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潭子
不说她历年积攒的金子银子保不住,就是那些见不得人的药和她糊弄人的小纸人等东西一旦被抄出来,她这条命可就保不住了呀!
“沈夫人,求求您了,不要送官,我这就回家,把所有财物奉给贵府,从此离了京城。”
“堵上嘴,拿我的帖子,请顺天府马上抄她家,仔细抄。”
丫环们不敢怠慢,忙拿了块抹布,狠命的塞进马道婆的嘴巴。
马道婆‘呜呜呜’的被拖远了,屋子里一时有些安静。
贾母不知道自己该说啥。
她被人骗了?
“这婆子是怎么进我们府的?”她恨恨的问人。
“马道婆是二太太请进府的,宝玉生下来多病多灾的,二太太请她做了宝玉的寄名干娘后才好些。”
鸳鸯也不知道能说啥了。
怎么能想到……
这人还能用符纸害人呢?
“怪不得二婶离家后,宝玉的身子都壮了许多。”
其实在姑姑失了自由之后,宝玉好像就很好了。
王熙凤一副后怕样,“大伯娘,这一次真是多谢您了,要不是您……”她突然想到什么,“麻烦谢大夫,快给我们老太太看看,用了那符那么久,有无大碍。”
“谢大夫,麻烦您了。”
碍于这时代的孝道,再加上凤姐看她时,那求恳的样,沈柠到底给了一个台阶。
“老太太佩带的时间短,此类东西,也有心理暗示的因素在,短时间都是无碍的。”
谢大夫看完之后连药方都没改,就告辞了。
老太太想捂脸,这一会她也想到自从王氏常住祠堂以后,宝玉吃好睡好,如今跟个小牛犊子似的。
以前睡觉,他夜里还常惊吓哭叫……
贾母那个气啊!
“侄媳妇啊,婶娘年纪大了,这有什么错,你多……”
“都过去了,您好好的就好。”
“这不行。”贾母忙指挥王熙凤,“凤丫头,快,替老婆子给你大伯娘赔个不是。”
“快起来,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我还能受老太太的礼不成?”
沈柠倒是没想到,马道婆很早之前,就对宝玉出过手。
富贵人家,孩子难养。
这其中到底有多少真的难养,还是假的难养,就很不好说了。
回府的第一件事,她就让去打听顺天府抄家事宜。
至晚间,贾珍回来,一副后怕样,“母亲您是不知道,顺天府抄出好些泥人、草人,有的头戴脑箍,有的胸穿钉子,有的项上拴着锁子。柜子里有无数纸人,底下还有好些小账,上面记着某家应验过,应找银若干,其得人香油钱更是不计其数。
最后连董大人都亲自去看了。”
第294章 屠夫
又一个轰动京城的大案来了。
各家后宅的太太、奶奶们先是懵了一瞬,再是炸了锅。
不说那些泥人、草人、纸人,光从马道婆家里抄出来的诸多符纸,就有好几箱,有好些她们和她们的孩子还正佩着。
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其中一种符纸有致人虚弱、陷入幻觉的药物,常年佩带,有致死,致人发疯之效。
户部于侍郎的元配发妻,就是在别人家做客时发了疯,被诊为癔症,后来被幽禁后院,自己死了。
这里面细思极恐啊!
于侍郎的元配发妻是他举业老师的女儿,于侍郎靠着她的陪嫁和刺绣赚的银子,进京赶考,步步高升。
她在家中替他奉养双亲,他在京中纳妾生子,好不容易,他爹娘带她进京,结果不到一年她疯了。
于侍郎为了他的发妻,据说到处请医问药,能当上侍郎,据说还是因为求药,求到太上皇那里,太上皇念他一片痴心,户部侍郎缺位后,就提了他。
当初他妻子发疯的样,好多太太奶奶们都见过,于侍郎的老娘说,因为她心不静,她老人家可怜儿媳妇,特意在马道婆那里求的符。
当时那老太太还哭得人模狗样,嘶~
御史们闻风而动,第二天的朝堂上,于侍郎被弹劾成了狗,乌纱帽和官服被当场剥了,打入刑部大牢。
各家的太太奶奶们,一边听着外面的八卦,一边紧急自查的时候,某些借着马道婆之手干了坏事的,也都开始日夜不安起来。
不过,她们也没提心吊胆几天,顺天府的衙役就上门了。
京城高门士家人心惶惶之际,宁、荣二府倒是安安静静了。
贾母病好了,也老实了。
但宁国府这边,又开始做远行的准备。
皇帝、皇后其实都想说,沈夫人你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要不就在家吧!
可是话到口边,又不能不忍下去。
贾敬是沈夫人的逆鳞啊!
那马道婆若是不提贾敬,大概也不会被沈夫人在气愤之下,当场锁拿。
荣国府管的到底没有宁国府严,皇帝很轻松的就弄到了那日的情报。
发现她在家,也要被隔房的婶子各种拿捏,人家不讲理的哭闹,她也得哄着,他和皇后都有种想笑的感觉。
唉,做人都难啊!
“母亲!”
贾珍已经租好了船,“后日三月十六,诸事皆宜,我们就后日走。”
“成!”
阳春三月下扬州呢。
沈柠点头,“一会儿,你亲自去请你三姑姑一家过来。”
“儿子才从那边过来。”
贾珍笑,“也跟老太太他们说过了。老太太和三姑姑都问玥儿怎么办?若不带,就送到她们那边去。”
“带!”
上次没带,小姑娘委屈了多少天?
沈柠不加思索的说带,“你媳妇在家,也得安顿好。”
“尤氏的胎已经稳了。”
走水路,他们也能很快回来的。
贾珍道:“两位稳婆也请了来,家里还有府医随时待命,她这边不会有事的。”
沈柠摆摆手,“趁着在家,多陪陪。”
她这边该收拾的,也早就收拾得差不多了。
第一次没走成,这第二次,总不能还走不成。
沈柠现在查的是女儿的东西。
虽然往南走会越来越暖和,但是,这个季节乍暖还寒的,孩子小,宁愿东西带着用不上,也不能需要的时候没有。
时间在他们的准备中迅速溜走,三月十六如期而至。
一家人到铁槛寺重新启灵时,沈柠的心已经跑到了船上。
她终于能真的离开京城了。
从东便门码头上船时,通惠河上南来北往的各类船只也正是特别多的时候。
贾玥的眼睛简直不够看了,她瞅这个新奇,瞅那个也新奇。
沈柠一切由她,因为她也新奇。
母女两个披着厚毛大氅,又带了特制的口罩,在甲板上,对着越来越远的京城,都露了一丝微笑。
“母亲,我们从通惠河到通州后,差不多会在那里歇一夜,您看,我们是住客栈还是驿馆?”
“驿馆吧!”
靠近京城的驿馆,据沈柠所知,修的都甚好。
尤其通州那边的驿馆,简直是南边官员从水路进京的必经之路,反正就沈柠所知,光院子就有七八个。
“驿馆离码头很近。”
贾珍伸手接过朝他嗷嗷叫的妹妹,“难得妹妹出来,儿子带她进城转一圈,您看如何?”
“只带她?”
沈柠很无语,“还是说,你娘我常常出门?”
“呃~”
贾珍被问住了,好在反应快,“您当然是跟我们一起的,我说妹妹,不是担心您觉得她太小,不想带吗?”
“你看她的皮实劲。”
女儿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她都快抱不动了,“我们敢丢下她,相不相信,她能跟我们哭一夜?”
还真有可能。
贾珍忍不住笑了。
走水路,又不晕船,简直比走陆路好了上千倍。
此时京城虽然还挺冷的,但岸边已见绿色,来往的大小船只井然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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