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被她装到了 第182章

作者:艳扶 标签: 无限流 悬疑推理 爽文 玄幻仙侠

  这时沈笑笑也起身喝水。

  “姜厌姐怎么也睡不着?”她小声问道。

  姜厌把烧水壶递给她:“毕竟没到睡觉的点,你怎么也没睡?”

  两人也一起过了不少任务了,沈笑笑向来是说睡就睡,根本没有过失眠的时候。

  沈笑笑也没隐瞒:“在想小时候的事情。”

  姜厌“嗯”了声。

  大概是开了话头,沈笑笑颇有些不吐不快的意思,她深深舒了口气,低声道:“你不知道我小时候有多讨厌。”

  “本来我都刻意不去想以前的事情了,但是这次她出现了,我又直面我自己了,我真的好讨厌。”

  姜厌本来也睡不着,所以很乐于听故事。

  她顺着话问道:“你小时候和沈欢欢发生了什么吗?”

  听到这话,刚刚还倾诉欲爆棚的沈笑笑忽然沉默了,她迟疑地看了看自己的脚尖,摇了摇头。见沈笑笑不想说了,姜厌也没再追问,她躺回到床上。

  沈笑笑也平躺在床上。

  时间过得很快,半个小时过去了,就在姜厌终于有了点睡意的时候,沈笑笑忽然开了口。

  她似乎只是想说话,却不关心是否有人听到。

  ”我以前养过两只小猫 ,”沈笑笑说,“它们是一个妈妈生的,雪白色,蓝眼睛,很漂亮也很可爱,我起初每个都喜欢,但后来不是了。”

  “它们的性格差异很大。”

  “一只特别乖,我只要把手伸过去它就会露出毛绒绒的肚皮让我摸,另一只不太亲人但也还算可以,有年冬天那只乖乖的小猫死掉了,我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是为什么死的偏偏是这个,要是死的是另一只就好了。”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即使是亲姐妹,一碗水端平也都是骗人的,如果不去争抢爸爸妈妈的喜爱,一旦面临抛弃一方的选择,我就会被扔掉。”

  沈笑笑缓缓道:“我的身体自出生起就特别不好,没有办法上学,所有课程都是老师专门来家里教我的,我总是生病,基本每年都会面临一次濒死情况,不停做手术不停做手术,我觉得自己真的太累赘了,后来我陷入了死胡同,我觉得只要自己是爸妈最喜爱的女儿,即使我这么累赘也不会被抛弃。”

  “爸爸妈妈总是很忙,一年也只露几次面。”

  沈笑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完全没有时间线,但大致能让人理解她在说什么,“因为爸爸曾经受过很多人的恩,所以他一生都想这些恩情还回去,所以他成了成千上万个孩子的沈爸爸,妈妈也是,她出身也不好,一路上都是村民资助起来的,所以她一直与爸爸一起。”

  “他们是许多孩子的爸爸妈妈,不像我和姐姐的,我们见过最多的人就是保姆阿姨。”

  “所以…”

  沈笑笑的声音顿了顿,变得有些沙哑。

  “其实我没有那么疼的,但每次爸爸妈妈回来时我都会叫的很大声,那种疼我真的可以忍过去的,但我还是把他们呼唤来我的房间,哭着喊着说我有多疼,然后抱着他们才能睡着。”

  “姐姐从来没有跟爸爸妈妈一起睡过,因为我说姐姐睡觉时会踹我,会让我更疼。”

  “后来爸爸妈妈和我的相处时间变成了姐姐的两倍,三倍,好几倍,很多倍,有次爸爸回来直直跑向我的房间,说给我带了礼物,看到姐姐的时候他愣了一下,连忙说也给欢欢带礼物了。”

  “我似乎成功了。”

  “我当时觉得自己想得特别明白,我可以不要姐姐,但我不可以没有爸爸妈妈的爱,”沈笑笑轻声道,“我自私又嫉妒姐姐的健康,可我把自己的疼痛摆得太高了。”

  “我的病根本不是姐姐造成的,但我的所作所为好像都在报复她。”

  “姐姐也是爸爸妈妈的女儿。”

  姜厌这时开了口:“沈欢欢知道这件事吗?”

  沈笑笑的声音戛然而止,片刻,她小声道:“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姜厌没回话。

  许久,沈笑笑回了话。

  她说:“我原本以为不知道的。”

  “但在某次治疗后,我从麻醉状态醒过来,我看到爸爸妈妈急急忙忙跑向我,姐姐没有过来,她拿着一张满分卷子,站在门边看我,很沉默地看着我。”

  “其实姐姐的动作并没有什么暗示,但我当时就是知道她猜到了。”

  “我吓得要死,叫疼的声音都忘记发出来了,但她点了点自己的嗓子,提醒我要谢谢爸爸妈妈,”沈笑笑说,“姐姐用嘴型比划着说,爸爸妈妈是从很远的地方专门跑回来的,希望笑笑快快好起来。”

  沈笑笑说:“我这辈子都对不起姐姐。”

  “爸爸妈妈死了,我永远都对不起姐姐。”

  姜厌问她:“你跟沈欢欢聊过这件事吗?”

  沈笑笑回得很快:“没有。”

  姜厌问:“为什么?”

  沈笑笑擦了擦眼角溢出来的眼泪,用特别小的声音说道:

  “我好怕姐姐会原谅我啊。”

第109章 欢笑

  房间内很是安静。

  如今墙壁上的挂钟过了十二点, 窗外蝉声平息,沈笑笑因哽咽而稍稍急促的呼吸声很清晰。

  姜厌没有追问,沈笑笑倒是又说起来。

  她用很刻意的悠闲口吻问姜厌:“姜厌姐, 你还不知道我的身体是怎么好的吧?”

  姜厌“嗯”了一声。

  沈笑笑说:“这件事有些说来话长。”

  “要是想说清楚的话, 得从我爸妈去世说起。”

  她说起自己父母去世的事情:“我爸爸叫沈东岸,他死的时候,那年我和姐姐十三岁。”

  “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天是个除夕, 爸爸一大早就离开家, 他说他要去竞争一个项目, 如果成功了他又能建好多学校,地址他都在山区选好了, 就等着这次了。”

  “结果他没能回来。”

  “谈判途中他被对方捅了好几刀, 那个人有精神病,一发病就会攻击人, 在家里发病过好几次,但是被家人压下来了,这件事外界根本不知道,爸爸也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的话,他肯定不敢和对方私下协商的。”

  “爸爸被救护车带走后, 他下属给妈妈打了电话,妈妈怕我们担心所以什么都没告诉我们,她只是说爸爸需要现金,她要去送, ”沈笑笑越说鼻音越重,但还是在说,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因为那天是除夕嘛,家里的保姆都放了假,妈妈着急爸爸没有心情做午饭,于是她让我们自己吃点面包牛奶,之后她就跑去了医院。”

  “——姜厌姐,你睡了吗?”

  听到这儿,姜厌应了一声,表示自己正在听。

  于是沈笑笑又继续往下说。

  “爸爸死得很快。”她轻声道。

  “他其实到医院的时候就没有心跳了,妈妈刚到医院就接到了死亡通知,她在医院待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傍晚才回家。”

  “她不知道要跟我们说什么,怎么说,因为我不是妈妈,做不到完全的感同身受,但我知道那时候的她一定非常非常痛苦。”

  “我的妈妈叫温榆,她在打开大门路过家里的花园时晕倒了,当时我们家的花园在翻修,她的头碰巧磕在没有磨平的栅栏尖上。”

  “我和姐姐还在家里等着爸妈过除夕,但是爸爸死了,妈妈在与我们只有一门之隔的地方流逝生命。”

  “只要我和姐姐有一个人可以发现妈妈,她就不会死,但是我们没有发现,所以我们失去了妈妈。”

  “这件事还是姐姐做完晚饭,想要出门等爸妈时发现的,”沈笑笑说,“我现在都不知道姐姐看到那一幕是什么样的心情,等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救护车已经到我们家里了,姐姐把我推出房间,让我最后再看一眼妈妈。”

  “除夕那晚我们失去了双亲,只是短短一天,我在这世上的亲人只剩下姐姐了,我缓了很久才接受这个事实,然后我开始回忆我对姐姐做过的所有事,我耍过的心机,我夺过的爱,我干过的糟糕事,我开始不停找爸爸妈妈与姐姐相处过的痕迹。”

  “可是我点开爸妈留下的手机,相册里都是我们三人的合照,那些是我夺过爸妈手机拍的自拍照,里面没有姐姐。”

  沈笑笑像是回忆到什么很难过的场景,眼泪拼了命地往下掉。

  “我从没如此恐惧过,我的良心在爸妈死后回来了,我不敢看姐姐,不敢和姐姐说话,但是姐姐对我更好了,她竟然对我更好了。”

  “我试探性地问姐姐她可不可以陪我睡觉,她立刻就抱着枕头钻进我的被窝,于是我问我可不可以和去上学,我想和姐姐上一所学校进一个班,姐姐迟疑了很久也答应了。”

  “因为怕别人可怜我们,所以我们离开了江城,去了一个很偏僻的城镇。”

  可能是说到关键点了,沈笑笑抽了抽鼻子,努力盖住自己的哭腔,认真道:“在那里我遇到了霸凌。”

  “白化病,学习不好,还残疾,”沈笑笑说,“我被欺负了。”

  “我被笑话,被人在卷子上画画,还有陌生男孩推着我的轮椅在走廊上疯跑,我差一点点就滚下楼梯了。”

  “每次都是姐姐出来制止,这种情况发生了好几次,姐姐在先前的学校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于是想用爸爸的地位压他们,还想用钱摆平,但我实在是窝里横,我不想提跟爸爸妈妈有关的所有事情,比起被欺负我更怕被说是没爸妈的小孩,我还害怕被报复,所以姐姐开始准备为我们转学。”

  “学校是寄宿制,放学很晚,转校前的那晚姐姐去校长办公室拿文件,落单的我被学校里的两个混混推下了楼梯,”沈笑笑说,“我摔得不重,爬起来后就看到姐姐面色苍白地跑向我,那晚是姐姐背着我回家的。”

  “姐姐回家后给我做了晚饭,凌晨的时候又离开了家,直到下半夜才回来。”

  沈笑笑说:“第二天我就看到了新闻,推了我的那两个小混混被人用绳子挂在学校树林里一晚上,吓出了失心疯,姐姐被警察带走了,后来是我们的师父找上姐姐,然后超管局把姐姐保了出来。”

  “那晚姐姐本来是想稍微教训一下两人,但暴怒之下激发了束灵能力,两人的灵体被姐姐紧紧捆住,多次被强行拽出体内,于是两人的灵体废了,终生痴傻,而灵体会跟随轮回...”

  “这两人倒是没什么可惜的,”沈笑笑吐了口气,“他们是学校霸凌小团体的头目,不知道霸凌过多少学生,但姐姐因为背负重大因果,要给超管局打二十年的工。”

  “师父来家里接走姐姐的时候,见到了我,她发现我的虚弱体质全是因为灵体先天缺失,是天生的降灵体,若想活命必须修习通灵术,于是我也有了师父。”

  故事说完了。

  沈笑笑故作俏皮道:“你看,我健康之因全在姐姐。”

  “这二十年无论是生是死我都要跟紧姐姐才行。”

  今晚沈笑笑的语气分外严肃又正经,是姜厌认识她至今的独一份。

  屋内的气氛很凝重,话题以沈笑笑的一声叹息画上句号。

  她缓缓闭上眼睛。

  “说出来舒服多了,姜厌姐我想睡觉了。”

  姜厌道了声晚安。

  十几分钟后,沈笑笑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姜厌动了动脖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她也准备睡觉了,但这会儿一直抱着她腰的小女孩突然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后背。

  有些痒。

  姜厌在黑暗里扬起眉。

  小女孩暗戳戳道:“又听了个故事,这个夜我没白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