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臣爱睡
正要把布丁递给她们的D君当即缩回了手:“哇,那你们‘嗯嗯’之前会跑去和夏油报告今天的形状,如果他不喜欢就憋着不拉了吗?做不到的话你们对‘夏油大人’的爱也不过如此欸。”
青春期少女(虽然其中一个是假的)吵起架来的气势总是惊天动地。
在充满人身攻击和虚弱自辩的背景音中,五条悟用湿巾擦过根本没被弄脏的手,用手背碰碰在旁边发呆等下班的哈泽尔:“送我去趟高专吧。” “……嗯?”
“那里还有四只大家伙在,趁其他人撞上之前,我先去把它们解决掉。” 五条悟没有错过哈泽尔瞬间的不自然。他狐疑地问:“和你们有关系?”
E君在私聊频道不怕死地撺掇道:“告诉他,试试能不能让他帮忙带战利品回来。——那些咒灵实在太难控制了,去高专的路上每隔五分钟就要找点什么东西分散它们的注意力,才能不让整个东京葬身火海或者被改造人丧尸淹没。”
哈泽尔沉默两秒,真诚地说:“这就让D君送你去。顺便一提,如果在消灭它们之后能顺便把残留的遗物带回来就好了。就是那些长长的,干枯的,像手指饼干一样浪费仓库空间的东西。”
五条悟:“……连借口都懒得找啊?!”
“这也是双赢嘛。”哈泽尔气定神闲地道,“隐藏在阴影里的强大诅咒被一锅端,一直闲置的高风险资源也能得到利用。再说了,五条先生以前不是承诺过,要在你的监管下把宿傩残指给我们研究吗?”
“之前不是已经做过研究了吗?怎么,一根不够?”
“对,一根不够,而且那根是你的私藏,怎么好意思进行过分的尝试呢。”哈泽尔道,“我们的信誉还是很好的,那就合作愉快?”
五条悟盯着她看了一会才道:“你在床上如果也这么说就好了。”
哈泽尔邦地在他胸口捶了一拳,面不改色地说:“顺便一提,虽然几率很小,但如果非常倒霉地、十分凑巧地、极其悲惨地在高专遇到了你的朋友夏油杰,请务必狠狠地骂他,能打爆他的脑袋当然再好不过。否则下次在床上我就要向你提出‘夏油杰和我同时掉进海里你先救谁’这样的问题了。”
“谁都不救。”五条悟冷淡地说,“往海里扔一把宿傩手指,你自己就会努力去抢救它们了。既然如此我也要进行提问,我和残指一起掉进海里,你先救谁?”
“我先……”哈泽尔认真思考后说,“先去捞点海胆吧,好久没有吃新鲜海胆了。”
“啊,我也想吃。”五条悟说,“那结束之后我去筑地市场买他们凌晨捕捞的海胆,我们回去拌饭吃?” “到时候我去接你,还想吃海胆炖蛋。”哈泽尔说。
恰巧此刻吵架的三个未成年暂时休战,摸鱼的两个成年人在角落里一拍即合,为了即将到嘴的海胆决定立刻开始工作。
**
尽管夏油杰是强大的咒灵操使,但一次性对上四只特级天灾咒灵,对他来说依然是件要命的事。
他躲过真人变形的手掌,避开陀艮吐出的尸骨,在火焰喷发时险而又险地闪到一旁,又被地上突然长出的木刺钉穿了大腿。
恶劣的诅咒像小孩子玩耍似的,将受伤的他推来搡去。
每一句能够蛊惑人心的话语都被它们所无视,每一次诱骗都被它们完全看穿。
鲁莽又强大的几只野兽,以及一个与上次见面相比更加冷静狡诈的人类恶的聚合体。
好像真的没办法赢啊。
眼睁睁看着真人将单臂化作三节棍,睚眦必报地缠上他的脖颈。
夏油杰不闪不避,一手指向天空,打算破罐子破摔,将目前残留的所有诅咒凝结成超高密度的咒力,最后再奋力一搏。
至少也要走出高专才行,把尸体留在已经抛弃的母校这种事也太逊了。
“极之番,「漩涡」。” 他轻声念诵术式名。
一道赤红闪电径直劈开天幕,将开心地露出笑容的诅咒和满脸视死如归的夏油杰一齐掀飞。
高专原本就命途多舛的土地再次遭到重创,前不久刚刚被乙骨忧太撅断又栽回去的百年老树又被连根拔起。
夏油杰硬撑着坐起来,看到大雪纷飞的夜空之上伫立着的高挑身影。
他暗暗地吐出一口气。
阔别已久了…… 终于。终于还是到了和故人重逢的这一天。
** 对五条悟而言可根本没有什么“阔别已久”的说法。
他对男菩萨成长史的内情,可能比夏油杰本人还要了解。
同理,疯狂招惹哈泽尔的夏油杰没有吃过她的铁拳,但总在她憋着火的时候送上门的他可是被捶了不少次啊。
想起原本要在平安夜黏黏糊糊卿卿我我的安排,五条悟默默咬紧了牙关。
他面无表情地说:“谁给你们的胆子,不打招呼就来我的地盘上撒野?
“你们。四个杂碎,一个也不许走。”五条悟慢条斯理地扯下绷带,将单只眼睛暴露在空气中。
那只冷淡而残酷的蓝眸微微转动,居高临下地看着夏油杰。
“还能动吗?能动就起来打架。”五条悟说,“还是说你要捂着伤口在那里独自悲伤一会?我不是谁都能救,也不是谁都会救。所以如果想要拖后腿的话,现在就土下座再求我留你一命比较好。”
第93章
“哈?” 夏油杰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
即便被冲击波掀飞,
也仍然第一时间起身,在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帅气与否的战场上凹出优雅自在的造型。这就是从少年时代起就拥有超强偶像包袱的他的专业素养。
或许是觉得一个单音词还不足以表达他的惊诧和讶异,夏油杰灵敏的语言系统暂时下线, 再次用一个苍白的单音表达他的震惊之情:“——哈?”
五条悟在此期间已经强势地掀起了混战。
他像鬼魅一样在还没反应过来的咒灵之间穿梭,一脚踹得漏瑚飞扑向前,
让它被花御身上的枝杈戳了个痛快;又闪身到真人背后,拽着它的蓝色长发猛然一甩,使它和陀艮摔作一团,像夹心果冻一样狼狈地在地上弹跳两下。
这一系列行动做完之后,
夏油杰的第一声“哈?”刚刚发了一半的音。
而等到几只咒灵终于有所行动,不约而同地向冷冷站在场中的五条悟出手时,夏油杰的第二声“哈?”终于完全离开口腔,
像开赛的哨音似的,宣布着这场极不公平的大战开始。
当然,至于是对哪方不公平,就要见仁见智了。
五条悟微一侧身,闪过地面上突生的尖刺, 又抬臂张开手掌,
撑起无下限术式构成的防护罩, 将漏瑚试探性喷射的小股火焰阻挡在外。
温度极高的烈焰被迫偏转角度,险些将在旁辅助的花御点燃。
漏瑚立刻停止火焰输出,蹂身而上,
打算以体术压制突然闯入的外来者:“你这家伙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同时挑衅我们四个……真人!”
在漏瑚向五条悟轰出劲力极大的一拳同时,真人将转换了形态的手臂从背后向五条悟头顶抡去, 而它的双足已经化作蹄状, 正跃跃欲试地在柔软的土地上轻轻弹跳。
——夏油杰刚刚被这两个蹄子踹过, 此刻他折断的肋骨和连呼吸都疼痛不已的现状,正是这位老对手为他送上的礼物。
再加上远程操控着木刺为它们掠阵的花御,以及虽然怕得哆哆嗦嗦、但仍在试图召唤鲨鱼式神的陀艮。
如果是夏油杰自己,他会让大量咒灵拖住这些家伙,然后第一时间退出战圈,先观察清楚再做后续布置。
五条悟并不清楚这些诅咒的底细。
但他看上去好像也根本没打算弄清楚它们的底细。
重若千钧的全力一击被他用左手径直拦下。五条悟抬起右拳,以能将厚重钢板直接击穿的力度向漏瑚打去,又在将将碰到它的面门时立刻泄力,同时左腕一旋,把为了躲避而重心不稳的漏瑚当场掀翻,拎着它的脚踝,把它的火山脑袋插进了地里。
五条悟甚至还有闲心吐槽它:“即使矮得像冬瓜,眼睛也很大,叔叔果然还是没办法把你当孩子一样忍让啊。回去长得可爱点再来吧。”
说完这句话,他不慌不忙地踩着倒栽葱的漏瑚借力扭身,让真人的巨锤落在漏瑚身上,给同伴带来了又一次重击。
下一刻,真人眼前一花,竟是被五条悟强行操控了双方之间的距离,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几乎和他鼻尖相贴。
真人下意识倒抽一口气,被五条悟抬手直接按在脸上,将它的五官像玩泥似的捏成一团。
“嘴别张那么大,”五条悟说,“还以为你要强吻我呢,真讨厌。”
木刺和海洋生物式神尚未近身,就被五条悟分出的咒力直接抹消。
已经放出咒灵试图进行辅助的夏油杰沉默两秒,安静地垂下了手。
五条悟柔情似水地扯开真人脸上的缝合线,一边感叹“手感真的像烂泥一样”,一边毫无预兆地收手出拳,疾速连续轰向真人腹部,旧力未老新力便发,逼得真人一步步后退。
每一次出拳都带着精准得恐怖的术式,砸在和人类极为相似的肉|体上,发出钝而可怖的闷响。
这些闷响在极快的攻速下连成一片惊雷,真人嘴里喷出的血液也汇成小股喷泉。
它的血和人类几乎毫无区别,鲜红的血幕混在纷纷落下的白雪之中。
在这片幕墙之后,是五条悟专注而狂热的眼睛,以及嘴角愉快的笑容。
即使是作为人类恶凝结的真人,也在震颤和剧痛之间,为这样不含一丝正常情感的目光而感到惊愕。
没有善恶,没有温情,只有目空一切的从容,以及出笼野兽一般的残忍和渴望。
“喂,杰。”五条悟蓦然收势,转头看向一旁观战的夏油杰,“放你的咒灵出去,把这附近的人全部赶走。” 夏油杰和他对视一秒后,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
……现在的悟,太让他感到陌生了。
既非虽然总是不满地大叫、但其实很听话的同期。
也不是嘴上叫着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但偶尔会在气势高昂地喊出「赫」后突然哑火的伙伴。
更不是能让他用咒灵完美配合,在天空中翱翔、在高楼间纵跃,在疲惫时给他一手肘说“不是还有你嘛”的挚友。
如果是这样的悟,他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说出“我们可是最强”这句话啊。
夏油杰垂下眼,无言地放出咒灵,在附近的区域徘徊巡逻。
五条悟将他的神态尽收眼底,沉默地抿了抿嘴唇,没有再说话。
真人勉强将残破的上半身复原,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面前灵魂波动相当微妙的敌人。
同样捕捉到这一眼的五条悟当即出腿,轻巧而精准地在它的双蹄关节处连续撅、拐、点、蹬,让它闪躲得相当狼狈,最终以一记重踹让真人瘫倒在树边。
五条悟闪身躲过花御的攻击,又被突然凭空出现盛开的花海迷惑了神志。
等他回过神时,花御正带着几个出气多进气少的同伴试图逃跑。
没有价值的猎物,再放出去只会养虎为患。
消灭的诅咒总会不断重新出现,但这几只大家伙,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它们留到明天。
五条悟当即瞬移到夏油杰身边,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拽下绷带,让两只肉眼和六眼同时高负荷运作。
随后,他调动身体中由于此前的全球咒灵祓除行动而所剩无几的咒力,右手两指交叉结印,将自己的生得领域进行具现化。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整个宇宙被浓缩在高专内的小片森林中,满天星辰缓缓旋转,世界和太阳的光焰一同闪烁。
无数的信息被灌入脑中。无法不去处理,无法不去思考,正因如此,又什么都不能处理,什么都不能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