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真起来鬼都害怕 第61章

作者:苏幼白 标签: 灵异神怪 爽文 轻松 仙侠魔幻

四楼的女业主半年前离婚,她的前夫已经搬走了,不算是楼内住户,所以第一次问询的时候没有调查他的去向,这一次深入调查才确认前夫也出了问题。

“王实,医疗器械推销员,已经半个月没去上班了,目前处于失联状态,车在车库,手机关机,但一周之前,芭蕾街的一台取款机上有过他的刷卡记录,我们调取监控,确认取款者是他本人,他当时神情惊恐,不停观察周围情况,最后不仅没拿到钱,还把银行卡忘在取款机里了。”

路潇听到这里说:“他可能就是怨灵的下一个目标,要尽快找到他!”

“知道,他手机关机,还没有取到钱,身上的现金想必早花光了,应该走不出这座城市,我们在查最近一周发生的轻微盗窃案和抢劫案,还联系了收容所和流浪者聚居地,应该会有消息的。”

“这个你们专业,去做就行了。”

路潇和接洽人通话时,意外瞄见冼云泽正出神地看着窗外,便随意摸了下他的脸。

“小祖宗,看什么呢?”

“那个住在墙里的人好像要走了。”

路潇闻言也望向了窗外,只见事发楼栋的上方,因怨气而聚集的阴云渐渐消散了。

她立刻对接洽人说:“抓紧时间!怨灵可能已经找到王实了!”

天鹅街路口,一辆警车刚刚收到了调度台发来的任务,立刻去街道尽头的慈善救助站寻找一位叫王实的失踪男子。

他们刚刚启动警车,便注意到救助站的方向走来一个戴着兜帽、口罩和墨镜的男人,他神情紧张,不住回头张望,好像在躲避着什么,两名警察互视一眼,减速调头,启动了警笛,可疑人士吓了一跳,回头发现警察追了过来,拔腿就跑,结果被前面岔路开出来的电动车撞了个正着。

警察赶来摘下了男子脸上的墨镜和口罩,口罩下赫然出现了调度台通告里的那张脸,此时的王实满脸胡茬,眼窝凹陷,整个人瘦了不止一圈,肇事的电动车速度不快,本不至于撞伤他,但他这么多天没有吃饱睡好,身体以至强弩之末,所以挨了一下之后直接晕了过去。

其实连王实都不清楚自己在躲什么,只是冥冥之中感觉到有人正在跟踪他,但每次猛然回头,却只能看见路边的广告牌、街头的招贴画、电线杆上的寻人启事,有那么几次,他似乎看到海报上的人影偷偷瞄着自己,然而揉揉眼睛再看过去,对面却又把眼神挪开了,如此一天两天,那个无处不在的怨毒眼神终于把他逼疯了。

他是一个自诩科学的人,当然知道这种想法很荒唐,所以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同事和朋友,而是去找精神科医生开了药,药效很强烈,却是负面的,很快那些二维画像就不仅仅是偷看他了,它们开始和他说话了。

它们诱惑他去死。

日复一日的诅咒摧残着他的意志,直到今天,他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警察把王实从昏迷中唤醒,可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却是街口上方巨大的服装广告牌,模特正用怨毒的眼神俯视着他,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王实顿时吓得失语大叫,口吐白沫,再次应激晕厥了过去。

警察不了解王实复杂的心理变化,只能通过对讲机把现场情况告知调度台,然后把人扶上警车,直接开进了最近的医院,这时的王实就好像一台放了一整袋洗衣粉的老式洗衣机,只会源源不断地加工出白沫,而且差不多要断气了。

这家医院的移动病床很高级,可以电动遥控,护士操作遥控器将王实送进了绿色通道,绿色通道直通抢救室,仅限医患使用,警察只能绕路去候诊大厅等结果。

王实被送进抢救室的同时,另一个男人也追踪到了医院外。

男人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符,松开发圈,把符纸缠进头发里,然后直直走向了医院外墙的医患关系宣传画,像走进门扉一样自然地钻进了画中医生的身体,当他最后的裤脚也收入墙中时,画像变成了一团漆黑的污渍,还裂开了几道深深的纹路。

急诊科内,刚刚上班的夜班医生忽然接到抢救通知,赶快把手包一甩,打开衣柜取出了自己的工作服,他低头扣着白大褂的扣子,完全没注意到身后CPR示意图上的人像动了起来,一只人手悄无生息地穿透画像,然后发辫里缠着符纸的男人就这样从画中走了出来。

他猛地把医生推进衣柜,关上柜门,又用一只铁丝衣架从外面拧紧了把手。

医生立刻慌了神,拍着铁皮大叫:“你是谁?你想干嘛?”

男子并不答话,只从笔筒里抽出一把剪刀,凶恶地穿透门板,锋利的刀尖差点戳中医生的脸,医生意识到来者不善,不再出声,而男子则从另一个衣柜里找出了一件白大褂,又带上了帽子和口罩,打扮一番后混进了抢救室。

护士已按流程检查了王实的身体状态,只等医生完成抢救,如今乍见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走进门来,便训练有素地报出了王实的健康状况。

“体温37,血压130/85,心率67,无外伤——哎!奇怪,今晚是柯医生值班啊,你是谁?你是哪个科的?”

男子从推车上拿起一把手术刀,不言不语地走向病床,护士惊觉不对,立刻呼喊医院保安,并试图跑到走廊里求救,但她刚刚跑出第一道封闭门,门后的海氏急救法图例中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的右臂拉进了墙里,护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以不合逻辑的方式陷入墙面,不禁吓晕了头。

而后“医生”——或者说失踪数日的闫鑫,径直来到了王实的病床前。

闫鑫趁王实昏迷,用医疗床上自带的束缚带牢牢捆住了他的手脚,之后用手术刀划破了他的手臂,血流下来,很快染红了床单,闫鑫抽出被血浸透的床单,来到白色的墙壁前,用布上的血画了一道符。

符箓成型之后,墙上忽然发出一片红色的光,水泥缓缓变得透明,其后乍然呈现出一个诡异的空间,隐隐可见跳动的心脏,鼓胀的肺,蠕动的血管,以及其他充满生命气息的内脏。

闫鑫注目着眼前血腥可怖的画面,眼神里流露出万般柔情,最后忍不将耳朵贴近墙面,细细聆听墙内的心跳,他抬手贴着墙面做出抚摸的动作,然而耳朵和手指却始终隔着墙面三毫米,并没有真实地碰触那些血淋淋的器官。

可是他太忘情了,以至于忽略了身后的王实。

被划了一刀的王实因剧痛惊醒,一睁眼睛就看到了这可怖的一幕,吓得没敢出声,还激发出了潜藏已久的智商,他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捆住后,首先通过周围环境确认身在医院里,再通过床栏LOGO确认了身下正是自己公司出品的电动床,最后偷偷摸索到了护士掖在床边的病床控制器。

控制器上有四个按键和一个方向旋钮,他看不见自己的手,只能盲操,但毕竟是自己公司的产品,他对控制器用法多少有些印象。

王实操作病床朝着抢救室大门的方向滑去,也亏着病床正对着大门,不需要转向,床尾嘭地一声撞开了两扇对开门,从昏迷护士的身边滑了过去,被捆在病床上的王实一面放声呼救,一面利用自己医疗器械推销员的专业技能,迅速掌握了遥控器的使用方法,直接把病床开到最高速,飙车一般窜出了抢救室的第二道封闭门。

二门外就是医院大厅了,此时已经是下班时间,医院里的人并不多,警察也还没从绿色通道那边找过来,大厅里只有几个值班护士和急诊患者各自忙着,可大家都是普通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都被王实的举动惊呆了,谁都没反应过来上前帮忙,再者大家赤手空拳,也根本拦不住这台被他开到180迈的病床。

王实一路漂移过弯,直接把病床开进了大厅另一头的住院楼连廊,咣当一声撞进了刚好打开的电梯门内,这次硬性碰撞震得他天灵盖都在打颤,幸好闫鑫把皮带捆得严实,起到了相当于安全带的作用,否则他非得飞出去不可。

他极力扭转被皮带捆住的脑袋,用余光瞥向电梯外,看见闫鑫正愤怒地跑向这边。

王实吓得要死,危急关头,凭借大学时期参加机器人比赛的操作经验,以及科目二考试三次没过的训练加成,在不算大的电梯间内给病床来了个极限转圈,再借用病床的尖角随便按了一个楼层,因为病床的高度是固定的,所以按到哪层也由不得他选,碰到5楼就只能去5楼。

他的眼神在迫近的杀手和电梯显示屏间来回跳转,口中发出凄厉的尖叫,好在电梯门赶在闫鑫到达前的最后一秒,终于稳稳地合上了。

5楼是精神康复科的住院区。

电梯到站,王实操作病床滑进走廊,可怜兮兮地呼喊:“医生!护士!救命!快把我放下来!”

但是非常不幸,值班护士正在病房派药,咨询台后并没有人。

王实一边朝病区内部滑行,一边向两旁病房里的病人求助,可大家只隔着玻璃窗窃窃私语,却没人愿意放他下来,不过这也是非常正常的事——谁敢把捆在精神康复科病床上的患者放下来啊?哦,其实也有敢帮他开门的,不过这些患者可能连自己的病*房门都打不开。

他就这样一路滑到了5楼尽头,撞进了敞开的杂物间里,杂物间的门上有弹簧,被撞之后自动复位,把他和一堆拖布和清洁剂关在了一起,居然暂时安全地藏了起来。

候诊大厅里,医院保安拎着警棍追上闫鑫,但被他通过院长画像把半边身子拉进了墙里,他处置完保安,看了眼停在5楼的电梯数字,立刻爬楼梯跟了上去。

闫鑫随手打破消防柜,摘下消防斧,开始一间病房一间病房地找人,不过他的手拿惯了画笔,根本轮不动几下斧头,所以暴力不是他的首选项,他还是比较习惯借助病房内的人像实现进出。

可这里就存在一个问题,他只能感觉到附近人像的位置,但却感觉不出画的是谁,也不知道画像的载体,所以就会遭遇一些非常尴尬的情况。

走廊末端的一间单人病房里,一个体重两百斤开外,大光头、络腮胡的黝黑壮汉正抱着一只卡通美女等身抱枕沉沉入睡,口水淋漓的嘴巴不住发出火车汽笛般的呼噜声,鼾声之大,甚至盖过了走廊里混乱的喧嚣。

当闫鑫从这只卡通抱枕钻出来的时候,两人便组成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姿势,仿佛一对相拥而眠的爱侣。壮汉睡得很沉,哪怕怀中抱枕复活成人,竟然还是没能苏醒,反而因为对方的挣扎而下意识地抱得更紧了,这下温柔的相拥变成了裸绞,闫鑫一身骨骼被箍得咯咯锉响,连眼珠子都被勒红了,窒息中喉咙更是一个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任凭壮汉连成线的口水滴答滴答落在自己的脸上。

他拼尽全力又抓又挠,在壮汉的手臂上留下一片指甲印,最后终于把对方挠醒了,壮汉迷迷糊糊张开眼睛,乍见怀中的美女抱枕变成了一个男人,吓得嚎叫一声把人扔了出去,闫鑫只听见风声掠耳,然后就哐地撞到了墙上,再然后就顺着墙面滑了下来。

闫鑫扶着墙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口水,捡起斧头,一瘸一拐地挪向门口,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咒骂:“死变态!你怎么抱着这种东西睡觉?你恶不恶心啊?”

壮汉五官抽搐,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心理创伤,听见闫鑫的话后又觉得委屈——他只是因为睡眠障碍进医院调养几天,怎么就被诊断为变态了?抱着什么睡觉难道不是他的自由吗?而且这人到底是怎么打开病房门钻进他怀里的?为什么世上竟有这样可怕的事情?

想到这里,壮汉觉得自己今后再也睡不了一个安稳觉了。

闫鑫踉踉跄跄走出壮汉的病房,终于找到了5楼的尽头,他看见杂物间外的地面上有一滴新鲜的血迹,便缓缓拉开了杂物间的门,王实仍像待宰羔羊一样被绑在病床上,战栗地求饶。

“大哥!大哥饶了我吧!你把我送进警察局,让法院审判我!我认罪!可说到底又不是我杀了她呀!”

“现在想起警察了?那你当初发现她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报警呢?”

闫鑫说完眼神一厉,高举起斧头便要剁下王实的脑袋。

当此千钧一发之际,杂物间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碎,薄薄的木门轰然飞出,正正砸中闫鑫的手臂,他手里的斧头被痛感打落,斧背刚好掉到王实的鼻梁上,一下就砸断了他的山根,王实疼得嗷嗷叫唤,两行鼻血喷涌而出。

原来是送王实就医的警察及时赶到了。

两名警察同时举枪瞄准闫鑫,但不等二人发出警告,面前的嫌犯突然原地消失了,而闫鑫方才所处的地面上,则徒留一只踩扁的牛奶箱,箱子上戴着头巾的挤奶工的画像已经破损,他正是从这幅画中逃走的。

不明所以的警察只能先把惨兮兮的王实从床上解放下来,然后打电话告知调度中心他们见了鬼了!

早在警察第一次通报王实信息的时候,安全局那边就已经出发了,此刻安全局的车已经抵达医院。

路潇收到最新消息后,知会提前到场的特工:“他没多大本事,封锁医院周边街道,把这栋楼围起来,找到楼里所有的画像,不管全身像、半身像、广告画、宣传画,通通给我撕掉,我看他还怎么逃。”

于是特工们如言控制住了交通,将楼内医护和病患集中到一楼大厅进行保护,然后三人一组,从顶楼一层层地向下处理掉画像。

当人像一层层消失,可供闫鑫穿梭的范围也被不断压缩,符箓只给了他穿墙的能力,并没有给予他体能上的加持,他的本体依然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画家,遭遇二话不说直接开枪的特工,除了逃命根本没有别的对策,可人怎么能跑得过子弹?他很快就中了两枪,右边身边几乎失去知觉,眼前也变得一阵模糊一阵清晰,如此下去,他很快就会被打死了。

特工们搜捕闫鑫的同时,还有人拿来电钻放出了被锁进墙里的护士和保安,他们的身体并无大碍,但精神却受了强烈刺激,简直一秒钟都不能呆在这个是非之地了,特工检查了他们的随身物品和车辆,谨慎地拿走了漫画手机壳、撤换掉了仪表盘上的明星立绘,确认他们身边再无一处人像之后,才允许两个人坐上了他们的车。

一名特工开车把面如死灰的保安送出医院大门,通过警戒线,之后便将车辆还给了保安。

保安为终于能回家而长出一口气,可他正要换到驾驶位上时,突然开始四肢痉挛,脸上青筋暴起,甚至控制不住地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更诡异的是他背后迅速隆起了一个人脸形状的鼓包,人脸顶着皮肤和衣服左右摆动,接下来头的旁边又鼓起了一只手,那只手用力向外抓挠,很快撑破了皮肤,鲜血喷涌,瞬间浸透了衣服和座椅,而后一个完完整整的成年男子从保安背后钻了出来。

闫鑫竟然像出生般从保安的身体里爬了出来!

他抹掉脸上妨碍视线的血迹,侧头看了眼旁边保安的尸体,那幅满背关公的纹身此时皮开肉绽,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医院门口的特工发现车辆迟迟不动,正想来催促,便看见车辆歪歪斜斜地开走了。

第74章

医院里,王实死里逃生,再不敢隐瞒真相,他对稍后赶到的路潇和接洽人说出了实情。

原来四年前的一天下午,他去楼顶晒衣服,意外听见了刘大刚家里传出少女的哭声,恰好他在小区广场锻炼的时候,曾听老人们说过刘大刚跟踪易阳的八卦,如今稍一联想,就猜到刘大刚可能绑架了一名女子,但他没有选择报警,而是写了一封勒索信,偷偷塞进了刘大刚家的门缝里,信上说他知道了刘大刚的秘密,如果对方不将五十万兑换成虚拟货币,并把存有秘钥的U盘放在他指定的位置,那么自己就去举报他。

他其实是本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心态去做这件事的,反正成不成自己都不吃亏,哪怕刘大刚急火攻心把那女人杀了,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也不是他亲自动的手。可是他没想到发出勒索信的第二天,刘大刚突然跳河了。

最后王实一分钱没拿到,还瓜葛上了一条人命,不禁自觉晦气,他怕警察顺藤摸到他的勒索罪,所以没向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更不关心那女人的结局,直到上个月,他忽然感觉身边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并在睡梦里切切逼问他为什么对自己的死毫无作为,他知道一定是那个女人变成鬼来索命了,这便开始隐姓埋名疯狂逃命。

王实揉着被斧头砸扁的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哼哼:“我有罪!我认罪!我害死了一楼那家小姑娘,但我顶多算个知情不报,法院不会因为知情不报就判我死刑吧?可那个疯子居然想为了这点小事杀了我!”

接洽人猛拍桌子:“小事?”

王实被她吓了个哆嗦,嚅嗫道:“那……那我会判几年啊?”

路潇踹了下他的椅子:“你怎么知道他绑架的是一楼的小姑娘?”

“刘大刚跳河半年后吧,我和老婆吵完架去路边的车里抽烟,结果遇见一楼那家人偷偷烧纸,火堆就在我车边儿上,两口子嘀嘀咕咕叫女儿的名字,说什么早死早投胎,要报仇就去找刘大刚,我当时没敢出声,但我猜刘大刚绑架的应该就是她家的孩子。”

“那你们还都挺会想的!”

这时候接洽人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眼屏幕后对路潇说:“技术部的电话,应该是刘大刚家的物证检测结果出来了。”

当她听到检测结果后,脸色突然变了。

这件事和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烟城中心商业区,最繁华的写字楼楼顶,安装着一面偌大的广告板。

广告板上,靓丽的男女模特拥抱在一起,共同眺望着眼前的万家灯火,笑容纯真得如同未曾经过人间疾苦,突然之间,一只血手凭空撕开广告布,血淋淋的闫鑫钻出了俊男的身体,从三米高的悬空钢架上摔下来,顺着斜坡翻滚到天台边缘,幸而被防护网拦住,才没有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但如此一摔,就不只他中枪的右侧身体无知无觉了,左侧身体也因为骨折变得疼痛难忍。

闫鑫瘫软地卡在防护上,很长一段时间里,眼前都只有一片朦胧的白色,渐渐地,他开始看见楼下的火光了,那是他撞到电线杆后烧起来的汽车,也能听见围观人群的喧嚣声了,那是他们拖出保安尸体后的惨叫。

高空之上大风呼啸,吹醒了他迷离的意识,他努力爬回天台中央,跪在地上,用最后一点力气挤出枪口的血,画出了熟悉的召唤符,水泥地面在他面前一点点变得透明,先长出了血管和筋膜,然后又生出了蠕动的内脏,此刻他终于力竭倒了下来,把耳朵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闭上眼睛,专注聆听着地下鲜活澎湃的心跳声。

如果有人能从高空俯瞰,便会发现整座天台已经变成一张密布血管的筋膜,而闫鑫正如婴儿般蜷卧于鲜活的血肉中,好像是怪物体内孕育着的怪胎。

“我可能要死了。”他喃喃地说。

“可你还没有救活我。”筋膜下传出了少女的声音。

“我已经尽力了,只是我失败了,我想替你杀了那些有罪的人,那些害死你的人,那些对你的死视而不见的人,他们都该死。”

少女问道:“也包括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