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 第119章

作者:风歌且行 标签: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成长 正剧 玄幻仙侠

  其他人则散落各地,有人研究起柱子上的壁画,有人则坐下来休息,拿出食物补充身体。

  沉云欢见师岚野的雪袍上满是血污,看着刺眼,便将他拉到一旁对上施了个清尘术法。随后她掏出干净的锦帕,拉着他的手腕,以擦手作掩护,低声道:“虞嘉木伤得这么重,说明里面可能会出现棘手的妖怪,若是打起来,你看顾好我娘,可以吗?”

  师岚野没有应声,低头看着手上的血污被沉云欢擦去,好似出神。沉云欢没得到回答,使了个坏心眼悄悄掐了一下他的掌心,又说:“我不是怕她被妖怪所伤,而是怕有人心怀不轨。”

  她转头,意有所指地朝樊沂看了一眼。鬼阁之人来到此处的目的绝不是游玩,更何况先前虞暄和关良也说了,鬼阁之主也在此处,她倒是不担心自己被盯上,但是常心艮需要人看着。

  师岚野却突然神神经经道:“若是我与她都消失不见,你会去找谁?”

  沉云欢没想到他突然问出这种怪问题,脸上满是疑惑的神色:“怎么你们是打算一个往北走,一个往南走,我只能找一个吗?”

  师岚野似乎并不在乎什么条件做假设,只想问结果:“若是如此呢?”

  “给我些时间让我好好考虑好吗?”沉云欢倒是没见过师岚野会开这种玩笑,也觉得有趣,笑道:“若是真到了那一日,或许我真的很难抉择。”

  师岚野认真盯着她,视线十分专注,大约是想从她的神色里看出一些想法,但沉云欢只是在笑。

  “伤势都给包扎止血了,状态暂时稳定,若是后面没有变故,应该不会死,但也拖不得,要尽快把他送出去医治。”顾妄擦了一把汗,清洗着双手的血,跑到沉云欢的身边,叹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怎么把虞嘉木打成这样?这出去了还怎么跟虞家交差?”

  “不知道,我是在门口捡到他的,几尺厚的石门给打穿了,他躺在破洞旁边。”沉云欢谈及正事,神色正经了许多,继而道:“前方可能就是这地下洞穴的出处,我们必须往前走。你去问问其他人,若是不想送命就留在此处等着,若是随行,那便现在动身。”

  顾妄点点头,转而去召集其他人,简单说了里面的情况,问了一圈也没人愿意留下来,嘴里都喊着“同生共死”之类的话。沉云欢不再停留,抬步就走,往前行了几步就忽而被人抓住了手腕,她回头一看,见是常心艮。

  沉云欢问:“常姨,怎么了?”

  “你来。”常心艮牵着她走,行至一处石柱的底座旁,让她坐上去。迦萝站在旁边,手里抓着几根彩色的丝带,笑了笑说:“这位夫人说要给你编头发。”

  “现在?”沉云欢诧异。

  常心艮解开她满头长发,缓声道:“你方才上蹿下跳,发髻散乱不少,我给你重新编一下。”

  她将沉云欢那黑绸般光滑的长发握在手中,打着弯的卷曲弧度贴合手掌,在火光下尽显浓郁的黑。常心艮用手指顺着她满头卷发,一遍一遍地梳着,夸赞道:“真是漂亮的头发呀。”

  沉云欢道:“从前不卷的时候更漂亮,可惜你没见过。”

  常心艮轻笑:“我倒是喜欢这样的卷发。”

  她将沉云欢的头发理顺后,挑起几缕开始编,分作两边将几条彩色的丝带编织进黑发之中。迦萝在一旁道:“这五彩丝在我们西域有庇佑之意,每一种颜色都代表一种赐福。”

  沉云欢想起一开始进入西域时,师岚野所幻化的法相中也有彩色丝带,那些绚烂的色彩在他身上总是格外好看。

  迦萝将最后一条红色的丝带递给常心艮,道:“这颜色代表着平安。出门在外的孩子都要带上,愿背井离乡的游子能路途平安,都能无恙归家,回到至亲的身边。”

  常心艮为沉云欢编好了发,彩色丝带垂在发尾,为她身上的赤红衣袍点缀,极具异域风采。沉云欢自是欢喜,摸了摸发尾冲常心艮道谢,却听她语重心长地叮嘱:“欢欢,输赢不论,且以性命为重。”

  沉云欢应道:“常姨你放心好了,我还从来没有败过呢,不必为我担心。”

  常心艮摇头,为她整理了一下衣襟,没再多说。

  沉云欢也不再耽搁时间,招呼其他人跟上,领着众人往前,上了玉石长阶,顺着玉石门被打出的大洞钻进了神殿之中。

  大殿内很快就被聚集的火光照亮,进去之后便能看见极高的弧形穹顶,两边墙壁相距极阔,粗壮的柱子屹立其中,好似来到了广袤的天地之间。殿内寂静无声,由于空间过于大,微弱的脚步声也能引起回声,众人不自觉放轻了动作,噤声不语。

  “这里有东西。”忽而有人低呼。

  众人迅速围过去,很快就发现墙上刻着身毒国度的文字,密密麻麻的一片,完全不知其意。林柏连忙道:“快将那身毒佬喊起来,别让他睡了。”

  “他不是睡觉,他是昏迷。”南筠强调。

  “现在是他昏迷的时候?”林柏上前,二话不说就左右开弓,几个大耳刮子下去,尽数落在夷喏的脸上,声音分外清脆响亮。

  顾妄对这招很是熟悉,这一路走来每次喊不醒虞嘉木的时候,他也是用这种妙法。

  只是夷喏伤势重,这几个耳光下去人非但没醒,反而彻底昏死,进出的气儿都微弱不少。南筠立即阻止,将林柏推去了旁处。到了此刻,林柏也懒得维持谄媚的表象,啐了一口道:“没用的东西。”

  沉云欢见这几人又要吵闹起来,不免心烦,扬刀驱赶:“让开让开,所有人退到几尺之外,我来解读这上面的文字。”

  “哦?”樊沂饶有兴趣地问:“沉姑娘识得身毒字?为何先前在门外的时候不曾说?”

  沉云欢脸不红心不跳,神色冷淡道:“我会的东西多了,难不成还要一一向你们报备?”

  她驱火将众人赶走,留下了师岚野在身边,还放了个隔音的术法,对师岚野道:“你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师岚野眸光轻动,阅读起上方的文字,很快就开口:“星辰诞生于极致的黑暗之中,是一切的起源,日月也不过是万千星辰之一。神明借以星辰的力量运行世间万物,赐福凡人。只有领悟星辰之力,才能领悟万物法则,掌控世间所有。”

  接着便是第二段:“行至此处的勇敢者通过了神明的考验,只要继续往前便可抵达神明圣堂的祭台,届时奉上‘血液里流淌着赐福力量’之人的头颅为祭,便可得神明垂青,实现心愿。”

  “就这些吗?”沉云欢问。

  师岚野应道:“嗯。”

  沉云欢沉思片刻,到众人都要等得不耐烦时才转身,抬手收回术法,对众人道:“所有人熄灭灯火。”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沉云欢意欲何为,却也照做,逐一将手上的光给熄灭,直到沉云欢刀上的火焰也消失之后,整个环境瞬间坠入无尽的黑暗之中,加之周遭寂静无声,无端变得诡谲古怪。

  片刻后,有人发现在那无边无尽的黑暗之中,出现了一抹星芒。

  紧接着,那微弱的星芒好似燎原之火,在头顶大片出现,不约而同地微微闪烁着。繁星如同沙子一般密集,高悬于穹顶之中,立即给人编织出漫天星空的幻象。

  “看到了吗?是蛇。”沉云欢仰着头,目光快速掠过,看见那些星星组成了一条条蜿蜒的蛇,纵横交错。她盯着穹顶的正中央,觉得在那漫天星斗之中,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移动。

  她道:“谁的武器是弓?借我一用。”

  很快便有一把弓递了上来,入手轻盈温润,好似玉打造的,相当衬手。她拉起弓弦,灵气瞬间凝结成箭的模样,随后瞬间离弦而出!

  灵箭在空中疾驰,行至半道时骤然烧起火焰,于是众人便看见那携带烈火的箭飞至高空,正射中穹顶的中央。

  沉云欢的目光紧盯着箭,见它停下,便敲了个响指,只听“轰”的一声从上方传来,火焰瞬间爆开,顷刻间整个星芒闪烁的穹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所有人都盯得认真,因此火焰炸开散发的光芒照亮穹顶的瞬间,他们最先看见两双极为阴邪怨毒的眼睛,吓得尖声惊呼,更有人双腿发软,摔在地上。

  就见穹顶之上画着巨大无比的壁画,几乎占据了整个神殿的上半部分。那是一个半人半蛇的生物,赤着的上身画满各种蛇的花纹,庞大的蛇身在几面墙壁盘了一圈,往正前方的道路蔓延而去。

  这生物长着四只手,两双眼睛,面目狰狞,目光阴毒,栩栩如生地悬在上空,正以俯瞰的姿势盯着下方的人。

第160章 生变故金流专防不诡心

  这壁画的诡谲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心里打悚, 安静如鸡,连呼吸都掐细了,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

  “沉姑娘, 那墙上的文字写了什么?”林柏好歹也是暗门里的一把手, 见过各种各样的奇异之物, 比其他人更快地回过神,询问沉云欢解读的内容。

  沉云欢省略了一部分内容,说道:“墙上说一切力量都来自星辰, 在许多年前, 居住在此地的人并不信奉日月, 他们认为只要天上的星星仍旧闪烁,神明就会通过星芒降下赐福。还说我们走到这里, 即为通过神明考验的勇敢者, 再往前走便会找到出口。”

  静了片刻,樊沂似笑非笑:“当真只有这些?沉姑娘应当没有刻意隐瞒吧?”

  沉云欢转脸, 将冷淡的目光投向他,不苟言笑的样子颇为威慑:“我纵是有意隐瞒, 你又待如何?”

  樊沂晃着扇子, 笑道:“自然是无可奈何。”

  沉云欢:“那便少说废话。”

  她打起的火光在高空燃烧片刻,渐渐熄灭, 就见那邪物壁画逐渐隐入黑暗当中, 漫天星斗却像是被惊动一样, 同时游蹿起来, 摆动柔软无骨的身体, 在穹顶各处爬行。

  与方才在殿外那柱子上看到的那个跋山涉水从异国带回神明,并砍下自己的头颅为祭,最后长出了蛇头的怪物无异, 只是眼前的壁画实在太过庞大。

  并且那两双眼睛不知用什么材质打造,实在太过逼真,不管站在什么位置仰头望,都叫人产生一种被它盯视的假象,令人毛骨悚然。

  众人又纷纷点亮灯火,将黑暗驱逐,明亮的环境给了人一些安慰。

  “虞嘉木醒了!”顾妄注意到方才还昏迷的虞嘉木突然睁眼,喊了沉云欢一声,随后便蹲在虞嘉木的身边,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灵药,拿起手腕探他的脉搏。

  沉云欢快步走去,就看见虞嘉木半睁着眼睛,若不是满脸血污还让人以为他是睡了一觉刚醒。

  关良也走来,从顾妄的手里接下虞嘉木的手腕,往脉上按了片刻,叹道:“这小子的愈合能力惊人,方才还是筋脉寸断,奄奄一息,这会儿脉搏的跳动却渐显强劲,想必体内的灵力浑厚了得。”

  他低头向虞嘉木温声询问:“小子,你现下感觉如何?”

  虞嘉木缓慢地转动眼珠,不知是不愿面对生人,还是方死里逃生太过疲倦,不愿开口说话。虞暄见状,便也凑上前道:“虞嘉木,我名唤虞暄,与你同出涿郡虞氏,按照辈分你当唤我一声小叔。这是我师父,姓关,是仙琅宗大长老,你现在安全了,不要怕。”

  虞嘉木将围在边上的人从左到右看了一遍,终于缓缓动唇,“我,我,你……”

  他口齿不清,话也衔接不上,像是被打成了不会说话的痴呆。

  虞暄心中暗惊,心说坏了,伤好了还能治,脑子打坏可就难说了,于是赶忙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安慰:“慢些说,别着急。”

  顾妄在旁边道:“不必担心,他说话向来如此,既然醒了应该是没有大碍,现在这模样,多半是饿了想讨吃的。”

  说着,他就将戴在身上的干粮取出,塞到虞嘉木手中。他果然眼睛一亮,又吭吭哧哧对顾妄道谢,只是他右臂受伤严重,一时半会儿无法动弹,顾妄便招来了迦萝,让她帮忙喂虞嘉木一些吃食。

  能吃就能活,关良和虞暄师徒俩见虞嘉木这会儿都能精神奕奕地进食了,也放下担忧。

  沉云欢耐着性子在边上等了会儿,见虞嘉木吃了不少东西后,才开口问:“你先前发生了什么?是被什么东西打伤的?”

  虞嘉木咽下几口清冽的水,这才开口:“我、我没,看清楚,他的,动作非非,非常快。”

  “呀,这孩子。”关良失笑,“怎么也害了这么个毛病?你且别动,我给你掐个穴位。”

  他上前,半扶起虞嘉木的身体,泛着灵光的手指往他脖子处按了一下,嘟囔道:“好像是这里吧,许久不曾掐了,应当是没记错……”

  虞嘉木被按了穴之后猛地打了个嗝,然后再开口,说话竟一下顺畅了:“老先生,你掐了什么穴位,我怎么觉得想吐?”

  关良道:“你想吐是因为你方才吃太多了,跟我掐的穴位没关系。我方才那一下是让你暂时能说话流利些,不过维持不了多久,你先速速将你先前遇见的事说出来。”

  虞嘉木见自己说话果然不再结巴,分外惊讶,道:“老先生妙手回春。”

  顾妄催促道:“少说废话,快点说你是被谁打成这样的。”

  “我与你们失散之后就一路找来此处,上了阶梯之后就看见两扇大门,正要进去身后却突然来了人。他的行动太快,且修为很高,我只跟他过了几招,就被打至重伤,根本来不及问他是何人。”虞嘉木丧眉耷眼,显然那场碾压式的交手大挫他的士气。

  沉云欢想起先前找到虞嘉木的时候,他的确是躺在门外的,也就是说他根本没进来,在门外被揍了一顿,碰巧把门撞了个大洞,才方便了他们后来进入此处。

  虞暄忽而有动作,朝沉云欢看了一眼,沉云欢转头与他对视,立即明白他心中所想,而后点了点头,认可他心中的想法。

  打伤虞嘉木的人,极有可能就是鬼阁之主。他没有离去,可能仍藏在这个地下洞穴的某处伺机而动。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邪门的鬼阁之主并没有隐藏在他们当中,毕竟方才虞嘉木被揍的那会儿,他们所有人都在一起,唯一的可能,便是在洞穴中逃走的桑雪意。

  “师父,你从前是不是也认识患了口吃的人,何以会这种偏门的方法?”虞暄难耐好奇心,向关良询问。毕竟他方才的手法一看就不是正经行医,但他手法娴熟,显然不是头一回这样做。

  关良左右看了看,继而笑道:“罢了,反正他也不在,告诉你们也无妨,就是出去之后莫要将此事宣扬出去。你们有所不知,在多年前,我那师弟——就是如今仙琅宗的掌门,他年幼时因为家中变故没能好好学说话,害了个口吃的毛病。”

  虞暄大为惊讶,许是背后议论自家门派威严的掌门人,他有些心虚地压低声音,“可是我听外界传闻,掌门年轻时寡言正经,行事磊落光明,从未听闻他还有口吃之病。”

  “他就是因为好面子,不愿在人前露短,所以才鲜少说话,有时出席宴席不得不说话,他便央我给他点穴位,如此能维持一段时间流利说话。”关良忆起往事,没忍住取笑起来,“他岂能容忍自己背上个‘小结巴’的诨号,这一装就装了二十多年,最后硬生生改掉了毛病。”

  顾妄看了虞嘉木一眼,此人方才说想吐,但现在仍然在吃。他心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昔日正道魁首沈徽年为掩饰自己的口吃,一连二十年寡言少语,宁愿不说话也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短缺之处,而虞嘉木却恨不得一股脑将自己所有毛病暴露给别人看——贪食、嗜睡、愚蠢、口吃。

  “啊!”有人不知看见了什么,忽而发出一声惊呼,像是过于惊吓没有控制好音量,导致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炸开,处处回荡。

  沉云欢拧眉起身:“什么事?”

  “那,那里……方才有一双眼睛!”那人吓得双腿发软摔在地上,指着那尽头是黑暗的前路。

  沉云欢问:“你确认自己没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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