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之花甘做替身 第25章

作者:卿顾我 标签: 灵异神怪 破镜重圆 东方玄幻 奇幻魔幻 玄幻仙侠

  公仪汾道:“你待如何处置?”

  池倾道:“这便是妖族之事了。公仪家主有这闲心,不如来谈谈,您如何才愿让本主将阮鸢安然带回?”

  公仪汾恶声道:“安然带回?此女所犯之罪,大卸八块亦不足为过,池倾圣主,是否想得太美?”

  池倾含笑道:“戈壁州天材地宝无数,但凡彼此诚意足够,莫说恕了大卸八块之罪,就是株连九族的罪也未必不可赦免。可公仪家主如此态度,却好似半点也看不上我戈壁州的诚意了?”

  公仪汾闻言一顿,随即假笑起来:“圣主快人快语,为人率直,既如此说,公仪家自然也是要给妖族一个面子的。不如……坐下详谈?”

  池倾勾唇垂眸,意味不明的目光轻轻划过阮鸢怔然的脸,那其中的神色极为平静,冷淡得好似并没有对阮鸢如今的境遇有丝毫动容。不过,这样的眼神也只在池倾眼底保持了一息,片刻后,她移开目光,与身旁的谢衡玉对视一眼,一触即分。

  对于公仪汾的邀请,池倾并没有作答,而是侧过头,受风般轻轻咳了两声。

  谢衡玉心领神会,当即道:“圣主初来修仙界,路途艰险,水土不服,身体未免有些不适。公仪家主若不介意,不如由我代为商谈?”

  公仪汾神情一僵,显然没想到还有这出幺蛾子,上下打量谢衡玉,语气中多少带了几分不屑:“你?你又是何人?”

  池倾低低咳嗽着,轻声道:“公仪家主有所不知,花别塔中,从前除阮鸢外,我最信任他,只是他身份隐秘,不便示人罢了。”

  公仪汾哪里料到此处,想起池倾风流在外的名声,神情微妙地在他们之间扫了个来回,不由挑眉:“既圣主贵体有恙,不如在公仪家小住几日休整?公仪家这厢也与这位公子互相交个底,等圣主身体康复,再行详谈。”

  此话正中下怀,池倾含笑点头:“甚好。”

  话音落定,周围便有几位侍从自阴影里安静上前,其中两人架着仍然兀自落泪的阮鸢押送离开,另外几人态度格外恭敬地向池倾行了个礼,引导她往客居之处而去。

  池倾从善如流,跟着他们离开古堡越走越远。

  客居之处进山之后还要上山,似全然远离内门村落,可又完全被山寨包围。侍从们直至走进一处寂寥庄严的林园才停下脚步。池倾打眼望去,见那入口两旁赫然是两尊巨大的蛇尾人身像,往里是长长的林道,周围榕树根茎虬髯,仿佛能将大地尽数吸干,再有些垂须甚至将树干旁的小尊石像也全然遮蔽,显出磅礴到诡谲的生命力。

  雨林湿热阴暗,与干旱少雨的戈壁截然不同。虽原先的“水土不服”只是托词,但池倾站在林间,确实感受到了一种令人不适的难受。

  像是……有阴冷的蛇类攀上后颈的触觉。

  公仪家给她安排的住所在林园最里处,与古堡相似的建筑,也是巨大的黑岩所建,不像是客居之处,倒像是个森然古庙。

  池倾什么都没有说,脸上挂着客气疏离的笑,目送公仪家的侍从离去后,才抬步进了内室。

  她挨着一张小案坐下,从储物链中取出茶具,用晒干的灵花泡了一壶茶,慢悠悠地喝了两杯之后,忽然起身,朝窗外洒了半杯茶出去。

  花茶溅落到窗外的杂草上,叶片不堪重负地弯了弯,随即,池倾耳畔通感一般,传来了杂草的惊呼。

  “啊呀呀呀呀!好烫呜呜呜,烫死我了……”

  “什么缺德女人,茶叶水是能随便倒在这里的吗?!我要被烫焦了啊啊啊啊!”

  “等等……不过你们没有感觉到吗?这茶水好好喝!里面的灵气好浓郁!”

  “真的吗?我的根都被烫坏了,谁知道它好不好喝?”

  “别矫情!你再尝尝!”“真的诶……”

  池倾耐心地听了一会儿,状若无事地吹了吹手中的茶水,又倒了一杯下去。

  耳边很快没有那种窸窸窣窣的讲话声了,只有杂草喝水的“咕嘟咕嘟”的声音。

  池倾弯了弯眼睛,泡茶、吹茶、倒水,不厌其烦地浇了三四杯下去。

  “嗝——”离池倾最近的一株杂草打了个巨响的嗝。

  池倾轻轻笑起来,声音温柔:“喝饱了啊。”

  “嗝——啊?!!!”杂草猛地把第二个长长的嗝咽回了肚子,整棵草都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池倾微笑:“饱了的话,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杂草随风摇了摇身子,开始装死。

  池倾笑着将窗户推开到最大,翻身而出,精美的绣花鞋踩在杂草上,狠狠碾了两下。

  “嗷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

  池倾歪了歪头:“痛了的话,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杂草忍气吞声,委屈巴巴:“你、你先说是什么问题……我们做小草的,也是有尊严的,如果你要问什么隐私……”

  池倾无语地闭了闭眼,干脆利落:“你们认识公仪襄吧?”

  小草瞬间噤声,许久之后才道:“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

  池倾脚上又要用力,小草连忙嗷叫出声:“真的!要是我说错了话,会被公仪家的大阵烧死!而且家主立刻就会知道你在试图套取信息!”

  池倾眉头狠狠一拧:“大阵?”

  却在此时,身后房门被轻轻叩响,谢衡玉清润的嗓音传来:“倾倾。”

  池倾立刻道:“进。”

  谢衡玉走入内室,温柔的目光落在池倾脸上,一瞬间有些惊讶,走到窗前朝她望去:“这是……在做什么?”

  池倾用鞋头踢了踢小草,随口道:“在严刑逼供。”

  谢衡玉眉毛一挑,似明白了什么:“我可以旁听吗?”

  池倾朝桌上的残茶点了点头:“把那个喝了。”

  谢衡玉依言照做,很快便听到池倾脚下又细又尖的惊叫——

  “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那个戈壁州的花妖!你个

  暴君!呜呜呜呜虐待同类啊呜呜呜呜。”

  池倾笑着碾了几下:“谁说我是花妖?谁又和你是同类?”

  小草哭道:“你踩死我吧!你踩死我,我明年还能长!可要是我说错了话,宗门大阵一开,我和我的家人就彻底灰飞烟灭啦!”

  池倾转头望向谢衡玉,语气有些无奈:“听明白了吗?就是这样……”

  谢衡玉点头:“宗门大阵是各个门派特有的护山阵法,圣主从见到公仪家的雨林山谷之时起,便已经踏入了阵中,因此公仪汾才敢如此有恃无恐地招待我们住下。”

  池倾冷笑:“既然来了,必不能受制于人,该查清楚的,我一定查得明明白白。”

  谢衡玉垂眼,片刻之后在池倾掌心一笔一画地写下了几个字。

  ——阮鸢,假?

  池倾一怔,对谢衡玉这敏锐的观察力有些惊讶。她抬手在他额前轻轻一点,刹那,一缕复杂的花香钻入谢衡玉识海。随即,他听到她肯定的声音从意识深处传来,就像是那日在暖池阁中一样。

  池倾道:“这件事,不太好解释。但我近十成把握,那朵哭哭啼啼的小娇花,绝对不是阮鸢。”

  谢衡玉道:“我相信你。只是……你是如何确定的?”

  池倾道:“她的容貌身材与阮鸢毫无分别,可是行事风格却判若两人。这个假的是朵小娇花,而我的阿鸢……”

  她移开脚,望着地上被踩得七零八落的杂草,沉默片刻才道:“阿鸢是棵小草,野火燎原也好,万人践踏也罢,明年开春,她都能生长。”

  池倾说:“那人是不是阿鸢,我一眼就能分辨。”

第26章 想成为…像池倾一样的人。……

  谢衡玉静静看着池倾的侧脸——或许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她是很动人的。

  尤其对于谢衡玉而言,池倾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很灿烂的生机,那源自于她对信赖之人全心全意付出的赤忱。比如现在,当她谈起阮鸢时,那种笃定的坚信,会让谢衡玉想到她用那双漂亮的星眸专注地望着一个人的样子。

  在他心里,池倾拥有一双能够看透一切,能够注视到他人内心深处的眼睛。

  而他平生,恰然最缺乏这样深切真挚的关注。

  他曾经多希望,也有个人能如池倾对阮鸢一样,在第一眼便辨别出真正的自己。而不是……在注视自己的同时,又透过他看向另一个灵魂。

  幸而现在,他也有了池倾。

  谢衡玉望着她的视线有些不合时宜的炽热,好在他自己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垂下眼,轻声道:“好。护山大阵虽是各家秘术,但总有部分基础是相似的,我先检查一下,若有什么特殊发现,再告知你。”

  池倾颔首,将杯中凉透的茶水细细浇入土壤,低头觑着那株重焕活力的小草,思忖道:“小朋友,若是我将你连根挖出来,带回妖族,你会怎么样?”

  小草摇着草尖尖,大叫道:“不行不行,这也有禁制!我一定会灰飞烟灭的!”

  ……不出所料。

  池倾叹了口气,撑着窗台翻入房内,她侧过脸,忽然在暗中对谢衡玉道:“公仪襄及其子女妾室被害,他的夫人却无人提及,这很可疑。你对那个女子,知晓多少?”

  谢衡玉也早有这方面的揣测,立刻道:“他夫人平日便深居简出,只说是身体不好,我也了解不多,但此事影响甚大,公仪夫人若依旧不露面,未免说不过去了。”

  池倾道:“我觉得她在此事中很有问题,若公仪家阵法毫无破绽,我们只能往这个方向多做调查了。”

  与聪明人说话不需多费唇舌,谢衡玉观察阵源的动作顿了顿,眼底划过一抹赞叹的笑意,缓声应下。

  而那一边,当那已经被池倾判定为假的“阮鸢”,被公仪家侍从押送离去后,她确实进入了犯人该去的水牢,却果然没有被羁押看守,而是一路畅通无阻地直入监牢深处。

  公仪家的牢房建造于溶洞之中,没有半点烛光映照,稍走几步,便令人感到阴湿且闷气。

  在最深处的洞穴中有一处深潭,潭上,一个身材消瘦的女子,正如一条破布般,手足俱铐,被晃晃悠悠地吊在两处巨石中央。

  “阮鸢”的脚步声很轻,奈何洞中过于寂静,那女子很快听清了她的步调,耷拉着的脑袋略微偏过来,露出乱发下一张形容枯槁的脸。

  “阮鸢”仰头细细打量着那被吊挂在半空的女人,脸上缓缓露出了几分快意的笑来:“阿姐,今天,你的圣主来找你了。

  听闻此言,那女人的瞳孔终于聚焦,从中流露出了一点薄弱的微光。

  “我只学着你的样子,对她抹了几滴眼泪,她便心软下来,答应了公仪汾的条件。”那假的阮鸢伸出手指,习惯性地勾起长发,柔声细气地叹道,“阿姐,你运气似乎总是比我好,即便落到那般田地,还能遇上一个真心待你的主上。不像我……总是遇人不淑,再如何挣扎,也过不上你这样的好日子。或许,这就是命吧。”

  她说着却又笑了起来:“不过,我现在已经成为真正的阮鸢,很快,我也能跟着圣主回花别塔,像你从前一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生活,不再受人胁迫、委屈求全。”

  “阿姐,我能有今天……多亏有你啊。你替我高兴吗?”

  被吊在空中的女人静静望过来,许久之后才摇头苦笑一声:“第二次了,这是我第二次被你蒙骗。已经……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终于能过得好些。可没想到……你终究还是不明白——你所要追求的东西,不是他人给你的,而是要靠你自己紧握的。这个道理,若你还是不懂……哪怕这次你当真跟着圣主离开了修仙界,也还是会重蹈覆辙、错上加错。”

  “够了!”假阮鸢冷笑一声,“你别在我面前做出这种惺惺作态的模样来!我所追求的东西……它从未落在我的手中,我又如何紧握?你如今还能说出这种话,无非就是仗着命比我好!无非就是仗着你遇上了池倾,而我却被困在了公仪家这座虎狼窝!”

  女人艰难地抬起头,许久之后轻轻笑了声:“我当初有没有同你说过……男人不可靠,以色侍人,更不能长久。”

  “……”假阮鸢深吸了一口气,许久后冷冷道,“可是,你不也是在圣主面前卖笑装乖、做小伏低?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她死死盯着那个女人,眼中浮现出深切的恼恨与茫然,片刻后,她从身旁的小案上拾起一把匕首,运起妖力,朝溶洞上空猛然掷去。

  金石相碰发出铮然之声,自溶洞上方垂下的锁链应声而断,只是那消瘦的女人依旧被手足紧铐,随着锁链的断裂,失重落入下方的深潭中。

  “阮鸢”站在水边,垂眸望着水池中溅开巨大的水花又逐渐消失,她等了一会儿,直到水底泛上的气泡也变得微小,才纵身跃入潭中,一把捞起逐渐沉入潭底的女人。

  “阿姐,你别怪我,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一定也想我好好活着。”假阮鸢伸手拂开女人脸上的发丝,与那双毫无生机的双眼对视,笑道,“阿姐,再让我学学,你是如何与池倾圣主相处的。”

  女人回望过去,瞳孔震颤,于深水的窒息中逐渐失焦,很快陷入了昏迷。

  阮鸢第一次见到池倾,是在妖族七州共庆的万花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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