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鸭酱
“警方在无边界泳池池底发现了另一个备用遥控器，因为泡过水，上面的指纹都被破坏了。”
伊达航说着看向一脸惴惴不安的三个嫌疑人。
“不过遥控器的操作距离有限，要想启动造浪机，案发时必须在附近——而当大野导演触电身亡时，泳池附近只有你们三个。”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留下来做私单的摄影师、等着拍摄结束后帮泳装模特卸妆的化妆师，以及泳装模特本人。
“等等，瓦塔西也算吗？”
保时捷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不明白怎么格兰杰没事，自己反倒进入豪华三选一套餐了。
“事发时你和摄影师两人离死者最近，对于他什么时候入水看得相当清楚，确实有作案可能。”
伊达航见女孩脸色不太好，又补充了一句：“别紧张，现在我们只是依据办案流程，将有嫌疑的人都留下来，并非认定你就是凶手。只要好好配合警方，等调查后确定没有嫌疑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刚才利用私聊时间，伊达航快速和化名秋田拓海的萩原研二交换了一下信息。
对于同期好友为帮心爱女孩讨回公道，假死后加入某项潜入调查计划的事，伊达航也略知一二。
但作为警察，他深知对方的任务需要严格保密，并没有多打听什么，只在确认其现在正以假身份活动后，问了一个问题。
“她是你找的那个人吗？”
“还不确定呢。”萩原研二苦笑一下，“外貌有些不太一样。而且你也看到，刚才她看见我，并没有表现出认识的样子……我这两年，应该不至于老得故人都认不出了吧？”
“那倒不至于，”伊达航上下打量了一眼，好心情地开了个玩笑，“放心，还是帅气十足，一脸招蜂引蝶的样子。”
萩原研二轻捶对方一下，又双手合十：“总之，这个和小捷长得很像的女人是最近突然出现在组织里的，我也一直在找机会接近并调查她……所以，就麻烦班长你找个借口，帮我将人多留一会儿啦！”
“这倒是没问题。不过事先说好，如果最后调查出来她真的是凶手，我可是会毫不留情将人铐走的，别指望我徇私。”
“是，是，班长最大公无私了。”
“对了，萩原。”伊达航突然一脸严肃，“我再确认一下，这次真不是你做的吧？”
萩原研二：“？？”
“毕竟你在卧底嘛，偶尔被迫干一些昧良心的事也说的通。”伊达航摸摸下巴，“而且利用机械杀人什么的，听着好像很符合你画风……”
“……那还真是辜负您的期待了。”萩原研二嘴角抽搐，明确表态：“不是我。”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哈哈哈哈哈！”伊达航顿时放下心来，豪迈地拍拍同期的肩，差点将人拍下座位。
“所以你刚才被人目击在走廊上鬼鬼祟祟，其实只不过是单纯在跟踪和偷窥对吧？”
“……班长你自从调去搜查一课，好像对‘单纯’的定义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呢。”
……
总之，带着亿点点的私心，伊达航将临时被抓来做兼职的保时捷也一并扣留了下来。
“可是，我没有任何理由要杀大野导演啊。”
满脸疑惑地被带到临时腾出的问讯室，保时捷面对一脸严肃的伊达警官，试图给自己辩解：
“毕竟他主动提出让我和朋友做兼职，还爽快的替我们付了钱……要不是刚才在他身上发现针孔.摄像机，我还一直觉的他是个好人呢。”
伊达航还没来得及出声，一旁的化妆师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冷嘲热讽：“哦？你真的在警方找到针孔.摄像机后，才察觉到他们的不轨意图？”
伊达航皱皱眉头，“森川小姐，请问你说的‘他们’指的谁？”
“当然是指大野导演和这位摄影老师。”姓森川的化妆师一抬下巴，看向摄影师的眼睛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
“田中先生，据我所知，你和大野导演一直都在和那种下流的杂志和网站合作吧？——先用金钱和不那么过分的拍摄条件吸引有姿色的女孩前来合作，再通过一些手段掌握她们的把柄，然后提出更加过分的拍摄要求。”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银发女人，表情鄙夷，“当然，也不乏自愿与你们合作的人，各取所需。”
“喂喂，我的确经常和大野合作，可是对他私下的这些小动作可一无所知！”摄影师田中连忙撇清关系，又回头看向伊达航，“警官先生你也听到了，我和大野合作得这么好，怎么也不可能是凶手吧？”
“可是我好像听说，你最近和大野吵过好几次架——好像是因为分成的事？”化妆师森川毫不客气地在旁边拆台。
“那、那又怎样，商业往来嘛，分歧在所难免……我总不可能因为这个事就把他杀了吧？”
摄影师田中脸顿时气得通红，砰地一声站起来，指向对面的女人。
“比起来，作为导演前女友兼御用模特，却因一次拍摄事故在皮肤上留下永久伤痕、大夏天都不得不穿长袖，于是只能退居二线当化妆师的你，在看到他不停邀约各种漂亮美人时，内心肯定也很嫉妒吧！”
他说着又指向保时捷，“会不会今天这个美人的出现，成为压垮你的最后一根稻草，导致你突然就激情杀人了？”
“你！”
伊达航伸出手，试图阻止两人的剑拔弩张：“田中先生，这种没有证据的指控，还请先不要……”
“哎对，说起来，这个银发的女人也很可疑啊。”摄影师田中突然一捶手，怀疑地看向保时捷，“明明都换上泳装，池子也不深，居然怎么都不肯下水……怎么想，这都不太合理吧？”
他顿时像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兴奋地看向伊达航。
“警官先生，说不定是这女人提前发现了大野的计划，又怕半路退出赔偿违约金，就偷偷从场务的工具箱里拿走遥控器，又找机会割破造浪机的隔电层，趁大野导演下水的时候打开造浪机，把人活活电死了！”
田中越说越觉得很合理，甚至学起电影里福尔摩斯的造型，单手托下巴，一本正经地分析起来：
“因为提前知道会漏电，所以才不肯下水；又因为觉得自己和导演今天刚认识，看起来完全没有矛盾，下手的话绝不会有人怀疑，所以才这么从容——肯定是这样！警官先生，我分析得很有道理吧？”
“这哪里是有道理，这是完全不讲道理吧！！”保时捷满头黑线。
“那你倒是解释一下你为什么突然不肯下水。”摄影师田中双手抱臂，一副斩钉截铁的模样。
“如果说恐水或者因为什么原因不方便碰冷水的话，刚才拍婚纱广告的时候，大野安排你和两个新郎互相泼水，怎么没见你提出异议？”
对之前导演拍摄的先锋艺术还不知情的伊达航：？？多少个新郎？？
防水性能堪忧的保时捷：下雨和整车泡水，那能一样吗！！！
然而她发现自己现在有口莫辩。
怎么办？
虽然眼前的警察一脸正气，应该不会平白无故把她当凶手，可是如果有疑点解释不清的话，今天肯定也免不了去警局一日游，甚至可能会连累到小黑小白。
她和两个马自达的假身份，可经不起条子盘查！
难道要用自己的机械沟通能力，直接去问问那台造浪机到底是谁破坏了它的隔电层？
可是沟通的话需要触摸到机械本身。现在造浪机被当成重要证物隔离了起来，自己又不是秋田先生那样的机械专家，想要接近恐怕也不容易。
况且就算问出来了，也没办法直接告诉警察……还得找到直接证据才行呢。
银发女人苦恼的样子被众人看在眼里。
这下，不仅是摄影师田中摆出一副“瞧，被我说得哑口无言了吧”的得意神色，就连伊达航都不禁露出担忧的表情。
等等，自己留这个女孩下来，本来只是想给萩原创造点近距离相处的机会。
怎么现在越看越可疑了……
该不会，自己这次真的要大公无私、大义灭亲了吧？
不对，还不能确定眼前的女孩就是萩原要找的那人，算不得“灭亲”。万一只是长得像呢？毕竟连萩原自己都不太确定……
不过说起来，如果直接把人关进公安的监狱，是不是自己的同期反而还更好调查一些？
至少可以正大光明安排会面，而不用像今天这样，像个猥琐的跟踪狂般被人逮个正着……
就在伊达航表面威严，内心天人交战时，一道清冽的男声忽然从门那边传来。
“我想犯人应该不是这位银发小姐。”
“萩、秋田先生？”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伊达航差点无意间扒掉同期的马甲，连忙改口，险些咬到自己舌头。
保时捷等三个嫌疑人也统一回头，看向斜斜戴着鸭舌帽，手里拿着一个矿泉水瓶向他们走来的半长发男子。
“秋田先生这么说，是您那边有什么发现吗？”伊达航说着站起来，帮好友拉开隔壁的椅子。
然而萩原研二却径直坐到了对面银发女孩的身边——那张椅子原本属于摄影师田中，后者因扮演侦探上头，此刻仍然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一下子被鸠占鹊巢，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伊达航：？？萩原警官，对面好像是嫌疑人座……
萩原研二：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伊达航：……呵，行叭。
“咳咳，所以秋田先生手里的水瓶是怎么回事？”
“这是大野先生遇害那个冲浪池里舀上来的水。”萩原研二说着打开瓶盖，递给桌子另一侧的伊达航，“你瞧瞧有什么问题。”
伊达航小心地接过来，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下煽动手掌闻了闻，“……呃，好像没什么异常？”
“你尝尝。”
“……？”
伊达航犹豫半晌，一副舍生取义的模样用指尖蘸了瓶口的水渍，轻轻放在唇间，又立即呸了出来。
“怎么这么咸……等等，该不会？！”伊达航瞬间脸都绿了。
“放心，刚才鉴识课的警察已经帮忙鉴定过了，里面不含尿素和蛋白质……应该只是单纯加了大量氯化钠。”萩原研二瞬间切中痛点，自家班长脸色明显好了许多。
“所以，秋田先生怎么会想到测水质？”
“因为刚才我去检查造浪机的时候，观察到死者尸体露出水面的部分好像有些过多了。”
拥有极佳洞察力的萩原研二几乎立即就反应过来，池水成分有问题。他连忙拜托鉴识课的人检测了一下，果然发现水里面钠离子和氯离子严重超标。
“这么说，这个池子里被人撒了盐？……为什么要这么做？”伊达航瞬间自己给出了答案：“导电率！”
“没错，”萩原研二看向一旁满眼疑惑的银发女孩，笑着科普道：“纯水的导电率其实并不高，如果想要通过池水导电使人触电身亡的话，向泳池里加入氯化钠、也就是食盐能够显著提高成功率噢～”
保时捷：哇噢，这就是高学历高素质人才吗？果然和酒厂其他人画风完全不同呢！
伊达航：喂喂，你那一副犯罪专家耐心教导犯罪新手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不过以现在的气温，想要一次性溶解这么多盐，可不是几分钟的事情。”萩原研二收起了笑容，又看向伊达航，“而今天拍摄现场人来人往，想要避人耳目往池子里加大量的盐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犯人必定昨晚之前就已经准备好动手行凶了。”
“而我刚才听说，这位银发小姐是今天中午才在餐厅门口偶遇的大野导演？那从时间上来说的话，她就完全不具备作案的可能性了吧～”
听对方三言两语就摘掉了自己的嫌疑，保时捷顿时变成了星星眼——
看看，这就是智商，这就是学历！难怪人家格兰杰和雪莉坐着办公室就把代号挣了，波本苏格兰这群底层人员还得苦哈哈地跑外勤、做考核任务才勉强过关。
知识才是力量，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啊！
“对了，一直银发小姐银发小姐地叫，真是十分失礼呢。”
眼前的男人突然摘下帽子，撩了撩额前的碎发，状若无意地问道：“不知小姐您怎么称呼？”
“我吗？我叫黑泽P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