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玉食锦衣
布拉姆斯幽暗的瞳孔随着那红唇的开合而颤动着,他的呼吸粗重,一滴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卡莉抬起的手臂上。
他的视线下移,眼看着那滴汗珠顺着那白皙的手臂一路缓缓下滑。
察觉到卡莉要抽回手,布拉姆斯抬手按住了她的两只手,不让它们离开。而他的视线则再次落在了卡莉红润的唇上。
明明体内躁动的热量依然让他感到恐慌,但他还是忍不住抬头想要再次吻上去。
卡莉见布拉姆斯双眼雾蒙蒙的,好似看见肉骨头的狗一样只顾着把脸凑过来,就知道他压根没听懂她的话。
于是她冷淡道:“布拉姆斯。”
她只一声就让那被欲望控制的怪物身子一僵,停了下来。但布拉姆斯并没有退后,他的脸停在卡莉面前几厘米的距离。
炙热的吐息一下一下扑在卡莉的脸上,淡淡的汗味和男性荷尔蒙占据了卡莉的呼吸,霸道的向卡莉彰显着它们的存在感。
“我想要吻你。”
布拉姆斯暗哑的声音染上了浓厚的欲望。“卡莉,求你……”
卡莉知道自己此刻应该严厉的呵斥他,拒绝他,但她似乎代入那个科学家代入得太多,导致她的大脑有些不清醒了。布拉姆斯的祈求更是让她的心头涌上一丝说不清的感觉。
她注视着那双满是欲望的棕眸,听见自己的声音冷淡的响起。
“布拉姆斯,隔着一层面具可不叫亲吻。你不是已经看过那本书了吗?小说结局里,科学家和怪物的那一吻才是真正的男女之间的吻。”
“如果你想吻我,就该把你的面具摘下来。用你的真正的唇吻上我的唇。而不是隔着这冰冷的面具像条狗一样蹭着我。”
布拉姆斯的呼吸一窒,卡莉的话好似一盆冰水猛地浇在他的身上,熄灭了他体内的炙热。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具,随后迅速收回手,不断的向后退去。然而就在他快要逃回黑暗的时候,卡莉声音再次响起。
“布拉姆斯。”
卡莉的声音并不大,但在空旷的书房内却十分的清晰。让人绝不会错听漏听。而布拉姆斯也从不会漏听卡莉的呼唤。
已经被那道声音驯化的怪物下意识停了下来,随着欲望褪去,他的眼眸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唯有颤动的睫毛显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卡莉的视线扫他的棕发、棕眸、白瓷面具,然后一路往下去。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细致的打量着布拉姆斯。
他站在书架边,身体一半被窗外的阳光照亮,一半浸没在书架投下的阴影之中。
白色T恤薄薄的布料勾勒出他宽厚的肩膀、结实的胸膛,她曾经窥见过的紧实腰腹被布料掩盖。灰色的运动长裤包裹住他健硕有力的双腿,裤腿一路深入那双深棕色牛皮马丁靴。
他穿着她亲手挑选的衣服、鞋子乖巧沉默的站在那,仿佛浑身都被打上了她的标记。
布拉姆斯从未要求过,她也从未询问过布拉姆斯的穿衣喜好,所以不是布拉姆斯喜欢这么穿,而是……她喜欢布拉姆斯这么穿。
卡莉呼吸一促,只觉得自己那点不为人知的隐秘癖好正被摊开在阳光下暴晒。
她艰难的移开视线,闭上眼睛想让自己清醒过来,然而一个糟糕的念头却控制不住的在她的脑海中涌现。
没关系的,反正这只是个游戏,他是独属于她的怪物,她可以对他做任何事……
于是糟糕的话语再次从她的嘴中吐出。
*
布拉姆斯浑身僵硬的站在那,他太敏感了,以至于卡莉仅仅是对他投以视线,就仿佛火星迸溅在干柴上一样,让他的身体下意识激动得不行。
他迫切的想要退回黑暗中,避开那让他越来越难受的视线,却又因为卡莉的那一声呼唤而不敢乱动,只能暗自忍耐着,继续乖顺的站在原地。
曾经年仅八岁的他全身重度烧伤,伤口的疼痛就像是无形的大火不断灼烧着他。但他却一声不吭,他一向很善于忍耐。
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有着远比疼痛更难忍耐的东西。他的喉头因为干渴而滚动,肌肉寸寸绷紧。
偏偏这时,那只凭借视线就能让他颤抖的人还在火上浇油。
“布拉姆斯,你不想吻我吗?”
往日他最喜欢的声音此刻好似海妖的歌声,诱惑着他像是童话故事中的水手一样抛弃一切,跳入欲望的大海。
“……布拉姆斯,如果你想吻我,你就得摘下面具。”
布拉姆斯的呼吸越发急促,汗水顺着他的脖颈流入胸膛,他缓缓抬手向脸上的面具摸去,手背上青筋凸起,无声的诉说着他的挣扎。
就算是再迟钝的人偶在这十多年的漫长时间里也早就明悟了他那满是烧伤疤痕的脸有多恐怖,那是就连他的父母都不忍直视的丑陋。
布拉姆斯的脑海中不可避免的闪过他幼年时的经历,那时这张面具还没打造好,庄园里的保姆无意间发现了他的存在,并窥见了他的面容。
于是凄厉的尖叫响彻庄园,保姆被吓得晕倒在地,醒来后一直尖叫着说自己看见了魔鬼,拿上行李就逃出了希尔斯庄园。
布拉姆斯迟钝大脑已经不记得那个保姆的长相了,但他至今还记得那声饱含惊慌、恐惧的尖叫,
于是他向父母索要了材料,亲手打造了这张白瓷面具,此后十几年他一直戴着这个面具,就算是吃饭睡觉也没有摘下来过。
但是现在……他的天使说,如果想要吻她就得摘下面具。
她会爱他吗?就像科学家爱她的怪物一样。
还是会像书中的那些村民一样,对丑陋怪物投来恐惧的眼神,用最厌恶的话语狠狠咒骂他。
布拉姆斯的手越抬越高,但片刻后,他沉默的放下了手,并没有如卡莉所愿摘掉面具,反而是抬脚走向了她。
卡莉见状有些失望,但脑子也跟着清醒过来。
布拉姆斯脸上的伤疤是他的心理阴影,那是看似已经愈合结疤,实则内里还在流脓的心理创伤。他不愿意摘掉才是正常的。
反倒是她这种用吻来蛊惑布拉姆斯摘掉面具的行为才是大大的不正常!
“抱歉……”
然而就在卡莉开口道歉,试图说些什么的时候。走到她面前的布拉姆斯却抬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坐在沙发上的卡莉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紧接着她感觉到右侧的沙发一沉,有什么紧贴着她的腿压在了沙发上,比她高一些的体温隔着薄薄的布料迅速传到了她的腿部肌肤上。
卡莉看不见,却能凭借这些变化清晰的感知出布拉姆斯的动作,他正单膝跪在沙发上,另一条腿则紧贴着她的膝盖。接着他上半身前倾,身体的热量扑面而来。
他此刻肯定离她很近,所以她才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以及他衣服上和她同款洗衣液的味道。
然后……她清楚的感觉到布拉姆斯的唇贴上了她的唇,不同于面具的冰冷坚硬,他的唇温热、柔软,干燥得微微起皮。
布拉姆斯真的摘下了面具,他在吻她!
卡莉呼吸一促,她下意识的后仰,然而布拉姆却追了上去。
他的一只手死死遮住卡莉的双眼,不愿意让她看见自己此刻丑陋的模样。另一只手则捧住她的侧脸,仿佛小狗一样试探的不断舔舐着、吮吸着那柔软甜蜜的唇瓣。
卡莉被盖住的睫毛受惊的飞快眨动,呼吸间全是布拉姆斯的气息。
她的手按在对方起伏的胸膛上,慌忙推拒着。完全忘了刚刚是她自己出声蛊惑了单纯的怪物,只要他摘下面具,就可以吻她。
“布拉……唔!”
然而怪物已经在她的蛊惑下失控,她话还没说完,布拉姆斯的气息就已经狂热的侵入了她的口腔。
他兴奋的舔舐着吮吸她柔滑的舌尖,搜刮吞咽着她口中甘甜的津液。
简直就像是一只误闯仙境的大狗,激动的在这片甜蜜的宝地撒欢起来。把那柔软的唇舌当做肉骨头舔了又舔,吮了又吮。
粗重的喘息声一声接一声传入卡莉的耳边,酸软……麻痒……各种奇怪的感觉顺着唇舌间流窜,好似羽毛一样搔刮着她敏感的触觉神经。
卡莉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逐渐和布拉姆斯的喘息合二为一,身体也开始渐渐发热。
“不……唔……等等……”
意识到自己玩脱了的卡莉鼻尖分泌出一层薄汗,她使劲推着对方的胸膛,结果对方的胸膛硬邦邦的,纹丝不动。
于是她转而扭头想要摆脱这一切。但布拉姆斯却急切的追着她吻,这导致两人的唇就仿佛被胶水黏在一起一样。她连说句话的空隙都找不到。
中途她的鼻尖蹭过对方的鼻尖,粗糙的皮肤磨得她鼻尖细嫩的皮肤微微刺痛,虽然她看不到,但她却感觉得到那粗糙的部位一定是布拉姆斯的伤疤。
卡莉动作一顿,推拒的力道不知不觉变小了,结果这一退让,她立刻被不知节制的怪物吻得晕头转向,推拒的手逐渐无力的滑落到了对方的腹部。
卡莉被亲得有些呼吸不过来,不着边际的想法一个个冒出来。
布拉姆斯不是笨蛋吗?他怎么会懂得接吻的?
难道是从那本小说的结局里现学的?
可是小说最后科学家和怪物的迷情一吻分明缠绵又温柔,哪里向他这样乱七八糟,毫无章法!
第61章 门后
一扇门隔开了两个世界。
托比沉默的站在门外, 瘦削的下颌紧绷,苍白修长的手紧握着一个雕花木盒,指节用力到泛白。
生前的他是个沉迷作画的小贵族, 后来家中破产, 他的父母自杀,老宅被债主收走,而他则流落街头再也没能活着再回一次老宅。
直到前天得到卡莉的许诺后, 他才回了一趟老宅。
一百多年过去那栋老宅还在, 只是主人换成了他不认识的人。他对此并不感兴趣, 径直在屋子内寻找着自己曾经的画具。
然而他心爱的画笔、画架和他的画作早就在漫长的时光中腐朽,唯有曾经装颜料的木盒被人遗忘在满是灰尘的阁楼深处。
老旧盒子上原本镶嵌的宝石早已不知被谁抠走,锁被砸坏,里面装有各色色粉的玻璃瓶也已经全部消失。
但托比还是拿走了它,因为这是为数不多能够证明他曾经在这个世间存活过的东西了。
虽然他现在是个满身罪孽的阴冷恶灵, 但起码……他曾经是个人, 和她一样拥有体温、心跳的人。
之后的两天,他找来了画笔、画纸, 又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亲手从各色植物、普通矿物乃至宝石级矿物中研磨提取出各色珍贵的颜料,
如今这些斑斓的色彩被封装在一个个小玻璃瓶中, 就保存在这个老旧的木盒里。
他迫不及待的带着它们回到了这个曾经束缚了他一百年的地方, 想要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托比阴郁的黑眸凝视着眼前的门, 视线轻而易举的穿透那厚重的门板, 把书房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沙发上人影交叠, 丑陋的怪物几乎把整个上半身都压在了另一位女性的身上,一只大手盖住她的眼睛, 野狗一般埋着头粗鲁的深吻着她。
那高大的身影把她的身影遮住了大半,托比只能隐约看见她的脸颊满是醉人的红晕, 汗湿的发丝黏在耳侧,鼻尖的汗珠好似红蔷薇上的露珠闪着细碎的光。
黏腻的亲吻,细碎的喘息仿佛近在咫尺,空气中浮动着暧昧的气氛。
托比看见了她无力推拒的手,他忍不住抬脚,脑海中却再次回响起了刚刚听到的话语。
“科学家掌控着怪物的一切,是她放任了怪物爱上她,她才是这一切的主导者。”
于是抬起的脚又落下,嫉妒把他的心脏腐蚀得千疮百孔,痛得他五脏六腑都在跟着颤抖。他的理智仿佛抽离了出去,高高的飘在空中。
它冷静的告诉他,如果他还想保留最后一丝尊严和体面,就该现在默默的离开,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而不是像个躲在排水沟里的老鼠一样,透过缝隙去龌龊的窥视着别人的幸福。
但托比的身体却固执的站在那,自虐般的看着那一切,视线控制不住的黏在了她脸上的红晕,耳边的湿发以及鼻尖的汗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