徐洛初举杯和纪南京碰了一下,一口把剩下的酒喝完,说,“我有点困,想去睡了。”
再这样坐下去,徐洛初就会主动撩纪南京,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
就算在楼上,闭着门,也应该注意影响。
纪南京也喝了杯中酒,和她一同起身,退出椅子,一前一后走出来。
临到门边时,纪南京一把拉过她,将她抵在了墙壁上,毫不犹豫地吻上她。
从温柔到激烈,也不过是几十秒的事情,手被他按在了墙上,失控的刹那,他轻声哄着她,“放松一点。”
也就是这个蛊惑似的声音,让徐洛初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们连门都没关。楼下的人万一突然有事找到楼上来,事情暴露不说,他们会怎么看自己。
她不想冒这个风险,推开他,狼狈地跑回了房间,靠在门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才开始收拾东西,去洗漱,浇灭心中浴火。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再加上刚刚的亲吻,终究是入睡困难。
她数起了绵羊,一只两只三只四只,数到一千都还是精神抖擞,所以她放弃了。
又听歌,却越听越精神,最后看小说,前些天看过,现在接着看,要命的是刚好看到船戏部分。
她索性扔了手机,还让不让人睡了。
但最后也是迷迷糊糊睡着了的,因为连纪南京什么时候进来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