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菜
午夜三点的哥谭市，风冷得像刀子，雨滴从黑色的天幕中洒落而下，打在南区维修厂废弃停车区锈迹斑斑的铁皮棚上，发出沉闷的“哒哒”声。
沈轻轻站在不远处的楼顶隐蔽处，拿着望远镜观察着眼前这片阴影丛生的建筑，“我们要找的旧地下入口就是在这下面吗？”
罗伊坐在沈轻轻背后的地上，使劲敲打着他的笔记本电脑，缩着脖子抵抗寒风，“按照我查到的线索，应该就是这里了。”
沈轻轻放下望远镜摇了摇头，“哥谭市……布朗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虽然听罗伊说过自己遇到蝙蝠侠的经历，但她一直觉得哥谭市还是离她很遥远的，直到罗伊查到这个
关于布朗的线索。
“不知道，毕竟这里可是堪称治安典范的哥谭市，要做点什么或者是藏身的话，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了。”罗伊的玩笑带着点黑色幽默。
沈轻轻微微翘了翘唇角，“你之前不是还说想来再看一次蝙蝠侠？这算不算愿望成真？”至于她嘛，早就说过她更喜欢大超啊。
罗伊瞥了眼沈轻轻，“我确实是这么说过，但我也说过并不想再来哥谭市，而且现在的话，你的脸……”他看着自家队长那张怎么都写着麻烦的脸，有种想要抱头哀嚎的冲动。
沈轻轻转身拍了拍罗伊的肩膀，声音里还带着两分轻松，“放轻松点，既然我们都已经到这里来了，就算遇到什么麻烦也只能一个个的解决了。”
她现在这张美国队长的脸进入哥谭市确实很麻烦，她也尽力低调了，但不想惹麻烦并不代表她怕麻烦，所以也无需杞人忧天。
罗伊抬头看人，哪怕是在哥谭尤其显得阴郁的夜幕中，青年的金发在微微的灯光里依旧不掩灿烂夺目，就这么看着他深海蓝的眼睛，好像心底也跟着安定起来。
“好吧。”罗伊低头咕噜了句，“也只能这样了。”一阵夜风吹过，罗伊抖了抖，“这哥谭的空气比我前女友的态度还冷。”
沈轻轻闻言也有些惊讶，“你有前女友？”这家伙不是很早就被九头蛇招募了吗？难道是之前在学校的时候？
罗伊答得可理直气壮了，“当然有，聊天软件里的。”沈轻轻翻了个白眼，把兜帽拉得更低了些，“时间差不多的话，准备行动吗？”
“准备行动吧，”罗伊敲打着键盘，“小心点，队长，你知道这里可是蝙蝠侠的地盘，据说他能从影子里闻出你身上带没带犯罪意图。我们来哥谭也有两三天了，他竟然还没出现？如果像我这种普通人也就算了，你这样的脸竟然没引起注意，这怎么都让人觉得不合常理。”
沈轻轻挑了挑眉，“也说不定，他早就盯上我们了。”她能感觉得到……沈轻轻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却仍旧让罗伊吓了一跳，“你别吓我啊，队长。”
“你不是想再见到蝙蝠侠吗？”沈轻轻看着罗伊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这算不算叶公好龙啊，“别怕，就算我的样子必然引起怀疑，但那到底是蝙蝠侠，不是什么九头蛇。”
她好歹也是从蛇窟里滚出来的，哪怕再觉得引起蝙蝠侠注意可能会有麻烦，但也不到可怕的程度，再怎么多疑又掌控欲强，那也是超级英雄，不是什么邪恶反派。
罗伊望天，“话是这么说……”但他该担心还是会担心的嘛。
沈轻轻摇了摇头，伸展了下身体，拿起旁边靠在墙壁上的盾牌，“我准备行动了，还是老规矩，一旦有异常情况，你立刻先撤离，保持通讯畅通。”
闻言罗伊也收敛起神色点了点头，“知道了队长，你自己也要当心。”每次这种时候，他都隐隐有些懊恼，如果他能更有用的话……
就在同时，在几百米外的教堂钟楼顶上，正站着一个披着披风的黑影，正是已经盯着沈轻轻和罗伊已经十几分钟的蝙蝠侠。
他的高性能夜视镜精准地捕捉到了沈轻轻那张脸，那张与史蒂夫罗杰斯完全重合的脸。
问题是，复仇者联盟并没有发布美国队长进入哥谭的任何记录。而这个“美国队长”，装成普通人的样子，行踪遮掩，行为可疑。
下一刻，那个拿着盾牌的人影突然之间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隔着夜视镜和数百米的距离，两人的目光正好相对。
蝙蝠侠悚然一惊，这么远的距离，他不觉得那个人能看到他，难道是巧合？但他视线投向的方向却太恰好了……
来不及多想，随着金发的青年收回视线从高楼上跃下，蝙蝠侠也跳下钟楼，如鬼魅般融入黑夜。
十五分钟后，废弃仓库内，沈轻轻掀开一块地板铁皮，下面是一条老旧的逃生通道，墙上有“SiteD-17”的喷漆残迹。
沈轻轻百思不得其解，“罗伊，我在墙上看到了一串数字和字母，能查出这是什么吗？”耳麦里很快传回罗伊的声音，“我需要时间来查。”
“行，你用你的方法，我用我的。”沈轻轻翻身准备向着通道里跳下去，“让我们来看看这里到底通向哪里。”就在她将要跳下去时候，她突然动作一顿，随即蓦地转头看向门口。
在风声雨声的掩盖中，有高大黑影立在废弃仓库门口，他的披风在身后无声展开，阴影像巨翼覆盖整间屋子。
“你是谁。”蝙蝠耳轮廓下，是冰冷克制、眼神如刀的黑色面具。沈轻轻瞳孔一缩，她的感觉果然没错，蝙蝠侠到了。
“你是美国队长？”蝙蝠侠的声音没有起伏，盯着沈轻轻的目光犀利异常，“可你不该出现在这里。”虽然没有明说，但这里可不是复仇者联盟的地盘。
“你认错人了，”沈轻轻站直身体，她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平稳，“我不是罗杰斯队长。”
蝙蝠侠当然不会被沈轻轻一句轻飘飘的话打动，更何况她现在的模样确实引人怀疑，“你和他一模一样。”
沈轻轻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个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也说不定还会有和你长得一样的人存在呢。”她可没说谎，毕竟平行宇宙也是存在的嘛。
蝙蝠侠不为所动，语调冰冷，“身份验证史蒂夫.罗杰斯，所有身体数据都能匹配，你说你到底是谁。”
沈轻轻微微笑着轻嘲道，“哥谭比之前的神盾局还不讲隐私呢。”如果这哥们能继续探查的话，大概还能查出她和正版队长的基因相匹配，毕竟克隆人嘛，基因相似度高得离谱。
蝙蝠侠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金发青年，眼底都是警惕，“我查的是潜在威胁。”
沈轻轻饶有兴致的挑眉，“那你查完了吗？”现实中的蝙蝠侠比漫画里的还要有压迫感，他直接找上她有什么用意？
“还没有，所以我来了。”蝙蝠侠往前一步，目光扫过沈轻轻刚刚揭开的地道残迹，“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找人。”沈轻轻虽然不打算到处宣扬自己是克隆体的事实，但也没打算隐瞒自己的目的，“我和搭档是来哥谭市追查一个叫戴维.布朗的九头蛇士兵的，有线索指向这里。”
蝙蝠侠沉默了两秒，显然在脑海搜索这个名字，然而并没有立刻有什么收获，他对九头蛇了解不多，“你找他做什么？”
“九头蛇难道不是人人得而诛之，”沈轻轻的玩笑话很显然并没有引起共鸣，她耸了耸肩，“好吧，如果你问理由的话，我和他算是有私人恩怨，他同时也是个很危险的人。”
听沈轻轻这么说，蝙蝠侠自然而然对这个人警惕起来，“他到哥谭市来做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只是有线索指向了这里，”沈轻轻开口，坦然却语气克制，“我们只是追查，不会在你地盘惹事。我们避开了主路，没动任何本地资源，我不想和你动手，只想找人。”
蝙蝠侠目光微动，声音依旧冰冷，“你的身份和这张脸本身就是一场‘事件’。”有着这样一张脸的人，怎么也不会和普通挂钩。
沈轻轻微微叹了口气，“我能理解，”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是麻烦，但那又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但我不是罗杰斯队长，也不会是他。”
“那你是谁？”蝙蝠侠锐利的目光锁定了沈轻轻，虽然不会相信，但他要一个答案，一个让他今晚来这里的答案。
沈轻轻凝视着蝙蝠侠遮掩了自己面容的面具，“那你呢，你又是谁？哥谭市最神秘的蝙蝠侠，每晚戴着面具出门打击犯罪，却从不让任何人看到你的真面目，你又是谁？”
蝙蝠侠微怔，似乎没想到眼前的金发青年竟然如此反问他，只是这也丝毫动摇不了他，“你才是那个闯入哥谭市，引起怀疑的人。”
“那又怎么样呢？引起怀疑也不过是引起怀疑罢了，”沈轻轻嘴角微扬，在哥谭的夜色里，那仍旧是个云破日出般的笑容，“我没有做坏事，就不需要接受审判，对吧，蝙蝠侠先生？”
金发青年的目光坦然，就如同清澈却又深邃的海水，蝙蝠侠沉默了片刻，黑暗静静的笼罩着两人，终于，几乎隐藏在阴影中的人低沉的开口，“你有三天时间。”
沈轻轻微微挑了挑眉，“谢谢？”这样的意思是她被允许暂时留在哥谭了？唔，实际接触过之后，还是觉得蝙蝠侠和想象的不同啊。她开始有点好奇白天的布鲁斯宝贝（？）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了。
蝙蝠侠没有理睬沈轻轻的话，他转身掠入夜色，只留下最后一句回声，“哥谭不欢迎陌生人，尤其是带着别人脸的陌生人。”
沈轻轻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轻声吐出一口气，然后罗伊的声音就在耳麦里响了起来，“刚才那是……蝙蝠侠？”他听到自家队长和蝙蝠侠的对话了。
“嗯，是蝙蝠侠。”沈轻轻答了声，然后换回罗伊的小声惊呼，“他竟然给了你时间，没有拦着你做事。”虽然他家队长是很会说话啦，但那可是蝙蝠侠啊，“他相信你了吗？”
“不，他当然不会相信我，不过他是蝙蝠侠罢了。”沈轻轻摇了摇头，早就说过了，蝙蝠侠再冷漠再会怀疑人再控制欲强，他也是超级英雄而不是什么邪恶反派。
至于罗伊的另外一个问题……沈轻轻重新在地道入口蹲了下来，“而他之所以没拦着我做事，我更倾向于……这里什么也没有，我们今晚白来了。”
“什么？”在罗伊的惊呼声中，沈轻轻跳入地道寻找，果然，地道的尽头什么也没有，这里只不过是个被遗弃的地下仓库罢了。就算曾经有过什么，也早就被搬空了。
虽然这次什么都没查到，但不管是沈轻轻还是罗伊都没打算要放弃，就像沈轻轻说的，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之后，离剩下的正确选项，就又近了一步。
哥谭南区的夜，总是带着旧铁皮和油污味，沈轻轻和罗伊蹲在一栋废弃报社的天台上，对面是昏黄灯光下的旧火车站，已经被某帮本地黑/帮占据，成了临时交易场。
“这次你确定没错吧？”沈轻轻探身看着远处的黑/帮交易场所，“今天可是蝙蝠侠说的三天中的最后一天了，而且如果错了，这次动静可闹大了。”
罗伊边操作笔记本边答道，“这是布朗曾在哥谭的最后行动路线，指向这个地方，下面那个火车站曾是九头蛇某个货运节点。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也只能在这里了。”
“好吧，”沈轻轻点头，“看来这次我们要蹲一蹲黑/帮谈生意了。”她这人生还真是跌宕起伏啊，现在都和黑/帮扯上关系了。
罗伊探头看了一眼，忍不住抱怨了句，“我觉得我们越来越像要被哥谭扫地出门的非法观察员。”
“别这么说，”沈轻轻舔了舔嘴唇，一本正经的道，“我还是很合法的，虽然没身份证。”
“对，非法的美国队长脸，蹲在非法的哥谭黑市门口，等着抓一个可能已经跑路的九头蛇士兵，听起来真的很……合法。”罗伊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沈轻轻忍不住笑了笑，但目光始终没离开下面，“我们只是调查，不介入，除非他们把东西砸到我们脸上。”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枪响骤然炸裂夜空，原本还算井然有序的交易现场在瞬间混乱起来。
“队长，”罗伊一把把耳机塞紧，略微提高了声音，“有人抢货了，现在怎么办，我们还是不介入吗？”
沈轻轻强忍着扶额的冲动，“再看看吧，我可是答应过蝙蝠侠不搞事的。”她该说真不愧是哥谭市吗？真是从来不让人失望啊。
混战在瞬间爆发开来，火车站台一瞬间变成了地狱副本：闪光弹、子弹、火焰瓶乱飞。
“他们在抢那个箱子！”罗伊瞪大眼，“队长，抢到箱子的人向着我们这边跑过来了，怎么办，要不要拦？”
“他们都把东西砸我们脸上了？你说呢？”沈轻轻拿起盾牌，回头朝罗伊笑了笑，“你说如果我们被蝙蝠侠抓了，我和他说我们是被迫卷入的，他会相信我们吗？”
说着，沈轻轻也不等罗伊回答，径直一跃而下。她落地一个翻滚，减缓了冲力之后顺势爬起来冲进混战中心。
一个手持箱子的黑/帮成员刚从人群中挤出来，抬头的瞬间，只看到一道黑影逼近。沈轻轻一拳打在他下巴上，力道之狠直接把人打翻在地，箱子脱手飞出。
她脚下不停，下一秒便踹飞扑上来的另一个同伙，对方撞在铁轨边的电箱上，立刻昏死过去。
第三人拔枪，枪口还没抬平，盾牌已经呼啸而至，金属撞击声震耳欲聋，那人连人带枪被砸进站台广告牌里。
沈轻轻翻身跃起，在箱子落地前一把接住，短短七秒，三个黑/帮成员倒地不起，沈轻轻抱着箱子，却吐出了句无关的话，“亨瑞，盾牌刚才落地的时候被砸凹了块。”
“没办法，这已经是我们能找到最硬的金属了，毕竟不是振金嘛。”罗伊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
“你谁啊？！你是哪个帮的！”刚抱着箱子被沈轻轻打飞那人，半边脸还贴在油污里就对着她大喊大叫。
沈轻轻眨了眨眼睛，“我说我是来旅游的游客你相信吗？”看她诚实的帅哥脸，赶紧相信她，她怎么会加入什么黑/帮呢对吧？
“放下箱子！你抢了我们的东西！”那人威胁着大声叫道，沈轻轻理也不理的准备转身离开，“这东西又不是你们的，你们不也是抢来的。”
然而下一刻，沈轻轻猛地察觉周围一阵冷风，一道熟悉的黑影无声降临，带着面具的男人悄无声息地站上钢梁，披风在夜风中无声摆动。
她轻声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来了，“你不会是……真的盯了我三天吧？”蝙蝠侠声音低沉，“我只盯着对哥谭有威胁的人，你出现在了混乱的中心。”
沈轻轻刚说完就猛然转身，盾牌脱手飞出，砰地一下撞飞了一个悄悄逼近的黑/帮残兵，对方撞到铁轨护栏上，翻滚几圈挣扎了两下爬不起来了。
她毫不费力地接住回弹的盾，语气有些哭笑不得，“你……真的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了吗？我可不是主动搞事，是他们把箱子砸到了我脸上。”
蝙蝠侠从钢梁上一跃而下，沉稳落地，披风像一道剪影张开。他的目光扫过沈轻轻怀里的箱子，又落回她那张让人无法忽略的脸上，语气冷淡，“这不是你该拿的东西。”
“但我拿到了。”沈轻轻抬了抬箱子，“我们追踪布朗的路线才找到这里，我不确定这箱子是不是他留下的，我需要调查。”
身后忽然传来几声脚步声和低喝，几名黑/帮残兵冲出烟雾。蝙蝠侠转身，动作干脆利落，迎面就是一记肘击、一记翻摔，三个瞬间倒地。
“你说你不是美国队长，”他一边甩手扔出蝙蝠镖封锁通道，“可你用着他的脸，用着相似的盾牌，现在，还拿到了他们争抢的机密物。”
“我说了我不是罗杰斯队长。”沈轻轻顺势一脚踹倒偷袭者，动作利落干脆，“我只是刚好也能做到这些。”她的盾牌才没有和自家正版队长相似呢，看她的盾都被砸得凹进去了！
空气里弥漫着火药味和机油味，交火的余波还在不远处持续，像一场随时可能扩大的野火。
蝙蝠侠目光微沉，语气也低了几分，“把箱子交给我。”沈轻轻扬眉，语气平静却不退让，“虽然我不会说我拿到就是我的了，但现在它在我手里，我不会轻易放手。”
“你想要做什么？”蝙蝠侠的目光紧锁金发的青年，青年抬眸，深海蓝的眸子与他的视线相对，片刻之后，他忽然一笑，反手把箱子往他那边推了一点，动作不大，却表明立场。
“你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你，不过打一架也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不如我们合作一回，你拆开箱子，我看看里面是什么，如果真的与布朗无关，这箱子就交给你。”
四周火光微弱跳跃，偶尔有远处爆炸的光影映进来。蝙蝠侠沉默了几秒，他的披风在夜风中缓缓飘动，像是在权衡什么。
沈轻轻没催，只静静看着他，任由混乱和嘈杂成为这场诡异谈判的背景音。
最终，蝙蝠侠转身扫了一圈周围，“这里不安全。”他