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头正好
徐洛初多想了,人家是来维护关系的,显得尊重老员工,他虽然是个冷淡的人,但在工作上确实挑不出毛病来,所以能够服众。
他们你来我往,客客气气聊着天,徐洛初夹在中间,插不上话,她斟酌着要不要和纪南京换个位置,方便他们谈话。
自己直接端餐盘移动位置又显得太刻意了,导致这顿饭夹在中间,吃得不上不下。
餐间,方秘去添了一点汤,剩下两个人时都默默吃饭,一句话没有。
餐盘里还有两块红烧牛腩,味道不错,徐洛初很喜欢,纪南京夹起一块,本想放她盘里,但动作却是往自己嘴里送的。
除了*周围都是人外,也不愿意喂她,这个没良心的。
徐洛初不自觉地加快了进食速度,纪南京假装没看见,噎死活该。主观错误,公司不赔偿。
等方秘再回来时,徐洛初只剩下最后一口汤,脚底抹油地走了,还不如和康康去吃饭呢。
下午下班,徐洛初直接回了家,给丁易发信息,让他周末有空了带她练车,练个两趟,不耽误提车。
丁易自然没有理由拒绝,他只是好奇,徐洛初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买起车来了。
一般这种问题会问他的建议,但这次他连风声都没收到,丁易才感受到,她确确实实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也不知道两人相处得怎么样了,听周滢说两人总是会吵架,有些情侣磨合期是这样的,等磨合期过了才会过得比较滋润。
可他和周滢好像就没有这些问题,他们的问题都是现实问题,比如家长和孩子。
未婚谈恋爱没有负担,而中间有个孩子,总是会有顾虑,紧着孩子又怕委屈了女人,到头来可能是两头都不讨好。
所以他一直觉得和小叮当两父女这样过也挺好的,只是碰到了合意的人,也会生出憧憬来。
这样的年纪和情况,丁易不敢有太高的要求,温和善良就行,而这两点周滢恰恰都具备,令人心动。
更令人心动的是,她的主动,对孩子的主动和对他的主动。
谁不想要温情生活,谁又会舍得把满腔的柔情往外推。
丁易这样想时,徐洛初刚好也在想她的这对好朋友最近又进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他们现阶段进度不慢,至于之后她总觉得会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周滢还没回来,徐洛初搜刮着冰箱的菜,做了简单的两菜一汤,等着她的好朋友回来。
闲来无聊,想到了她妈妈的病理送检,应该这几天就出结果了,医生信誓旦旦说应该没什么事情,就是买个安心。
作为家属,心里得到安抚的同时,也难免会挂记,徐洛初打电话给妈妈,问情况,说是后天出结果。
徐爸爸打算后天早上去拿报告单。
明天就知道了,但凡有事医院会主动电话里联系。
冰箱里还有鸭翅膀,周滢回来后从超市叫了一箱啤酒,两人饭后坐在阳台就着鸭翅膀啃起来。
谈天说地,随意地聊天,十分惬意。
周滢没问徐洛初和纪南京近况,徐洛初经常不在家,就说明了一切,两个人好着呢。
徐洛初也没问周滢近况,因为怕周滢会问起自己,经常吵架她自己都觉得挺丢人的。
说不定什么时候吵着吵着就分开了。
喝了两个易拉罐,她的思想开始放飞自我。
她感到迷茫,不知道未来的走向;同时她也感到坚定,无论如何要好好生活,为自己为家人。
纪南京出差了,去开疆,他们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徐洛初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应该下榻酒店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开会,新来的助理还用得趁手吗?还是江小姐更趁手?
江小姐不是他的助理,但这次出差却服务于纪南京。
徐洛初是介意的,介意纪南京身边有别的女人,无论生活还是工作,那些女人都是非常优秀,无形中让她感到自卑。
她想着太多了,根本介意不过来,所以索性不要介意吧,就像白天在电梯里见到的江小姐一样,这种事情是家常便饭,如果介怀于心,她迟早和程露一样,走上不归路。
当然,程露并非焦虑致死,而是生病;但深度焦虑会容易生病,而且是大病。
她打开手机,不小心滑动到了相册,纪南京的头像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软件提醒她说:纪南京的相册。
软件真是善解人意,给他建了相册,事实上他的照片并没有几张。
头像是在珠江游轮上,她偷拍的夜景照,有点暗,却也是好看的。日日相对,徐洛初仍然觉得他的皮囊真不错,不能否认,她当初就是馋他,才会带他回家。
她随意翻看照片,有些是动态图,帮助她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徐洛初想着要不要给他发个信息,但想起他对自己的视而不见,又生生把这个念头忍了下去。
接着又开了一个易拉罐,周滢没有拦她,人有时候需要放飞自我。
喝酒也好,吃饭也罢,高兴就好。
最后喝的迷迷糊糊,被周滢架着进了卧室,徐洛初把手机抱在怀里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有视频进来,但睁开眼睛看一眼手机,并没有。她笑自己喝多了,都出现幻觉了。
次日醒来,徐洛初完全不记得昨晚最后怎么回的房间,自然也不会记得半夜起来翻看过手机的事,记起来也不想承认。
上午继续跟着方秘做事,这么好的老师理应珍惜,仔细观察,认真做笔记。
曲董不比纪南京,他看似随和,事实上是老派的领导作风,在他的观念里没有邮箱,也没有微信,更没有工作群;有的只是纸质的文件,面对面的汇报,以及不在时的电话沟通。
他的观念和纪南京完全冲突,在权衡利弊之后,他放手给了纪南京。
曲董没有儿子,唯一的女儿出国去了,从某种程度他把纪南京当成了自己的儿子来看待,更是自己精心培养的接班人。
同时他也忌惮纪南京,防止权利过度集中,所以领导班子里自然有另一支代表着旧势力的力量,牵制着这个朝气蓬勃的新团队,防止他们步伐太大太快。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斗阵,更何况这种千亿规模的集团公司。
徐洛初知道,她甚至在想,曲董把她从纪南京身边调走,是不是有别的用意。
这种想法产生时,马上在她心里一笑置之,谍战剧看多了,在这个庞大的集团公司,她只是个再小不过的小喽喽。
下午时分,徐洛初正在伏案写稿,突然接到她爸爸的电话,敏感的她瞬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方秘交给她的稿子,还有三分之一没写完,她没接电话,想有什么事情等稿子写完再说。
三分之一的稿子用不了半个小时,可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她已经如坐针毡。
徐爸爸很少给她来电话,都是徐妈妈代劳,而昨天她说过,有什么事情今天医院会提前联系。
徐洛初尽最大的努力完成稿件的同时,也尽力确保稿件的质量,把稿件交给方秘后,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回电话。
忐忑不安中拨通电话,徐爸爸很快接起来,声音和平时比有一丢丢的不对,徐洛初那时候的心上突然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十分沉重。
她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她有过了解,乳腺疾病坏不到哪里去。
“初初,医生来电话说,情况有点不妙,你妈妈可能还需要做个手术。”
听到这样的话语,徐洛初瞬时又觉得一切并没有那么糟糕,病理检查结果出来,只是做个手术而已,并没说确诊癌症,更没说要化疗。
“那让妈妈来江城协和,大手术大医院更放心一点,您说呢?”
无非就是切**,也许还能保住一个,这种事情她听今建林姐讲过,切完能保住命。
“听说协和床位很紧张,我怕我们排不到。”这是徐爸爸的担忧。
“没关系,我们找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徐洛初安抚完父亲,马上给丁易打电话,假如只是小小的乳腺肿瘤,丁易觉得完全不用担心,这种病治愈率太高了,基本没有生命危险。
不像程露。
脑部胶质瘤,他们辗转大半个中国,南北最有名的意愿都去过,最后钱花光了,人也没有了。
想起那段时日,丁易仍旧觉得窒息,眼睁睁看着爱人被病痛折磨,被病魔带走,你却束手无策,她每日每夜难以入眠,而他同样无法睡一个踏实觉。
到了最后,大家甚至觉得程露走了,对她自己,对丁易都是一种解脱。
年轻的生命固然惋惜,可谁也不愿意看着同样年轻的丁易被拖入深渊,无法自拔。
找医生,安排床位,丁易一刻也没耽搁,在一个小时之内替她办妥了,并且安慰徐洛初,说一点事情没有,不要自己吓自己。
徐洛初这么想着也对的,和程露一比,好像都算小病。
她打电话给他爸爸,让她爸如论有没有床位,先和她妈一起来江城,徐爸爸说现在比较糟糕的是徐妈妈的状态,她一听说要再次动手术脚都吓软了。
徐洛初知道会是这样,她妈心态不能说不好,但是胆子一向很小,肾结石痛,她都能给想象出癌症来。
徐洛初又打电话给徐妈妈,做她的思想工作,徐妈妈听到女儿的声音崩不住,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觉得自己应该不久于人世。
徐洛初一下子火就上来了,“你要是死了,不是得病死的,是活活被自己吓死的。你看看你,能吃能睡,面色红润,身体哪里像生病的样子?”
“可我确实是生病了?”徐妈妈呜咽着,“医生说切完病理还要送检……”
“送检就送检啊,至少现在没说是癌症,只说是病变。如果真的严重,直接就给你下定论了,叫你做手术加化疗了。爸和我讲,化疗都不一定的事情,而且即使是癌,也是早期的,怕什么。丁易帮忙问了医生,乳腺癌治愈率百分之八九十,你想死都没那么容易。”
徐妈妈一听说不容易死,好像又活过来了一般,“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来江城啊,丁易已经在帮忙找床位了,你们马上出发,除了医保卡身份证还有这次的病历资料,什么也不用带。”
“那换洗衣服还是要带两套的……”徐妈妈补充说。
“……”
徐洛初不想和她妈拌嘴,直接挂了电话,她要给周滢打个电话,晚上得和她挤一间房,虽然是自己的房子,但是房间是她在住着,就应该尊重她。
周滢一听说情况也紧张起来,徐洛初又根据丁易提供的情况,解释了一通。
周滢听完,开始安慰徐洛初,徐洛初经过这么一大圈下来,思路变得清晰起来,刚开始的惶恐不安似乎不见了。
没病最好,有病就治,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沟沟坎坎,跨过去就是了,她安慰自己。
回办公室等丁易的电话,看着日期,希望能尽早动手术。
方秘交给她的事情还没完全做完,她今晚本来想加班做,现在看来不行了,甚至要请很多天的假。
她提前和方秘说了请假的事,几天暂时还没定,请假是一定的。
方秘听说是徐洛初母亲生病,看她又面色沉重,自然是同意给假的。
徐洛初一个劲地道歉,第一天来上班就请假,印象分怕是都扣光了。
方秘安慰她说,“没事,没事。”
临下班前,丁易来电话了,一切都给她安排妥当。
所以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很糟糕,徐洛初马不停蹄地赶回家,给他们腾房间,又要去动车站接人。
她妈生病了会变得矫情,做女儿的了解她,一切以她的心情为主,旁人辛苦一点没什么关系。
这天周滢也很早回家,做饭收拾屋子,丁易也来了,来看徐妈妈,顺便抚慰她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