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河边草
大四的林轩带着郁郁寡欢的她前往郊区的棒球场。
那有一片绿茸茸的草地,而天空湛蓝无云,异常开阔。
像是想要给予她一个温暖的拥抱一样,英俊的青年从后方握住她的手腕,耐心地牵引她的动作:
“膝盖微微弯曲,重心下移,把力量集中到作为指点的右膝盖上。然后想象这股力量在传导,从腰腹开始,到手臂再到手腕。”
林轩跟她看向同一个方向,等待白色撞上她的杆子,或者被他的手掌接下。
“好了,就这样,看着球,然后挥杆。”
他说自己绝对会护住周箐,不让她被球砸到的,所以周箐只要按想法尝试就好。
她放下心来,全心全意挥动手臂。
那颗小球“乒”地飞向天空。
林轩同她一起欢呼,冲她露出鼓励的笑容:
“这不是做得很好么?太厉害了,箐箐。”
“球‘呼——’一下飞出去了,有没有感觉心情也轻松一点!”
这种生死关头想到的居然是那个男人的笑容。
那时候他们还相爱,林轩交予自己的东西也切实帮助到了她。
可现在呢?回想起林轩手机上的聊天记录,周箐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因为愤怒燃烧了起来:
好恨。
现在运用的技术是我学到的东西,才不是他给予我的。
他已经没有再保护我了!
把怪物的脑袋想象成飞来的棒球,周箐挥动那柄“斩骨刀”,朝他的脖颈狠狠劈了过去。
沉重的砍刀沉重又厚实,外形酷似一把迷你斧头。
宣传页里,厨师用它砍开过猪腿骨,用来熬制可以吸到骨髓的筒骨汤。
“嗤——”
这是颈动脉被割开,鲜血如喷泉飞溅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满气的气球在漏气。
肥厚的脂肪层,藏在下方薄薄的肌肉,都没能阻止斩骨刀的势头,厚重的刀刃继续向深处没入。
果然,就像她开着大奔撞散了“黄鳝”寄生的狐狸派对,让它们的四肢像烟花绽放得七零八落。
接吻时,她又轻易咬破了“林轩”的嘴唇。
被局限在“寄生对象”体内,他们的防御和攻击力都下降了一大截。
可以杀!
他们都可以被杀掉!
周箐认定了这点。
血瀑彻底点燃了她内心深处的凶性。
她的手臂还能用力,还在用力。
好球!
斩骨刀砍断了“鼹鼠”的颈椎。
“噗通——”
“鼹鼠”面露惊愕的头颅于地面滚落。
周箐抓住了“鼹鼠”挂在脖子上的带子,一把将他的胸牌扯了下来。
全力挥刀后,她的身体终于走到了极限,摇摇晃晃走了一步,就摔在了地上。
刷卡机就在几米远的地方,她周箐爬也要爬过去,用牌子打开大门,离开这个鬼地方。
现在还不是可以休息的时候。
破怪物寄生体只是开始,
正如“黄鳝”被撞散后,没有立刻身亡,还能挣扎着寻找下一个宿主,甚至使用变形、致()幻技能。
自“鼹鼠”头颅断面,生出八根蠕动的触足。
它们撑住那个硕大的脑袋踉踉跄跄站了起来。
它不是高等种。
要是和宿主融合时间短,能立刻脱离找到下一个身体还好。为了掌握这个人类的技能,它已经把“根”完全种了进去。
脱离身体损失极大,如果不能在时限内转移,它就会化成血沫。
“鼹鼠”两眼泛白,鲜血不断从口中溢出,他骂骂咧咧朝周箐爬来:
“别以为你能杀掉我。”
“身体、身体,只要得到你的身体,这点伤口根本屁都不算。”
好在这个女人也没有力气了。
他已经抓住了她的脚腕。
身体好沉。
惯用的右手已经没知觉了。但左手还在,还能动一动手指。
周箐艰难地挪动身体。
她还能再一次挥动那把剁骨刀么?
不,必须可以。
哪怕会因为惯性砍伤小腿,她也要把这个脏东西扔回地狱。
凭借顽强的毅力,周箐硬生生举起了那把砍刀,接下来就是松开手指。
“嘀”。
就在砍刀亲吻周箐身体的前一秒,她背后紧闭的门扉打开了。
汹涌的血流立刻从狭隙中挤入。
那不祥的黑红给“鼹鼠”造成了极大的精神压力,他被吓得牙呲欲裂,尖声发出惊叫:“等等、您是——”。
但“林轩”没有等“鼹鼠”说完。
自“手肘涌出的血流兵分两路,一条绞住“鼹鼠”的头颅,毫不客气地将它的话语和它本身一同吞没。
另一条血流轻柔地托住了周箐身体。
祂从后面环绕她,拥抱她,为她撑起一片小小的血红天空安慰道:
“我找到你了,已经没事了。”
周箐的眼里只有祂。
“呀,你找到我了。”
她凝望着那张熟悉且令人爱恨交织的脸庞,倏地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周箐不想见到“林轩”。
祂是外星怪物,出于本能,祂总有一天会吞噬她,这让她觉得恐惧。
祂继承了林轩的皮囊,祂维护她、爱惜她,这同样让她觉得痛苦。
为了从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混乱中解脱,周箐选择把握机会,在超市逃走。
但是和“鼹鼠”殊死搏斗的过程里,周箐终于理解了混乱的源头——
如果可能的话,她也想杀了祂。
第十三章
【13】
能理清搅乱心情的根源固然不错,但将想法赋予行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周箐仍处在被透支的虚弱中。
最后一次举起砍骨刀后,周箐彻底失去了对四肢的掌握,连蜷缩手指、呼吸这种小事都让她觉得疲惫。
对她而言,这体验新奇又熟悉,她仿佛回到了公司工会羽毛球活动上大展身手后的第二天。
明明大脑还记得发球、挥拍的要领,但体力却在毕业后一落千丈,无法支撑这种剧烈运动。
现在这个情况,别说杀了“林轩”,连她本人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尽管仍旧处在重重危机之中,周箐的脑子却很清楚。
难怪医生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尝试运动。在脑内啡大量分泌,她甚至感受到了一种轻飘飘的快乐。
好像被风托举飞上云端,从此与人世无关,可以平静地审视眼低的一切——
既然现在做不到,就放到下次再说好了。
管他的呢。
不远处,中年男子的无头尸体倒在地上。他的手脚像浸水的麻绳软绵绵地摆在身体两侧,自脖颈断面为起点,一条血痕歪歪扭扭延续到周箐的脚边。
殷殷血红和刷成浓绿的仓库地板形成鲜明对比,深深刺痛了周箐的眼睛。
她讨厌脏东西。
明明双腿早就没了知觉。但撞见这种画面时,“鼹鼠”爬上她小腿,如水蛭蠕动爬行的触感还是鲜明地出现在心中,让她感到阵阵恶寒。
现在周箐又需要“林轩”了。
她抬高了一些音调,“快过来。”像乳猫在呼唤大猫。
仓库大门完全洞开。自护住周箐的触足之后,“林轩”本人也迈步慢慢走了进来。
祂上身是一件白色衬衫短袖,中山领设计十分儒雅,棉麻质地柔软而透气,隐隐显露出一点皮肤的蜜色,下身则是米白色的休闲西装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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