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飞升后还要回来收债这件事 第224章

作者:三水小草 标签: 女强 爽文 复仇虐渣 异闻传说 玄幻仙侠

  “大人,要是咱们平卢的盐价还不涨,从平卢往外偷运盐的私盐贩子真的要杀不尽了。”

  “涨价。”

  孟月池叹了口气,对账上要多出来的钱感到无奈。

  “跟卢龙那边打个招呼,咱们今年多要些铁,多造些铁农具。”

  “是。”

  “还有各地的水井沟渠,多查看下,该修的修。”

  这一年夏秋,洪水席卷整个中原,平卢所辖兖州青州亦不能幸免。

  二十八岁的孟月池带着五万平卢军走上了堤坝扛沙袋,弯下了腰杆凿沟渠,接着便是帮着百姓们耕田补种,终于使兖州青州两地这一年的粮产未曾受损过甚。

  玉衡二十九年,大旱,中原七月无雨。

第143章 姑娘请披黄袍(二十九)

  “黄土道上枯树下,扶车尽是卖儿娘。”

  前一年已经是饿殍满地,这一年又是旱火烧天,没了指望的百姓们弃田抛地,离开了家成了流民,朝廷下令禁止百姓抛荒,责令各地赈灾。

  可这旨意在天灾的面前却像是挥动着木刀木剑的小孩子。

  不说那等任由世家大族和官吏侵占土地的州府,像许州张乘这样的能吏前一年为了赈灾也已经消耗了府库存粮,又哪能变出更多的粮食?

  逃荒的人又能逃去哪里呢?南下入江南、西南去泯州,与平卢相近的各州县早就知道平卢百姓的日子过得比他们好,自然首选了平卢。

  和其他地方一样,平卢各州县对这些流民严阵以待。

  看着高高的城墙,流民们只能求着、跪着、盼着能得了谁的善心被赏下一碗稀稀的粟米汤来。

  站在城墙上,戍守此城的副将看着城下的纷乱,脸上并无表情。

  “府衙那边来信,说赈济的粮食已经备好了。”

  “不着急。”副将抬手,拦住了要去传话开门的士卒。

  “刘副将,城中不是定下了一天赈济一顿?”

  被称作刘副将的女人点了点头:“我知道此事,只是让你稍等,没说不赈济。”

  传话的女子抿了抿嘴,看着城墙下凄苦可怜的百姓她根本等不下去。

  “刘副将,咱们早点儿把粮食分了……”

  “你看那里。”

  刘副将突然后退一步,还顺手拉住了义愤填膺的女子。

  女子愣了下了,顺着刘副将的目光看过去。

  她看见一个清瘦的男人佝偻着肩膀正在跟一个汉子说话。

  在她茫然的目光中,那个汉子跟着清瘦的男人走了。

  走的时候那个清瘦的男人转头看向城墙上,幸好女子之前被副将拽到了后面避过了他的视线。

  “看懂了吗?”

  听见刘副将问自己,女子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就再看看,看那边。”

  刘副将又指了指另一处。

  那里也是有个汉子似乎跟人说了什么话就要跟人走了,说话的人却不是那个清瘦的汉子,而是一个四十对岁的中年男子。

  “刘副将,他们到底是……?”

  “这些流民里大概是混着些想要浑水摸鱼的老鼠。”

  老鼠还会拉人入伙。

  “刘副将,怎么办?要是他们趁机作恶,城内外的百姓都要遭殃。”

  年轻的女子很焦心,她怕这些别有用心之人伤了人,也怕城外数千灾民被牵累。

  “他们选的人除了高壮汉子之外,还有带着木棍的,缺人也缺刀……”

  刘副将搭放在城墙上的手指轻轻勾了下。

  之前的流民,平卢用以工代赈之法安置了不少,此时城下的这些大部分都是闻讯后从各地赶来的。

  这些人的急迫和渴望更甚于之前

  的流民,心思也更多。

  又在城市墙上看了一会儿,刘副将说:

  “既然粮食已经运来了,就分下去,安排三十人护住粮锅。”

  “是。”年轻的女子看向身边的将军,眼中多了许多的信赖。

  刘副将笑了下:

  “我换衣服下去一趟。”

  付老三穿梭在流民堆里,看着哀哀可怜期盼着能得了些赈济的流民,他在心里冷嗤。

  孟阎罗心狠手辣,自己正大光明地卖私盐,却要把他们这些私盐贩子斩尽杀绝,这些逃荒的把她当了救星,分明是耗子求猫。

  眼看着城门处有异动,付老三就知道这是要送赈济的粥来了。

  他转头看向一个僻静的角落,那里,一个正抱着孩子的妇人对他轻轻点头。

  “嘿嘿”付老三有些得意。

  私下里,他们已经召了上百个汉子,一会儿趁着闹起来,他们冲进城里,就算什么都捞不着也没事儿,只要这守城的人被吓着了,不敢再赈济灾民,他就能把这些人都笼络成他的。

  没家失地的苦命人儿啊,最该做的就是亡命徒。

  果然,城门打开,有人推着装了饭食的车子在重重护卫之下出来了。

  流民们立刻都来了精神,一窝蜂地往上挤。

  护卫的士卒都生得粗壮且脸凶,大概也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立刻揽在了前面大声叱骂:

  “排队,拿碗,一个一个来!”

  饿极了的人见了粮食哪里能听进了话?被人拦住了恨不能把眼前的人撕了。

  只见高壮的士卒反手一拍,把冲到了自己身上的人给拍去了一边。

  “好好排队就都有,都抢就都别吃了!”

  大概是“别吃了”这几个字终于有了震慑力,流民们终于在三口大锅面前排起了长队。

  这赈灾的粥,付老三吃过,不干不稀,用的粮食还算干净,几乎吃不着沙子甚至还放了盐——孟阎罗她都能把盐给流民吃,怎么就不能让他们赚些差价了?

  在心里又骂了一通黑了心的孟阎罗,付老三缩了缩肩膀,小心躲进了人堆里。

  一个人与他撞在了一处,他转头看过去,是个脸色灰暗的妇人。

  晦气。

  “啊啊!孩子,我的孩子!”

  乱子是突然发生的,几个人争抢排队,一个妇人和来调解的士卒撞在了一处。

  她怀里的孩子一下就跌倒地上。

  没了声息。

  “你们平卢人把我孩子摔死了!你们换我的孩子!”

  什么?什么孩子死了?

  几乎被饥饿挖空的大脑似乎传进了几个字,有人转头看向掉在地上的襁褓。

  摔死的孩子。

  能吃吗?

  付老三本想引来群情激奋,可他没想到,他会被此时短暂的静默给吓到。

  “我的孩子!”妇人还在哭诉,声嘶力竭,不依不饶。

  数千人流民,却没人附和。

  好一会儿,她身边有个女人长了长已经干裂如土地一般的嘴唇。

  “别装了,你孩子的肉,闻着就不新鲜。”

  哭诉的妇人瞬间噤声。

  付老三突然听见了一阵细碎的声响,他回过神才意识到响的是自己的牙齿。

  是他的牙在打架。

  队伍的最前面,有人在派粥,有人在领粥,安安静静,却像是生与死在对峙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付老三觉得自己的肝胆都被人用冰冻透了,他想起了被他召集到了一处的那些汉子,那些汉子也是安安静静地,他给他们粮食,他们就跟着他走了。

  对了,他姐夫,他姐夫刚刚还在找人呢,怎么看不见了?

  付老三慌忙转身,却看见了一张有些眼熟的脸。

  一个汉子低着头,排在了领粥队伍的后面。

  那汉子,刚刚明明拿了他的粮食,怎么还来排队?

  付老三也顾不得其他,慌慌张张往回跑,等他到了那处他聚了人的树林子,竟然已经空了。

  不仅那百来人不见了,他的姐夫几个原本拿着刀的家丁都倒在地上,身上被扒得啥也不剩,腿上甚至少了肉,就像他原本放在这儿的二百斤粮食一样,似乎从来不曾存在过。

  他的粮呢?

  他的刀呢?

  他的人呢?

  生吃了几斤粮食还夺了刀的汉子站在领粥的队伍里,他想吃顿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