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椋
【匣中龙吟:在比男子五千】
【匣中龙吟:看见你的校草哥了吗[阴险][阴险]】
“啊?!这就比了?”
杜争玄一个弹射站起来,原本凑在她顶上低头看屏幕的织田作之助恰好在她起身前一秒站直身子,两人险之又险没互相撞到头。
织田作之助问:“怎么了?”
“……”杜争玄很忧愁地挥挥手:“没事,唉。”
她记起来了,高一年级的男子五千确实是今天下午比。她不光破天荒抄了两份加油稿打算投,还犹豫要不要去看中原跑步。
正常情况下,起跑点草坪上会有人帮忙看着运动员的个人物品,像外套、没喝完的水之类的,等最后半圈冲刺的时候可能还会在操场内圈带跑(虽然这种行为是被禁止的)。
这种角色一般是运动员的朋友友情担任,真没有倒也没事,就是可能会不太方便。
杜争玄以前初中没朋友,都是蹭其他运动员的人帮忙看东西。
她初中一个年级班不多,同级部差不多都能混个脸熟。脸皮稍微厚点拜托,别人都不会拒绝的。
但杜争玄不清楚中原的交友情况。
感觉上中原中也只跟和他一起来的太宰治走得近一点,但也仅限于偶尔的吵架。平时课间坐在座位上不是看课本,就是在一些不知道干什么的纸上勾勾画画做笔 记,听说是他老家那边的事情。
杜争玄没太见过中原跟其他学生说话,担心他到时候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就去跑了。
她本来想等中原比的时候跟龙婉一起去看看,没想到跑完八百之后她把什么事都忘了。
杜争玄唉声叹气地点开视频放大,仔细地找了一圈后发现,视频像素太糊,除了操场边上镶嵌了一圈稀疏不齐的米粒外,什么也看不出来。
【D: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校草是哪个? 】
【 D :没找着】
对面很快甩过来一张高糊视频截图,圈了一个操场边上的小黑点。
【匣中龙吟:这个】
【匣中龙吟:挺牛的,感觉马上要套最后一名两圈了】
【匣中龙吟:你回来不?不回来我给你现场转播一下? 】
杜争玄很想说「好好好」,想到织田还没走。她不好耽误人家工作,也不能这么光明正大一个人呆在赌场里,于是先回复「稍等」,想着要不找个厕所隔间躲俩小时算了。
她刚从手机屏幕抬起头,发现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个荷官打扮的青年。
对方一身赌场提供的统一西装,笑眯眯地俯身问:
“两位客人是第一次来吗?这是我们为新客人准备的礼物,请收好。”
青年行了个略显夸张的绅士礼,再直起身时,右手指间就夹着两枚圆形筹码。
“来来,请。”
荷官不由分说将一枚筹码塞进了织田作之助手里,又要将另一枚给杜争玄。
“不了不了不了,”杜争玄慌忙摆手,连连后退,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个我就不试了,那个,你们这里有其他新客优惠政策吗……比如不要钱的奶茶、小面包什么的?”
“ Of course ,もちろん(当然)!”
几乎在翻译器结束翻译的瞬间,荷官就微微鞠躬,抬头笑眯眯对杜争玄比了个「请」的姿势。
“我们为您提供免费点心,请您随我到里面来挑选。”
“……”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年轻荷官殷勤备至的姿态,杜争玄总觉得这便宜还是不占为妙。
这个年轻荷官是白色短发,细看长相俊秀。左眼被单片面具盖住。面具式样与制服风格一致,杜争玄不太确定这是不是某种身份象征。
比如说只有大堂经理才有资格戴的面具什么的。
但这些非主流外观都不是主要原因。
杜争玄主要顾虑的点在于,这个荷官不知怎么回事,夸张的举止给人以一种马戏团小丑的感觉。
这里的「小丑」不是指人生处境,而是指一种扮演角色。
杜争玄因为中二看过不少神神叨叨的东西,包括各种血腥恐怖片。杀人狂小丑在这种片子里几乎都能算种老掉牙的搭配了。
……这蛋糕饮料,她也不是非吃不可。
杜争玄:“没事没事,你忙。我不打扰,我先走了。”
杜争玄说着一扯织田的袖子,给他使了个眼色。织田作之助又看了那枚筹码一眼,又还回荷官手里,很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两个人转头就走。
身后,嘈杂的背景音一直没停过。
一颗小钢球在圆盘上跳跃着滚动过不同色块,最终咕噜咕噜停在某个数字槽里。
“哦哦!!”
聚在桌前的人群瞬间爆发出欢呼,另有不少客人咬牙怒锤铺着墨绿绒布的赌桌,花花绿绿的筹码在桌上被推来推去,发出剐蹭声响。
这是人类不加掩饰的最原始情感,比每周五晚自习播的新闻周刊刺激多了。
但新闻周刊看完能有作文素材,这样的场景看多了只会把人吸进去,被吞噬得丝毫不剩。
杜争玄从这种高感官刺激的场所迅速撤退,跑出去看见头顶的蓝天白云才松口气。
赌场内是完全封闭的,无论白天黑夜里面都是一个样子,据说是为了让赌客感受不到时间流逝、全心全意投入赌//博的一种技巧。
“天真蓝啊。”
杜争玄对着天空深呼吸,情不自禁说了句废话。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嗯。”
在回答之前,他还很严谨地抬头确认了一下。
杜争玄有些无语,但也觉得这人挺好玩的。
织田说他今年21岁,杜争玄的姐姐差不多也是这个年纪,正在上大学。
对很多中学生来说,「大学」两个字就意味着乌托邦。
虽然上了大学不一定能过得多好,但起码能从现在这种天天睡不饱的地狱里暂时离开。
杜争玄对大学也挺好奇的。她其实挺想知道大学生活究竟什么样。
不过杜争玄跟姐姐关系融洽是融洽,两个人其实不太熟。主要都在赛道上各卷各的,没什么联络感情的机会。
“……”她悄悄看了眼旁边的织田,越看越觉得后者细看也有那么点大学生的意思,于是暗戳戳地问:“那个,你是上大学吗?”
红发青年看了她一眼,很平淡地说:“我不上学。”
杜争玄:“……”
突然就好愧疚。
要是感情波动很大地卖惨,杜争玄可能还没太大感触。但对方这么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就很惹人脑补。
“……这样啊,”杜争玄不知道怎么说好,她想了又想,最后生硬地把话题一扯,说:“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要不你先忙,我自己转转?”
织田作之助摇摇头,说没有耽误工作。
“已经没有要送的信件包裹了。”
他这么说,还掀开斜挎包的包盖给杜争玄展示空空如也的内部。
杜争玄觉得这简直是她的梦中情岗。
能大街小巷到处跑不说,现在还不到下午五点,竟然就已经把要送的东西都送完了。
不过她的愿望很快破碎,因为织田说他的工作是计件算钱的。
杜争玄:“那你这……”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说:“我每个月工资不多。”
杜争玄:“……”
岂止不多啊,怪不得有那么多时间去帮街坊邻居干闲事,每个月都快吃不上饭了吧哥。
杜争玄一个雷接着一个雷地踩,谈话进行到这里已经在心里谴责自己真不是人,又没那个八面玲珑的本事说点什么安慰的话,恨不得当场给人磕一个。
“那、那这样,”她重整旗鼓地说:“你带我转两圈,当我请你做导游了,怎么样?”
织田想了想,答应了她。
两个人开始在城里乱窜,期间杜争玄在路上捡了几张当地钞票,路过那辆冰激凌车时跟请了织田一支。
逛了大半圈后杜争玄才明白,为什么她说要免费Wi-Fi时,织田作之助会把她带到赌//场去了。
这座城市有些太复古了。
杜争玄逛了半天都没见到几个二维码,大部分人用的都还是翻盖按键机,她甚至在某栋大楼里见到了复古电影里才会有的指针式电梯。
除此之外,不同区域的差别也很大。
她看见了围绕在巨型深坑旁的简陋棚子,也看到了富丽堂皇的高楼。可能是因为没有刻意维持城镇面貌统一,这座城市显得有些不修边幅,但同时能读出很多过往信息来。
杜争玄都没见过,睁着眼看得目不转睛,但她又不认识这边的字,就问「导游」。
织田作之助偶尔会给她介绍,但更多时候都是沉默。
他的介绍大部分时候也很简单,比如说到了某个广场,他就会说这里是是某某广场,再问就没了。
杜争玄取材取习惯了。她从上小学开始,不管是看电影、看节目还是去哪里玩,回来都要写观后感。
她到一个地方就问建成时间历史故事,织田作之助都回答不上来,憋了半天说调解过门口俩卖可丽饼饼小摊的摊主矛盾,委婉让她别买左边的,水果不新鲜。
杜争玄:“……”
她其实也不是那么想知道,就是觉得从学校出来久了,想着其他人这会儿都在看台上刷刷写题(当然可能事实上大部分人都在玩),她莫名其妙有点着急,觉得很有负罪感。
“抱歉,”在又一次沉默后,织田作之助开口说,“我对这些也不熟悉。”
杜争玄本意就是想到处看看,不是想闹得这么不自在,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
“没事,你别在意。我就是小时候写观后感写太多,写出毛病来了。”
她这么说,没想到对方顿了顿,又问:“写文章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问的有点文绉绉的,有点郑重,杜争玄就也认真地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