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歌且行
沉云欢刚要说话,就听师岚野道:“不必,我已经有了面具。”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张吉神面拿出来,沉默地往脸上戴。
沉云欢纳闷,又不是在街上,这都要回屋子里了,还戴什么面具?
奚玉生称赞道:“这面具倒是与你极为相称,你当真是会挑啊。”
师岚野一板一眼地回答,“我不会挑,是她买的。”
于是奚玉生又转而称赞沉云欢。面对这种赞扬,沉云欢少不得要客套谦虚两句,二人便一来一回地聊起来,站在边上的师岚野越发沉默,一种即便是戴着吉神面也压不住的阴沉溢了出来。
楼子卿站在后面瞧着,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奚玉生平日里倒是细心体贴,能够看懂旁人的脸色,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看不懂师岚野那显而易见的厌烦,怪得很。
不过要说邪门儿,师岚野这人也不遑多让。别人看不出来,楼子卿可门清,师岚野虽整日面无表情,实则看着他们时的目光充满冷漠,那显然是不喜他们的表现,只是从不开口说出来。
眼下戴上面具,那股阴森的冷漠更甚,好像奚玉生再拉着沉云欢聊两句,他就要发疯似的。
在他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之前,楼子卿赶忙上前两步扯了扯奚玉生的胳膊,道:“奚少爷,他们二人刚从街上回来想必已经累了,明日还要进宫,就让他们早点回去歇息吧。”
“也是也是,那你们快些回去吧,”奚玉生连声应是,还颇为依依不舍地说:“明日等你们从皇宫出来再聊。”
沉云欢应了声好,话音还没落下,师岚野就突然伸手,抓住了沉云欢的手转头便走。
“你怎么了?着急回去?”沉云欢体贴地询问。
师岚野道:“不必听了。”
沉云欢:“什么?”
师岚野头一次将话说得这般尖锐,带有明显的攻击性,“他方才说的是无用的废话,听便是浪费时间,应和更是。”
沉云欢惊讶,“你怎么能这般说他?”
一路上师岚野也算是整天抄着饭勺颠着锅给奚玉生做饭,沉云欢还以为他与奚玉生关系尚可。
师岚野出奇地冷漠,只道:“事实如此。”
他又补充道:“许多人一生都在说无用的话,不必什么都听,什么都应。”
第102章 玄门无用(二)
沉云欢越想越觉得奇怪, 趁着师岚野在院中洗衣裳的时候,她又爬起来拿着桌上的面具,凑近了灯去细细地瞧。
面具是她亲手挑的, 入手的时候她就已经仔细探查过, 能够确认面具上不带有一丝灵力, 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凡间俗物,却是不知为何师岚野戴上之后,好似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沉云欢曾听说过世间有一种被称作傩面的灵物, 戴上之后便能请神上身, 与乩童类似, 用于祭祀的巫术,可那是九江郡等地的风俗, 并不在京地盛行。
沉云欢想到师岚野方才站在昏黄的天际之下, 落日余晖披在他的身上,墨纱晕开金晃晃的光芒, 蓝色的吉神面具遮住他的面容,锋利的冷漠从他的周身流泻而出, 彻底压住了他平日里的那些平和。
夜明珠点亮的光芒十分柔和, 照得面具上银线绘画的莲花隐隐发光,看起来还真有一丝神秘在里头。沉云欢百思不得其解, 将面具戴在脸上, 试了又试, 始终没察觉出问题。
“吱呀”一声, 卧房的门被推开, 师岚野披着月色而入,一抬眼便看见她站在灯下把面具反复往脸上戴的动作。
显而易见,她又开始起疑心了。沉云欢在万事不挂心之时, 会显得迟钝,好似什么都发现不了,但在有些时候又十分警觉。区别在于只要是她所在意的事情,分毫的变化就能立即引起她的注意。
他默不作声地跨过门槛,转身将门合上,一边往里走一边思考自己是哪里表现得反常,觉得可能是傍晚时多说了那两句话。
他在桌边坐下来,短暂的安静过后,他拿过上方放着的墨刀,取一方锦帕,拔刀出鞘,轻轻擦拭着。
沉云欢对着面具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随手丢在桌上,突然来了闲聊的兴致,其后半个身子趴在桌面,凑近师岚野低声问,“你说,京城中那些关于太子的传闻,都是真的吗?”
师岚野没有断论,只是道:“世间的传闻,总是一分真九分假。”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这毕竟不是寻常人家的事。”沉云欢伸手拽了个凳子,挨着他坐下来,道:“天机门历代掌门人自小便是在皇室的司命宫修习,继任之后便会倾尽毕生所学辅佐皇帝。天机门现任掌门晏少知,精通玄门,是天下间极其少数人之中,能够将神演天机修炼得几乎接近神法的人,但他的师父则更胜一筹。”
晏少知每年都会去仙琅宗找沉云欢下一盘棋,下棋时免不了嘴碎闲聊,因此沉云欢也从他那里知道不少天机门的事。
沉云欢曾以为天机门内传的神演天机便是天下顶尖的玄门术法,当然,在遇见张元清之后她便明白,这当然与真正的神法不得相提并论,只是晏少知在玄道的天赋极为拔尖,不过二十出头便已在玄门登峰造极。然他的师父却更加厉害,据说在四十年前就算得一场天下之卦,遗留至今未能找到破解之法,连晏少知也束手无策。
二十年前,晏少知的师父还是天机门的掌门人,那么助皇帝破命中凶克,送走太子应当都是他所操持。一国太子如此遮遮掩掩,老先生如此,一定有不得已且绝不可小觑的理由。
沉云欢不免好奇,“难道那传闻中的太子当真能与神仙说话?你说要是咱们遇见他,让他帮忙问问我什么时候能飞升行不行?”
师岚野低着头,眉眼被夜明珠的光芒笼罩,添上几分柔和,声音也低缓,“何须要他代问,凡人说的话,神若想听,自会听见。”
沉云欢问:“这是哪来的说法?”
师岚野回:“书上看的。”
沉云欢这才想起,他手里有一本奚玉生所赠的“天下秘术”,先前沉云欢也翻着看了一些,里面涵盖了五花八门的内容,什么都涉及一些,正是如此,使得他只读了一本,就有了博览群书的效果。
沉云欢追问:“书上还说了什么?”
师岚野已经将墨刀擦得极其干净,锋利的刀刃折射出五彩斑斓的黑,一把漂亮的宝刀横在他的掌中。他蜷指一握,掌心贴上刀刃。沉云欢眸光一落,墨刀霎时软了刃尖,钝钝地抵着师岚野的掌心肉。
就听他一板一眼道:“书上说不该过于猜忌枕边人,相互信任才能增强彼此之间的凝聚。”
“谁问这些了?”沉云欢嘟囔一句。这话说得太过奇怪,并且有十分严重的含沙射影之意,她觉得多余问这一嘴,想了片刻又道:“这句话里的‘枕边人’指的是夫妻。”
不料师岚野一掀眼帘,眼神淡淡地看着她,“我知道。”
沉云欢想说你既然知道还用“枕边人”这种关系含沙射影,但没问出口又觉得不合适,毕竟师岚野只是复述书上所说的内容,明面上挑不出错。她想不到应对之言,干脆破罐子破摔,站起来道:“那也只有坦诚之人才值得信任,遮遮掩掩,也不怪别人猜忌。”
师岚野看着她不说话,神色有了轻微的变化,像化开的雪水,流进污浊里。
沉云欢瞥他一眼,后面的话也不说了,只道:“我要睡觉了。”
师岚野起身,出门去洗漱,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沉云欢爬上床躺着,脑中一直是方才那一瞬间师岚野流露出的神色,莫名觉得心中有些闷闷的。她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打定主意明日寻人问问去。
隔日沉云欢起了个大早,醒来时身边的床榻已经空了。师岚野一向比她醒得早,像是不需要睡眠的人。
她一起身,门外候着的婢女就听到了动静,当下敲门询问她可要换衣洗漱。沉云欢应声之后,门被推开,手中端着各式各样东西的婢女鱼贯而入,将她请在镜前坐着,围着她忙碌起来。
进宫面圣规矩繁多,不仅要洗净全身,衣裳也要一件一件熏香,穿着打扮也须端庄郑重,以最好的姿态面见皇帝,楼子卿像是怕沉云欢和师岚野对其不重视,便一早就安排好了人来伺候。
婢女将赤红的金丝发带从漆黑的发间灵巧穿过,不过片刻便束好精致的发髻,垂落的几条发带与余下一半墨发交织着散在肩头。又在她眉心,眼下等位置描上轻浅的花钿,勾出略显柔和的眉形,唇上点一抹丹色,是京城当下时兴的妆容。
衣装并不纷繁复杂 ,上身极为轻盈,以厚重的蓝和近乎发黑的红交融而成,衣摆绣着雪白的飞云纹,走动起来又像是滚滚浪花,将沉云欢的气质一束,凭空变得庄重不少。
她推门而出,清晨第一缕日光恰巧落下,微风扑面而来,撞得她耳垂挂着的玉珠耳饰丁零作响。
师岚野早就在院中等候,听到开门的动静转头,朝沉云欢望去。他头戴羊脂白玉冠,身着墨色织金袍,腰佩流苏禁步,脚踩云纹锦靴,整个人完全变了气质,哪还有山上那布衣劳作的穷苦模样,浑身上下充斥着难以言喻的贵气,乍一看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王公贵族。
沉云欢先是觉得好看,随后又莫名觉得好笑。楼子卿为了两人端庄进宫也是没少花心思,狠狠将他们二人捯饬了一番。
面圣须卸甲,沉云欢的墨刀不能带进宫里,因此两手空空地上了马车。楼子卿已在车中等候,见两人上来时先是用眼睛极为严密地审视二人,旋即露出满意之色。这二人怪是怪了点,但皮囊却是一顶一的,稍微装扮就足以令人惊艳。
楼子卿笑着为二人倒了茶,寒暄几句,简单讲了些入宫的理解。大夏的皇帝向来礼重修士,因此修仙之人受邀进宫便不用三跪九叩,用平日在仙门的礼节即可。
沉云欢此次进宫并非为参加宫宴,概因沧溟雪域的封印摇摇欲坠,八大仙门此次集结而来也是为此。民间有句俗话,缝缝补补又是一年,当今天下已经没有人有能耐在沧溟雪域布下新的封印,历代仙门之人只能在封印松散时集结众人之力,填补松散的空缺,以此减缓雪域封印的崩溃的速度。
许久以前还是千年一回,后来百年一回,直到现在封印崩溃的速度越来越快,上次修补封印距今不过几十年,可见形势已经到了极为严峻的状态。
沉云欢身负神法,将会成为修补封印极为关键的存在,因此此次宫宴,她绝不能缺席。
经过几重禁军的审查之后,马车摇摇晃晃又走了许久,最后停下时沉云欢已经倒在师岚野的肩上打了小盹儿。
“沉姑娘,到了。”楼子卿一开口,她立即醒来,眉眼尚有些惺忪,昏昏欲睡地掀开车帘下车。
下车之后她才发现,马车并非将他们带去什么议事的大殿,而是一片视野十分辽阔的演武场。在宽广的草地正有人打得热火朝天,而周围则建造了环形的看台,视线扫过去,看台之上坐满了人。
楼子卿带着二人从禁军守卫通过,顺着铺得整齐的石路往里走。沉云欢转头看着,发现中央打斗的两人并没有拿出真本事,招数看起来倒是绚丽,实则都是流于表面的拳脚功夫,这在修仙界是相当儿戏的比试。
但这场面显然又非常正式,因为她发现那高高看台之上坐着的人都非同小可。她全认识,俱是十四州八大仙门的掌门人,包括她曾经的师父——仙琅宗掌门沈徽年,也坐在其中。
第103章 玄门无用(三)
大夏十四州, 举世闻名的八大仙门,仙琅宗占其首,天机门次之。
余下便是鲁州万剑门、皖州百草宫、豫州天工派、陇州崆阳、湘州辉月以及晋州的金云寺。
十大世家则分别为庐阳沈氏、京城晏氏、苏州许氏、涿郡虞氏、天水昙氏、汴京江氏、兰陵崔氏、咸阳贺氏、齐陵狄氏。原本锦官宋氏也是其中之一, 只是先前锦官城闹翻了天, 宋家的罪孽公诸天下, 如今直系旁系皆关在天机门的大牢里候审,门下弟子也全部遣散,连宋海宁与宋照晚二姐妹都尚未脱罪, 结局是何还未可知。
沉云欢虽然认不全十大世家的人, 但她对八大仙门的掌门皆熟知, 因此只要随意扫一眼,就能将看台上的脸认得七七八八。能够坐上这种等级仙门的魁首之位, 在座的每个人身怀真本事, 并不如那些花哨的门派以金银玉石等奢华之物装点自己,实则每人的装束看起来都得体庄重, 隐隐散发出的气势倒是迫人,无端使得周围的气场变得肃穆庄严。
正当间坐着身着明黄色衣袍的男子, 正是永嘉帝。皇帝今已年近七十, 头发却仍旧乌黑,远远望去倒是精气神十足, 没有传闻中大病过几场, 每况愈下的模样。相比之下, 坐在他左下首的晏少知倒显得年老许多, 又幻化出白发长胡子, 一副慈祥稳重的样子。
晏少知说这是天机门对外的秘密,玄道在面向俗世多半掺上几分“骗”,因此天机门掌门人的形象不可过于年轻, 打从他继任起便是以这副年老的模样示众。
晏少知身旁的,便是沈徽年。沈徽年出自赫赫有名的庐阳沈氏,年少时便是仙琅宗端庄持重、克己复礼的大师兄,其后数十年他的修为一骑绝尘,几乎问鼎人界,在老掌门仙去之后便顺理成章地接管了仙琅宗。
传闻说沈徽年的修为已经足够引来飞升雷劫,就是不知为何那么多年来始终没有动静,不知是遇到瓶颈卡在最后关头多年未能突破,还是修道之路走到尽头,余生只能如此。不过沈徽年从未对这些传闻回应过,执掌仙琅宗之后,他就鲜少在人前现世,甚至在宗门之内也是非大事不出面,大有避世之态。
一晃都大半年未见到这位曾经的师父,沉云欢还有些恍惚。毕竟她是在沈徽年身边长起来的,年幼时她不喜欢与人亲近,但对将她带进山的师父还算依赖,经常跟在他的身边,向他讨教仙门种种秘术。从前很多人对她说多年前的沈徽年性子冷清,严肃板正,而在沉云欢的记忆中,这位师父向来温和且有耐心,在剑术上更是不吝传授,十数年如一日地为沉云欢解答修行道路上的疑惑。
只是从沧溟雪域回来之后,沈徽年也是头一次向沉云欢展现了他那传闻之中的冷漠与公正,在处理她这个亲传弟子时丝毫不手软,将她从仙琅山巅给驱逐。
沉云欢没有父母,自记事起她就生活在仙琅山,她原以为那就是她的家,从没想过有一日会以那样狼狈的姿态离开。
如今沈徽年一如往常的模样坐在上方,面容俊美仪态端庄,一袭白纱长袍,满身仙风道骨。当下他最器重的弟子薛赤瑶则站在他的后侧方,仍旧是一身雪白纱裙,头戴银冠,腰佩长剑,面色清冷矜贵,看起来倒像是与沈徽年如出一辙。
草地上传来一声锣响,打断了沉云欢浑浊的思绪,她转眼看去,见识方才打斗的二人已经分出胜负,其中一人摔在地上滚了两圈,爬起来冲对方行礼,结束了比试。
皇帝坐于正中间的高位,八大仙门的掌门人齐坐下首,分散在两边的则是各个世家代表,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时兴起,显然是个正式的场面。沉云欢在来前并未收到邀约,甚至也没从楼子卿的口中听得一二消息,只是在她看到这场景时,立即猜出了皇帝等人的用意。
她停下脚步,忽而道:“正好这台上的比试结束了,要不我上去比划两下?”
楼子卿原本在前面带路,听到这话便匆忙回头,低声道:“沉姑娘,还是先去拜见圣上吧,你那么厉害,这些人定然不会是你的对手。”
“未必。”沉云欢眯着眼眸一笑,视线忽远忽近地跳跃着,很轻易就对上了薛赤瑶遥遥投来的目光,漫不经心道:“今日来这里的可不是小人物,乃是整个大夏十四州的脊梁,其座下亲自带出来的弟子,个个都是世间少见的奇才,我可不敢妄称第一。”
楼子卿见她还真跃跃欲试,心中也有几分着急,毕竟他是带沉云欢来复命的,还没把人带到皇上跟前就先跑去场上跟人打一架,那像什么话?再且说沉云欢根本不是自谦的人,她虽然嘴上这么说着,眉眼里的倨傲却是分毫不遮掩,若是她当真下手没轻没重,把这些掌门人、大族长的宝贝弟子打得半死不活,那闹出的事儿就更大了。
“哎哟喂,姑奶奶,您别闹了成吗?谁不知道你如今修炼神法,便是他们几个加起来都未必能在你手底下讨得便宜。”楼子卿说这话的时候,也很怕被其他人听去,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将声音压得很低,着急忙慌地劝着:“这种小打小闹的比试,岂非降了您的身份。”
是啊,她修炼天火九劫的事传遍仙门,几乎人尽皆知。可有些人只是知道,却未曾亲眼见过,单是凭借那些传言和旁人的一面之词,自然不会全心信任她修炼的神法,否则皇帝也不会在邀她进宫时将场地设在演武场。
这草场之上极为儿戏的比斗,显然是为沉云欢而摆。
沉云欢深知接下来要前往沧溟雪域,若得皇室相助事情会方便许多。只是她有先前险些死在沧溟雪域的事例在前,此时须得向皇帝展示一下如今的实力,才能先构建信任,再达成交易。
沉云欢用了极短的时间就想明白关窍,略一沉吟,拍手道:“你说得对!可以让他们一起上。”
倒显得像是楼子卿悄悄凑过去向她献上了什么锦囊妙计一般,他刚想解释,却见沉云欢身形一动,几乎没看清楚她的动作是如何开始的,等视线再一落,她已经在十几步外单手撑着铁栏翻越而进,行向草场的中央。
整个场地非常之大,看台呈半圆状环抱了半边草场,建得有两层楼高,坐在上面能将下方的景象尽数收入视线,沉云欢一身锦绣长衣,行步时衣摆如翻滚起来的白雾,似踏云而来,在盎然的绿地之中尤其显眼。
实际上在她进入演武场时,就几乎是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若是搁在从前,她只是一个天赋卓绝的修行弟子,尽管修炼方面的能力拔尖,却也并不是天下独有,往前数个千百年,这样的人也曾出现过,算不得稀世罕见。
只是在失去所有灵力之后又得天授予神法,这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迹,唯此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