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弟不可能是黑莲花 第47章

作者:江风寄月 标签: 仙侠修真 甜文 史诗奇幻 轻松 正剧 救赎 仙侠魔幻

锋利的剑刃劈断了树枝,那一束开得最盛的桃花落入持剑人的手中。

薛一尘被迫自树上落了地。

白鸿剑剑气如虹,色如秋霜。

满树婆娑花影入剑端,桃花纷乱如雨而下。

一道身影踩着桃花枝,从树上跃下。

那道剑光流转,引入鞘中,少年负剑而立,怀中拥着一簇绚烂的桃红。

他马尾高高,眉眼清隽,衣袍翻飞时,蹀躞上缀着的银铃也跟着“叮铃铃”地响个不停。

穆柔锦惊呼了一声:“小师弟……”

薛一尘握上佩剑,面容凝了一层寒霜。

半晌,薛一尘耐着性子问道:“师弟这是何意?”

溪水旁簪花的女眷被动静吸引,纷纷朝这边望过来。

云笙亦然。

沈竹漪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丝毫不见方才夺花时的锋芒:“桃花一簇开无主,我喜欢便摘了。”

薛一尘默然,忽道:“昨夜师弟不顾长老劝告离开,今日三更,我也不见师弟身影,我对师弟去何处并不感兴趣,只是若是宗主问起来,需要有个交代。”

沈竹漪把玩着手里的那簇桃花,眼也不抬,声音清凌凌的,透着些戏谑:“我若不想交代呢。”

薛一尘怔了怔,便见那少年随手挽了个剑花,粉色的剑穗晃得眼花缭乱,头也不回地走了:“至于在那些老头跟前怎么告状编排,随你。”

薛一尘看着他走向溪边的云笙,将那朵桃花别在了她发髻上最显眼的地方。

云笙似乎不满地说了他几句,但却始终没有将那朵花摘下来。

周围的少女们捂着嘴,偷看着俊俏的少年,又看看无奈的云笙,笑得格外暧-昧。

薛一尘握紧了手中的剑,胸口像堵了一块石头。

他发现,他似乎比想象中的,更要在意这位师妹。

云笙正是青涩懵懂的年纪,花开正盛,招蜂引蝶,容易受人蛊惑蒙骗,沈竹漪这样行踪不定目的不明的人,断然不能留在她的身边。

作为她的师兄,他是有义务,将她身边这些隐患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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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礼后,姑娘们便开始忙碌起来,循着溪流寻找起河蚌。

乌长山中的河蚌个头大,也有生产珍珠的。

若是寻到珍珠,便可拿去镇上卖,家里的父母一年都不用干活了。

马上要回宗的云笙想要多玩一会,便也学着她们,将鞋袜脱了,把裤脚卷起来。

五月份的溪水冰凉,飞珠溅玉,铮然出声。

云笙坐在溪边的石块上,一双裸足在溪水中荡来荡去。

她一会看看溪水中的鱼,一会走到岸边,留下一串水渍。

她白葱段似的手提着裙裾,踩在溪*水中的白色石块上。

云笙低着头,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勾着湿漉漉的鞋,鞋尖跟着她一深一浅的步伐摇摇晃晃的。

沈竹漪看了一眼,低下头在溪流中清洗剑穗。

他纤长的手指一节节拂过在水中荡开的剑穗,脑海中却满是她那双湿漉漉的鞋,和踩在溪流中圆润的脚趾。

云笙玩得正欢,一尾鱼自她纤细的脚踝处掠过。

脚踝处一片冰凉滑腻,她惊呼一声,手中的鞋子便掉在了溪流中,顺着湍急的水流朝游走了。

云笙急了,刚要上岸去追。

却见一只手从溪水中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她的绸面鞋。

云笙微微一怔。

沈竹漪的手掌宽大,能一手包裹住她的鞋。

手指纤长,尤其是中指,手背的青筋脉络很明显,在持剑拉弓的时候,会根根突起。

看着自己的鞋被他紧握在手中,鞋面沾着的水珠顺着他手背的青筋流淌。

云笙溪水中的脚趾紧紧蜷缩起来。

第30章

沈竹漪的目光则是移向另一只鞋。

另一只鞋里头进了水,并没有漂浮在水面上,而是沉入了水底。

他将手伸进溪水中去够,却微微一顿。

他的指尖,又被什么咬住了。

沈竹漪低头去看。

发现是一枚河蚌。

两枚坚硬的外壳轻轻咬住他的手指,他的指尖微动,便能触碰到里头的鲜嫩洁白的蚌肉。

河蚌感受到入侵者,疼的微微瑟缩。

它开始分泌粘液,试图像包裹砂砾一般将他的指尖包裹住。

可却无济于事,只能被动地忍受着。

沈竹漪浓黑的睫毛盖住了眼睑。

这感觉和那日在木桶中,指尖被咬住的感觉很像。

不同的是,那道伤口要更深,更加温热。

他闭了闭眼,回想起那一瞬的滋味。

想要再去触碰那道伤口,让指尖陷进去,让整根手指也如这般,被那伤口的缝隙容纳。

沈竹漪这般想着,面无表情地破开了蚌壳。

云笙跑过来的时候,看见蚌壳里躺着一枚洁白的珍珠。

她惊喜地喊道:“有珍珠!你们快来看!好大的一颗!”

周围的人纷纷凑上来,赞叹他运气真好。

毕竟河蚌中就算有珍珠,也都是零星的几粒。

很少有这般大的。

在他们村内,找到这种珍珠,都认为会有喜事发生。

沈竹漪的目光越过欢呼的人群,沉沉盯着满脸欢欣的的云笙。

正在此时,有一位少女匆匆跑来,喊道:“蓬莱的那位仙师说,柳茂德和他的妻子,死了……”

周遭的欢笑声悉数消散。

有人轻声问了一句:“他们不是被关押在柴房么?怎么会死了呢?”

那少女道:“据说是柳茂德疯了,嘴里嚷嚷着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将他的妻子杀了之后便上吊自缢了。”

所有人陷入了沉默,立刻赶回了村内。

云笙看着人将柳茂德夫妇的尸体抬了出来。

死前的柳茂德瞪大了眼,眼中布满血丝,脸上满是惊恐。

云笙垂眼,注意到他脖颈处有一道青紫的勒痕,因是吊死,死状格外不雅,吐舌失禁。

而柳茂德的妻子,则是被他用柴房的火把,烧成了灰烬。

和沈竹漪制造的那场幻象中,草人的结局一模一样。

云笙不由得看了一眼他。

他恰巧看了看过来,轻轻一嗤:“你觉得是我所为?”

云笙咬了咬唇,随后又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是你。”

沈竹漪瞥过来,睫毛垂下,狭长的眼尾像是柔韧的柳叶。

云笙想了想,很认真地说:“你一般都是直接杀了,不会这么拐弯抹角。”

说完,她便走到出事的房内,细细查看。

薛一尘似乎很疲惫,眼下的乌青深重,见到她便走上来道:“师妹,待到午后,我们便回宗,我需要将萧长老的尸首带回去,再将乌长山的事情如实禀报给师父。”

“柳茂德夫妇死了,我在关押他们的柴房外设了驱邪的法阵,邪祟进不去,仵作查过,也不似人为。他之前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他已将知道的都如实禀报,我需回宗复命,也不愿再查,姑且算他畏罪自尽。”

云笙故作惊讶,而后深深地惋惜。

薛一尘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问:“师妹,你被那些邪祟抓走后,真的没看见些什么么?”

云笙摇摇头:“我当时害怕极了。昏了过去。”

薛一尘眼中的冰雪消融,口吻亦带着满满的怜惜:“你受苦了。是师兄不好。”

他伸手,揉了揉云笙的头:“师兄往后会多在宗内,你有什么困难,不必寻外人,都可以来找师兄。”

云笙错愕一瞬,迅速后退,像是避开什么洪水猛兽。

她这已经不能叫疏离,甚至能称得上是厌恶。

她掩饰性地笑了笑:“不必了师兄,我又不是什么小孩了。”

这种关爱……

上一世,她跪在宗内落雪的长阶时,他满身风雪赶回来,抱起昏迷的穆柔锦,自她身边跨步走过时没有;她在落霜境内,阴毒入骨,双腿尽废,在墙上用石头刻着一日日的天数,等待着沉冤昭雪时没有。

如今来了,却已然太迟。

她早就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